太子万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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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
“嗯?”
“老奴觉得,您还是不宜与她多见面。”
朱岩从石椅上站起身,神色多了几分认真,道:“无论白皇妃自身怎样,她终究是北疆白家的人,以您的身份,与她深交,有害无益啊。”
路海澜沉默下来。
朱岩说的没错,如果他父皇真的要对北疆白家动手,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与白皇妃结交他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单凭个人喜好行事。
只要皇帝陛下一天没改变主意,他就仍然是帝国太子。
“老奴此前曾与殿下讨论过称呼的问题。”朱岩看着路海澜,轻声道,“这不仅仅是尊卑有别,提醒奴才们记得自己的身份更是时刻提醒着为上位者,不可以将自己当作普通人,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您是主子,落在您肩上的不只是权力,还有随之而来的责任和义务,站得越高,肩膀上的担子就越重一旦跌下去,也就摔得越狠。”
朱岩叹了口气。
“这,就是权力的代价了。”
第12章 路海澜的生日(上)()
第二天上午的课程结束,离午饭还有半个小时,往常这时法兰会与路海澜讨论一些两人都感兴趣的研究问题,只不过今天他看着路海澜的神情,开口道:“殿下,您这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路海澜没答话,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倒在椅背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我有时候真觉得。”他摁着额头,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我不是太子,说不定也不是件坏事。”
“噗。”
法兰喷笑出声,路海澜抬起头,默默瞪了他一眼。
“没,我就是觉得,您要不是太子,我肯定混不到这么安逸的工作。”他赶紧一本正经解释道。
“你是光明会最年轻的灰袍学者,提恩贤者的爱徒,就算我不是太子,你也多半还是太子的老师。”路海澜毫不客气戳穿道,“我只是有感而发,还用不着你来安慰。”
“嘿,我的殿下,太子少傅可是个惹人眼红的职位。”法兰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松自在,这是旁人模仿不来的,“老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弟子,若非咳咳咳。”
法兰尴尬地闭上了嘴巴,路海澜似笑非笑瞅着他,两人对视片刻,法兰举手投降:“这个话题跳过,罚我中午少吃一个肉菜。”
路海澜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两个殿下您别看我了,我知道中午有三个肉菜,那道酱肘子我馋了很久了甜点!再加上餐后甜点!”
“你是想说,若非我这太子之位看起来不怎么牢靠,否则想要给我做老师的人怕是要挤破头。”路海澜终于开了恩,替法兰将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略带嘲意道,“看来堂堂提恩大贤者教出来的弟子,也只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俗人罢了。”
您这一棍子打死的也太绝了法兰默默腹诽道,他好歹也是提恩贤者的弟子,也在这个范畴内啊。不过说起来事实如此,没什么可辩驳的,能当上太子的老师,就意味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帝师,地位之尊崇看提恩贤者就知道了,他过生日,皇帝陛下都亲自来贺寿但问题路海澜这个太子的位子看起来的确挺悬的,在这种事情上要是跟错了人,一辈子的前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除非是真的清心寡欲,否则不可能不慎重选择。
“殿下您对光明会有点误解,我觉得我得给您解释一下。”法兰正了正脸色,将搁在桌上的双手握起,认真道:“光明会中分别有白袍和灰袍两脉,灰袍是隐脉,一般不为常人所知,行事低调,可却承担着‘干涉者’的责任。而历任圣者统领的白袍则是显脉,虽然您经常能在新闻电视上看见圣者或者其它白袍导师,但他们却是不能干涉世俗事务的,也就是纯粹的‘修行者’。”
“干涉者?”路海澜咀嚼着这三个字,他对光明会了解不深,在他身边的人,包括法兰在内,都不是什么狂热的光明信徒。闲来无事的时候,路海澜也曾翻看过光明圣典,基本都是些教导人们心向光明的哲理和训条老实说,看着有点腻味。
“准确来说应该是引导。”法兰微笑道,“引导人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好的,殿下您不用露出那么直白的不屑,灰袍本来就是行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浑浊者,之所以保有干涉世俗的力量,很大程度上的确是为了维护光明会自身的利益和地位,但至少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权力而追逐权力,毕竟心中若无坚定的光明信仰,又如何能够行走在黑暗之中?”
