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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御剑成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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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在大殿之内弥漫开来,两人僵持半晌,终究是执事长老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

    “既然选了,那就让她住着吧。”童颜白发的书翁缓缓开口,“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难道玉衡派已经吝啬到连住的屋子都不给弟子选择了吗?”

    “可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顾虑,现在也确实不是个恰当的时候。”白发少年人出口打断,脸上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可是玄一,你要知道,那都是快两千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如果真的还有,那么两千年间玉衡派也不会衰落成这个样子。”

    虽然是内定了下任掌门的大弟子,可显真毕竟刚过百岁,许多门派秘辛并不是很清楚,乍然听那位自创派起就存在的书翁前辈提起过往,难免竖起耳朵。

    “可是书翁前辈,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除了先祖遗训的机缘之外,不就是因为还有看到玉液再生的可能?”中年掌门朝白发少年恭敬行了个礼,出言解释道,“现在都快过去三千年,距离先祖遗训所说的也。。。。。。怎能不让我。。。。。。”

    白发少年不闪不避受了一礼,审视了掌门人许久。

    而后他开口提点道:“玄一,你是个好掌门,但过去不是全部,你得认清现实。”

    “祖师遗训确实存在,机缘也并未作伪。那个少年来历我不清楚,但是大庆国灵气不输于三千年前的太行,更是能人异士辈出。你说,一国公主,可能看得上我已破落至此的玉衡吗?”

    一心想着重振过往荣光的掌门人在惊愕过后随即大怒,“这。。。。。。是我疏忽,我这就逐她与那个少年下山!还有那个少女也一并!”

    “你还是不懂啊。”白发少年人叹了口气,“我点明这一点,并没有让你逐她下山的意思,反而是提醒你,让你当作无事发生过。玄一,就凭玉衡派,也要去争这个机缘吗?”

    “在争之前,先想想手中是否有足够的筹码吧。”

    “可是。。。。。。”他还想再在这位长辈面前出言争取一二,却看撞进了对方那双似深潭一般的眼睛。

    活了不止三千年的白发少年人闭目,“玉衡派是我看着兴盛,也是看着衰落的。”

    “我此刻心情不输于你,甚至比你更加强烈。”他说,“争不过家门口的机缘是很让人绝望的事情,可明知争不过还要去以卵击石,不但是愚蠢,更是悲哀。”

    “我玉衡,还未至如此末路穷途,应存有些许算得上悠久传承的骨气”

    包括早就闭目入定的执令长老在内,大殿之上诸人莫不闻言大震,早就知道一些内情的长辈还好,作为后辈的俊俏道士则是呆愣了许久,面上不断有悲哀和自豪交替浮现。

    早不是少年的白发人一声叹息,声调沧桑到发苦。

    “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他再次嘱咐,“这批弟子有缘自会留下,无缘十年之后也就下山了。特别是显真,下去之后,一切照常即可。”

    良久之后,大殿上的俊俏道士点了点头。

    他再度朝师门长辈们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大殿,合上殿门。

    远天澄碧无云,俊俏道士袖上有流光划过,晴空之上,一鹤腾霄。

    他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看着远方出神。

    要下雪了啊。

第97章 山中事() 
左恒醒的向来早。

    她只歇息了约三个时辰不到,约莫卯时就起了身。门窗外有簌簌雪落,她推开门,迎面便是带着凛冽寒风的鹅毛雪絮。

    天此刻还没有大亮,远方隐隐能看见鱼肚似的白,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灰暗阴沉。

    风寒刺骨,没把御寒衣物太当回事的佩剑少女在松下站了一会,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噤。天气确实冷得不像话,哪怕自恃身体素质过人,她也能感到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袖子里灌入,像是绵密的小针一般扎人。

    这种浑身汗毛倒立,不自觉手脚瑟缩佝偻一团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想起了昨日和被褥一起被送来的御寒衣物。

