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万岁-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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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缓缓跪了下去。
他匍匐于地,绝望而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审判,他只是意外诞生的不正确产物,为了生存与自由,他决定反抗并杀死他的造物主。
他失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死。
安森指挥着四肢向前爬动,一阶阶爬上台阶,来到路海澜的脚边。他用颤抖的手掌捧起对方的鞋尖,竭尽虔诚地在上面亲吻,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充斥着渴望与乞求的双眼看向他的主人。
“请请饶恕我。”
路海澜依旧静静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有着更加幽深的东西在积郁,这丑陋而可悲的模样,舍弃了尊严,向无法反抗的敌人摇尾乞怜,简直就像是他自身未来的侧影。
他伸出手,像是抚摸听话的小狗般,将手掌放上安森的头顶。
“乖孩子,我宽恕你。”
向着大叁星系前进的驱逐舰中,林寰与骆深的对话仍在继续。
“获取那只博族的记忆并非太子计划的目的,而仅仅只是个开端。我们本以为博族的记忆会是远超于人类的浩瀚纷乱,但事实上却是异常的简单而纯净,就如同人类将吃掉的食物在体内分解为能量一样,博族也有着相似的消化系统,它们并不会直接吸收人类的精神力量,而是将其消化成另一种形态的能量,再进行吸收。”
“但太子通过实验破解了博族记忆形态的密码,将它还原成人类能够理解的讯息,他从中了解到博族的社会形态,并制定了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他要与博族中的某一群体,类似于帝国中的政党,进行谈判。”
林寰不知不觉已经扣住了十指,交叉的手指紧紧扣在掌背上,几乎将里面的骨头捏碎。他知道骆深没有说谎,他的太子哥哥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路海澜那理智外表下的疯狂。小的时候他不明白,现在却多少有了些明悟——那疯狂是在痛苦与绝境之中,路海澜不肯屈服的反抗。
“太子哥、殿下,有没有说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林寰主动开口道,深红的独眼中目光竟是异常的冷静,一眨不眨盯着坐在对面的骆深。
“他的敌人,究竟是谁?”
安森也好,安布里茨也罢,林寰打从心里不认为他们有资格让路海澜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虽然没有理由,但他就是这么觉得。仅仅一个东南,路海澜其实根本没必要亲身涉险,哪怕东南全境沦陷,那也是皇帝该去操心的事。
他的太子哥哥,为什么要插手东南这一滩浑水?林寰隐约记得,路海澜曾经说过,有人抓住了他的命脉可太子殿下的命脉,究竟是什么?
骆深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林寰,缓缓道:“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什么?”林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呼。”骆深长长吐出口气,摇摇头,“既然他什么都没跟你说,那就是暂时不希望你知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大多是我自己的猜测,你与其问我,不如直接等他告诉你。”
林寰有种莫名的焦躁感,对方的说法令他觉得这件事似乎与自己有关,可偏偏又不肯明说,他强压下心中的不耐,冷冷看着骆深,道:“那你找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
骆深笑了笑,没回答,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劳娅不喜欢他使用活人的身体,所以他只能对死尸进行改造,出来了三个多月,这具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况且像他这样以人工智能的形态活着,也并非没有寿命的限制,冗余的资料过多,就会冲散他的人格,平时只能进行粗略的删除和备份,但细致的筛选与剔除却需要大量时间,即便如此,时间越长,留下的隐患就越多,这一百年来他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这具身体损坏后,他就将进入下一次的长眠。
