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物语-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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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听着皇弟的支持,弗恩的目光凝视着面前转播的定格画面,那上面,熟悉而陌生的秀美少年微微浅笑,站在联邦爱思堡郊外的一间别墅前。
曾经如此亲近,此刻如此遥远。
半晌过去,弗恩微微眯起眸子,敛起锐光:“一步步打到联邦那太慢了,我等不及。”
冷酷嗜血的味道从一直紧紧抿住的薄唇中溢出,弗恩看着外交官,清晰而残忍地开口:“十天之内,交出间谍澈苏,不然帝国和联邦的换俘协议就此作废,再也不必提起——五百名联邦一级战俘,就地射杀,送回尸体。”
举座大惊!一直安静隐忍的诸位重臣和军队高级将领片刻惊愕之后,再忍不住纷纷出声。
“陛下,请三思!”
“陛下,这不妥吧?!”
就连兰斯,也深深皱起眉,愕然地看着弗恩。
“陛下,这最后一条,万万不可!”德高望重的老元帅希林虽然远在费舍星参加旁听,却神态惶急,疾速反对。
弗恩脸色冰冷:“哦?”
希林老元帅沉声道:“陛下,就算联邦开启战端的暴行再无耻,他们的行径再无法容忍,可是我依然不赞同您刚才的决定。”
深深吸气,他迎着千里之外的年轻君主:“滥杀无辜战俘,会陷害我帝国于不义;不义之战,何以得人心?更何况,这种行为近乎残暴寡恩,于事态又有何益?”
原本沸沸扬扬的议事厅,忽然便有些沉默。悄悄看着视频上的希林老元帅,不少人心里暗暗震惊。这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虽然新近登基不到月余,可他的雷霆手段、无情坚忍,哪位臣子不是暗自心生惧意?
平时一向温和的希林元帅,为何今日敢这样直言,言辞竟然毫不客气?
“元帅,我本以为你该比任何人都更恨联邦人。”弗恩忽然淡淡一哂,神情讥讽。
身体猛然一颤,年纪只有五十岁的希林元帅忽然间老态毕现。平复下心中涌起的刺痛,他直视着这残忍揭开他血淋淋丧子之痛的皇帝大人:“陛下假如我没有理解错我,您是在提醒我,梵重是死在联邦人的手中。”
激痛骤然浮起,忽然刺得他摇摇欲坠,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撕扯着,独生爱子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骄傲地静静迎向自己。
一边的兰斯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眼中却有微光闪烁。
“陛下,正是因为梵重,所以我才反对您。”希林元帅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慢慢地、一字字地道,“我比谁都清楚,他是那样一个有道德洁癖的孩子,从不屑和任何卑劣或残暴为伍。假如他今天也在这里”
浑浊的泪花悄然落下,他的声音嘶哑而空寂:“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用性命尽忠保护的陛下,是这样一个”
“够了!”忽然冷冷截住了他的话,弗恩陛下赫然长身站起。
注视着屏幕上的希林元帅,他语气冰冷:“元帅您身心皆疲,在前线浴血奋战一年多,也该到了暂回后方休息的时候。我很快就会再赴费舍星前阵,替下您的指挥。”
手掌轻抬,他面无表情按下了希林元帅的通话线路,强行切断了那位忠诚的前线元帅的画面。
无声静坐,没有人再发出异议。
半晌,外交官发言人惴惴不安地轻声道:“是,下官这就斟酌词句,将陛下的意思表达出去。”
“斟酌什么词句?”不知是不是被希林元帅的话语击中,帝国皇帝忍耐多时的狂怒终于在这一刻如疾风怒雨,呼啸而出,夹带着无比的彻骨寒冷,“按照我的原话表达,一个字,也不准改动!我要让每一个联邦人清清楚楚知道,他们的联邦间谍不回帝国,五百具联邦高级战俘的尸体,就会回联邦!”
