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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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外祖母的眼里像是淬了毒。
老夫人拽着她胳膊把她提了起来:“没有人能护着你一辈子,你外祖父已经走了,他走了,姜姐儿!”
荣家的人,都慌了神。
荣榆死了,他们头顶的天,就像塌了一样。
老夫人亲自给荣榆换洗了朝服,因他离世突然,寿材虽是有预备的,却要临时提出来。
荣姜躲进了祠堂里,手里抱着荣榆的牌位。
牌位也是早预备好的,人活着的时候拿红布盖着,不受供奉,人一死立刻起红布,等灵堂布置好,荣榆敛了棺后,再供起来,点上一盏长明灯,守丧七日不灭,容亲朋奔丧吊唁完,再起棺送葬,牌位重新奉入祠堂中。
“荣荣。”赵倧进来的时候,她就盘着腿坐在地上。
荣姜没抬头,声音里满是淡漠:“出去。”
赵倧心里咯噔一声,不退反进,蹲在她身侧:“别这样为难自己。”
“我让你出去,”荣姜转过脸来,阴恻恻的盯了他一眼,“我想一个人陪着外祖父,这里是我荣家祠堂,我不想——”她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叫赵姓子孙站脏了地方!”(。)
131:荣敬的小心思()
荣大明显一僵,没有立即应下,反倒是翻翻眼皮问道:“劝他回江北?这可是公然抗旨您想做什么?”
荣姜的眸,比夜色还要黑,深邃的要把人吸进去,她拍了荣大一下:“告诉他,一旦英王在京城反了,叫他立刻率江北军起兵,响应云州之势,合围邺城!”
荣大退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决定了?”
荣姜端的坚定,把头深深点下去:“让他悄悄的回去,把荣五留下,一路上替他回京来,沿途驿馆的馆丞并不识他,小心点就不会出岔子。”
“要告诉他为什么吗?”
“不用。”荣姜听他这样问,却摇头拒绝了,“他如果知道了,是肯定要回来的回来容易,再要出去可就难了。”
荣大嗯了一声,迈开腿想走,又顿了一回转回头来问了句:“要不要通知衮州和代州?”
荣姜想了会儿,突然变了脸色,啐了一口,摆手叫他去:“先去找程邑,我的印章英王没还我。”
荣大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晚,自顾自的离去,不复赘言。
他前脚走,荣敏后脚从暗处步出来,黑着脸叫了声:“姐。”
突然听见人声,先把荣姜吓了一跳,但见是荣敏时才稍放松,旋即却又绷紧了身子:“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都听见了,”荣敏沉声回她,毫不遮掩,“你跟英王殿下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荣姜一个你字丢出口,本想骂他几句,可有没那个心力,重重的哼一声:“有什么事?”
“前面灵堂已经布置妥了,父亲让我来把外祖父的牌位奉出去,顺便叫你去灵堂守一阵,他往家庙去了,明天一早给各处报丧,正午入殓。”荣敏眉眼低垂,也是说不出的难过。
荣姜咕哝一声,大约说的是一句知道了,扭脸往祠堂里进。
可是手臂却被荣敏抓住不放。
她回头看荣敏,拿眼神询问他。
荣敏迟疑了会儿,抿嘴问道:“我知道你同英王说的是气话,可你真的打算帮他吗?让三哥回江北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荣姜深吸了口气,开口叫了声:“从善。”
荣敏赶紧嗳了一声。
就听荣姜接上道:“因为他说,会让我看到赵珩的罪己诏,所以只要他决意动手,我就一定会帮他。”她负手而立,抬头望了眼天空,入眼是一片漆黑,“外祖父和母亲在天上看着,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不报?”
荣姜捧着牌位进灵堂时,先看到的却是荣敬跟荣赦兄弟俩。
荣敬年纪大一些,憋的眼眶通红,也没掉下来几滴泪,荣赦却哭成了泪人。
荣姜蹙眉,招了丫头进来吩咐道:“去打水拧条帕子,请三爷移步净面。”
荣赦看着她,像是很吃惊,再看一眼她手里的牌位,一句话也没说,做了个礼就挪步出去了。
荣敬看着她奉好,撇撇嘴让开半边地方,拍了拍。
荣姜跪下去,抽了一叠黄纸烧了,又拿银筷挑了长明灯芯一回,才看荣敬:“明天要见客,你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怎么见人?”