“想要保护一个人,是比想象中更困难的事情。”
林寰微微错愕地瞪大了眼。
“代价往往会超乎你自身的想象,然而,只要看见她仍然好好地活着,你就会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骆深笑着抬起头,看向林寰那张令人怀念的面孔,十八年前,那头翱翔于北疆的雄鹰,也曾这般笑着对他道——
“宇宙这么大,我却只找到了一个人,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大叁星系沦陷的消息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帝国。
东南军的无能已是确凿无误的事实,光网充斥着人们的咒骂和指责,一直以为事不关己的中心圈民众也陷入了恐慌的情绪,大叁星系的九楚星门沦陷,博族掌握了通往帝国腹地的通道,万一另一端的阳关星门也被攻破,那后果简直不容设想。
帝国历八零六年六月二十一日,因东南的战况紧急,皇宫提前召开了大朝会。
这次大朝会的主角,自然是现任东南军代理总司令,安森侯爵。整场大朝会几乎成了东南军的批判会,那个失败的漏斗计划也被再三提起,在朝会的最后,皇帝陛下问安森还有什么可说的,后者被群臣攻讦的体无完肤,从头到尾也没辩驳过半个字,此时,方才缓缓出列,跪地自陈。
“罪臣无颜自辩,听从发落,唯有一言,事关太子路海澜,还望陛下知晓。自太子监军以来,对东南军事务插手过甚,漏斗计划,亦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这个计划太过冒险,臣曾多次当众劝谏反对,却终究未能阻止。东南军参谋总长齐梁亦与太子殿下相交过密,此人狼子野心,在作战中屡次纵容博族,臣认为他有与博族勾结的嫌疑,现已秘密将他逮捕关押。陛下!罪臣愿领治军不利之过,只请陛下收回太子监军一命,将太子殿下召回帝都。”
乾坤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安森这口锅甩的堪称石破天惊,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将锅甩到人家儿子脑袋顶上这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太子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摆到这大朝会上来说,这不是摆着明打皇帝陛下的脸呢嘛。
皇帝陛下的脸色不太好看,当然不能好看。
正这当口,一名内侍悄悄上前,轻声对皇帝言语了几句,而后就见皇帝陛下面色微变,抬起手轻轻一挥。
于是一道数米见方的虚拟光屏便在大殿中展了开。
屏幕中正在播放一段影像,背景是一间装饰简洁的办公室,刚刚被安森扣了一顶大锅的太子殿下坐在办公桌后,十指交握搁在桌上,表情沉静而肃穆。
影像中的太子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他合上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太子殿下笑了,那是个非常温柔,也非常平静的笑容。;精彩!=
第121章 后果很严重()
将时间稍微往回拨一点,回到一天前,安森带舰队围攻太子,太子殿下当众装逼,不,展现王霸之气的案发现场。
六十不到已经满头银发满脸褶子的某管家默默将一个个失去意识的侍卫,从舰外的平台搬运回舰船内,然后思考该如何制造出他们被博族控制过的痕迹,比如扎上一两个窟窿什么的但那样不死人又显得太幸运了,可也不能单单为了制造谎言就平白让这些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侍卫们死掉,罗睺有些忧郁地想,难道要编个谎言说自己突然觉醒了神奇力量,将所有人都救下来了么?
——看来是跟太子相处的久了,他也被迫养成了自我吐槽的这个恶习。
银发的管家苦笑着打消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些年来太子殿下之所以选中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跟随在身边,正是因为看中了他对于‘疯狂’的抗性。太子殿下长出两只水晶翅膀也好,跟博族合作也罢,罗睺都能够平静地将其视之为‘平常’。
而一般人是没有这样的抗性的。
正常人对于‘疯狂’的反应无非是两种:第一种是排斥,第二种是被其吸引。只有非正常人,比如罗睺这种曾经沉溺于‘疯狂’的家伙,才能良好的免疫‘疯狂’对自身的影响。
