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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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云儿几人更是兴起,一个劲儿的起哄。
据木希说,昨日午后,太华、天虞、天山、扶摇四大仙派于本地祥和客栈商讨这雾山天象之事。诸认为这雾山为六界交汇所在,如今天降异象于此,作为仙界正派,理当探查清楚,以免祸临六界。
可是后来,扶摇山相缇极力向众人提议,定要我与小元为众人引路。
“那人怎么老和我们作对。”小元历来维护我,又经昨日之事,对那相缇自是没有好感。
木希却道:“可萧慕上仙反对。”
他的眼神忽的转向我,那眸光里的暧昧,想忽视都不行。我下意识的一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后来呢?”
木希收回目光,正色道:“后来,众位仙者看在上仙的面上,答允不会为难姐姐。但我打听到,他们私底下还是要来找麻烦的,姐姐可要想好应对之策。”
“这些人真是蛮不讲理,姑姑都说了不知此事,他们干嘛老是追着咱们不放。”云儿义愤填膺,小手在桌子上拍的通红。
我倒是不在意。即便他们再来,又能如何。
古先生仍是在案台上算着账目,仿若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
日头过半,萧慕果来寻我,说是想在进山之前,再见我一面。
我以为他会提及让我同行之事,可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我感念于他的体谅,可我确然有不能同去的理由。
两日后便是哥哥的忌日,自他身死之后,我每年都会在人间佛寺为他诵经七日七夜,以祭慰亡灵。
虽说既为神者,一朝灰飞烟灭,便不再有魂魄存世。我虽对他生气失望,可在神界的数千年中,他也曾疼我护我,让我无忧无虑的度过了数千年的时光。
无论如何,我也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要寻到天象根源不是易事,也不是一两日能够回得来的。可事已至此,我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第12章 祭祀(一)()
萧慕一行人出发前往雾山。而我,则独自去到久违的佛寺。
前些日子我已向衍道大师提过祭祀之事,请求他能为我空出一处偏殿以供祭奠,并答应会供上丰厚的香油钱。
衍道大师是慈安寺主持,此寺是离渠陵最近的,也是周遭香火最盛的佛寺。
由于这七日七夜我会不间断的诵读佛经,不能有人打扰,也不希望扰了他人清修。
可衍道对香油供奉毫不在意,故作高深的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请求。
进到偏殿之中,周遭熏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很是清雅。殿中放了一方较新的软垫,想必是特意换过来的。
之前已换过素服,沐浴净身。我走上前跪下,拿起手中万灵宝链,准备开始诵读经文。
这万灵宝链乃是六界至宝,能收敛天地间所有生灵的精元灵力,并能幻化为所持者自身修为,乃是许多修仙者梦寐以求的法宝。
可这万灵宝链并非轻易修炼而成,修炼者本身必得有高深的修为,更要有天地机缘方能练成。
当年是哥哥为我炼成此链,希望它,能够时刻保护我。
只是链上一旦附着妖魔精元,必会使得神者自身灵力受损,毕竟神魔灵气清浊分明。哥哥想尽办法,终是在此链上镶进四颗佛珠,皆是上古舍利。如此一来,每当我收集精元灵力时,皆可受佛珠净化,增添裨益。
当年神界的一切,或毁于那场大战,或被遗弃在那处石屋,反正,我什么都没带走,唯有它。
因为,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这万灵宝链上凝聚了几十万年的精元灵力,可我却少有用到,只当是个念想。
想起哥哥,他的随身金枪自八万年前大战之后便不知所踪。还有哥哥的小儿子。当年那场大战,瑶苎与哥哥共赴黄泉,神界众神折损殆尽,可却没有那孩子的踪迹。
我几经寻找,终是一无所获。
佛前的木鱼令我回神,右手缓缓拿起木锤,轻声敲响。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
淡淡的檀木香渐渐释尽,手中的宝链转了不知多少个轮回。案上香烛已烬,可睁开双眼的一刹那,脑中的纷乱仍旧不肯停息。
每次祭奠哥哥,总会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那时在神界,我不过一个不知何来的小神,只有哥哥肯与我说话。
我出生的那天,就被瑶清池外的神将带到了天帝面前,天帝扶着白须沉吟许久,命我做天庭使女。
那时佛祖正巧来天庭参加蟠桃会,听过神将禀报后笑言:“此女既生于瑶清池,便是天意使然,不如便让她守护在瑶清池旁罢。”
自那以后,我便日日守在瑶清池边,不得随意在天庭走动。
直到遇见哥哥,他为我在瑶清池边环绕的矮山上寻到一处山洞,让我有了安身之所。
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修炼法术,给我讲兵法策略,沙场旧事。他还常带我下界历练,我们走过山川河流,历过人间战事,看过凡世辛酸。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抬头看向佛祖金身,其实那时,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往日的伤痛喷涌而来,我攥紧万灵宝链,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第13章 祭祀(二)()
可许是跪的久了,膝盖麻木的厉害,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站起来。
打开殿门,耀眼的阳光绚烂夺目,万丈金光之下,仿若佛祖的神氲,令人恍惚不已。
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挣扎着睁开眼睛,毕竟七日,都不曾见过日光了。
“南施主,七日不见。”衍道大师站在殿外,宽大的僧袍随风扬起,仍是那般高深的模样。
我上前温声:“叨扰七日,多谢大师成全。”
衍道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和善道:“施主客气。”
颔首回礼。没有太多的精神与他委蛇,起身准备下山。这七日诵经不眠不休,确是精神不佳。
一步步的走下后山阶梯,山前香众众多,我此时腿脚不便,只能慢慢走这边。
膝盖处疼的厉害,精神又实在难以为继,由其是今日的阳光煞是厉害,照的人恍惚不已。
糟了,心中一紧,脚下没有踩稳,这下定是要摔出去。
可身子方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却被人拦腰接住。我倒在他的怀里,这感觉很是熟悉温暖。“清儿。”
好像是哥哥在叫我。
我生于虚无,也没有名字,他说我就像瑶清池水,干净澄澈,所以他给我取名清儿,希望我能永远纯洁快乐。
可是明明就是他,将我推进那万劫不复里。