雪白的牙齿映着冰蓝的眸子,弗恩唇边冷笑,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一时间,在座的重臣和将领都悄然屏息。
是的,他们的皇帝陛下刚刚在全天下面前,对着星空苍穹发誓要接回他的搭档,现在,不过依然是这个承诺的延续。
不能解除,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爱的有多深,稀客恨得就有多重吧。
第130章 别的选择()
望着一干重臣鱼贯而出;弗恩面沉如水坐在原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门外,忧心忡忡的皇家侍卫长伍德悄然关上了门。
室内一片静默,早已掐断的通讯画面依旧闪烁着无序的雪花点。半晌后;一声沉沉的叹息响起,尊贵的新皇陛下道:“原来那个时候我的直觉是对的。”
“什么?”兰斯愕然问。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别人不同。”弗恩道;语声幽冷,思绪回到了皇家工程学院热情洋溢的竞技厅。
顺从着他的要求;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安静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瞳仁漆黑如墨玉。跪伏着,姿态那样恭顺谦卑,可看向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点真正的畏惧。
就连面对着那冰冷致命的枪口;他也眼含蔑视;从不求恳。而他自己;就是被那与众不同牢牢吸引,从此失去了最初尚存的警惕和判断力。
原来;并不是他多疑,那个少年是真的不同。
——如此不同!
心里像是有什么要撕裂胸膛;汹涌而出。就像是有受伤的凶猛恶魔正在咆哮着想要冲出牢笼,奔向人间肆虐发泄。
闭上眼睛,他让纷杂芜乱、澎湃激愤的心情稍稍安顿。
转过头;他阴沉沉问:“你负责清查的事,怎么样了?”
一直沉默的兰斯这才开口:“刚刚开始审讯。安迪霍尔一家没有任何人走脱,萨尔教授那边也一举抓捕归案。”
“仔细审。”弗恩惜字如金。
“皇兄,以我的判断,还是倾向于他们都是无辜。”兰斯静静地道,“那对间谍父子主动在联邦暴露身份后,假如这些人真的是内应,那么事先一定会得到消息,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不置可否地冷冷一笑,弗恩摇摇头:“兰斯,你看人一向不准。”
尴尬和伤心在兰斯眼中闪过,他没有再辩解。
“威斯利那边怎样?”弗恩再问。
兰斯补充道:“也在展开联邦间谍网大起底,把整个联邦二十年前的户籍簿都翻了个遍。就算这些间谍已经早已隐匿躲避,但是起码别想再用以前的身份安全藏下去。”
澈苏这对父子的主动暴露,给帝国带来的震动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地震般的惊恐。
整个帝国,到底有多少个澈苏,多少个澈安?假如连皇家学府都能轻易渗透,连皇族身边都可以轻易接近,那么是不是哪天想要暗杀皇族、挑动内乱也都是轻而易举?
过了很久,弗恩终于慢慢开口,对着兰斯,又像是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以前我记得我每次斥骂或要责罚那个人,你都会第一时间和我作对可是今天,你比我还要愤怒。”
似乎有点茫然,弗恩看向了自己的皇弟:“为什么?”
一直直呼澈苏姓名的弗恩,再没有喊过那个名字,取代的称呼,变成了“那个人”。
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忽然捂住了脸,双肩慢慢耸动起来,弗恩忽然反应过来,兰斯在哭泣。
“他不仅骗过了所有人,还骗得梵重为了救他战死在费舍星的太空里。”猛然抬起头,眼中泪光俨然的兰斯,再也隐藏不住湛蓝眸子中的巨大伤悲,“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澈苏看到梵重的机甲拦在你们面前化成灰烬时,是暗自得意呢,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慢慢埋下头,兰斯素来温柔的声音,竟然带了痛苦到极点的颤抖:“哥哥我头一次这样恨我自己。假如不是我最开始被他的演技蒙蔽,假如不是我和萨尔教授一起力保他,他也不能接近机甲设计核心,不能进入帝**队。梵重说不定就不会死,对不对?”
悲痛的哽咽一点点泻出牙关,兰斯哭得像个孩子:“哥哥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梵重冲上战场前,我甚至还在讥讽他因为嫉妒澈苏而见死不救。哥哥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会痛苦得想要裂开,像有尖刀在反复戳刺。”
静静听着,弗恩就没有表现出刚刚那惊鸿一瞥的暴怒,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很久后,他才僵硬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兰斯胸前的帝国徽章。
“兰斯,我向你保证,我会把那个人亲手抓回来,带到你面前,让你问他一句。”他轻声道,“你可以问问他,当他回到他的联邦后,有没有偶尔想到过梵重?”