荣敬嗯了一回不做声,荣敏见荣敬不让开,拧了把眉头没说话,杵在旁边拿脚尖踢了他一下。
荣姜略抬了手:“他不让开就是有话跟我说,你别踢他,叫他说。”
荣敏心说不好,就直冲荣敬使眼色叫他闭嘴。
可荣敬却像没看见,往火盆里又送了几张黄纸,翁声道:“我虽不像大姐姐必须得守孝满三年,但是婚嫁一事”
他话说了一半,荣姜已有怒色,手里捏着的银筷照着荣敬左胳膊上戳过去,虎着脸低声训他:“你想死了?我告诉你,跟贺家的这门婚事,就是有孝期,你也推不掉了!”他骂完了荣敬才想起荣敏来,“你知道他的糊涂心思?”
荣敏嗯一声,随即往旁边躲开点。
荣敬很不服气,待要开口时,门口走进来个人,这人三十过半的年纪,清秀俊雅中却别有一股不怒自威,一进门看见几个小的,踱步过去,把手里捧的锦盒摆在牌位旁,开口时语调清冷:“闹什么。”
荣敬立时噤声,荣敏也没敢说过。
那人扫视了一圈,眸中有不悦,问荣姜:“老三呢?”
荣姜撑着地站起来,凑上去:“他哭的不成样,我叫丫头领他净面更衣去了。”听他嗯一声没后话,才往锦盒看了眼,瞧见是串南红佛珠,稍一顿,“父亲,这是?”
却原来这人正是荣家长房的姑爷,荣姜生父钱述。
钱述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平声告诉她:“家庙里供有两串,有八十一名高僧开过光,专备给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我才去取来。”
荣姜哦了一声,钱述想了会儿,拍拍她:“你回去歇着吧,今夜不是正经守灵,让他们几个守着,明日一早你还得进宫去。”
“还是我守着吧,”荣姜紧了紧拳头,“回屋我也歇不下去父亲自忙您的去,我领他们几个守灵。”
钱述多少知道些情由,便不再劝她,只瞪了荣敏并荣敬一回:“你们再胡闹,可仔细了。”临走又交代荣姜,“别叫老三哭伤了身子,明儿他也得陪客,小幺在你外祖母屋里陪着,他要顶不住,就叫他去跟小幺换换。”
荣姜一边说着我记下了,一边恭敬地送他离开灵堂,钱述这一来一去的,荣敬果真就老实了下去,垂头丧气的让开位置,往右边又挪了挪,叫荣敏跪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还闹吗?”荣姜冷着脸跪回去,也不看荣敬,只隔着荣敏问他。
荣敬是有些怕钱述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声。
他原本想着既有三年孝期,退贺家的婚总有说头,当初他已经告诉过荣姜他的心意,这回正好顺了他的意,把同贺九珠的婚事退了,可谁知荣姜竟第一个不同意。
大约是伤心加上不痛快一起郁结在胸口,整个人就有些躁起来,是以荣赦回来的时候带着啜泣声传到他耳朵里,他就不轻不重的怒了一把,一扬手推了荣赦:“哭什么!”
