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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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大太太见她半天不说话,稍一歪头,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嗤笑了一声:“想什么呢?说是有事儿,又不开口了,捧着我的茶杯这么出神啊?”
荣姜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把茶盏放了下去,突然就一本正经的对上适大太太,轻柔着声音问她:“三婶能不能从亲家姨太太那里调个婆子到身边?”
87:深明大义()
适大太太明显一怔,转而问她:“好端端的,叫我调什么人?”她摊摊手,“我身边可不缺使唤丫头用。。。。。。”
她话没说完人就僵住了,因为荣姜把身子离开了座位,双膝一并跪在了她跟前。
唬的她赶紧伸手去拉荣姜:“这是干什么呢!你怎么能跪我,还不赶紧起来!”
荣姜有世袭的爵位,又是实实在在有军功的人,虽然适大太太是她长辈,可也受不起这一跪,要正经说起来,连荣家两位老爷都受不起她的跪。
可是眼下荣姜却跪的很硬气,任凭适大太太怎么拉她,她就是不起来,弄的适大太太没办法,只能侧身躲开她的跪,虎着脸质问她:“四娘你到底想干什么,要这样我可真恼了!”
荣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拖着膝往前凑了两步,双手交叠放在适大太太的膝头,她自己把头一歪,靠了上去,整个人趴在适大太太膝盖上,瓮着声开口:“我要说的事,是会叫三婶为难的事。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得不来求您,所以我得跪您,指望您能可怜我,能心再软一些,帮帮四娘。”
适大太太其实对荣姜是很高看的,她从前做姑娘时虽然刁蛮骄横,可忠靖王爷年轻时候也是领过兵的人,就算是退出朝堂颐养天年,也自有一股硬气,所以教导儿女也是一样,只不过曹宾是没学好的纨绔子弟。
可荣姜的这位三婶却并不是,诚如荣榆所说,如果她是个不辩是非的人,钱直当年大概也不会同意她进钱家的门——这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
所以从荣姜小的时候,她是怜爱荣姜,再大一些之后在外打仗没少吃苦,她就越发觉得荣姜有本事,有刚性,比她生的这几个孩子都有出息,所以就格外高看荣姜,也很愿意跟她亲近。
大约正是因为从没见过这样低声下去的荣姜,适大太太才更觉心头颤的厉害,不由自主的把手覆在荣姜的头上,顺着荣姜乌黑的发丝摸下去:“好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呢?你想要什么,跟三婶直说还不行吗?做这样大的礼,说这样软的话,叫我听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很久之后,赵倧跟魏鸣说过,荣姜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她一身正气的时候,叫你不敢正视她,那样的光芒太过耀眼,怕会灼伤了你的眼睛。可如果荣姜软下来,她肯撒撒娇,肯服个软,那她就算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忍不住想摘下来给她。
荣姜稍摆了摆头,在适大太太的手心里蹭了蹭,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从善入狱,我怀疑是国舅爷下的黑手。”她话音一顿,因为明显感觉到适大太太的手顿了一回,调整了一下心绪,才继续开口,“当日首告揭发从善的那个奴才,其实三婶您该认得的。”
她说着抬起了头,正对上适大太太的目光,眼底一片清明。
适大太太觉得声音都哽了哽,在喉头过了几过,好不容易才拾回来,有些吃力似的盯着荣姜问:“是。。。曹纲?”
荣姜心里暗道果然是个机敏的女人,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
适大太太像是一时不能接受似的,原本放在荣姜头上的手,猛地拿开来,她本想抽开腿,但是却忍住了动作,低着头打量荣姜,发现荣姜仍旧很平和的在看她,她惊了一下:“你要的婆子,是曹纲媳妇吗?”说着哂笑了一回,“也不用回我话,你开了这个口,我猜也猜得出来的。可是四娘,接下来呢?把人调出来之后,你又想对我兄长,对曹家,做些什么呢?”