路海澜用很奇妙的眼神看着他:“我没想到你还会讲出这样的话来坚定的信仰?”
最后半句话带着不言自明的质疑和戏谑,法兰耸了耸肩,态度颇为坦然,道:“至少任何时候我都希望这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坏,信仰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是殿下您将它看得太深奥了。”
路海澜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
“看来我又被你上了一课,作为奖励,中午的酱肘子”
在法兰有点期待又有点忐忑的小眼神中,路海澜十分豪爽地将手一挥。
“给你双份。”
路海澜的生日在七月底,去年这个时候,别宫里还只有法兰这一个外人。如今不仅有法兰,还有林寰,朱岩连韦恩度也感慨这别宫总算有了点人气,私下里与老太监谈论时,还夸张地掉了几颗眼泪。
老人当然没有笑话他,其实宫中那些小皇子公主也未必比路海澜好到哪去,不过他们身边还有悉心疼爱的母亲在,正如那句俗话所说,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李皇后早逝,皇帝陛下为了保护身有残疾的小太子,将他藏在这孤静的别宫里,身边只有一个奴才韦恩度,孤单寂寞自然是免不了的。
按照惯例,路海澜过生日,众人都要准备礼物。法兰胸有成竹,朱岩也自有打算,唯独林小寰苦着脸没主意,林老爷子得知后说要帮他准备,他还不干。
“爷爷准备的,就是爷爷的礼物,不是我的。”林寰这一点上倒是拎得很清,一本正经道,“礼物不是我自己准备的,那就没意思了。”
话虽这么说,眼见七月份都快过了半,他心里还是没主意。
首先他要送的礼物肯定得路海澜喜欢,但路海澜喜欢什么——他真不太清楚。小孩子的感觉也是很敏锐的,虽然路海澜偶尔会陪他打游戏,但林小寰隐隐感觉到,他的太子哥哥恐怕并不怎么喜欢打游戏。他还知道路海澜喜欢看书,却不知道对方究竟喜欢看什么书
被逼得快要抓狂的林小寰,最终只得当面去问路海澜。
“我喜欢什么?”靠在椅背上看书的路海澜扭过头,有些好笑地掐了掐小家伙的脸蛋,戏谑道,“太子哥哥对你好不好?”
“好。”林寰毫不犹豫点头答。
“太子哥哥对你这么好。”路海澜笑眯眯道,“就是因为喜欢你啊。”
林小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随即又苦起脸,太子哥哥喜欢他,他总不能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对方吧他蹭过去挨着路海澜的身体,跪起腰将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眼睫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嗯?”
“我想快点长大,变得很厉害,比爷爷还厉害,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了。”
路海澜按着书页,闻言怔了怔,唇边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抬起左手摸了摸林寰的后脑勺。
“乖。”
帝国历七九六年七月二十八日,路海澜九岁生日。
“这是”
一大早法兰来上课,就给路海澜送上了他的礼物,这一次比上次简单多了,就一只不大的长条金属盒子。路海澜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小截灰白色的东西,他拿起来捏了捏,感觉很坚硬,手感很光滑,材质却不像是金属。
“这是我之前实验失败的意外产物。”法兰解释道,“我在研究具备自我记忆修复能力的新材料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比起常见的生物金属材料,它有着更好的耐腐蚀和抗压能力,而且具备一定的记忆性,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它有一项特性。”
法兰的表情相当认真,路海澜不由也集中了精神倾听。
“它能够寄生在生物体内,吸收营养,自行生长虽然速度十分缓慢,不用机器监测几乎很难察觉,但这种特性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路海澜拿着那截东西的指尖微微一颤,诧异问:“这到底是什么?”
