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的龙隐-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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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我能堆的最后一个了。”皮诺诺伤感的望着天空越来越明媚的阳光,“不知道小外婆还能不能看到”
“我看到啦!”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你堆得超级棒!小外婆好喜欢好喜欢!”
皮诺诺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小外婆!!”
弗洛阿德也发出一连串急促高昂的声音,完全听不清它在说什么——只有当它高兴到极点,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激动的声音。
“我回来了!”夏月哽咽着宣布,泪如泉涌。然后就像那三个雪人一样,她和弗洛阿德、皮诺诺紧紧拥抱在一起。“我再也不要跟你们分开了!”
“小外婆,我和爸爸好想你!”大颗大颗的冰球儿从皮诺诺眼中滚出来。
这时,爷爷和阿毛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她们身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171章 幽梦(1)()
自古仙山隔云海,玉带霞岭住神仙。钟灵毓秀的炎坤山也不例外。作为太元祖师的道场,它自炎坤平原拔地而起,朝南北方向迤逦绵延,山脊如同起伏的波涛;山中林木苍绿,珍禽异兽众多,尤其是雄伟的主峰莫高峰,从不同方向望去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形状,而且随着季节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实在令人称奇。
大名鼎鼎的青岚宫就坐落在莫高峰顶,是一座极为弘丽的公馆。早上旭日升起时,金光洒在它上面,其辉煌程度不亚于日月。
宫主太元祖师是德高望重的隐世高人,品德高洁,法力玄妙通天,慕名前来拜师学艺的各方小仙从来都是络绎不绝。
池容与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刚入门的初阶弟子,他与同等级别的师兄弟们居住在半山腰的草堂中。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穿戴整齐后,立刻赶往山顶青岚宫去做早课,修习包括天文地理、历算五行、符咒心诀等在内的各种基础仙术,还要义务承担宫内所有清洁打扫和一日三餐的准备工作。
青岚弟子众多,有着严格的品阶之分,各阶之间各有差降,任何人都不可越品超学。池容与除了完成每日必修功课,其余时间大多都花在打杂上,从清早一直不歇气的忙碌到深夜,再踏着静定的夜色回草堂,累得一沾枕头就能马上睡着。可每次都感觉刚躺下来不一会儿天就亮了,又得立马爬起来重复前一天的事务,日日循环,非常辛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是高阶弟子,最开始也是像他们现在这样熬过来的。
按照青岚的规矩,低阶弟子要经过三百年历练,方可参加升阶考试,考试通过后可以进入中阶;之后再修三百年,可参加升高阶考试全部修完到最后出师,统共需要苦熬近千年的漫长时光,因此最后出师的学生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半途而废了。
池容与虽然天生一副好皮囊,但论资质背景,比他强的弟子周围比比皆是,让他感到压力巨大,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因此时常忧心忡忡,甚至彻晓难眠。
可就算这样,日子还得照常过。一晃眼,两百年悄然而逝。
这天,天空挥洒着濛濛细雨,池容与握着扫帚,独自在庭院中打扫。突然宫内响起喧哗声,原来是里面的弟子下课了。杂沓的脚步由远而近,一群身穿水绿长衫的年轻人欢快的从大门内涌出来,一路说说笑笑,从他面前走过,连正眼都不瞥他一下。
池容与知趣的退避到一边,低头致意,眼睛却仍忍不住向上飞瞟。
笼着轻烟般罩纱的碧透长衫在前方飞扬,衣袂飘飘,何等出尘优雅,是青岚高阶弟子的标志性服饰。可如此温柔清澈的颜色,却刺痛了他的眼睛。再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初阶弟子服,不但颜色晦暗无光,布料也十分粗糙,连长度都要比高阶弟子的短出一大截,不由得从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嫌厌和自卑感。
好不容易等这帮弟子都走了,他才开始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泄愤似的猛力挥起扫帚。青石板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不满的抗议——你不痛快关我什么事!
