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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朝歌慕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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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发什么呆呢!这是二小姐的衣服,浣衣的明柳没来,你拿去洗了吧。记着,小心点的,弄坏了你可赔不起!”说话的是李芑身边的大丫鬟,柳下朝烟顺从地接过衣裳,回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便丢下手中的扫帚,快步跑去浣衣池了。

    大丫鬟拍拍手,看着跑远的背影笑了笑,“还算老实。”

    柳下朝烟一路小跑,双手紧紧抱住那几件衣物,一旦弄坏,后果不堪设想。她在朱雀大街上当乞儿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厮只因一点小错便被主子活活打死的例子,住在朱雀大街上的富贵人家都是这样的,漆器一般华丽的外表,腐木一般破败的内里。

    出院子没多久就撞上了大夫人,柳下朝烟暗自倒霉,却因为这一刹分神,被旁边一条小道插出来的婢女撞了个正着。柳下朝烟和那个婢女都摔倒在地,手里的衣物也散了,而那边的婢女更是摔碎了一套茶具,里面的热茶还在圆润的鹅卵石是冒着热气,香雾四溢。

    “哎呦,你怎么弄的呀?不知道要小心吗?”那个婢女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揉着胳膊站了起来。柳下朝烟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她更能忍,以至于那个婢女认为她没什么事。

    “大声喧哗,成何体统——”一声厉喝惊醒了柳下朝烟和那个婢女,认清那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后都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吭声。

    “说,怎么回事?”出声的还是刚刚那个丫鬟,而旁边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则一言不发,她们两个婢子还不够资格让她开口。

    “我我是大少爷房里的,大少爷让我泡壶茶送到他房里。”那个婢女先开了口,多半是希望大夫人能看在大少爷的分上饶过她这一回。

    “原来是你这个小狐媚子勾引我儿子,呵。”大夫人瞥了那个婢女一眼,然后对她身边的丫鬟说:“那么喜欢勾三搭四,就送去百花楼吧。”语气淡然得好像在说这卵石小径走起来真舒服。

    别说那个婢女,就连柳下朝烟也不免惊慌起来,她自然是知道百花楼的名讳的,那是含光城最大的青楼,只要有钱,那里什么人都接。

    作为当事人,那个婢女已经被吓傻了,一个劲儿地哭喊:“夫人,奴婢知错了,夫人,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夫人”

    那妇人一个不耐的神色,身边的人就极有眼力界的把人拖下去了。

    刚刚说话的丫鬟见人已被送走,便转向柳下朝烟,继续盘问着:“你呢?”

    柳下朝烟此时心中已转过几十个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答到:“奴婢是新来的,在二小姐院里做个洒扫的,今天浣衣的明柳没来,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让我代她把二小姐的衣裳洗了。”

    大夫人闻言,又看了看地上是衣物,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颇有兴致地又打量了几眼。柳下朝烟低垂着头,不知道大夫人在做什么,只是长久的无声令她更加紧张,额角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大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愉快了许多,也没看还跪在地上的柳下朝烟,说到:“虽说是如此,但你毕竟扰了本夫人,罚你在天井跪三天。”又回头对她的贴身丫鬟说,“别饿死了她。”便径自离开了。

    柳下朝烟赶忙伏倒在地,“谢夫人。”

    大夫人身后的一群丫鬟中有人留下捡起地上的衣物离开,还有一个留下领她去天井,其余的全部尾随大夫人离开了。

    还好是春天,衣裳穿得不比夏日薄,天气也不比冬日冷。柳下朝烟跟着那个丫鬟走到天井,便找了块比较干燥的地跪下了。

    “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跪满三天自可离去,放心,饿不死你,每日两餐自会有人送来。”那个丫鬟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交代完了便离开了。

    柳下朝烟看着前面不远处爬向天井的苔痕,又想起小院门前那抹翠绿,倒也不觉得这罚跪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就是不知道夕岚过得怎么样。