“是吸能史莱姆的与液态金属的混合物。”法兰回答道,“我当初是想尝试将吸能史莱姆的自体增殖性与液体金属的可记忆性结合,但是实验失败了,因为某些顾虑我并没将这个意外发现对外公开,生物材料也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正好殿下您对这方面感兴趣,我就将它送给您了。”
路海澜微微一窘,他的确是对生物材料感兴趣,不,准确来说,他是对如何用生物材料制造植入式义肢感兴趣。自从去年生日法兰送给他了助走器,路海澜对自由行走的渴望就日益强烈,虽然他很清楚只要等自己成年身体定型,就可以通过换肢手术解决腿的问题,但是想要行走想要离开这座牢笼的欲望却越来越难以抑制所以在了解到植入式义肢技术后,他就偷偷开始了研究。
植入式义肢的技术已经很成熟,绝大多数在前线负伤的士兵或者生有残疾的普通人,基本都是使用这种技术,用义肢来代替残缺的肢体。但受限于材料和科学水平,这项技术也有着极大的缺陷:首先就是时限性,义肢的磨损与腐蚀只能缩减,却无法避免,最长十年就必须要更换,而且残旧的义肢还很容易对人体造成感染。其次则是安装的不便利,一旦装上去就不能随意拆卸,而且要安装还要在原本的创口进行修整过程十分残酷。
路海澜身边的人自然是不希望他使用这种义肢的,他又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苦等合适的移植肢体而不得,只需要多熬几年等身体长成而已,没必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的理智也告诉他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研究这种东西上面,但他很难控制。
被法兰看破了想要隐藏的秘密,路海澜有点窘迫,他皱着眉道:“你不阻止我吗?”
“我画那张飞船设计图的时候,我的老师也没有阻止我。”
法兰微微一笑,湛蓝的眼眸仿佛头顶无边无际的天穹。
“尽管尝试吧,我的殿下,有问题别忘了找老师,别看我这样,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第13章 路海澜的生日(下)()
午饭时林寰并没像往常一样早早等在餐厅,直到快开饭了才匆匆赶来,食不言的一顿饭吃完,路海澜擦擦嘴,含笑看向坐在右手边的林小寰,结果后者抹一抹嘴,低头跳下椅子跑了。
路海澜眨巴眨巴眼,有点困惑。
午饭后路海澜回到书房看书,老太监朱岩泡了茶,两手捧着茶盏送到桌上,笑呵呵请路海澜用茶。
路海澜炯炯有神看着他:“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礼物吧?”
“那怎么会。”朱岩笑呵呵又奉上一碟绿豆糕,面不改色道,“还得加上这个才算。”
经历过对方各种恬不知耻的悔棋路数,路海澜对老人的脸皮之厚也是有了相当的认识很服气了。此时老人拿着一杯茶水和一碟绿豆糕来充当礼物,路海澜也就是惊讶了那么一下,随即便见怪不怪,无话可说。
路海澜午饭吃得很饱,不过看在对方一片心意,他还是拿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嘴边。说实话他也并不是多么在乎这生日礼物,对他来说,平时身边有这些人的陪伴,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小主子,好吃吗?”朱岩轻声问。
路海澜喝了口茶水,将嘴里软糯的糕点送下去,点点头道:“挺好的,不甜,很香。”
“那就好。”老人也点点头,“这是白皇妃亲手做的,她还让老奴代祝您生日快乐。”
路海澜微微一愣:“白皇妃?”
自从上次与朱岩在庭院中深谈后,他就打消了再去与白皇妃见面的念头,本来答应带林寰去骑马的事情,也往后推延到现在还没成行。路海澜不无自嘲地想,虽然他这个太子只能被困在别宫当一只‘笼中鸟’,但倘若没了这个太子的身份,他的处境只会更糟,天生残疾的事情一旦曝光,在公众眼中就是个可悲又可怜还没了娘爹不疼的小丑太子的位子可以没有,但那是要在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否则他不能做会触怒父皇,从而导致这顶保护伞放弃他的事情。
他对白皇妃的确有好感,但还不至于叫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