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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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姑娘,你醒了。”景玄关切询问,谁知师玉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景玄吃痛,“喂!很疼的,你干什么啊。”师玉叉着腰看了看我,“南姑娘也是你叫的,应该是南前辈”
她刻意将声音拖得老长,好像在教一个小朋友。
景玄一听也叉起了腰,“人南姑娘那么年轻,干嘛要把人家叫的那么老。”
两相对峙,师玉被噎的气鼓鼓,景玄也是瞪大了眼睛。
最后前者对我讪讪一笑,道:“前辈,你别理他。他啊,就是欠打!”她的声音忽然变大,景玄拔腿就跑。
第24章 太华(二)()
“萧慕上仙温文尔雅,淡暖如风,怎么收的几个弟子,都是这样玩闹的性子。”连素扯着嘴角,看着满山遍野追打着的两人,发自内心的诧异,一点也不掩饰。
我笑道,“那是你没见过他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连素睁大了眼,“真的吗?原来萧慕上仙是这样的,看不出来嘛。”
一想起萧慕当年的样子,止不住的好笑。
“对了,素儿,他们有问过你什么吗?”我看着脚下的长阶,没有刻意去看她。
连素立时道:“有啊,木希他们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将那灵虚印拿起来,连两位上仙都办不到。可是我自己都不清楚。后来萧慕上仙私底下又问过我,胸前这块玉是哪儿来的。我说是我爹娘的一位故友送给我的,可是我没有见过她。他又问我爹娘现在在哪儿,可是我也不知道,爹娘常年云游在外,谁都找不到他们。”
说到后来,连素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我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我一人坐在山中静思。
嫩蕊的气息飘浮在空气中,犹如雨后春笋,清淡干净。我品着太华山的清茶,倒是难得的心境平和。
身后的石阶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回首展望,见到一袭白衣仙袍的扶光。
“南姑娘。”她笑着颔首,落落大方的走来。衣袂飘然,流光浮动,衬得鬓上小小的扶摇山花,更添几分光彩。
我含笑回礼,她顺着我的手坐下,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南姑娘看上去,应当已是无碍了。”
她的声音轻柔,眼中几无笑意。
“有劳仙子挂心。”我向来不习惯虚以委蛇,面色不由得有些冷,只听她继续道:“此番相缇受伤,幸得南姑娘搭救。这份恩情便由我扶摇山承下,日后若是姑娘有所求,可以直接来寻我。”
我抬眼看她,清冷道:“不必了,仙子大可忘怀便好。”我不是为她救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回报。
扶光的面色有些皲裂,淡淡的笑着。只见她看向山间苍翠,貌似随意的问道:“南姑娘与左掌门,可是早就相识。”
我手中的茶盏一顿,青瓷盖敲击着杯身,发出一声细碎的脆响。摇头道:“不曾。”
她抿嘴端庄笑起,没有再多问。
这太华山的清茶虽好,我却无比想念渠陵的桃月茶。
我走在回屋的路上,看着一片一片的紫鸢,心情烦乱,由胜先前。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只想尽快睡上一觉。
可堪堪走到转角的院落,脚步立时顿住。
那片紫鸢的尽头,站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男子背对着我,挺拔的身姿高风疏阔。一旁的女子笑声连连,时不时的拽着他的袖子,好像很是开心。
我听着这些欢声笑语,看着她的满面春风,还有那缕温朗的青丝,柔柔的摆动。
我忽的觉得,该回去了。
是夜。暮色苍茫,繁星黯淡。我呆呆的站在廊下,欣赏着空中那轮孤月。
这八万年来,我一直孤身一人,即便后来有了小元与古先生,也与之前并无二致。以前只要有哥哥在,什么事我都不怕,后来哥哥与瑶苎成亲,好像什么都还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今晚月色清朗,确是个赏月的好时候。”温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折扇的开合声。我转过头去,只见淡漠如风的萧慕徐徐而来。他一袭青袍广衫,宽大的长袖迎风而摆。满头的乌发随意用绸带束起,眼底流动着遮不住的暖意。
我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答:“来看看你。”
他走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站立。好像寂静的夜里融入一阵春风,霎时吹暖了所有人。
我低头拨开眼神,有些尴尬的找着话题,“对了,多谢你送来的衣服。”
他一愣,“什么衣服?”我讶然,“就是午后你让师玉和景玄送来的。他们说都是你特地挑选的衣服。”
片刻,他从一脸错愕到抿紧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肆意飘散在这温柔的夜风之中。
我看着他晃神,忽的明白过来。他却说:“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多此一举。”
他的眼神真挚,将我拥暖其中。我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有些凌乱的眼神在我与阶下的紫鸢间徘徊不定,又像是鼓足勇气,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一阵风拂过,我听到他说,“因为我已错失了八万年,不愿再遗憾终生。”
今夜星月摇曳,照尽满地风华。
晨起收拾衣物,准备离开。
萧慕却正巧走来,看着我手中的包袱问,“你要走了吗?”
