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养成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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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官差,跟咱们元家沾亲带故,倒是个愿意相帮的。”
母女连心,元贞贞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鼠风领,让仆妇扶着走出内院,搂着娘亲大哭起来。
杨琳也没想是今日,他手上还有未写就的作业,这会揉着眼睛,又庆幸又不安。
不知舅舅是否将他饶过了,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元缮。
他身着大氅,穿戴整齐,连连说道。“表妹由杨琳看护,要是伤了一丝一毫,杨琳拿着脑袋来见舅舅舅母。”他这番话倒是用了一片真心,可还是被元贞贞瞪了好几眼。
他叹了口气,自家表妹还想着那个丑陋的少年郎呢,想着那日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心又软了起来。
“女孩子都这么爱哭。”
“洛阳的那两个学生,还没有回来?”元缮本想让他们守着自家孩子,上京赶路,在这会儿反倒不急了。罗府尹说得明白,这人要慢慢地找。
他手上扣着恩赦令,自然很好与他们打交道。这些天的相处,他也晓得了朱家的外祖母身染重疾,要等外孙回程洛阳,见上一面。
他思索着怎么再将这两人留上几日,毕竟他们找到的机率要更大些。“洛阳朱家实在是小门小户,族名并不显赫,元府在洛阳那边并没有相熟的,倒是白家是洛阳四姓之一,常常在白玉京见到。”
获鹿城的城门处,挤着要走去周边的百姓商贾,摩肩擦踵,甚是热闹。
老皇帝英明神武,晏驾了也便晏驾了。他们着急过着自己的日子,眼见就要过新年了,年货都要往家里搬,片刻耽误不得。城门守卫听着竹笼里的鸡叫,马喷气的声音,心里边更添烦乱。
“十三天丧期,你们着急什么。”
有人胆大地说道。“官府老爷说乡下人都能回去了,俺们赶着时辰出城,到了渡口,也差不多丧期过去了,不耽误皇帝爷爷的诏令。”
“咱身上穿着素服呢。”
白明简和阿措挤在里边,阿措还是很担心,趁着他不注意,又在脸上抹了几道黄几道黑,才舒了口气,大胆抬起头,望着周围。
她肚子悄声响了一下。白明简从褡裢里贴心拿出块黄糖饼子。
“少爷,这玩意儿你怎么还没扔。”她感觉自己满口的牙齿都在瞬间软掉了。“你究竟藏了多少块。”不对,当初自己在柔玄镇到底做了多少块。
这怎么还有。
她们走得匆忙,干粮并没有准备,这让阿措痛心疾首。
然而面对着硬如石块的黄糖饼子,她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肯下口,心想这都小一个月过去了,这玩意味道定然更差。她迎向白明简的目光,斩钉截铁说道。
“坏了。”
白明简掐了掐她的后脖颈,悄声说了句。“听话吧。”
阿措看了他一眼,心里怪怪的。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言语,一声不吭地将黄糖饼子收了起来。“待会吃。”
两个人自阿措清醒后,就有了一种时有时无的隔膜。
总在相处中,两人的眼光不经意地注视着对方,要是其中一人回过来,眼神又不自觉地避开了。两人都像是心怀鬼胎,使得气氛愈加诡怪起来。
阿措很害怕,他突然会说些什么,那时候可如何作答。
就在此时,人群像是湖水的涟漪波动起来。
遥遥看见,元府的车马向这边过了来。拥挤的人群被迫分成了两部分,元缮自己骑着马,走在前面,杨琳跟在舅舅后边,他身上的貂毛大氅黝黑发亮。
他望着获鹿城的城池,没有了一进来观光时候的兴高采烈,青涩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怅然。
城门官按着官阶向他行礼,元缮止住了马,随从将府尹的敕令给城门官看了。城门官一脸奉承的笑意,元大人是罗府尹身边的红人,平时都没有巴结的地方,这会他将栅栏亲自移开,给元府一行人让了去路。
然后元缮却下了马,连称不敢。元家车马也都停在了路边。
城门官明白过来,他们是等着官差出城。
“元大人考虑的是。”他指了指天色,城门官行伍出身,认得阴暗的天气。“又要下雪了。”
城门被不断涌过来的百姓围住了。阿措长得不高,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白明简死死抓住她的手。她有了助力点,向城门口眺望,并没有看见青蛋一行人。
他们大概已经出城去了。
阿措暗叫了一声倒霉。她回望了一眼元府的徽标,城门官是要让他们先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白明简手上的力气向她手上传来。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见了赵庆阴戾的面容。
阿措也看到了。
赵庆也看到了他们,正向他们这边移动。阿措捂着了自己的嘴,弯下腰和白明简在人群的间隙处钻,就在这时,柳杉和朱平治也赶到了。
朱平治那个诵书的嗓子很是清亮,又喊开了。“白明简!白明简!”
