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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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牢饭,终于等到了赵元帅回来,可以开始审问。结果还没等把众人提出牢房,那边赵芙就签字画押认下一切罪行。呈上罪状后,赵芙便弄翻了油灯纵火于牢房,最后只剩一具焦骨,死状与李芑和柳下夕岚相似,尸体走个过场检查一番后,就定了赵家和柳下家的罪,全部抄家诛三族,其余流放,于秋后问斩。
沐晛接了消息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可以用别人来替柳下朝烟她们,赵芙自然也可以,只要罪状在手,足以定两家的罪就好了。
阴暗的牢房里,孟春雪看着沐晛,笑了笑:“到底放不下的不止我一个。”
沐晛抬眼:“我只是觉得她们两个很像而已,当年没有放过定欣,我不想如今再留遗憾。”
“赵芙跟定欣,的确很像。”孟春雪一提到定欣,眸光也泛着慈爱的柔和,“她们都像飞蛾,傻兮兮地扑火。”
沐晛苦涩一笑:“若我真是那火,我倒希望她们是浴火的凤凰,能借由我而涅槃重生。”
“但愿如此吧。”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沐晛不确认地问道。
孟春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道:“出去?如今想报的仇也报了,活着也没什么事可做,我还出去做什么呢?再说,身上背着这么多的人命,我又怎么可能活得好呢?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沐晛了然,起身离去。身后牢房桌上的烛台里,一根红烛已燃到了底,终于,随着烛光的熄灭,一股白烟升腾而上,隐没在漆黑的夜里。它旁边的女子,释然的笑了。
终于,解脱了吗?
第21章 宁怀帝姬()
赵芙的焦骨被运出,作为罪臣之女,尸体直接被扔到乱葬岗。一个青衣女子等人都离去后从暗处出现,白色帷帽下的神情叫人不得而知。她取下焦骨身上的一枚三角形铜钱,用手绢擦拭干净后小心收好,才小心翼翼地将焦骨移到小树林里,一点一点地将其埋葬在一个天然的坑里。
做好这些后,女子肃然地静立在这座简陋的坟前。三月的雨带着微薄的凉意,似是替女子哭泣。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开,身后小小的土包旁边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石上俨然刻着——芝樱之墓。
雨中,一席青衣向徯国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怀朱也骑着一匹马向怀国怀奕城奔去。昨天接到密探传来的消息,怀国西北的淇国与东南的郯国同时发动进攻,联合攻打怀国,已派兵压制,命她速归。幸而这几天教会了柳下朝烟驾车,她可以撒手回国,至于安全问题,柳下夕岚应该可以解决吧,那丫头体内的内力可是令她都惊讶,明明弱的很,却可以固在丹田,想来以后的发展空间会很大啊。
怀朱并不知道,柳下夕岚体内的力量不同于寻常内力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本就不是内力而已。
千里马速度极快,而且本来她们也快到怀国边境,所以怀朱只一日便赶到了怀奕城。进了怀奕城马也没有停歇,而是直接驶进皇宫,直达主殿。皇帝接到她进宫的消息时便已在龙椅上等着了。
“宁怀帝姬到——”殿门前的小太监见到那抹红色的身影,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怀国并不是以国为姓,除皇帝的尊号为怀安,被称为怀安帝以外,其余人应避开国号,举国上下也只有怀朱的封号中有个“怀”字,怀国国姓为宁,而从六年前起,怀朱就被怀安帝赐名宁怀。普通帝姬则是没有名字只有封号的。
宁怀,作为名字,单一个“怀”字就足以看出其被重视的程度;作为封号,“宁怀”可以想象出怀朱在怀国超然的地位。
“儿臣参见父皇——”怀朱前脚迈进宫殿的门槛,后脚就把话喊了出来。怀安帝连忙道:“免礼吧。”
怀朱扯扯嘴角,本来人家就没打算行礼。
“皇儿想必已是知道了,朕便不再赘述了。明日一早你便领兵前往淇国边境,你待如何?”
“儿臣遵旨,只是不知郯国那边应如何处置?”