经过昨夜之后,我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是啊,我的伤已好全,灵虚印的事也了了,难道还赖在这里不走啊。”
他笑道:“只要你想住,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敲在我的心里。
我踌躇着看向他,“小元还在家中,我总不能将他一人丢在渠陵。”
萧慕不假思索,“那我随你一起回去。”
我楞住。他解释道:“昨日我与师兄商议,灵虚印现世此等大事,自当禀告师父,由他老人家回来主持大局。”
可长笃上仙不是已经失踪近万年了吗。
只听他说。“师父确已失踪多年,前些日子我们收到门下弟子回报,说是在南疆寻到了师父的踪迹,我之前带井栾他们下山,本就是为了寻找师父。可后来异象陡生,我们才折回渠陵。此番事了,也该重新下山。”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以他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随口道:“各派掌门都下山了吗?”萧慕摇头,“还没有,只有左掌门是昨晚回了崇吾。”
我拿着包袱的手一顿,没有接话。
萧慕看出我的异样,温声道:“怎么,你找左掌门有事?”
我凛然摇头,“没有,只是听连素说,是他为我治的伤,想道个谢罢了。”萧慕笑言,“有缘自会再见的。”
拿起包袱转身,隐去满眼落寞。
何来有缘。
第25章 选择(一)()
时过正午,我与萧慕、景玄、师玉四人一同下山,连素说还有事要办,不与我们同行。井栾收到闵言大弟子宗奚的传信,说是不久就要回山,便求了萧慕让她留在山上。
“井栾自幼就爱粘着宗奚,只可惜那是个冰块脸,白白浪费了这似水柔情。要我说嘛,人当然是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啊,那过去了的,何必恋恋不忘。”
走在大街上,师玉自顾自的说着,景玄在一旁应和。我在凡间生活了八万年,看过多少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戏码,听师玉这话,看来那宗奚的心思,并不在井栾身上。
最怕是情深。
一旁默不作声的萧慕手中折扇微合,有些高深的说道:“既然不爱,何必故作囚笼;若是情深,又怎知上天不会如你所愿,便是等上数万载又如何,只要她还在,总会遇上的。”
景玄挠着头,“师父说什么呢,那人明明不在了啊。”
萧慕却是一笑,“走吧,前方有去渠陵的渡船,再晚就赶不上了。”景玄不明所以,师玉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渡船行的不快,约莫要两三日才能到渠陵。船上的饭食很是简陋,大家都没有吃多少。
“前辈,你为什么要住在渠陵那种地方,找个仙山修炼不是更好吗?”师玉托着脖子闷声,歪着头看我。
这渡船上没什么可消遣的,师玉二人又是玩闹的性子,早是闷坏了。这两天她基本把仙界各派的八卦都给我讲了一遍,气的萧慕嘴都歪了。可真是个万事通。
伸手添茶,随口道:“凡尘纷扰,俗世繁杂,若是能在其中善化自身,不是比在仙山中静修更能得益吗。”
景玄颔首,“有道理。”闻言师玉立马给了他一记凶狠的眼神杀,他立刻改了口,“虽虽说有道理,但是毕竟凡世中浊气太盛,不利于清静悟道,再说了,要是在仙山中修炼,大家还能相互切磋探讨,互补增益,自然是更好的。”
萧慕本在一旁静坐冥想,闻言止不住的勾起嘴角。
我望向他们师徒三人意有所指的笑意,心中玩心渐起。“山中清修过于沉寂,我在凡间这些年,见过朝代更迭、深闺情仇、宫廷恩怨、战争往复,既是有趣,又能悟出道法佛理,可不比清修来得有意思的多。”
师玉双眼放光的看着我,“那前辈你给我们讲讲吧,反正这几日无聊,在这船上睡也睡不安稳的。”萧慕笑出声,走到桌边坐下,“那我也来听听。”