元缮耳力极好,听到了。
第60章 相认()
一声声“白明简”叫的犹如催命一样。
白明简和阿措听得耳朵生痛;恨不得往地底下钻。
城门处有太多的人了;他们冲不开层层包裹着的人群。这会稍微慢了慢,两只铁爪一般的手死死扣在了他们的肩上。
阿措受伤的肩头疼得缩了一下,白明简要推开赵庆的手;却没想拥挤的人流往中间挤去,反倒将他们推得更近了。
“白少爷;好久不见。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赵庆的手紧紧钳着他们,在他们的耳边低语;发出嗬嗬的笑声。他嘴中浓浓的酒气十分熏人;周遭人闻到了,嫌弃地向他们看去;他便狠狠瞪上一眼,生生把旁人吓得让出三寸的距离。
赵庆搂得愈发紧了起来。
阿措被他狠狠箍住身体,人群挤压着她,她弯不下腰;更没有办法蹲下来去掏靴子里的匕首。她用力去掰赵庆的手指,他的手指犹如铁焊的似的,连个白印子都没有掰出来。
没办法大声求救;阿措的心如鼓捣。
而正在此时,两个陌生人拨开人群;正大声叫着白明简的名字;神情急切;显得并不寻常。
白家主仆两个人顾不得这个。
白明简看着阿措;深吸了一口气,他直视着赵庆的眼睛。“赵管头,是有事相求吗?”
人群鼎沸中,这声音尤为平静。
赵庆恍恍惚惚,想起那日的晌午,他穿着一身素衣,坦坦然站在自己面前,哄骗他给宋三下套,面如常色。他浑身不知如何燥热起来,手上使出狠劲,压得白明简的肩骨咯咯作响。
白明简忍住疼痛,伸手去抬赵庆压着阿措的另一只手。“有事说事,皆好商量。”
赵庆听着他平常的口吻亦如那天,邪念陡生,极想将少年的胆子拿刀子捅出来,瞧瞧是不是胆大如卵。
阿措用劲卸肩,斜上前一步,一脸戒备地瞧着赵庆,捂着尚未痊愈的肩头。
“你还有个弟弟?”赵庆盯着阿措的面孔,他记得清楚白家只有白明简一个独苗。他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恶狠狠地说道。“路引,莫要说你没有。”
白家主仆初进获鹿城,在书坊就撞见过他。
当时他们叫“王旺喜、林财”,而赵庆叫“屈老三”。
阿措低下眉眼,这位江洋大盗挤在人群中,想要出城,全靠捡漏么。
那位甄老板并没有再做一张假的?