怀安帝道:“朕已命王元帅领兵前往压阵,等皇儿你稳住淇国,再派使臣与郯国交涉。”
“婺国与沐国开战自顾不暇,柖国被婺国与郯国挤在东南角,若是柖国被逼急了与郯国联合攻打怀国该如何?淇国与徯国同在怀国以西,徯国历来不发兵,亦无征战,淇国被拿下不过迟早的事,为何不让儿臣去郯国边境?”
怀安帝揉揉太阳穴,道:“右相,还不出来给宁怀解释解释?”
怀朱心一颤,抬眼向后殿看去,果然有一青年从后殿走出,绛紫色华服配以琉璃冠,说不出的华贵。怀朱自动过滤掉了自己这几天赶路一身风霜还未洗净的事实,否则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又与这样两个尊贵的人物同屋,她非要自惭形秽死不可。不过她现在已经看着那个绛紫色衣袍的青年看得眼睛发直,自然没功夫想这些。
右相直接忽视这道赤裸裸的目光,先回了怀安帝,才道:“以怀国目前的实力,只能拿下一国。若主力放在郯国,首先可能会逼郯国寻求柖国以及婺国的帮助,三国联合是怀、沐二国都不易攻下的;其次怀国吞并郯国必会攻打淇国,这是淇国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所以很可能会逼他们背水一战。若攻淇国,与郯国交好,对于郯国来说是安全的,同意的几率也会大些,更何况还有沐国虎视眈眈,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再者若是郯国不动,柖国必会忍不住首先挑起战乱,我们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皇儿可听懂了?”怀安帝赞许地看了看孟珲,转头问道。
“驸马讲的甚好,甚好。”怀朱收回目光,回着怀安帝的话。
“这孩子。”怀安帝似是宠溺地笑了笑,“既如此你们便退下罢,明日还要赶路,宁怀回去好好歇歇。”
“谢父皇,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向府邸走去。
“驸马,你那两个妹妹可是已经被我弄来了,大概过些时日便到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怀朱扭头问道。
孟珲保持着与怀朱同等的速度,说道:“谢帝姬帮忙,不过微臣貌似已经以身相许了。如今微臣所得的一金一银,所有的一砖一瓦,所植的一花一草,所穿的一线一布,所食的一饭一汤,所乘的一车一马,莫不是您的所有物,微臣实在不知该以何报答帝姬的恩情,着实有愧。”
怀朱愣了愣,这样说来她的驸马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什么都没有。虽然她总觉得这样说有些怪怪的,可是驸马说的的确没错,到底怪在哪儿了呢?怀朱一时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驸马你既什么都没有,那便算了吧,权当是我出去玩儿了一圈好了,再说为我的婆婆和小姑子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孟珲点点头:“微臣替家母和妹妹谢过帝姬。”
“没事儿,没事儿,驸马不必言谢。”
“那帝姬晚上好好歇息,望此役能旗开得胜。”
“嗯,驸马也好好歇息。”
“谢帝姬关心,微臣告退。”
怀朱一碰上孟珲智商就直线下降,直到被孟珲哄回房间才发现自己又被忽悠了一次。嫁给她就叫以身相许?她到现在连他的手都没摸过,新婚之夜被拉出去打仗,之后不是打仗就是派往外地巡视或是做使臣往国外转悠,回府的机会少的可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驸马忽悠,完婚一年了还没圆房,刚刚驸马又跑了,真是气煞她也。
怀朱没控制好力气,咔擦一声手边一个好好的楠木桌便报废了。一队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赶紧把那一堆“废品”收拾走,不一会儿就搬进来张新的,与之前那张一模一样。管家很合她意,据说准备了百张一模一样的桌子,以便随时更换,还不会让人知道宁怀帝姬是个暴力狂的事实。
第22章 血衣降世(一)()
说起孟珲,在怀国也算是一个大人物,毕竟右相的身份在那里,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还是宁怀帝姬的驸马,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按理自古以来驸马是不可入朝为官的,但孟珲与怀朱大婚后仍居右相之位,据说是怀安帝硬要他留下的,为此一些守古礼的文官谏臣直接被皇帝下令撤职,也借此将朝堂肃清了一遍。
而怀朱则是怀国第一帝姬。十岁便以怀朱之名随怀国大军征战沙场;十三岁那年不幸被俘,在郯国归竹塔熬了八天成功逃脱回到怀国,作为此战俘虏中唯一的幸存者,又是皇帝的女儿,被皇帝亲自赐名为宁怀,予以怀国一半的兵权;十六岁收复北境十四城,将怀国领土扩张了三分之一,造成如今怀国纵跨南北,割裂七国的局面,也让怀国成为七国中面积最大的国家,此役更是让怀朱拥有了怀国近乎四分之三的兵权;十七岁时驻守东北一年,将沐国抵御在边境,迫不得已签下友好合约,并嫁与公主和亲,怀安帝封无可封,便将右相许给了怀朱,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怀朱的意思。而宁怀帝姬之名也在七国之间打响,一度有“宁怀在,怀国宁”的说法。