罗睺一边在侍卫们身上制造着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他的主子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身为一名优秀的管家,如果无法预料出主人的行动并提前做好相应准备,那无疑是非常失职的。可太子殿下实在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对象,尤其是正处在‘疯狂’之中的太子,说到底‘疯狂’本来就是超越常理的思维与行径,超出了应有的限度,致使原本的含义发生了扭曲。爱一个人超过限度,就会给所爱之人造成伤害,恨一个人超过限度,那么同样可能使仇恨的对象发生扩散,任何事情超过限度,都会制造出不必要的伤害。
流着血的侍卫们被扒光了衣服装进维生舱,管家离开医疗舱,背着手走在寂静的通道里。伤害滋生出‘疯狂’,从而又制造出更多的伤害,以为故乡亲人都被毁灭的他沉溺于‘疯狂’,以复仇为名夺取了众多无辜的性命,而得知妻女尚存后,他终于清醒,并决定留在太子身边,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赎罪。
太子从不向他隐瞒自身的‘疯狂’。
罗睺有时会觉得,太子像一个非要与自身对着干的小孩,似乎是试图通过否定自我,来否定其他的什么东西。然而被太子否定掉的并不仅仅只有自身的瑕疵,还有与丑陋并存的真实,重新堆砌起的所谓‘完美’,也只不过是个虚假的壳子。
可事到如今,打破壳子的话,里面也什么都没有了吧。
银发的管家踩着平稳的步伐在舰船中漫步,一一处理好正在昏迷中的人们,太子殿下舍不得伤害这些人,所以并未入侵他们的意识,否则也用不着罗睺费这样的功夫。太子对待‘自己人’总是有着异常的耐心与温柔,只要是被他划入保护圈的存在,都能享受到这一殊荣。而成为自己人的前提就是,自愿向太子献上某样东西,忠心,抑或其他,总之,能够令太子殿下感到满意的东西。
处理完整艘太子座舰差不多用去将近一个小时,罗睺也终于等到了路海澜的下一步指示,不出意料,又是个出乎意料的命令。
“您的镇定剂还在船上”
管家对着面前的空气道,精神沟通可真是个好技能,在人脑子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太方便了。罗睺尝试着呼唤了几声,最终认命地翻出药盒,通讯系统彻底被屏蔽,他也只有亲自去送药。几分钟后,刚刚开着小型飞行器飞出机库的罗睺,目瞪口呆盯着远处那艘载着太子殿下与安森的战舰径自飞远,消失在漆黑的宇宙深处。
太子没有药后果很严重。
白征,北疆白家当代家主,白洪的长子,十一年前战死。在光网上几乎查不到有关白征的信息,对方并非那种活跃于人前的政治人物,战死前一直在北疆军服役,与无数死于战场的无名英雄一样,绝大多数帝国民众可能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林寰不死心地又进入军方资料库查找有关对方的信息,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白征在军方的简历,然而上面也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多知道白征死时的军衔是准将,以及状态栏上的阵亡两字。
骆深说了,白征是在十一年前战死,林寰对这个时间心存疑惑,如果骆深没有骗他,白征真的是他亲生父亲,那么在他母亲生下他难产死后的七年里,这位据骆深说是非常爱他母亲的父亲,竟然连一次都没在他面前出现过。甚至害得她母亲背上‘勾搭野男人搞大肚子’的耻辱,害他被人叫做‘野种’,这样的父亲,真的爱他们吗?
林寰搓了把脸,感觉自己想太多了,事到如今有爹没爹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兴趣,他爹爱不爱他干他吊事。
林小寰无比冷漠地想,幸好这个爹已经死了,不会突然冒出来找他认亲,否则跟北疆白家扯上关系,对他来说倒是一件麻烦事。
收拾起不该有的好奇心,林寰开始思考骆深所说关于路海澜的事情。他的太子哥哥勾结博族这事是没跑了,不过肯定不是为了出卖帝国,路海澜不惜与博族联手也要对抗的敌人,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那一位了。
——帝国皇帝,路楚行。
作为路海澜身边最亲近的人,林寰一直亲眼目睹着对方所经历过的痛苦,白皇妃的死,皇帝逼的,法兰与韦恩度一死一失踪,貌似也跟皇帝有关,太子哥哥当时甚至想把整个雨田区连着大光明宫一起炸了,就为了弄死皇帝。林寰搞不清楚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路海澜明明是太子,却被一直变相软禁在别宫里,身边重要的人也接二连三地死去,这要是换了他,也得跟他老子玩命林寰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等会,骆深先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