这可是难倒我了,我不过随口逗逗他们二人,萧慕这一来我真得好好想想了。
“曾有一位世家子弟,他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自幼相伴左右。两人情深意浓,只待女子及笄后便成婚。可是后来阴差阳错,两人擦身分离,那位女子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说那女子已经死了,可是世家子不信,好几年过去,仍旧音信全无。那些年来,还有另外一位对他倾心相许的姑娘相伴左右,不求回报。他们二人相识相知,只是世家子仍旧放不下。
最后,在家人的极力劝导后,他终究是娶了那位一心为他的姑娘。可皇天不寿,就在他成亲后不久,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回来了,她之前遭人陷害,身受重伤,在深山中休养了好几年才能下地走路,一心只盼与心上人团聚。
可匆匆回来,得到的却是良人已婚配的消息。有人说那位世家子负心薄情,也有人说他只是珍惜眼前人。你们觉得他是对是错?”
此般错失在凡尘之中不胜枚举,可叹人们总是执着于情爱,跳不出轮回。
“如果他一直等下去,就能等到那位姑娘回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如果那位姑娘没有回来,他便辜负了另一位痴心人。好像怎么选都有错失,都有遗憾。”
师玉捧着脸感伤,“是啊,我本来觉得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话说回来,谁的感情不是感情呢。”
我点头,“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世人大多站在自身,或看中之人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易地而处,很多想法就会不一样了。”
总有一些事情说不清对错,辨不明善恶,总会有遗憾,难得万全。
“世事大抵如此,端看各人选择如何。既然作出了选择,只要坚持本心,便无畏对错。”
我看向萧慕,他也回看我,目光幽深而坚定。
窗外夜色正好,明月高悬。
“终于到了。”
师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渡船着实坐着难受。
我笑道:“这里离铺子不远,你们先去歇歇脚,晚些再走吧。”师玉与景玄连忙点头,兴奋的回望着萧慕。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动着折扇走到我身边,嘴边笑意满满。
转身的片刻,我听见两道高兴的大叫声。
走到熟悉的门口,却没有见到熟悉的人。药铺大门紧闭,一张写着:“东主有事,暂不营业”的字条贴在门上,很是孤寂。
“姑姑,你回来了。”我闻声回头,见到多日不见的云儿。
我指着铺门问:“这是怎么回事?”
云儿撅着一张嘴,表情甚是委屈,“那日姑姑走后,古先生便将铺子关了。我起先还以为他们是想休息两日,也没有在意。可是等我第二日去寻小元,他与古先生已经收拾行李离开了。”她说着好像就要哭出来,我连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回到草屋,院子里的东西都已被归置放好,小元的衣物不在了,整个屋子空空荡荡,桌上浮着些许尘灰。
我拍下手中的灰尘,转身道:“大家先稍事休息,我去砌壶茶。”云儿总是那般善解人意,抢着去烧水:“姑姑,你也累了,我来吧。”
萧慕拉着我坐下,轻声安慰。我虽奇怪古先生为何如此行事,但并没有太过伤感。其实身处凡世,相识的人总是在不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