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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状元养成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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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答话,反倒弄得她不痛快了,人因何而贱?

    “贱口按在奴婢身上好生难听,少爷还是快把奴婢放良了吧。”

    白明简方才还笑着的样子,仿佛来了阵霹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说话顿时声色俱厉。

    “你这话可是真心?”

    “”

    他从未对自己发过怒,就连当日她吃鸽子时候的大不敬之罪,都不见这么糟糕的神色。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想着要离开白家!”

    阿措不答,他的声调更高了。

    “少爷,从没想过给奴婢自由身?”她被问的莫名其妙。“可你那日在粉莲出嫁的时候,说要送我十里红妆”

    “不一样!”

    “哪家的奴婢嫁人会有嫁妆?自然是主人放良了许配人,才有婚娶啊。”

    他被她的话怼住了,是的,有嫁妆的就不是奴婢了,奴婢当然不配有嫁妆。

    “就是不一样!”

    她不理他了,挽着袖子和面做饭。

    这个男孩原来在她眼里拥有着不是孩童年纪该有的成熟,如今毫无形象可言。

    突然门外再次传来得得的马蹄声,阿措神经一紧,她几乎是一个箭步把门闩插上。

    她“嘘”了一声,反手将白明简紧紧拉在身后,不许他叫出声来。

    手掌一摸到他的脸,她发现他一头热汗,满脸紫胀,自己去抓他的手时候,他恍恍惚惚的无法回神。

    她唬了一跳,明明是他气我,这怎么成了我把他气着了。

    手臂在他眼前来回晃了两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外边的马蹄声止住了,有人下马了。

    她侧着耳朵去听,门闩响了一声。

    她和白明简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两人相互望着,这真是冲着他们来的。

    是前几天神秘的访客?

    白明简的眼神恨不得射穿院门,老师和赵小六就在外面吗?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而外边还有些别的响动,似乎在极远的地方有许多人在打架,喊叫厮打的声音传进了这条背街的街道。

    “咣!”“咣!”

    外边的人发现门打不开,直接上脚踹门。那人力气大得很,只有几下,小儿手臂大小的门闩就眼见着要折弯了。

    “白家里面有人呢,我亲眼看见白家后生回的家,他家里那个顶好看的丫头一直没出门。”

    那人发出诡异的笑声,犹如魔音穿骨,隔着院子,穿过阿措的胸膛。

    她死死盯着白家大门,她听出来了。

    “小的们帮麻军爷把门撞开!”

    “老子用你们!你们去叫宋三,等老子享完艳福,他得把老子的钱还来!”麻军爷骂骂咧咧,拿鞭子抽跑了宋三叫来盯梢白家的喽啰。

    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马嘶,马腿的两个蹄子在白家的院门上踢出两个破洞来,随后又是“咣”“咣”的巨响。

    阿措侧过头来,低声在白明简耳边说道。“你瞅准机会就往外边跑,千万别回头。记得我之前教你怎么打人的,跑去找程大郎。”

    就在这会儿,外边喊叫厮打的声音却更响了。而白明简似是吓傻了,摇着头,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的心沉了下去。

    柔玄镇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会儿出事了。

    她咬着牙强行镇定心神,挣脱了白明简,转身将藏在柴房的绳索和匕首取出。

    可就是这一转身的功夫。

    麻军爷破门而入!

    他站在院落里,看着那夜被自己的宝马踩坏肋骨的那个丫头好端端站着,还握着把匕首,哈哈大笑。

第19章 绝境() 
阿措握着匕首的手在抖,另一只手也在抖。

    眼前的情况,对于她来说严重超纲。

    站在院子里的军士一脸蓬乱的胡须,身高八尺,是个强悍粗暴的家伙,他的手掌快抵得上自己的头大了。

    “你别过来!”她突然将匕首的刀刃转向搁在了脖子边上,倒退了两步。

    麻军爷脸上的嘲讽转为半轻蔑半讨好的笑容。“你跟了老子,吃香的喝辣的。”眼睛死死盯着匕首。

    她又退后了两步,神经紧张地瞧了一眼白明简,他瘫在地上,身子索索发抖,可是她在这个当口,也没办法给他壮胆。

    “救命!”“救命!”

