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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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道,“你这张嘴早晚要惹出祸来。如今站在我们荣府里,还敢撒野的混说,冯嘉——”她拖了个音,冯嘉抽泣着扭头看她,便听她开口,“你最好祈祷大姐姐从前头回来心情能好一些,若不然,这件事你绝对不可能善了了。”
再说荣姜这头往二进院去,一进屋就瞧见赵倧与荣国公一左一右坐在上位,又有荣济与荣淮作陪,她虽才生过一场气,却也碍着赵倧在,方稍敛神色,很恭敬的上前与赵倧见了礼。
赵倧却从她一进屋,就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个戾气,像是要吃人似的,把膝头一偏没受她礼,反倒调侃:“固宁侯原这样记仇啊。”
他此时手指拢于一旁红木桌上,,说完这句话还轻叩了几下,看着荣姜拧眉把目光投过来,轻笑一声没说话。
荣姜却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面上还得赔笑:“臣怎么敢记殿下的仇,殿下玩笑了。”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说着还扭头去看荣国公,“荣公适才没觉得,固宁侯进来的时候,是带着一股戾气而来的吗?”
老爷子瞪了荣姜一眼,荣姜却觉得委屈。这叫她怎么回?说她才刚在内宅跟女客拌嘴吵架来着?说出来她都觉得丢人。
赵倧却仿佛真的在开玩笑,并没有指望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一样,摆摆手叫她坐,才开口:“我今日来,是有一桩事要说与诸位听。”
他说罢屋里静了好一会儿,片刻听荣国公一句“殿下请说”,才肃了面色:“我如今掌宗人府,凡皇族中有过者,皆由我过问。今儿前半天,我看了份折子,是参太子的。”
赵倧话音才落,荣姜便知道他今日来所为何事,下意识的去看荣济,又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嘴片,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插话进来。
不想赵倧却好似一直在盯着她,眼见她如此,笑着问她:“荣侯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已经知晓了啊。”
一时几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荣姜身上。她心说与赵倧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便是有什么过节,也是他戏弄她来着,怎么这位殿下回了京,倒像是事事与她为难呢?
其实赵倧还真不是想为难她,只不过为了“有趣”二字。从集英殿晚宴上见她涨红了脸,到当晚魏鸣说她甩脸子使小性,再到今日眼见她一身戾气而来,听了太子的事又咬唇为荣济担忧,他都只觉得这位女侯爷,十分的有趣而已。
荣国公脸色一沉,向荣姜发问:“你怎么知道?”
荣姜噎了好一会儿,看看老爷子,再看看赵倧,怎么看都觉得赵倧眼底含着看戏的意味,她一咬牙低声回道:“这事说起来与内宅有关,您且容我后禀。”
赵倧却一点也不避嫌,端着茶盏吃一口,就问她:“是冯知府家的大姑娘说的吧?”
荣姜几乎要跳起来问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却生生忍住。赵倧那头对上荣国公审视的目光,轻咳一声添上后话,“折子是平定伯上的,参的是太子日前新纳妾室的事儿,原不值什么,”他一顿,也朝荣济看过去,“这不是正赶上礼部拟定了贵府二姑娘出嫁的日子,太子干这个事儿,就实在是可圈可点了。”
第十七章 老太太气厥过去了()
荣济果真面色一沉,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一时不说话。
赵倧也没那个心思去劝他看开些,反倒转头对上荣国公:“说起来贵府和平定伯府。。。。。。也算是宿仇了吧?”
荣姜听出些猫腻来。宿仇?荣家人一向做派正,从不轻易与人结仇,怎么与伯府还有一段她不知道的宿仇吗?眨巴着眼睛去看荣国公,却见他脸色铁青的点点头。
“一则太子这样做很落贵府面子,二则嘛,”赵倧幽幽开口,后又一顿,冷不防再开口时说出的话却把众人都惊着了,“后宫里孙贵妃有了身孕,只怕平定伯要押她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孩儿了。”
“简直是胡闹!”荣国公似乎很是生气,以掌拍案,也不避讳着赵倧仍在场,“太子是中宫嫡出,即便孙贵妃生下儿子又如何?大邺历来立储以嫡以长,怎么也轮不到她肚子里那块肉。我看孙老头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竟也敢算计太子爷了!”