可池容与完全没有注意,他心中积满了怨愤,似乎扫帚发出的声音越刺耳,他便越觉得解恨,甚至没有看到有人正从旁边走过。
“喂!你怎么扫地的,没长眼睛啊!”一声怒骂传来,池容与一惊,顿时清醒,连忙转过身,正好迎上三位高阶弟子傲慢而气恼的目光。池容与认出中间那个叫霍不凡,父亲是瑶池金母手下的大仙官,一向喜欢仗势欺人,谁都不敢惹他。旁边两个是他的跟班,好像叫什么高签还是王霸的来着。
池容与顿时感到头皮发憷,一股不祥涌上心头,但脸上仍尽力挤出笑容问道:“怎么啦,师兄?”
“怎么啦——睁大你的狗眼瞅瞅!”那个叫什么高签的伸手撩起霍不凡的衣角,上面有几滴扫帚扬起时溅落的泥点,在一尘不染的水绿中显得格外扎眼。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池容与暗叫不好,忙不迭的鞠躬道歉,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手帕,怯生生的想要上前擦拭。
“别用那脏东西碰我,晦气!”霍不凡怒道,飞起一脚,踢在池容与的手腕上。疼痛伴着酸麻袭来,手不由自主一松,手帕跌落在泥水里,上面的玉兰花刺绣被浸染成了灰黑。池容与一阵心疼,这可是母亲熬了几夜工夫,专门为他绣的啊。他忙伸手去捡,不料又被那叫什么王霸的迎腰一踹,跌在一片大水洼中,浑身湿凉。可霍不凡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恨。他刚才在课堂上玩蝈蝈,被先生一顿狠批,心中早就憋了好大一股气,出来又触到这霉头,更是血往脑门上冲,竟走到池容与面前,骄横的喝道:“舔!给我好好舔干净!”
池容与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不舔是吧,下三滥的臭小子!”霍不凡一脚踩在他头上,将池容与的脸压进污水里。呛得他直咳嗽,拼命挣扎。
高签和王霸又在池容与身上一顿狠踩,留下一大堆凌乱的鞋印。
池容与痛苦的喊叫,污水涌入嘴里,又从鼻孔呛出来。霍不凡却哈哈大笑。
几个路过的弟子在指指点点,脸上都露出愤愤之色,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为池他出头。
池容与的脸憋得通红,连气都喘不上,怒火却在胸中熊熊燃烧。他死命攥住手帕,压抑着想要起来拼命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此时反抗会有什么后果,自己很可能不但得不到公平的处理,还会被这三人反咬一口,最终被逐出师门。
见池容与像条死鱼似的趴着不动,霍不凡自己也觉得无趣了,便将脚收回去,还恶毒的说道:“从没踩过这么脏的垃圾,这双新靴子看来只能扔了!”
高签忙赔笑道:“我们现在就陪您回房去换靴子。”
王霸则挥了挥粗硬的拳头,恶声恶气道:“要是再看见你这家伙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把你的骨头剔出来喂狗!”
说罢,与高签簇拥着霍不凡扬长而去。这时,旁边的弟子才上前将池容与搀扶起来。
池容与又羞又气,正想甩开众人,回草堂去换衣服,忽听外面仙乐悠扬,钟鼓铿锵,还飘来一股异香,随即有仙童匆匆跑进来喊道:“瑶池金母前来拜会师尊,所有弟子即刻到殿外恭迎!”