    被人惦念着的柳下夕岚此刻正穿着一身粉霞锦授藕丝罗裳,如云鬓发被梳成双螺髻,戴着溜银喜鹊珠花,坐在一间雅致的阁楼里。如夫人没有让人给她戴上镯子。

    “女儿家不该自己戴镯子的,应该等心爱之人亲手为你套上。一个女人,一生只戴一次双镯,才算完美。”如夫人在说这话时,眼里装得太多,所以看上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可柳下夕岚似乎就是能看到,破碎的喜悦,美好的悲伤,还有决绝的落寞,她似懂非懂,仿若前生。

    “那你戴过几次双镯?”柳下夕岚想也不想就问出了口,再收回来是不行了,索性寻个究竟。

    “我吗?记不清了。一次、两次,或许更多吧。”如夫人就这样坦然地说了,似乎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柳下夕岚点点头,不再说话。

    如夫人笑着看看她,到底是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告诉柳下夕岚这些,或许是希望定欣的经历不要再次上演吧。她的定欣,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当初天厥山的仙君带走她时,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她只希望她还安好,忘却这一段凡尘。所以她也会像世人一样,认为那个才过苏小,貌并王嫱的小郡主已经离开人世。

第8章 桃花绪烨(一)() 
等怀朱去看柳下朝烟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柳下朝烟要跪三天三夜,昨夜自然是没有回去歇息的,已经显得有稍许疲惫,却依旧强自撑着。怀朱没有过去,只远远看了看。毕竟李府人多口杂,让人见她来看柳下朝烟必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她还不打算让柳下朝烟知道她的存在。

    “唉,这才一天啊,竟然就被罚了,也太背了吧。”怀朱无奈轻叹,天井本就潮湿,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隐疾。这双腿不调养好估计就废了。怀朱看着井边那个瘦弱隐忍的身影,竟有些恨铁不成钢,“鸿鹄却生燕雀之心,该说你安分守己还是天性懦弱啊!”

    柳下朝烟没有想那么多,此刻的她早已被困乏包围,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倒地,但却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之前有人送来了一碗白粥,她囫囵咽下。下人每天只有两顿,一次在辰正,还有一次在申正。如今她被责罚,吃的也只能是最简单的白粥,还好,没有馊。

    这样的日子让她想起从前,缺衣断食,夕岚在她身边,再苦也没有怨言,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温暖也足以让她们感到幸福。那样的日子她们亦可苦中作乐,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柳下朝烟不觉得疼,准确地说,她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实在是跪得太久了。记得爷爷曾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们下跪。可是她们要跪得实在是太多了,与值不值得无关。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真实的意识到强大的重要,只有强大,才可以不用下跪,不跪天,不跪地,不用跪任何人,不用舍弃尊严,不用摇尾乞怜。这种想法如同一粒种子,扎根在她的心上,促使她在未来不知不觉地强大起来,可到了她不用跪任何人的那一天她才懂,不跪,是因为不知道跪谁。

    怀朱看不到柳下朝烟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想法,站了一会便也就离开了。

    朱雀大街上都在议论着沐三皇子的加冠之礼,猜测着皇上的这个小儿子会不会封王。

    “若这三皇子也封了王,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酒肆里人们随意讨论着,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说不是呢?皇帝这三个儿子都封了王,日后可不知要怎么争。”

    “圣意难测,不是我们这些市井百姓能晓得的。”

    “听说三皇子要在及笄节举办大婚,娶赵元帅的千金为妃呢。”

    “是吗,那家伙不是个断袖?我可从没听过他跟哪个女人走得近,而且御皇贵妃那个妖妃生出来的儿子长相也好不到哪儿去。”

    “谁知道是真是假,就是不知侧妃是哪家的女儿,不过我看柳下家有戏。”

    “兄台,这话也不一定。三皇子年少就驰骋沙场,娶赵元帅之女也合乎情理,可他也还年少,你怎知他会不会不立侧妃呢?”

    “这倒也是。唉,管他呢,喝酒,喝酒。”

    此时三皇子府上,小厮正询问着沐晛:“殿下,需要准备两位侧妃的物件吗?”

    沐晛放下手中的卷轴,道:“备下吧,准备齐全总不会出错。”

    “殿下,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早举办婚礼的。”小厮显然是沐晛跟上的人,说得上几句话。

    果然沐晛笑笑,“我等得,旁人等得,时间等不得。”

    “还是殿下思虑周到,早些完婚也好,至少那些断袖的流言可以消失了。不过殿下喜欢未来的娘娘吗?”

