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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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荣姜还有些不大情愿,就动了别的心思,开口玩笑她:“再不然叫她嫁程邑也使得,贺琪在江北军中待过,对程邑熟,知道他为人正派,铁定放心。”
荣姜没留意他话里有试探的意思,嘿嘿一笑:“我看这个可以,回头我叫大舅母去程家说亲,把贺二夸的一朵花儿似的。程家太太正愁着寻不着一门好亲事说给程邑呢。”
赵倧突然就抽了抽嘴角,心里有些同情程邑,就对着荣姜摇了摇头:“你这个丫头。。。。。。”收了声再开口时就转了话,“你这是看不上贺二姑娘啊?说给你兄弟你挺不情愿,说给程邑你就上赶着了?”没等荣姜说话,他就又开了口,“你也别打这个主意,我随口一说罢了。如果贺琪真的怕贺二姑娘遭曹家记恨,要把她说给程邑,贺琪肯定不同意。”
“为什么?”荣姜想都没想就追问了一声,“程邑也是年少成名,程家一门勋贵清高,还配不上贺家吗?”
““话不说这么说的。”赵倧盯着她看了一眼,“程家是钟鸣鼎食之家不错,可自打程睿去世,程世坚辞官,他们家里靠的不过是往日的名头,和领兵的程邑而已。程家几个儿子,争气的不过程邑一人,你当贺琪是个傻蛋吗?程家拿什么跟你们荣家比。”他说着又嗤笑一回,稍一顿就继续道,“再说了,这一回陛下要是有心治程邑的罪,把闺女嫁给程邑那不是找死呢吗?贺琪肯定更不会觉得这样的程家有能力跟曹家相抗。”
荣姜把小嘴一撇,叹了声气:“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她又顿了顿,“可我是个晚辈,总不能不问家里,就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给兄弟们许下亲事吧?”
赵倧丢开莲蓬拍了拍手,顺着荣姜的话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那你就先回家里讨主意,贵府能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要真是不同意贺二姑娘过门。。。。。。”他故意托音,才勾唇一笑,“那贺琪肯不肯帮这个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荣姜还想问点什么,他已经拍了拍她肩头,柔声笑着:“来,我送你出去。”
荣姜的话全都梗在喉咙里,叫噎的不行,恨恨的瞪了赵倧一眼,踏着步子就往外走,像是不愿意跟他同行似的,走的就很急,而赵倧呢?说是要送她,却像不打算跟上去。于是荣姜几步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看荣姜走得远了,他才叫了魏鸣近前来吩咐:“你去一躺钱府,别叫人看见,告诉钱直,我给荣姜指了条路,叫她回家跟长辈们商量,要把贺九珠说给荣家的儿子,这件事事关荣敏和程邑能不能脱罪,万一荣榆不答应,”他托腮想了会儿,“他要是想保住孙子,就叫他去劝劝荣榆。”
魏鸣愣了会儿,跟着问了句:“国公爷要是问起奴才其中的缘由,奴才怎么回?”
赵倧一摆手:“不用回,就告诉他以后我会跟他详说的,你只管去,钱直是个难得开明的明白人,这件事上不会抓着你问的。”
魏鸣这才领了话出府,一路很是低调的去了钱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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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忐忑,这件事她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私心里并不想把贺九珠说给荣敏,或许是因为一手带大了这个弟弟,总觉得他该娶个更温婉贤淑的姑娘,虽然贺九珠也很乖巧懂事,又不矫揉造作,可还是少了份端庄持重。
可要是说给荣敬呢?怎么跟大舅母开这个口,总不能说是为了给荣敏脱罪,得请贺家帮这个忙,为了人家姑娘的将来考虑,最好是能定下亲事来吧?当初荣媛的亲事已经很不妥,摆明了是拿来换她手里兵权的,如今再为了荣敏,叫荣敬去娶贺九珠,也太说不过去了些。
荣姜就这么纠结着,就没先回内宅,反倒往荣榆的书房去了。
荣榆见她来,就先问了句:“不在外头办事,回来做什么?”
