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竹马揍-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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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授勾针四绣的那天,矣姀在针绣房里把勾针的一绣和二绣分别示范过后,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由了针绣房里的女史们去自由刺绣。
刺绣这一件事情,说起来,还是熟能生巧。
有些针法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要真正地把针法能呈现出来的美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来,还是离不开刻苦的练习。
矣姀教授完针法后,便在刺绣的女史们之间转来转去。
观察她们的针法,查看她们的绣品,遇到针法不对的,则予以纠正,遇到绣品欠缺意蕴的,则予以讲解和示范。
针绣房里的女史刺绣基本功都很扎实,矣姀待她们绣得稍微熟练之后,便示范了勾针的三绣。
三绣相比一绣和二绣要困难一些,是以矣姀给她们预留了更长的练习时间。
针绣房里很安静。
矣姀转悠完一圈后,坐到了绣架后。
拿起绣针在织锦上绣了几针,她蓦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从当初她乞求魏知隶帮她,到她最后真的离开了掖庭宫回到司制房这样的一个过程,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像是有些遥远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这其中的时间,也并没有过去过久。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从掖庭宫里回到司制房的时候,矣姀并没有太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她了解到事情完全的经过和结果,还是在她回到司制房后,从女史们的日常闲聊中陆陆续续地了解到的。
余典制本名为余声声。
于容华本名为于晓雨。
余声声和于晓雨是在进宫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因缘巧合之下,都被分到了司珍房。
从学婢到女史,这一期间需要经历的时间太长,于晓雨忍受不了,便想要另谋出路。
一年后,于晓雨意外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被封为于贵人,由此离开了司珍房。
同年,余声声由司珍房的女婢晋升为女史。
然而,君王之宠不过是露水之恩,日出而曦。
于贵人自那一次被皇上宠幸之后,便被皇上遗忘在了偏僻的若兰殿里。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三年。
眼看着镜中的朱颜渐改,于贵人终于难以忍受。
第38章()
彼时的余声声已经是司制房的余典制。
虽然她擅长于制作簪饰;但是因为上一任的典制病逝之时;她碰巧在当时对于绣品做出了一番比较独特的见解;皇后惊喜之余;便把她认命为新一任的典制。
余声声和于晓雨同为司珍房的学婢之时,余声声曾经犯过一次比较严重的错误。
陈宫正当时对余声声的判决是仗责二十;是于晓雨站出来为余声声分担了一半;承责了一十。
经历此次仗责以后,两人义结金兰;感情变得越来越好
也正因为如此,在于晓雨提出要绣制特别的衣裙时,余声声明知道那样不合规矩;但是还是冒着风险;暗中出高价打动了青容为她绣制。
青容的家境贫困,她的爹娘不务正业;好赌,在宫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青容为了还债,不得已才接受了这样的高风险交易。
在这样的一场交易中;青容她只负责刺绣;其余的一切,她其实并不知情。
余声声也没有把一切都告知她。
青容不知道,余声声拿到她手上的绣绷;到底从何而来;绣绷上的独特针法;又到底是出自于谁人之手。
她也不知道;夏萱和沛雨会突然丢失的东西,不过是被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掩盖绣绷被窃取过的痕迹
她不知道,司制房会有无辜的人因此被冤枉,并且被发配至掖庭宫
她更加不知道,这些事情在最后被被曝光于世,为众人不屑和不耻。
当她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如何能够逃离这样的一切?
在当初选择点头的那一刻,她便早就已经与余声声坐在同一条船上。
余声声存,则她存。
余声声亡,则她亡。
她和她,只有同存,或者共亡。
她从来没有想过害人。
是以自从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她夜夜被梦魇所扰,整夜无法安眠。
她的异常太明显,最终被宫正司的人所察觉。
陈宫正于是带着人找到了她
矣姀收拢思绪,视线落到针绣房里的众女史身上。
她们当中有些人,神色也有些怔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和她一样,想起了当初的一些旧事吧。
矣姀清咳一声,把众女史的思绪拉回当下后,她才带着笑说,“下面,我们开始练习勾针四绣的第四种绣法。”
众女史闻言,都从四周向矣姀围过来。
矣姀一边讲解,一边在绣架上做着相应的示范。
因为示范的时间不宜过长,为了能在短时间内看到绣法的效果,矣姀熟练地飞针走线,在短时间内绣出了一个颜色红艳的小巧樱桃。
那樱桃落在素色的绢上,果子的表面还留了一点白色,看起来便像是新鲜的果肉表面上泛起的柔光,看起来格外的可口
“真好看,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般。”
不知道是谁惊叹了一声。
矣姀浅浅一笑。
她手下的勾针四绣,之所以会被他人形容为独特,不外是这样的原因:用勾针四绣绣制出来的绣品,和其他针法绣出来的绣品相比较,前者会显得更加的真实一些。
不过,这勾针四绣,也不是她一朝一夕之间想出来的。
上辈子里,她的空闲时间太多。
勾针四绣便是在那日复一日中被她慢慢地琢磨出来的。
“这勾针四绣如此的好看,如果当初于容华的那身衣裙出自于矣典制之手,想必会更加的令人惊艳吧”
不知道是谁又说了这样的一句。
矣姀没有去辨认声音的主人,她依旧在低头绣着手下的樱桃。
只需要多绣几针,那樱桃便可以收尾剪线了
虽然忙着手里的事情,但是矣姀也没有忽略到针绣房里骤然变得奇妙起来的气氛。
她想,也许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但是想了想,她又觉得,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
于是她决定闭口不言。
针绣房里奇怪的氛围最后还是被初冉一个疑问打破了。
初冉问了一问题,矣姀则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柔着声音做了相应的解答。
四周的人看到矣姀面容平静,脸色并无异常之,但是她们稍稍提起的心依旧是不上不下地悬着。
直到在矣姀吩咐她们回到自己的绣架后去练习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处。
安置好针绣房里的众女史后,矣姀从针绣房里走了出来。
院庭里的梨花早就已经凋谢了,梨树抽出了新的叶子,有小小的果实半隐半现地悬挂着枝叶间
天气逐凉。
冬天快要来了。
第二天,矣姀依言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去等魏知隶。
等来等去,她最后等来了魏知隶和赵徽聿。
赵徽聿?