    她两声清脆的嗓音从院子里传出,没有引来任何的动静。外边静寂的犹如暴风雨前死去的大海,而白家成了无人注意的孤岛。

    柔玄镇的府衙被三百军士团团围住,府衙的高高悬挂匾额,被熊熊火光映的通红。

    谢灵芝在睡梦中惊醒,忙不迭地穿上官服,怒问焦班头。“兵营人马闯进镇中,为何不来禀报?”

    焦班头心说城门巡查本就是摆设,兵营在柔玄镇城南驻扎多年,军士早就和城中闲汉恶少相勾结,偷偷进出。他嘴上说道:“属下也不清楚。如今守将大人就在府衙外,说是咱们不给炮石,亲自带人来取了!”

    “你找几个差役给他就是!”

    焦班头脸上的表情比哭都要难看,叫了一声大人啊。

    另一个衙役跑了来。“府衙大牢大开,犯人们全跑出来了!”

    守将邹德善约五十年纪,一张黑脸上眉浓如炭,须眉外张。谢灵芝从大门出来见到他身着盔甲,慌得脚底下打了个趔趄。

    府衙外边,四处都是喊杀震天,东南方向火光隐隐。谢灵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骚扰百姓,围困城池,你这是要公然造反吗?”

    三百军士哄然大笑,谢灵芝的腿更是一软,焦班头伸手扶住了他。

    他挥了挥马鞭,俯身跟身边亲随说道:“都说咱们这位府尹是个蠢货,这一看还要更蠢。”

    亲随走上前,向谢灵芝拱了拱手。“前几日军士操练霹雳炮,将炮石打入城中,我家大人进城来寻。谁想柔玄镇中犯人作乱,逃出大牢,军门协护城镇,自有派兵捉拿之责。”

    喊杀厮打之声越来越大,谢灵芝的头上滋滋冒出冷汗。

    府衙大牢里关了几个犯人,他才审过案子,自然是清楚的。

    他害怕了,喉咙里发出了颤音。“邹将军,你纵兵四处抢劫,会激起民变的。”

    邹德善笑道:“谢府尹,今年柔玄镇全境歉收,你却将人口税,田地税私自相加翻了数倍。纵是朝廷会下来人巡视督查,也只会说是你造成民变,与我何干呢?”

    谢灵芝在上任前,家里大哥谢灵松叮嘱过一事,柔玄镇边防守将是个狠角色,和当朝东阁大学士孟盛高是同乡,要他好生相处,不可得罪。他则是不以为然,区区一个同乡,算什么厉害的背景,来到柔玄镇之后从没想去见他。

    “你知道本官的家望吗?你居然敢欺负在我头上!等我去写奏折,写信到家里”

    程大郎身形敏捷,颇会些拳脚,程杰江预先就得到了消息,派他到府衙处查看。他凝神静气,不敢发出响动,直伏在府衙墙角处听着大门口的动静,族叔说得明白,这次差事办好了,自然有他的荣华富贵。他攥住拳头,想着老瞎眼的卦象果然是最准不过了。

    “大人不是就想说和宫里的娘娘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么。”邹德善冷哼了一声,要不然怎么会忍他如此之久。只可惜在白玉京城中,老皇帝病重不省人事,这位最受宠爱的顺妃,遭到了皇后嫔妃的冷落排挤,权势一落千丈。

    “你们护住谢府尹,可千万别让奸人给害了。”

    三百军士冲上前去把差役全部拿下,邹将军的亲随狞笑着,牢牢按住了谢灵芝。

    阿措一直在想那日她被嫣红逼迫的时候,如果喊“救命”了,会怎么样。

    她如今知道了,真不怎么样。

    两声“救命”送出去,一丝人影,一点人声都没有。

    麻军爷扑了过来,她偏过身去从他胁下钻,却没躲干净,慢了一步直接被扯住了衣裳。又是一个倒仰,她的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地上,与那个穿来的夜晚何其相似。

    “呲啦”一声,麻军爷把她的袖子撕没了,露出光溜溜的臂膀。他一只手摁住她抓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恶狠狠地撕她的衣服。这个院子里还有个男娃子,麻军爷全没在意,他一直畏缩在那儿,眼神呆滞,脸色极为惨白又异常平静,已然是吓破胆了。

    这事让人看着更得乐趣,麻军爷撕破了她的前襟,正要俯下身躯,却发现这丫头胸前还裹着层层的布条,死死缝住前胸后背,他发狠起来,拿黝黑的指甲去剥,头一低正对着了她冷冷的眼睛。

    他上过沙场,见过人临死的样子,方才这个丫头将匕首横在脖子上,他就看出她舍不得去死。如今她眼里仍没有求死的想法,他怪笑道:“大爷好生疼你这个小可怜儿!”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剧痛!