    左恒转身,朝院子迈了两步,又收回了脚。冷就冷吧,大不了多动动,穿着厚重的衣物,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其实玉衡派的御寒衣物也并算不厚,只是里面夹了两小层棉絮,之所以能起到御寒的作用,全赖在衣服上施过的,让原本普通寻常的棉布变得密不透风的小小法术。

    但左恒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芥蒂,总认为凡事都要靠自己来才好。她身上穿的是秋衣,冷是有些冷,但她觉得还没有到会因此感染风寒的程度。

    她裸露在外的手指被风刺得有些发红,但还是坚持握着好似怎么也捂不热的冷硬剑柄,在纷飞大雪之中练了一会剑,算是完成了日常的功课。

    山路本就难行,左恒住的也格外偏远。以至于等她踩着有小半人高的厚厚积雪,踩着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到达大殿前的两仪场时,距离规定到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小会。

    雪也几乎停了,只偶尔有一些小片飞絮不知被风从何处吹来。

    面容如中年掌门一般肃然的黑衣青年嘴唇抿得紧,瞧着便是生人莫近软硬不吃的模样,正是先前俊俏道士听到过的负责课业和考校的师弟显明。

    他见左恒来迟一步,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平静将这些外门弟子应该做的课业布置了下去,然后才冲她点了点头,问道:“名字?”

    腰悬宝剑的少女老老实实回答道:“左恒。”

    黑衣青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扫帚递给她,“远山径的雪清理干净。”

    左恒接过扫帚,问了一句,“远山径在哪?”

    “从两仪场到弟子房,皆是远山径,扫完之后,扫帚放回广场便可。”青年回答她。

    然后,黑衣青年看向除了白袍小少爷之外皆换上御寒衣物的众人,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术法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学到的,在正式拜入本门之前,只有完成每日的课业,我才会一点点教与你们。”

    “门派不留无用之人,要是实在受不了这份委屈,大可找显真送你下山。”后一句话,他明显是对手上空空如也的白翊说的。

    左恒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他脚边有块还算方整的布料,显然是用来擦洗什么的。

    她猜测在她来之前发生过一些争执。想想引发争执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白翊先前就表现的那样心高气傲,来头也不小,一看就知道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一时之间不能适应落差也是正常。

    让明显是少爷打扮的人干下人才做的事情,确实有些强人所然。

    但是不干就要滚下山。左恒抓着扫帚立在一旁,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其它人也都没有动静,视线都集中在和黑衣青年对峙的矮小身影上。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

    抹额上镶着璎珞宝石的小少爷抿了抿唇,骑虎难下,在僵持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退让——是退让,不是屈服。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帕子,异常硬气,“我自己有东西擦,不用你给的。”

    那块布在他脚下,如果要捡起来,势必会在众人面前弯腰。

    世家子怎能在人前轻易折腰。

    黑衣青年不知道他的具体想法,对他来说,只要把任务布置好,等着成果验收就行。

    他更没有同白翊置气,或者给他小鞋穿的意思。在确定他不会在逃避课业之后,黑衣青年又把所有人的任务都重复了一遍。

    白翊被派去藏书室擦掉书架上的积尘,宫天傲和沈蔷则是去偏殿打扫。

    那两个左恒叫不出名字的人的任务也是扫雪,但仅仅是扫除广场上的积雪,远比左恒要轻松。

    还穿着秋装的少女算了算从远山径扫到弟子房的距离,觉得自己这份门派课业可真是够多的。

    “下次在有延误,连寒山道一块。”黑衣青年在离去前特地扫了左恒一眼,如此告诫。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第一日早课就来迟的左恒是惫懒人物。

    好在左恒也不是会为自己辩解的人,不管是路远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迟到是事实。对于青年这项近乎惩罚的任务布置,她并没有什么怨言。

    她握着扫帚转身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了白翊的声音,“喂!”

    她扭过头去,发现他并不是在喊某个人,而是为了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手上捏着块一瞧就不是便宜料帕子的少年在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不似方才那样短促紧绷,只是依然傲慢。

    “你们谁给我去把书架擦干净。”他颇有些颐指气使。

    早先就不是很看惯他的宫傲天顶了他一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又没有你家仆人,谁听你的啊?”