她声音不冷,反倒很温和,柔的要溺出水来一样,可荣姜能听的出来,她不高兴了。
于是荣姜从她膝头退开,可还是不起身,挺直了腰板跪在适大太太面前:“四娘不想对曹家做什么,忠靖王爷当年因不想被人指外戚涉权而身退,是大义之举,四娘一直都很敬佩。”她听见适大太太嗯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可是四娘一定要把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的,我要救从善和程邑,我不能叫他们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算计我的兄长,是吗?”适大太太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脸,却猛地顿住,摇着头失笑,“这太可笑了。曹家生我养我,我的兄长,从我记事以来无不是护我疼我,可你叫我帮你算计他?”她合了合眼,有些无力的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不能看着从善去死,可你叫我怎么能把我的兄长,送上断头台?”
“国舅爷不会死!”荣姜突然开口,就见适大太太也猛地睁开眼盯了她一回,她沉了沉心,一弯腰磕下头,也不起来,就趴伏在地上,“从善和程邑会死,可国舅爷不会,三婶,您还用我明说吗?”她说完才直起身子,眼圈红红的,眼眶湿湿的,像要滴下来泪珠,“我知道这很叫您为难,所以一进门,我就说,是要求您,求您帮帮四娘,救救从善。”
适大太太觉得荣姜这幅神情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心脏,那张小脸上如果落下泪来。。。。。。
她突然想到了荣臻,彼时荣臻刚跟小叔成婚,她已经有了头一个孩子,荣臻不领兵的时候偶尔会跟着小叔回钱家小住,可能因为年纪相仿,脾气也和,上头虽然还有两个嫂子,可荣臻却并不与她们亲近,最常走动的就是她这里,闲来无事就来坐坐,逗逗孩子,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她。
后来荣臻生荣姜的时候,还很拧的非要叫人把她从钱府请到荣家去陪着,那会儿荣臻刚生产完,很虚弱的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以后嫂子也能逗我的孩子了,逗她哭,逗她笑”。。。。。。这些记忆,尘封了很多年,从荣臻死后,她大病过一场,就再也不肯轻易去回想了。
适大太太站起了身,往荣姜跟前走了两步,弯腰去扶她,手上也是使了劲儿,硬拉了她起来,才伸手摸了摸荣姜的小脸儿:“你得跟我保证,不会要了我兄长性命。”她说着就笑了,揽了荣姜进怀中抱了一会儿,“你小的时候,我抱过你,逗过你,还因为你生的白胖,忍不住下口咬过你——四娘,别把我大哥的命算计进去,行不行?”
88:持中馈()
见她突然就松了口,荣姜反倒是有些怔住了,可她这边还没再开口呢,外头却吵嚷起来,仔细去听才发现丫头们叫嚷的是“老夫人厥过去了”。
荣姜一惊就要从适大太太怀里挣开,拔脚就想往外跑,却叫适大太太一把拽住了,她不解的回头看:“三婶?外头祖母。。。。。。”
“别去,由得她们嚷起来,等把大房二房都惊动了,再过去。”适大太太说着,嘴边是一抹苦笑留给荣姜。
荣姜想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了。她祖母哪里是厥过去了?分明是演戏呢,估计才刚就一直在外头偷听呢,见三婶松了口,就干脆把戏演足了,好设这个计。
她想着又觉得有点好笑,一个一品诰命夫人,成天也不说颐养着,也不像她外祖母那样操孩子们的心,偏就爱打听别人家的闲事,再不然就是偷听个墙角,一点不像个长辈,没少叫祖父骂她为老不尊,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照样我行我素,跟个孩子似的。
外边丫头们闹起来,很快就惊动了大房跟二房,一屋子的人聚在老夫人房里,钱直又命人请大夫,装模作样的来诊脉,可大房二房的两位太太却并不知情,端的一派着急。
等送走了大夫,达大太太还问适大太太呢:“不请太医妥当吗?外头的大夫怎么跟宫里的太医比,会不会不好呀?”
适大太太只是笑着不说话,达大太太就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没半刻钟的工夫老夫人就悠悠转醒,朝外头伸手抓了抓,钱直就接了上去,皱着眉看她。
老夫人手上使了劲儿,掐了一把钱直手心,才“虚弱”的开口朝着三个媳妇嘱咐:“人老了,就不顶用了,在老三媳妇那儿看会儿竹子,就能叫热气打头厥过去,”她说着看向迟大太太,招招手叫她往前站一些,跟着吩咐,“你知道我一向很信佛的,去京郊家庙住半个月吧,算是委屈你,等回来了到我屋里来,在我妆奁里挑几样喜欢的拿去,啊?”