荣姜缩缩脖子,请了个安,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直说,”荣榆眉一横,哼了声儿看荣姜,“什么时候学的吞吞吐吐的。”
荣姜这才硬着头皮把事情都说给了荣榆听,无非是贺九珠能辨识环境,帮荣敏脱罪,又把赵倧的那番解释摆了出来,像怕荣榆不高兴,还特意说了是赵倧出的主意。
听她说完荣榆倒没发火,反倒很冷静的问她:“怎么着?你领了贺家的丫头辨人家的院子,她要说就是曹宾的别院,你还打算领着她去回陛下不成?”
“我就那么没心眼儿吗?”荣姜有些不高兴,这话当日赵倧也问过她,她看起来难道很蠢吗?撇撇嘴,“凭一个贺九珠怎么可能在陛下面前扳倒曹宾,搞不好曹宾反咬一口,说我们是串通好了的。”
“那你费这个工夫做什么?”荣榆这才冷了神色,“还要赔上你弟弟的亲事?”
荣姜听他这么说,心里凉了一大截,这就是摆明了很不满意贺九珠进荣家门了,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把话在心头过了几过,才回道:“可总要先确定下来,万一不是曹宾呢?只有笃定了是他,我跟英王殿下才好顺着这条路子往下接着查。况且我心里有个想法。。。。。。”
荣榆一顿,看向她:“你说。”
“如果贺九珠能认出来曹家别院的地窖,将来待我拿住了那送东西的小厮,我要把曹宾约出来,亲自质问他,”她笑着说,一抬头见荣榆面色不太好,就添了句,“到时候只要请了宋让连往隔壁旁听,曹宾那个草包性格,让他误以为自己成了事,我被逼的空知真相却无实证,只要他亲口认了,宋让连就是最有信服力的人证!”
74:心照不宣()
荣榆冷笑了一回:“你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要是曹宾不上当呢?真坑你兄弟啊?”
荣姜咳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总要走一步看一步的,不能说第一步就把人堵死吧?陛下就给了一个月,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绕弯路。”她扯个笑去看荣榆,带上些撒娇的意味,“再说贺家的姑娘又不是什么不堪的人,您怎么用‘坑’这个字呢?”
荣榆轻拍了拍书桌,眉目间还是清冷未散:“你想什么呢?她被人掳走坏了名声,你叫她嫁给你弟弟,以后不得让人戳你弟弟的脊梁骨吗?”
荣姜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她的这个外祖父啊,是哪里都好,就是死板的可怕。他也算是大邺的大巨人物了,偏偏守着这点名声放不下,唯恐荣家染上一丝污点似的。
书房内就静了下来,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久到荣榆都没了耐心,挥手打发荣姜:“这件事没门儿,你想别的法子。我就不信非要娶了贺二丫头,才能救你弟弟了。”
荣姜张嘴想反驳,却被荣榆的眼神瞪了回来,她有些挫败,灰头土脸的告了礼往外头退,刚拉开门要出去,就先被外头要进来的人扯了一把,因在荣榆这里遭拒心里正不痛快,也不管来人是谁张口就斥:“对我也拉拉扯扯的,作死呢?!”
来人嗬一声,照着她头上就是一巴掌:“你能耐愈发大了啊?”
荣姜一听这个声音,立马高兴了起来,一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就去挽他胳膊:“祖父怎么来了。”
那门外站着的正是钱直,在府上听了魏鸣的话,他就立刻叫人备了马车往荣府来,你道为什么呢?他对荣榆这个亲家再没那么了解的,叫贺九珠嫁荣家孩子?亏赵倧想的出来,荣榆要能答应下来才怪了。
他拉着荣姜进了屋,荣榆看他来也不给好脸色,大约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冷哼一声:“你来掺和什么?”
钱直“哟”地一声,自己往旁边太师椅一坐,拍了拍荣姜的手,叫她倒茶,才对上荣榆:“我就说你老顽固,为了守着那点破名声,儿孙们的性命都不顾了?”
荣榆跟着他也“哟”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可以啊?这是替英王做说客呢?”看钱直要开口,就先一步打断了他,“要不是英王告诉你,你就这么快跑来我这儿,劝我答应这门亲事呢?”