他,他怎么会和魏知隶在一起呢?
矣姀对上赵徽聿的目光,发现他的眼眸中也蕴着几分惊讶。
她微皱眉头,率先偏转开视线。
赵徽聿注意到这一点,眉眼之间浮上了些许黯淡之色。
她还是
眼看着魏知隶和赵徽聿就要走过来了,矣姀想了想,侧身站到了一旁。
矣姀垂首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没有走过来。
在距离她所站的地方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魏知隶突然停下了脚步。
魏知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矣姀,笑着对赵徽聿说,“常乐宫便在前方不远处,我还有事,赵侍诏便自己一人过去吧。”
赵徽聿点头,“多谢魏侍郎引路,下官自己过去便可。”
魏知隶微笑,“赵侍诏客气了,我亦只是顺路而已。”
“是,那下官先过去了。”
“好。”
赵徽聿往前走去的时候,路过矣姀,发现她低头站在一旁,仿佛没看到他一般。
他的心里蓦然泛起了几圈涟漪,隐隐的还有些担心和愤怒。
魏知隶说有事。
矣姀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魏知隶说的有事,和矣姀有关?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事情?
还有,他们什么时候
赵徽聿想要停下来问清楚其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皇上下令让他到常乐宫去教导常乐公主习画,魏知隶在这里,矣姀对他又是那样冷淡的模样
他大概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问清楚其中的缘由。
赵徽聿微微收紧手心。
原来还舒欣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待赵徽聿带着复杂的神色走后,矣姀这才看向魏知隶。
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出两方锦帕,又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魏知隶的面前,笑着道,“大人,两方手帕都在这里了。”
魏知隶微微失笑,他接过锦帕,看着对面的人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的模样,他轻叹了一口气,“矣典制,其实你大不必如此。”
矣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抿了抿唇,“魏大人,我只是想要谢谢你。”
“谢我作甚?”
“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
魏知隶摇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家的提亲,你也不至于会被迫进宫来说到底,还是我误了你。”
矣姀:“”
所以,魏知隶是因为自觉他误了她,所以才这样多次帮助她的吗?
可是,她会进宫来,其实与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啊。
矣姀的心头里盈过一丝柔软。
她压下心头的苦涩,轻声道,“魏大人,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想要进宫”
“哪里会有女子想要进宫来的?这进宫里来的女子,大多都有无可奈何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魏家,也许你在宫外能够过上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话说得越多,魏知隶脸上的愧疚之色便越深一层。
“一旦进了宫,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在这宫里,一言一行都攸关性命,你必须时时刻刻紧绷着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时间长了,久了,身心都会极为的疲惫”
“你确定你能够胜任吗?”
魏知隶的神色中有着隐约的担心。
矣姀抬眸时看到这一点,她几乎是心神一震。
她连忙低下头,“魏大人,你误会了。即便魏家后来没有来提亲,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魏知隶的眉宇间带了些疑惑,“为何?”
“因为,我并不想嫁人。”
进宫的原因有很多。
她想要远离一些人。
她想要自己能够有所依仗。
她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上辈子的困境之中。
她想要从那个无形的牢笼之中挣脱出来。
即便宫里风云诡谲,时至今日,她也认了。
如果某一天她真的走投无路,难以为继,那时候便是成为野狐落的一部分,她也无怨无悔。
“不想嫁人?我只听过两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啊?”
“一个是在登高礼佛时偶然遇见的小尼姑,另一个,是你。”
“”
“你年纪还那么小,怎么就看破红尘了呢?”
魏知隶微笑,“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到喜欢的人吧?”
“当某一天,你遇到了那样的一个人,也许,你的想法就会有所改变了呢”
“我有过喜欢的人。”
矣姀的应答脱口而出。
魏知隶愣了愣。
矣姀有些窘迫地看了魏知隶一眼,头低低的,“因为曾经喜欢过,所以以后不会再喜欢了。”
“曾经喜欢过”
魏知隶声音低低地把某几个字重复了几遍。
须臾之后,他笑了笑,安慰矣姀,“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以后还会遇到别的更好的人的。”
矣姀仰头看他。
魏知隶的面容温润,声音温和,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与他相处,其实很舒服。
矣姀想说,经历过那样的一辈子。
要她再次爱上一个人,也许会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沉默下来。
她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就算她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选择相信她。
她曾经的经历,在现世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就算是她愿意告诉旁人,旁人也很难理解这样的情况。
是以面对着魏知隶的体贴话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