    麻军爷猝不及防,白明简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在青褐色短盔甲没遮住的地方大口咬住,疯劲咬下一块肉来,当即血流如注。

    “你他娘的找死!”他捂住胳膊,拿脚狠狠向他踹去。

    白明简眼睛通红,他被踢得满口是血,非但没躲,顺势还抱住他的大腿,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狠劲,他拼命去捣麻军爷的裆部,又是一声惨叫。

    这惨叫不只是来自裆部的剧痛,还有眼睛。无数白色粉末冲进了眼里,双眼剧痛,犹如万枚钢针同时在刺一般。这是生石灰!生石灰遇水发热腐蚀,立即将他双眼烧烂。

    那丫头冷冷的眼睛,不止是没有求死之心,分明是要他去死!

    麻军爷大吼大叫,挥着军刀乱劈。

    阿措挣扎地爬起来,血脉在她耳朵里轰轰地跳。

    她素日里系着个荷包,里面装满了生石灰,她偷袭成功了。

    女子防身术并不适用于面对力量大于己方数倍的恶人。大部分女生的力量和搏击能力都不及同等身材的男性的,指望学个一招半式就能防狼,并不怎么靠谱。在前世,专家就有说要么女孩坚持体能和搏击训练,要么找个能打的男朋友。

    她看向口吐鲜血的白明简。他还真记住自己的话了,倒不是很能打,是很能咬。

    白明简伤的不轻,麻军爷甩开了他的手,他就地一滚,有些爬不起来了。麻军爷发了疯,恨不得把这两个小孩碎尸万段,眼见着军刀就要劈在了白明简的身上。

    阿措拿绳子搭了个活扣,就往麻军爷的头上甩。这一个月来她拿石子练习投掷的手劲和准头,算是不差,可扔绳子还是头一回。

    上天终于给了她一次好运气,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投中了!

    不待麻军爷反应,她狠拉绳子,绳子由活结变死结,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待麻军爷察觉那是什么,用军刀去割,才发现这绳索有鸽蛋大小那么粗,立即是割不断的。

    程二郎应她的要求,给了她市面上最结实的绳索。

    她转身将绳索的另一端拴在了他的宝贝军马上。这匹军马性情爆烈,被套上绳子的时候拼命挣扎,自行就扣了死结。

    麻军爷感到了巨大的扯力,他被狠狠扯倒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他心里其实是知道那丫头要做什么的,他惊慌起来,他终是后悔了,后悔来了白家。

    他捏着嘴唇做哨子,疯狂去吹,要让他的马安静下来。

    “晚了!”他听到那丫头如此说,在她说出两声救命之后,在此时此刻。

    阿措绕到马的后边,用匕首狠狠扎进马屁股。

    一声高而拖长的嘶号,军马扬起前蹄,调转身子从白家破掉的大门飞奔而出,那根绳子上牵着的麻军爷被马拽扯着,“啊!”他痛苦大喊着,硬生生扯出了白家大门。

    只留下人血和马血在白家院子里流淌。

    阿措缓缓地跪倒在地上。

    她活下来了。

    她跪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她心脏擂鼓般的砰砰急跳声,才缓和下来。

    对,还有白明简,她捂住自己破掉的棉袄去扶起他,用剩下那半个袖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她摸了摸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如她一般急速搏动着。

    他们都活下来了。

    白明简看着她。“白家的奴才,白家的东西,我谁都不给!”

    她没忍住,狠狠敲了下他的头。大难不死,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但真好,他们都活着。

    突然,外边又有了动静。阿措想起来,那些喽啰说宋三会来。

    白家不是安全的地方!

    她回屋把之前准备逃亡的褡裢背在身上,刚一抬脚出门槛,又回去将白夫人的油纸包取了出来。

    她拉着白明简的手,跑出白家。

    可没跑多远,就看到街口有许多人影,火光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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