荣济几个赶紧劝他消气,赵倧脸上的笑也渐渐收了,长叹一声:“太子庸碌,若不赖着帝后的情分在,他实在是难以稳坐东宫之位,”他话里话外丝毫不避荣家人,直指太子资质平庸不堪大任,听的荣姜眉心微动,心里也很是惊愕不已,他却继续说,“其实今次的事,要参太子原是应当的,他婚前纳妾,本就是对陛下指婚的一种不敬。只是平定伯动机不纯,无非是想借机打压太子,将来好捧自己外孙上位。”
“殿下的意思是?”荣国公微拧眉,盯着赵倧看了一会儿,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方开口问了一句。
赵倧却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并不妥当,却不得不这样做,只听他道:“我想请荣济出面上禀陛下,太子所纳妾室是府上太太买下来送去的,因是良家女,对方不愿将闺女卖入荣府为婢,所以纳不到二姑娘陪嫁名单里,这才直接送去了太子府,”他再去看荣济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他分明感觉得到荣济呼吸都变重了好多,却还是说,“太子原是不愿接纳的,可一则对那姑娘喜爱,二则对荣家尊重,便纳进了太子府。却不想这件事被平定伯拿捏住,这才不得不上禀陛下实情。。。。。。”
“这也太欺负人了!”谁承想赵倧话没说完,荣姜已经肃着面皮打断了他,惹得荣国公与赵倧都将眉头拧了一回,她却犹不自知,继续添上,“太子殿下自己做错了事,却要我们兜着吗?我们媛姐儿就这么没气性吗,人还没进府就要替他周全?”
“闭嘴!”荣国公斥了她一声,“我与你叔父们都没说话,你哪里学的规矩,目无尊长!”
荣姜心底不悦,却不得不闭嘴,面上有些讪讪的。
赵倧却听的眼底闪过一抹赞赏的亮光,只是没接她的话,反而去问荣济:“我知道这件事叫荣家吃亏,所以也不好强求。今次便是来问问你的意思,”他说着又去看荣姜,嘴角微微上扬,“顺道给荣侯赔个不是。”
荣姜却冷哼一声别开脸不肯与他对视。
而那头荣济将手紧握成拳隐在袖下,极力压着那股要冲出来的怒火似的。他去看荣国公,见他虽面色阴沉却还是点了点头,便长出一口气,咬咬牙忍下去,对赵倧道:“殿下是为太子考虑,以国事为重,臣不敢受‘求’之一字。殿下既已开口,臣稍后就拟折子入宫,陈情于陛下。”
赵倧正要开口与他客套几句,说些替太子谢他大义的话,马瑞却跪进了屋里。
荣国公知他不是没眼色的,这样跪进来必定是有极要紧的事要回,便挥挥手叫他起身,问了句:“什么事?”
马瑞没敢抬头,却因赵倧在,很为难似的久久不敢说,荣国公便轻咳了一声:“你只管回你的。”
他这才赶紧拜下去,慌忙的回话:“老太太气厥过去了,二位太太叫我家里的传话出来,请老太爷快请太医来。”
这一回话别说是荣国公,连着赵倧都惊住了。荣国公与夫人伉俪情深,一生都未曾纳过妾,荣家的小辈们又是个顶个的孝顺,成天把老太太佛爷似的供着,怎么能给气厥过去呢?
“怎么回事!”荣国公拍案而起,“快吩咐人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魏大人。”
屋外头自站有小子们听命,听了这话便一路小跑出府去请人。而马瑞仍旧跪在屋里,很恭敬地回才刚的话:“说是冯家表姑娘抓伤了二姑娘,三姑娘身边的持珠便去回太太,谁知道太太们正与姨太太在老太太那里陪坐。老太太见她去了就问什么事,她又没眼色的一股脑都回了,大约是表姑娘前头还有什么不干净的话,也都说给了老太太听,老太太一气之下厥了过去。”
几位长辈们不知道,荣姜却一清二楚!能有什么不干净的话,不就是冯嘉那些轻狂的言辞吗!而荣国公一听这话,便很快联想起了荣姜刚进来时满身怒火的样子,当下皱眉问荣姜:“你刚过来前,是不是跟她说过什么?”