荣赦平日里饭量大,又正长身体,所以到了半夜多半要再吃一顿,可今夜荣府巨变,他得知荣榆死讯时先就哭死过去一回,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于是人就有些飘,又哭了这么久,气也不足,叫荣敬这么一推,整个人就往前跌,直趴在了地上。(。)
132:报丧()
荣赦手掌下意识去撑地面,立时擦破见了殷红,他嘴一撇,撑着坐起来,对上荣敬就要闹。
荣敏赶紧挡了他一把。
荣姜也不多说话,白了荣敬一眼:“你去陪外祖母吧,也不用对他撒气。”
嘴张了下,荣敬是有话要说,荣敏赶紧打圆场,推了他一回:“快去吧,别胡闹了。”
他脸色又沉了些,嗯了一声退了出去,荣赦不轻不重啐了他一口,才重新跪回去。
“姐,他”荣敏想替他分辨两句,一边仔细的看荣姜神情。
荣姜却只是摆手:“他气不顺,我不跟他计较,”又隔着他问荣赦,“手上的伤口要紧吗?叫人处理一下吧。”
荣赦年纪虽小却很有气性,哼了一声只说用不着,就不肯再说话。
这一夜注定无眠,灵堂中的长明灯时而烛光摇曳,时而是一阵暗下去,可是荣姜看的紧,总不会叫它灭了。
第二日天刚刚擦亮,荣府就派了各处有头有脸的奴才报丧去,至于要紧的几家,又有荣济兄弟俩并着荣敬等小辈前去。
钱直过府很早,却因着规矩没有进门,只在门口等着荣姜出来。
荣姜精神不太好,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绕过门房时听见屋里钱直的声音传出来,她稍一顿收住步子,勾头往里看。
钱直起身出来,站到她面前,端的面无表情:“要进宫去?”见她点了头,钱直才叹了声气,跟着道,“你心中恨意不减,实在不适合见他。可你外祖父既然这样嘱咐你,我不好多说什么,这一大早赶在你入宫前过来,就是想再叮嘱你几句。”
荣姜赶紧矮身,做了个受教的姿态:“您说。”
钱直听她还有些咬牙切齿,不禁摇头:“你长到十七岁,除去战场上吃过些苦头,可谓活的顺风顺水,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荣家人,还有您这位祖父。”荣姜平声回他。
钱直微点头:“昨夜我听英王说,他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听,还使性子要跟他决裂,就知道你犯犟,”荣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别开脸去,就听钱直又道,“如今你外祖父不在了,你想仗着我横行邺城自然没问题,可进宫,见天子,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压不下你的怒火和恨意,今儿我断不会放你过去的。”
荣姜呼吸一滞,鼻头一阵反酸:“您叫我怎么忍?无论他怎么打压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功名利禄原本也不是我所想要的,”她顿了声,抬眼看钱直,“我虽说母亲并不欠他,可西戎五年时间他肯定不好过,说不得处处受人冷眼,凡事要忍气吞声,他是储君之尊,怎么受的了?说到底,都是因为母亲,所以他想报复在我身上,我受着,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害我母亲和外祖父!”她越发有些激动,踏上前一步,抓住了钱直左手,“祖父,他没错吗?把母亲送上战场,看着她死,为此割让边陲重镇给西戎——他不配受人尊敬,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于百姓而言,他配!所以英王不能与他短兵相接,黎民要的是安居乐业,八年过去,谁又会记得兵马大元帅荣臻?”他反手握住荣姜,右手微抬抚上她发顶,“四娘,我知道你跟英王说的是气话,也知道你不会白白折损自己,顺带着还要连累他。所以别这样孩子气,忍一时,争一世。你的仇终究会可报,你的气也早晚可以撒,但不是今天。”他咬重了音,“荣姜今日入宫只为报丧,再辞朝政,却耶律明澜求娶之请。她不知荣臻因何死,不知荣榆为何殁,做得到吗?”
荣姜还有话,声音却消失在钱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里,她终究点了头:“我记下了,绝不会露出马脚。”
“去吧,赶在正午前回来,送你外祖父入棺。”钱直一拍她,目送她上马离开。
入宫时,尚未至早朝,以往赵珩习惯了先去坤宁殿,陪皇后进膳后直接上朝去,可从曹皇后死后,他命人封了坤宁殿,再不踏足半步,每日上朝前就在清风殿略进一些,再临几个字,守着时辰上朝去。
所以荣姜来时,卫津直接把她引去了清风殿。
赵珩叫她来,隔了手中狼毫,虚指了位:“想通了?”
荣姜却不坐,径直跪在殿中,三叩首后又起身作揖,做完了又跪下去三叩首,伏在地上不起身。
赵珩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报丧的礼。
朝中官员若逢丧,多是报给吏部,再由吏部呈报给皇帝,皇帝也不过象征性的说句知道了,就还是交给吏部处理。
但像荣家这样的人家却不同,他们荣世家勋贵,若有丧变,需得长房在朝着亲自回皇帝知晓,而为了不冲撞天子,就有了这个丧礼——三叩作揖复三叩,就是告诉你,家里死了人,臣有孝在身,要辞朝去了。
眼下赵珩捏着桌边,稳定心神问道:“是谁。”
“臣的外祖父,,太保肃国公。”荣姜还是没起身,翁声回话,“昨夜外祖父坠马,叫那畜牲当胸踏了一脚,子初刻就去了。府中现已往各处报丧,臣特入宫报陛下。”
“你先起身,”赵珩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