钱直两手一摊:“我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呐。”荣姜正好倒了茶,他接下吃了一口,才再看荣榆,“你心里明白得很,英王是为从善好。曹宾再是个草包,手底下也有几个能成事的谋士,你当他有胆子设这个计,会留多少把柄叫四娘去拿吗?”说着不屑的咻了荣榆一声,“从善是我亲孙子,你要看他掉脑袋,我还不乐意呢。”
“你瞎说什么呢。”荣榆皱着眉头白了钱直一眼,“我自己嫡嫡亲的外孙子,我能看他掉脑袋啊?”
荣姜就在旁边干看着,什么话也插不上。突然她扯了扯钱直,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全落在荣榆的眼里,他就一拍桌子:“你们两个算计什么呢?”
钱直乐了起来,敲了敲扶手:“这门亲事,我替从善定下了。”
荣榆一跺脚站起身来,几步冲到了钱直面前,他当然没动手,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钱直:“你别捣乱行不行!”
“我怎么是捣乱的?”钱直也不怕他,由得他瞪,“我孙子的亲事,我说了不算?”
荣榆心说你儿子还是入赘呢,可这话说出来就太伤亲戚间的情分,他也不是这样糊涂的人。跟钱直的交情也是一辈子的,即便是没有儿女们的姻亲关系,他俩也是好哥们儿,他知道钱直是为了荣敏好,肯定不会拿这话去戳钱直的心窝子。
“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想不出别的法子救人了?就非得。。。。。。”荣榆退开两步,稍别开脸,不忿的丢了一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钱直打断了:“明明最便捷的法子就在眼前,为什么要另寻他法?就为了你那可笑的固执?为了不叫人戳从善脊梁骨?”他说着推了荣姜一把,把她往前一推,“固宁侯的亲弟弟,我挺想知道邺城里是谁这么不要命,敢拿话恶心他。”
荣姜面皮黑了黑,心说祖父呀,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我是个修罗不成?名头就这么吓人吗?
荣榆叫他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跟钱直比嘴皮子?再有两三个荣榆也比不过呀?
于是他往钱直对面的太师椅一坐,面对面的对上钱直:“你非要叫贺二丫头嫁从善?”
钱直无所谓似的一耸肩:“要不叫她嫁荣敬也行,我没意见啊。”
荣榆听完了朝着他就是一声“呸”,黑着脸开口:“你一天不气人能死吗?还能不能好好的商量事儿了。”
“这事儿没什么商量的,”钱直难得是肃了面皮,正了神色,“我把话撂在这儿,这门亲事你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用,大不了到时候亲事在我钱府办,我亲自来操办。”
荣榆张了张口,刚说了个“你”字,钱直就已经起了身往外走,摆明了是不再跟他啰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钱直一只脚还没踏出荣榆的书房,就听到荣榆在后头叫住了他:“你说我什么都行,我不能叫贺九珠嫁从善,叫她坏了从善的名声。”
钱直只是稍顿了一下,冷哼一声没停留,拔脚就往外,荣榆却又补了一句,叫他再迈不开腿,只听到:“叫贺九珠嫁荣敬,就这么说给贺家人!”
猛地回身来,盯着荣榆久久挪不开目光,钱直的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荣榆看他这样,无力的笑了一回:“我为的什么,你心里有数。”
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钱直最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拉了荣姜一起出门,把荣榆一个人丢在了屋子里。
荣姜能感觉到荣榆瞬间低沉失落的情绪,不情不愿的被拉出门,又叫钱直拖着走了一段路,才挣开钱直拽着她的手:“您怎么把外祖父一个人留在屋里,我看他不是很高兴。。。。。。”
“他想起了你母亲,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钱直压了压声音斥了她一句,“别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待着。”
75:拿什么承担()
荣姜是在上善坊见的贺琪,彼时她心情并不大好,情绪也未见得多高涨。
钱直临离开荣府时候告诉她——因为她和荣敏是荣臻的孩子,荣榆这一辈子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其实荣姜是难过的,她没办法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遗憾和感情,深刻到外祖父宁可贺九珠嫁荣敬,都绝不许这样一个姑娘,将来坏了荣敏的名声。
贺琪踏上三楼“芙蓉宴”这间雅间时,荣姜还正托腮出神,他稍愣了一回,提步入内行了个军中礼,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坐:“大将军。”
一听见贺琪的声音,荣姜才回过神来,嘴边是自嘲的笑:“大将军?我早就不是了。”
贺琪嘴角抽了抽,也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