“哥哥你呢?”兰斯神色有些怪异,“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问?”
一瞬间,兰斯似乎看到了哥哥那原本冰蓝透明的眸子里,暗色涌动,似乎是最凶险的星云暗流。
“我没有什么话问。”他淡淡道,转头不看兰斯。
“哥哥假如他被抓回来,你要怎样对他?”兰斯忽然脱口而问。
犹如雕像一般静默,弗恩没有回答这似乎很简单的问题。
哥哥,就连你自己,也没有想好吗?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兰斯黯然。
良久后,帝国的皇帝陛下微微摇头,眼神重新有了疯狂的意味。
“兰斯,我有点困扰。”看上去依旧冷静的弗恩脊梁挺直,慢慢道,“假如说你的情绪是伤心和难过,那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的情绪该叫什么。”
是的,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焚烧着的感觉叫什么?一边幻想着用最残忍的酷刑处死一个人,一边又奇怪地总是回想着他和那个少年在一起的温暖片刻;一会儿想要疯狂地报复,一会儿却又茫然不信,觉得不过是做梦。这种类似精神分裂的感觉是什么?!挫败,羞辱,痛苦,茫然?
都有,都是,可是远远不足以形容所有!
所以,他需要立刻把那个人抓到眼前,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话要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是在所有人面前,冷眼看着帝国最残忍的刑罚折磨他,还是自己亲手一枪,干净利落地打爆他的头?
可无论是什么,他都需要立刻了结这件事,不然他会彻底沉沦进一个悲哀的境地,就像刚才那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暴虐和阴暗,无法坚守二十多年来一直遵从的理念,变成一个彻底的暴君和疯子。
这是不对的。他自己是如此清晰地知道,这不是刚刚过世的父亲的意愿,不符合身边所有帝国臣民的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深深厌弃自己。
可是他控制不了,只要那种焚烧心灵的感觉一日不熄,他就一刻不得安宁。
整个联邦却在一夜之间,陷入震惊和激愤!
网络和媒体上,电视和新闻中,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一篇帝国檄文所占据,群情沸腾,舆论哗然。
五百名联邦高级战俘的名字和近照,再加上刚刚在帝国大搜捕中掘出的八名联邦地下间谍,总计五百零八名犯人,被帝国人嚣张而无情地放入联邦民间网络,没有做更多更详细的说明,甚至不屑于用稍微委婉的外交言辞,只有一行血淋淋的蛮横要求被加在后面,触目惊心。
——交出间谍澈苏,五百多名战俘即刻释放。十天内不能见人,视同贵方拒绝停战协议,帝国将处死战俘,负责归还遗体。
帝国人疯了吗?!
开战这么久,双方都守着基本的底限,不虐杀战俘、不使用过分残忍的生化武器,这是双方默认的原则。大家争的是资源和生存空间,而不是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街头巷尾,报章媒体,任何一个能发出声音的场所,都选入了短暂震惊后的激愤。联邦军方和议会第一时间做出了激烈无比的反应,用最严厉和言辞做出了强烈抗议和指责。
似乎是自知理亏,帝国人选择了沉默以对,既不在外交上唇枪舌剑,也不试图为己方行为辩解。相反,同样蛮横而残忍的檄文照样出现在每天的联邦民间网络上,一模一样的战俘照片,一模一样的措辞,只除了唯一的一点不同。
——倒计时!十天之限,每一天都在无情递减。
费舍星前线的所有将士,也都第一时间听闻了这令人震惊的突发事件,和后方的讶然错愕不同,前线的情绪更显得激愤到了不可控制的极点!
战死疆场、鲜血洒上长空,那都是意料中的事,既然飞往前线,任何一个人都早已做好了无法回还的心理建设,可是并不包括以战俘的身份,被毫无尊严地残忍处决!
联邦中央一台每晚的战事播报里,不能控制的情绪在发酵,与之俱来的,还有那五百名战俘家属的焦虑和悲愤。
联邦的新闻已经在尽力压制渲染这种悲愤,每晚也只有极少数的战俘家属的采访被放上新闻,可是那寥寥几位受访家属的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