可以说,怀国之中,文归孟珲,武靠宁怀,偏偏怀安帝还一副看好的样子,不管不顾地赐了婚,以至于坊间传闻怀安帝有立女帝的心思。对于这种说法,当事人并未有任何想法,因为对于怀朱来说,除了孟珲,她什么都不稀罕。
这一夜,真正不舒服的人是柳下朝烟和柳下夕岚。
怀朱当撒手掌柜一骑绝尘回了怀国,却没有想过,柳下二姐妹从小在朱雀大街那块巴掌地长大,根本不曾离开过,又哪里会驾着马车来往于怀国和沐国之间?好不容易拿通关文牒过了境到怀国境内,却没有计算好路程,眼看天就要黑了,两姐妹还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默默赶路。
柳下夕岚拿着一块羊皮地图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说道:“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柳下朝烟黑了一下脸,随即坚定道:“不会的,就是这条路,你看,六丈宽,是官道。可能因为这里是边境,所以才没什么人的吧。”柳下朝烟甩了下鞭子,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柳下夕岚还是有些不安:“姐,那是不是说我们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住了啊?”
柳下朝烟回头瞥了一眼夕岚,问:“夕岚怕吗?”
“不怕!有姐姐在,夕岚才不会怕。”柳下夕岚把地图扔在一边,拿了件披肩爬出车厢,给柳下朝烟系上,然后坐在另一边,双腿自然垂下,随着车厢的震动而摆动着。
柳下朝烟弯了弯唇角:“夕岚不怕,姐姐倒是有些怕,到时候月黑风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呢。”
“有什么好怕的,”柳下夕岚撇了撇嘴角,“夕岚在,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好,姐姐就靠夕岚了。夕岚要做好露宿荒郊野外的准备了哦。”柳下朝烟只当夕岚孩子气,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便开口哄哄她而已。
天说黑就黑了,两人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些看不清路了。但也因为如此,两姐妹才会看到远处的灯火,她们所行的路地势较高,依稀可以辨清是个村子的样子。
姐妹俩紧靠在一起,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约莫也就几里路的样子。正当此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逐渐靠近,听声音像是一队人马。
马车颠簸,柳下朝烟驾得不快,很快后面的人马便将她们包围,弯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或银或黄的光芒,竟将马给逼停了。
柳下夕岚不由自主地躲在朝烟身后,哆哆嗦嗦地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呀?”
其实,这个问题,柳下朝烟也很想问,但是,她果断选择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喂,你们想干什么?”
周围的人都骑在马上,衣饰简单,手提弯刀,脸上蒙面,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匪徒,就是匪徒。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
柳下朝烟下了结论后,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看向四周的人。
对面中间的人转头看他旁边的那位,请示道:“二当家的,要灭口吗?”
被叫做二当家的那位仔细打量了一下柳下朝烟和缩在后面的柳下夕岚,说:“这两小妞生得倒还算标致,难得还是双生姐妹,应该合大当家的口味,绑了吧。”
“是。”最先说话的那个打了个手势,周围的人就一拥而上。慌乱间柳下朝烟把柳下夕岚往车厢里一推,还没来得及转身拉缰绳就被其中一人用刀背拍倒,却因为她的动作而没有拍准,故而没有立即晕过去。
柳下朝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仍坚持着用双手将身子支起,转身怒喝:“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