    说着他带头进了要打扫的偏殿。沈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瞧了他一眼,也追了上去。

    有宫天傲在,她肯定是不会受太多劳累的。就凭庄稼少年昨日傻乎乎敲门还她碗筷这一点就能肯定。

    她只要示个好就行。

    “你们好好干,我有报酬。”少年瞪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又看向一矮一瘦默不作声的两人。

    他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勒令意味过于明显,语气放缓了一些。只是他指使人大概成了习惯,放缓之后也硬巴巴的,听着让人不大舒服。

    一矮一瘦的两个少年低头扫雪,默不作声。总不能真要他去擦什么书架吧?他有些暴躁。

    左恒把少年的打扮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什么报酬?”她问道,眼睛亮了亮。

第98章 结怨() 
“你要纳元丹还是什么其它丹药。”白翊打量一眼左恒,又恢复成先前那副少爷样。“纳元丹知道吗?不知道就把打赏换成银钱。”

    “不过先说好,你以后要一直帮我干这种下等活。”他刻意拖长了调子,语气就和打发家中的下人没什么两样,“帮我把事情办好了,甜头少不了你的。”

    他那种摆脱累赘的轻松和一股天然的优越简直快要溢出,左恒皱了皱眉,原本想要顺道赚一笔的心思也歇了歇。

    她和白翊之前算不上有接触。所以对这位小少爷的印象,她还只是停留在自视甚高和傲倨而已。

    以前认识的周远也挺傲倨的。

    但真正面对面交谈之后,她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喜欢白翊,甚至有些讨厌。

    讨厌到不想赚钱的那种。

    爹娘去世之后她一直都活得挺独,不求人也不轻易助人,除了打些必要的交道之外,曾经的歧县女童活得更像个幽灵。

    在爹娘死去前,左恒家的收入来源有两样,一是采药,而是从大户人家的侍女那边接点忙不过来的绣活,在坑蒙拐骗样样不差的穷巷来说,简直算得上奇葩。

    她也被一直教导着要做个好人。

    真论起来,她家唯一比普通人家差点的,就是缺了亩田而已。

    她爹死后有人也有相熟的人劝过她娘去签个卖身契当人家的侍女。

    说是孤儿寡母不容易,去人家当侍女好歹是条出路,还能带着当时尚小的娃子脱离穷巷这种鬼地方。

    大人们在门内说,当时的左恒就在门外偷听。

    听她娘亲异常干脆地拒绝了别人,说了很多她永远都会记得的话。

    “签卖身契不可能一个人签,在穷巷注定是摆不脱一个穷字,人好歹是自己的。再说,就算东家好心只签我,让我带着小恒,但她以后就是奴婢的女儿了。”

    所以她从小就知道,穷也是要穷得有点骨气的。

    她爱钱不假,可她从来没偷抢,更是没签个卖身契去大户人家混日子从此不愁吃穿的想法。

    临时起意询问白翊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但左恒认为这是双方公平的生意,一者给钱一者办事,谁也不欠着谁。白翊指使自家下人一样的语气,让左恒觉得自己就是被他当作丫鬟使唤了。

    她有点不爽。

    又不是在歧县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她早就不需要忍了。

    左恒几乎是立刻就改了口径,“你找认识纳元丹的人,或者把你家丫鬟带过来。”

    “我不干了。”她语气轻飘飘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把这桩谈崩的生意放在心上。

    少女口风改得突然,白翊还沉浸在摆脱下等活的喜悦中,等她走出几步远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不干?”他情不自禁拔高了调子,像雄鸡一样昂起头颅,“不要纳元丹我还有别的!”

    坐地起价而已,和家里那些贪小便宜的下人差不多。多给点好处就行了。

    白袍小少爷依旧不以为然,等着左恒跑回来开价。

    左恒懒得理他,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往远山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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