胸中郁郁难当,神智却陡然清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走下山。
九幽草的幽然清香传入鼻尖,眼前人的轮廓也慢慢浮现。熟悉的青丝柔柔拂在额上,心中不自觉的暖与痒。“左殇,怎么是你。”
他偏过头,见着我醒来,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嘴里却说:“再睡会吧,很快就回去了。”
他将我抱得很紧,好像一松手我就会不见。可我却觉得很安心,就像刚开始,哥哥在我身边的时候。
“对了,刚才是你在叫我吗?”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询问,他眼神一顿,呵了一口气道:“你突然晕倒,我只是试着叫你醒一醒。”
原来,是听错了。
我没有再多问,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往草屋走。他的脚步很慢,却让人感觉无比的沉稳。
漫天的柳絮随风飘扬,落在他的肩上发上,雪白绒绒。
回到草屋,小元已去了铺子。
我并没有告诉他上山之事,免得他担心。
左殇将我小心放在床边坐下,动作很是轻缓。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温声道:“今日多谢你。”
他没有回话,却是忽然坐到我身边。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胸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如鼓般跳动。
那热烈而沉重的眼神,好像蕴藏了千百年的枷锁,却又缓缓转向一边。
他手中陡然施出灵力,为我双腿疗伤。“还疼吗?”
“好多了,多谢你。”不自觉地一顿,有些调皮的笑道:“我好像总是在谢你。”
左殇看着我一笑,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柔声道“我帮你运功调息。”我急忙接话:“不妨事,我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可他忽的正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更让人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
第14章 商讨(一)()
长河月圆,一夜无梦。
很久,都没有过如此香甜的睡眠了。
朝阳东起,云儿早早的来到我的草屋,手中还带着古先生让她特意捎来的点心,嘴边仍是那欢欢喜喜的笑容。我同她坐在院子里,细品着那糕点清冽的芳香。
“姑姑,你前几天去哪了,我好些天都没看到你呢。”云儿吃着糕点,声音含混。
我随口道:“去处理了一些事情,不打紧的。”
云儿撑着头看着我,咀嚼着嘴中的芳香,道:“姑姑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带我去吧。整日呆在家里,我都快闷死了。”
我一笑,“你啊,就是闲不住的。”
云儿嘿嘿笑起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端起桃月茶轻嘬。
说来也是巧了。平日里,我素来不爱吃甜食,可今日的糕点,却很得我心。那淡淡的茶香,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甘甜,清雅浅致,唇齿丝柔。
可不待我二人好生品味,那院外急匆匆跑来的人,生生打断了这宁静。
“你果然回来了。”来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浅黄白袍随风翻飞。云儿问:“姑姑,这人是谁啊?”
来人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扬声道:“师父生死未卜,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吃点心。”
我眼神一动,下意识的问道:“你师父怎么了,他不是去了雾山吗?”
井栾急得捶胸顿足,声音急切道:“师父他们去了八九日,到现在都没回来。”
若是以往,此至雾山来回最多只需要两日,如今萧慕一行人九日未归,只怕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一旁的云儿也噤了声,连空气也好像凝固了半晌,井栾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之前得罪了你,但是如今师父与师兄师姐身陷险境,算我求你,帮我救救他们。”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眼眶里也开始不断出现打转的晶莹。
我心下一叹。这井栾虽不知礼数,娇蛮任性,但却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云儿偏着头问道:“你师父那么厉害都被困在雾山里了,姑姑怎么可能救得了他们呢?”
“前两日留守的弟子都已传书回山,各派掌门这两日便会赶来。只有你在前引路,我们才能尽快的找到他们。”听着她话中的内容,心中不自觉地有些排斥。
井栾觑着我的神情,忽的激动起来,“你与师父不是很早就认识吗,师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望向她,很是不解。她随即道:“师父一向疼我,我不过对你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回去师父就罚了我。上次你们伤了相缇,天山派要来找麻烦,也是师父替你挡了下来。”
不甘与埋怨,交织在她的言辞间。有股惴惴,恍然从心间荡漾开来。
井栾膝行向前,扯着我的衣摆言辞恳切道:“是我对你无礼,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帮我救救师父。”
就连云儿都轻声唤我,而我,也终归做不到袖手旁观。
莫说是萧慕如此待我,便是为了穆訾,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想当年在天虞山时,没了哥哥在身边的我,不过是个迷惘的空躯。是逍霖时时开解劝慰,才让我度过了那段,最不愿记起的岁月。他仙逝之前,还将随身佩剑霄凌剑托付于我,希望如有一天天虞危难,我能援手相助。
相必在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见我不说话,井栾更是急了,猛的磕起头来。“我求求你,求求你。”
云儿上前搀扶,她还是止不住的哭泣。
我只得道:“你放心,我会随你们一同入山,救出你师父他们的。”闻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在寻求着肯定,半晌,终是勉强露出苦笑来。
“南姐姐,你回来了。”远处又传来一人的声音,急切万分。
怎么我才回来一天,这么多人找我。
木希连同连素如刚才井栾一般,喘的话都说不清楚。
抬眼道:“木希,这么火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