荣姜点头应个“是”,至于说了什么,因赵倧在,便没有回。
荣国公一挥手打发她:“这是内宅里的事情,自然有你二婶婶做主,你去,叫她们都从你外祖母屋子里退出去,把你三婶婶留下服侍着。至于怎么料理,你陪着你二婶婶看着办吧。”
他一心想去看看夫人,怎奈何赵倧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只得留下来陪着。荣姜既得了老爷子发话,便起身往外走。
可她一只脚还没踏出去,便听赵倧开口与荣国公道:“虽是内宅女眷的事,可冯姑娘既伤的是钦定的太子妃,我想去看看。”
荣姜一怔,心道这人怎么这样,虽说她们荣府开明,可也不能这样明着要往她们内宅进啊?
显然荣国公也是很犯难,还是荣济开口回:“媛姐儿是殿下的晚辈,婧姐儿又没成人,殿下既放心不下媛姐儿,父亲还是请殿下入内宅吧。叫丫头们别随处乱走动就是。”
荣姜一听这话心里乐了,她们荣家的姊妹声名无损,冯嘉可不一样,她是外人又是姑娘家,今次要料理她,赵倧跟着一起去,少不得二人要见面,她没出阁的大姑娘家随随便便见外男,即便对方是皇家的王爷,说出去也不好听。心里不由的佩服起自己这位叔叔来。
荣国公听他这样说,又一心担忧老太太,便同赵倧做了个亲的姿态,又吩咐荣姜不许怠慢,另支使马瑞叫说与他媳妇,王爷要入三进院,丫头仆妇们一概不许乱跑,若冲撞了便要发落,这才送着赵倧出了门,眼看他与荣姜一路往三进院去。
第十八章 真要整治冯嘉吗?()
荣姜出了屋子便怒气冲冲又有些火急火燎的姿态往三进院去,而赵倧却只是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她脚步极快,丝毫没有要跟上的意思,反倒轻咳一声,示意她身后还有人。
“你倒快点走啊。”荣姜因挂心内宅的事,一时没多想,扭头就丢出这样一句来,待看清跟着的人是赵倧,脸色才有些尴尬之色,放慢了脚步,“臣一时心急,殿下别见怪。”
赵倧嗯了一声示意她不打紧,可是听她说心急却仍行的很慢,气的荣姜想骂人,才听他问了一句:“冯嘉跟你说了什么?”
“嗳?”荣姜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脚步一顿外头去看他,却发现赵倧像一直盯着她似的,耳朵可疑的发红起来。
“我是说,你往前头来之前,冯嘉跟你说了什么,看你那个样子像是气急了,而冯嘉。。。。。。”说着便略拧眉,“怎么会伤了荣媛?”
荣姜也是沉思起来,照理说她临走的时候吩咐了添香看着,况且说的话也不可谓不狠,冯嘉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该安生些,怎么反倒抓伤了荣媛,还又惹得外祖母厥过去。她正想着,一旁赵倧“喂”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要回话:“无非是说太子新纳妾,太不把媛姐儿放在眼里一类的,我听了气她孟浪,便斥责了几句,大约是说的不太好听。原本以为她怎么也会忌惮着我,却不想又把媛姐儿抓伤了。”
赵倧知道事情绝没有她说的这样简单,若只是姊妹见口舌之争,她进屋时绝不会带着杀气而来。明明知道他在府上做客,明明知道是他指名要她去作陪,身上的戾气却收都收不住,可见冯嘉是说了什么话,触到她逆鳞了。只是眼下她既不想说,他也没得强问。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眼看要入了内宅,赵倧却站住不肯再走,反倒问荣姜:“你打算怎么料理冯嘉?”
荣姜跟着他停下脚步,敷衍似的回他:“内宅的事情都是臣二婶在做主,轮不到臣来料理她。”
“你打量着蒙我呢?”赵倧有些想发笑,却想着不合时宜,反问了一句后才道,“她伤了未来的太子妃,又气厥了朝廷一品诰命,这就不仅是内宅的事了。你若想整治她,只消一本折子参她蓄意谋害太子妃,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荣姜有些吃惊,这本就是她心里的想法。她知道二婶婶一向把荣媛捧在手心里,今次冯嘉敢伤了她,不管伤势如何,二婶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况且外祖父才刚特意吩咐把三婶婶留在外祖母屋子里,为的就是不让她插手求情。既然连长辈们都不打算放过冯嘉,她自然更要出这口气。
如是想着,再加上赵倧的确是个聪明人,加之外祖父所言他回京是为荣家,荣姜便觉得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脸色一沉:“她敢对荣家指手画脚,即便今次她没伤了媛姐儿,我也是没打算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