她用力捏了捏手指。
话说,这还要从赵庆逃出红袖楼说起。在国丧之期设了城禁,衙役时时在街上巡视,他先去找了甄老板寻出城的法子,甄老板诘问他如何不守诚信,那东西留不住,早就买给别人了。
赵庆在红袖楼里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老鸨是个黑心鬼,将他身上的银钱骗去了七七八八。等他再站在甄老板面前时,已然囊中羞涩了。
甄老板身后站着两个魁梧的汉子,笼着袖子,一脸的鄙夷。
“花鹧鸪一身的好白肉,我都舍不得打,赵大爷倒是好,听红袖楼的龟奴说,打的全身都是血痕。”甄老板脸上甚是不屑,当初听说这人惹得雍州官兵倾巢而动,还当是个响当当的角色。如今再一瞧,这人双眼暗淡无神,身上的魂儿没剩下多少,判若两人。
甄老板不怕和恶人打交道,但如今他这副模样,即便不落在官府手上,也很快要将自己作死掉的。
他挥了挥手。
“你若吵闹起来,也倒随你,看看官府先将谁逮了去。”
强龙不压地头蛇,赵庆没有讨到好,不得不忍辱离开,这些日子他过得醉生梦死,离开红袖楼偷鸡摸狗,仍旧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不肯醒来。
街上的衙役越来越多,他到底舍不得自己一条小命,很想趁着十三天大丧之期结束,及早离开这里。
“白明简!白明简!”朱平治还在那里喊着话,而人群中始终无人回应他。
白明简望着赵庆,不愿再纠缠,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凤溪龙游的路引纸递给赵庆,带着阿措离开。
谁想赵庆拿在手里还要拦他一把,指着阿措说道:“他身上的那张我也要。”
元缮向柳杉和朱平治走了过来,奇道。“朱贤侄,你说的那个在柔玄镇生活的表弟就在这里?”他对城门官耳语了几句。城门官挥了挥手,栅栏又被横在城门口。
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着城门官突然将城门关死,大声叫喊,犹如山呼海啸。
“将人群分开,一个个查验,任谁都不能出去。”守卫扯着嗓子大喊道。
人群中的人们听不清楚,一直向城门口冲。
官差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明黄的马褂,在人群外围极是显眼。他在马上,不明所以的看着城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着愤怒的人群,他心生怯意,拉着马缰后退了好几步。
他擦擦后脖颈的冷汗,跟随行的护卫说道。
“新皇登基,这都是造反的?”
元府仆妇中都没人留意到元贞贞掀开了门帘,可在人群中有人瞧真了。“那是谁家的小姐,好生一个美貌。”
杨琳急的拿手去打她那只掀帘子的手。“表妹你作死啊,快把头缩回去。”他使劲将元贞贞探出来的身子往车里推。
“他们两个人在吗?”元贞贞甚是焦急。
杨琳真心无奈了,大声地在元贞贞的耳边叫道。“多少人围在这里,你看得着吗?。”
可就是一转身一刹那,他自己竟然就在人群中看见了白家“两兄弟”的身影,白措抿嘴不言的样子令人怀念,阿措紧跟其后,就是脸上的疤痕换了颜色,位置。
他当即呆若木鸡
元贞贞顺着杨琳呆滞的眼神看过去,甩脱了奶娘的手,直接跳下马车。
“你们还不拦住小姐!”元缮怒火冲天,吼破了嗓子。
眼前的人群正在失去控制,城门守卫被接连推倒,人群乱糟糟的乱成了一锅粥。
阿措蹙着眉尖,今天是无论如何出不去了,那么当下决断
此地不宜久留。
她将自己的那张路引也掏了出来。赵庆放开白明简的手,将路引接过去揣进怀里,而将白明简之前给的那张揉成个纸团,随手扔掉了。
他不相信白明简。
阿措眼睁睁地瞧着,心都快疼死了。
就在此时,白家主仆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喊道:“踩死人了!”身后一股巨大的冲力,向他们袭来。阿措来不及多想,将白明简往城墙那儿推。“离开人,离开人!”
人群已被惊惧传染了个遍,四下而逃,踩踏发生了。哭喊声,叫嚷声撕扯着白家主仆的耳膜。
元贞贞在人群的外围挥着手绢。“白小措,是我!”
她瞧得真真的,那就是她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杨琳拉着她一只胳膊,听她这般喊出来,满腹满腔涌上来的情绪,可谓五味杂陈。
他伸手死死捂住元贞贞的嘴。“表妹你要是不想在白玉京被老太君罚的不省人事,被你的三个姐姐,四个妹妹笑话的脸面都不剩下,你可别喊了。”杨琳情急之下连声求肯。
这又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文。
“元贞贞,你还要不要嫁人了!”杨琳不敢看舅舅的阴沉脸色。
元贞贞激动地指着阿措。
杨琳:“”。
隔着人浪和声浪,阿措和白明简身处人群之中,根本没有留意到元贞贞的存在。
惊慌的人群犹如碾盘,身在其中的人们被碾得头破血流。
白明简护住阿措,他的手臂上被人抓出一条条血道子。
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还好他们在发现赵庆的时候,就已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