迟大太太却一点不迟疑,矮矮身就应下:“看您说的什么话,甭说去住半个月,就是去住半年,只要您身子骨硬朗,媳妇也是高兴的,”说着撒娇似的努努嘴,“难道给您去家庙祈福,回来就得拿您几样东西?媳妇儿成什么人了,您不是打我的脸吗。”
老夫人笑着夸她是懂事的好孩子,就叫她先回去收拾东西,吃过了午饭就动身。
等她一出了门,老夫人又招手叫达大太太,见她凑上来,才撒开钱直的手:“我早几日就觉得身上不痛快,只是不服老,也不想惊动了你们,这回好了,干脆厥过去了,你这些时日就在我跟前服侍吧,也叫我懒一回,躺在床上就不挪动了。”
达大太太嗳的一声应下来,跟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话呢,可老夫人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家里的事儿叫老三媳妇先管着,你就甭操心了,先伺候好我,比什么都要紧。”
说着又哎哟一声,像是很不舒服似的,唬的达大太太赶紧去倒了水递过来,钱直伸手接了,去扶着老夫人半坐起来喝了一口,背对人的时候才朝老夫人丢个眼色,像是在说“差不多就行了,再演该露馅了啊”。
老夫人也是冲她挤眉弄眼的,等钱直撒开手重把她放回床上,她脸上的戏谑早就不见了,摆手叫适大太太,开口问她:“你看成不成?”
适大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盈盈一笑,礼一礼:“您安心养病,媳妇儿听您的安排,”跟着才做了个为难状,“只是还有一件事得先请您的主意。”
老夫人嗯一声,侧了侧身子:“你说。”
适大太太才接着开口:“中馈一事媳妇从没料理过,往年大嫂有忙不过来的时,都是二嫂帮衬着。您这猛地叫媳妇接手,媳妇想。。。。。。”她故意一顿,“想从娘家抽个知事的婆子来,先帮衬媳妇几天,等大嫂这边儿能抽出空了,还交给大嫂,您看成吗?”
达大太太眉心微动,脆着一把嗓子就开了口:“看你说的,就算是不懂,家里头这么些人也够你支使的,为这点事儿还要从娘家抽人来,像咱们家没人用似的。”
老夫人已经皱了眉,连钱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适大太太心说你就作吧,也没理她。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老夫人开了口:“就依你的,从曹家抽人来吧,总要是你自己的人,你支使起来才得心应手。”说着见达大太太脸上有些不痛快,就咳嗽了好几声,才对她说,“你哪里都好,就这点毛病改不了,都是一家人,许你有个心腹可用,就不许她从娘家带人吗?”
叫老夫人当面戳破,达大太太面上挂不住,只能矮身认错,低着头往旁边一缩,也不再说话了。
等都吩咐完了,老夫人打发了她们都散了,只把荣姜一个人留下,钱直还坐在她床边,人从屋子里一退出去,她就眉眼俱笑的问荣姜:“怎么样?才刚是不是跟真的一个样?我就想着她们也看不出来。”说着又叹了一声,“老三媳妇真精啊,怪不得把老三拿捏得死死地呢。”
荣姜心说祖母你也不笨呐,可这话她说出来不是讨打吗?就陪着一起笑,还一边儿夸:“您演的像极了,大婶二婶都没瞧出来,您没看二婶急的那样呢,”她说着凑上前一些,还替迟大太太抱不平呢,“叫二婶在家里斋戒几日不行吗?非要去家庙里住半个月,多吃苦啊?”
老夫人就啐了她一口:“我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她拍了拍床沿,又指指自己,“我几天都下不了床,什么趣儿都没得找,跟你大婶大眼瞪小眼的,你还替她抱打不平起来了?”
荣姜见她不高兴了,就半跪在床边:“是是是,您最好了,是四娘说错了话了。”
又玩笑过一阵,钱直打发她早点回家去,等曹纲媳妇接出来了派人给她送信过去,叫她早点准备着后面的事,荣姜也不推辞,就告礼退了出去。
她一走,钱直就笑了起来,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外头:“老三媳妇真不叫人错看啊,”他一伸手在老夫人手上拍了拍,“老大媳妇贪,老二媳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