池容与无奈,只得随大家一同出宫,像只落水鹌鹑般畏畏缩缩的站在队伍最末,偷偷将身上的湿衣衫拧了又拧。
其他弟子也按照品阶高低,恭谨的侍立在太元祖师身后。
只见天空飘来五彩祥云,三只大青鸟在前面引路,许多身骑玄鶴的仙子簇拥着瑶池金母的云光宝车,冉冉降落。
绣着金红牡丹的伞盖下,瑶池金母拉着女儿瑶姬的手款款走下车来。
太元祖师忙上前相迎,与瑶池金母寒暄几句,便一同朝青岚宫内走去。
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自动躬身俯首,退避到道路两旁,只敢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户外寒风凛冽,池容与浑身湿透,被冻得直发抖,牙齿也在格格打架。自知狼狈不堪,更羞于让贵客看到,因此脑袋比谁垂得都低,心中只盼他们能快些走进宫去,让自己能够尽早脱身。
可没想到就在客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竟然不可遏制的猛然打了个特别响亮的喷嚏。
顿时心像擂鼓一样嗵嗵狂跳起来,平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其中不少人还在幸灾乐祸的窃笑。
好在太元祖师和瑶池金母都未介意,池容与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地。忽然,眼前伸来一只美玉般的手,递给他一块绣帕,用他从未听过的温婉声音说:“给,擦擦吧。”
池容与惊愕的抬起头,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一位有着皓雪般容光的美丽少女站在他面前,
他呆呆的接过绣帕,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更没有意识到有多少人向他投来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瑶姬——”瑶池金母回头喊道,语气中带着催促之意。
少女答应一声,又冲池容与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脸,暗示他脸上还有鞋印,接着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像撒豆一样。弟子们各自作鸟兽散。唯独池容与仍一动不动,手里攥着那块绣帕,站在水帘般的大雨中。他已经感受不到雨点砸在身上的痛,也分不清脸上纵横交错的是雨还是泪。此时此刻,他只想放声痛哭一场。
第172章 幽梦(2)()
瑶池金母此番来青岚宫,除了听太元祖师讲法,还打算小住几日,游览一番炎坤山的秀色风光。她们下榻的松叶馆门前日日人员爆满,弟子们绞尽脑汁找出各种借口,只为在此打上一晃,多看瑶姬两眼。
而池容与自从上次受辱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终日寡欢,沉默少言。总是独自站在一旁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好奇的人会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问候一声,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不说。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懒得去理会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阶弟子,竟会在几天之后突然一鸣惊人,做了件轰动全青岚、并彻底改变了他命运的奇事。在多年之后,仍被青岚弟子所津津乐道。
要说起这件奇事,首先不得不提的是长在炎坤山玉子峰上那株神奇的镇山之树。
此树拥有几十万年树龄,庞大的根系深深抓握着地下的泥土,树干高壮挺直,枝叶蔓披,在顶端形成碧绿天蓬,即便在黑夜中也能耀出彩虹般的光辉。每隔五百年开一次花,结出的果实如山楂般大小,色泽圆润似珍珠,风一吹便互相碰撞,发出比风铃还悦耳的珠玉之声,在幽旷山谷中回响不绝。从而得名为“声风树”。
青岚弟子精心收集这树上掉落的花叶盛在玉瓮当中,用甘泉浸泡,青泥密封,埋于地下。百年之后的“立春”那天,在太阳出来之前将其挖出,放上炉灶,用上等果木焚烧,连续煎上九次,再将这九次滤出的水混合在一起,加入数百种珍稀材料,炼制成仙药,可以极大程度的助长身体元气,让修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此药极稀罕难得,只有每次升阶考试的前三名才有机会各获得一颗,被弟子们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奖励。
因此声风树的声名在神仙界都是响当当的,瑶姬初来青岚,自然不愿错过亲眼目睹其风采的机会。尤其这树刚刚结果,正是难逢的好时机。
这天一早,瑶姬在一众侍女的陪同下登上玉子峰。果然见到“声风”正傲然独立在绝顶之上,在此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的滋养,仿佛也有了灵通之力,让人望而生敬,其样貌也与其他树迥然有别。树皮青而光滑,像凝固的碧玉;果实累累,在风中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天然妙曲,像有许多童子拿着金槌玉板在溪水边敲击,美妙得名不虚传,
瑶姬驻足倾听了良久,不由得感叹道:“真是把瑶池仙乐都比下去了,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动听的乐声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山谷中便袅袅升起了另一支音乐。
与由许多声音汇聚而成的“声风”不同,这是一个高朗悠扬的独奏。在云雾濛濛的幽谷中显得那样空灵,带着独特而神秘的回音,仿佛能够穿透身体,直达心灵。
瑶姬听着听着,不由得随着这乐声歌唱起来。
歌声与乐声相和,再配上“声风”的伴奏,仿佛彼此都在为对方注入了新的生机和能量,相辅相成,和谐到极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觉得简直妙不可言。
一曲终了,那位神秘的吹奏手乘着清风冉冉从谷中升上来。原来是一位清俊飘逸的年轻人,手里捻着一片翠绿的树叶。阳光从他身后的山岗照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