    沐晛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问,愣了片刻后说:“华野,你逾越了。”

    被唤作华野的小厮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立刻跪下,“小的知错了。”

    沐晛点头,“起来吧。”随后像是给他解释道,“你见过她,救过她,也应知,我心悦的人只会是她。”

    小厮立刻明了,殿下也只会在关于朝堂和定欣郡主的事时才会如此严肃,遂起身退下。

    沐晛再未拿起桌上的卷轴,窗外莺啼,却仍唤不回飘游的闲云。他明白,有些事,一开始便是一辈子,有些人,一错过便是一世。

    就好比他和她。

    而赵芙所得不到的,不过如此。他的深情已付,哪怕东流亦不悔,而赵芙纵使焚身,也不会分得一丝一毫。赵芙对他的爱,又何尝比那人少,可他先遇到的人,却不是她,但她先遇到的人,却是他。所以,她注定要输。

    铮铮丝竹音,赵芙仍坐在八角亭里,抚着一把听说极其名贵的二十七弦桐木嵌玉锦瑟,但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到底再不是当初的二十五弦冰瑟。

    袅袅香烟起,轻纱缓舞,赵芙又沉浸在往昔的记忆里。

    那时她还很小,只有十一二岁,却被父亲扔上战场。她知道父亲并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回去。她娘不过是府上一个卑微的婢女,生下她就死了。家里几个姨娘都不喜欢她,经常拿她出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更是如此,从来没把她当过小姐。这些父亲都清楚,但从未过问。四姨娘和五姨娘相继有了身孕,父亲怕她惹了两位姨娘动气,只好把她带出府。父亲身为元帅,但没有理由也不能随便杀人,所以把她带上战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死在战场上,谁也没话说。可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否则之前所受的凌辱岂不是白受了?

    她女扮男装,混在士兵中,虽苦,但幸没有百般陷害凌辱,日子也还过得去。父亲却没少给她使绊子,谁让她的存在,是个耻辱呢?贱婢生的女儿,注定卑贱。

    两国之战,说不险那是假的,作为一个无名小卒,且没受过正规训练,又怎能敌无眼刀剑?时过境迁,如今想来仍是后怕。被击倒地,手中戟落,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绝望之际他一声厉喝:“起来——”料想中刺死自己的那一刀被他化解,她抓过落地的戟,再次起身。她要活下去,如果别人不给她活下去的这条命,她就自己拼出来。再下手,毫无章法,却每每致命,她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让,唯有这条命,谁来抢都不可以。

    劣质的铠甲抵不过利器的锋芒,纷纷碎落,可她那刻被武装起来的心,刀枪不可穿。

第9章 桃花绪烨(二)() 
战毕,她挺立于战场,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她冲着远处的父亲迟缓的露出一笑,然后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过去。这一战,双方都死伤惨重,能像她这样还活下来的人并不多,何况只是个无名小卒。可她就是活了下来,还活的好好的。

    她一步步靠近她的父亲,那个仍坐在马上的男人。最后她站定,仰头望他。她摘下头上破损得不成样子的头盔,扔在地上,如瀑的黑发散下,他才认出她,他的小女儿。她举起手中的戟用尽全力扎进头盔,最终将它固定在土里。她听到自己三分嘲弄三分悲凉三分怨恨一分冷毅的声音响在两人之间:“再卑贱如我亦有存活的机会,再高贵如他们仍逃不过一死。爹,你说是不是?”

    那一刻她的眸子里好似沉睡千年的睡火莲绽放,美得惊心动魄。她不等那个男人回答便转头,因为她看见了他,那个救她的少年,正跨在一匹枣红的马上,四蹄却是被鲜血和尘土渲染,依稀可见曾经雪样的白。她深深鞠了一躬,起身道:“救命之恩,值此无以为报,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之。”

    年少明朗,他粲然一笑,“以身相许如何?”

    她神色一顿,瞥见他腰间玉穗,只低头作答:“殿下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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