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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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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祸大喝一声,自云彼丘窗户跳出,一起手提数十斤水桶救火,过了大半个时辰,大火熄灭,黑烟仍直冲上天。咯啦一声,白江鹑自房里出来,纪汉佛见他脸色有些异样,眉心一皱,“如何?”

    “你自己进去瞧瞧,他奶奶的我快被烟呛死了。”白江鹑大力对着自己扇风,肥肥胖胖的脸上满是烟灰,“有个人死在里面。”

    纪汉佛眉头紧皱,“有个人?谁?”白江鹑的脸色不太好看,“就一肉团,怎么看得出是谁?他妈的,不知道是谁把死人皮也剥了,血淋淋的嫩肉还给火一烤,都成了烧鸡那样,鬼认得出是谁!”

    纪汉佛目中怒色一闪,白江鹑一抖——老大生气了,他乖觉地闪到一边,让纪汉佛和石水大步走进被火烧焦的房间。

    这是一栋藏书的旧楼,云彼丘少时读书成痴,加之他家境富裕,藏书浩如云海。四顾门解散,在百川院定居之后,他少时藏书已经遗失了很多,却还有一楼一屋。比较珍爱的藏书都在他如今的房间,而其余的书就藏在这栋楼里,也是因为藏书众多,所以火烧得特别快。

    纪汉佛踏进余火未尽的房间,那火焰却是从地板底下烧出来的,地面烧爆了一个缺口,下面是中空的,仍自闪烁火光。纪汉佛往下一探,只见在原本该是土地的地板底下,似是一条简陋的地道,火焰在地上蜿蜒燃烧,看那模样和鼻中所嗅的气息,那应该是油。而起火的那些油的尽头,隐约躺着一团事物,满身黑红,果是一个被撕去大半皮肤的死人。

    石水突然开口,“不是被人剥皮,是滚油浇在身上,起了水泡,脱衣服的时候连皮一起撕去了。”此人相貌丑陋,开口声音犹如老鼠在叫,吱吱有声,以至于即使是门下弟子,也是一见到他就怕。

    纪汉佛点了点头。下面火焰未熄,他五指一拂,五道轻风一一掠过地道下起火之处,很快嗞嗞数声,火焰全数熄灭。纪汉佛随一拂之势从那洞口掠下,轻飘飘落在油渍之旁,白江鹑在后面暗赞了一声“老大果然是老大”,他身躯肥胖,却是钻不过这个洞,在上头把风,看着纪汉佛和石水下了地道,往前探察。

    这是一条很简陋的地道,依据天然裂缝开挖,两人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凝视了一阵,悚然而惊——这死者不但被剥去了皮,还被砍去了一只手掌,胸口似是还有一道伤口,死状惨烈可怖,她胸前有乳,应是一个女子。对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往前摸索,并肩前行。约莫往前走了二十来丈,身后的光亮已不可见,两人即使内力精湛,也已不能视物,通道里余烟未散,两人屏住呼吸,凭借耳力缓缓前进。

    如此前行了半炷香时间,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纪汉佛与石水都是一怔:这地道中居然还有人?两人静立通道两侧,只听从通道另一侧走来的人越走越近,鼻子里哼着歌,似乎在给自己壮胆,走到两人身前五尺处,那人突然问:“谁?”

    纪汉佛和石水心头一凛:此地伸手不见五指,来人步履沉重,显然武功不高,他们二人闭气而立,决计不可能泄漏丝毫声息,也绝无恶意,来人竟能在五尺之前便自警觉,那是直觉,还是两人正在转念,却听那人继续哼着歌慢慢前进,再走三五丈,突又站定,又喝一声:“谁?”

    纪汉佛和石水各自皱眉,这人原来并不是发现他们两个,而是每走一段路就喊一声,不免有些好笑。

    纪汉佛轻咳一声,“朋友。”石水已掠了过去,一手往那人肩头探去,那人突然大叫一声:“有鬼!”抱头往前就跑,石水那一探竟差了毫厘没有抓住,只得青雀鞭挥出,无声无息地把那人带了回来。一照面就能让石水挥出兵器的人,江湖中本有十个,这却是第十一个,只是此人显然丝毫不觉荣幸,惊慌失措,大叫有鬼。

    “朋友,我们并非歹人,只是向你请教几件事。”纪汉佛对此人挣脱石水一擒并不惊讶,缓缓地道,“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那被石水青雀鞭牢牢缚住的人答道:“我是过路的。”

    纪汉佛嘿了一声,淡淡地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何会在这地道之中?”那过路的道:“冤枉啊,我在自己家里睡觉,不知道谁骑马路过我家门口,那马蹄那个重啊,震得地面摇摇晃晃,突然大厅地板塌了下去,我只是下来看看怎么回事”

    纪汉佛和石水都皱起了眉头。石水突然开口,“你住在哪里?”那声音让来人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半晌才颤声道:“我我我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路边,普渡寺门口。”

    纪汉佛略一沉吟,方才的确有郭祸策马而来,不免勉强信了一分,“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我姓李”

第24章 经声佛火(2)() 
石水突又插口,阴恻恻地道:“你的声音很耳熟。”那人赔笑,“是吗?哈哈哈哈”纪汉佛淡淡地道:“第三个问题,你若真是如此胆小,为何敢深入地道如此之远?”他虽然不知地道通向何方,但距离普渡寺门口显然还有相当距离。

    那人干笑了一声,“我迷路了。”纪汉佛不置可否,显然不信。石水又阴森森地问了一句:“你是谁?”那人道:“我姓李,叫、叫”石水青雀鞭一紧,他叫苦连天,勉强道:“叫莲花。”

    “李莲花?”纪汉佛和石水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那人惭惭的,觉得很是丢脸。石水青雀鞭一收,“原来是李神医。”他虽然说“原来是李神医”,语气中却没有半点“久仰久仰”之意,就如说了一句“原来是这头猪”。

    李莲花却因说破了身份,解了误会,松了口气,微笑道:“正是正是。”

    纪汉佛淡淡地道:“在下纪汉佛。”石水跟着道:“在下石水。”李莲花只得道:“久仰久仰”

    纪汉佛道:“既然你我并非敌人,李神医可以告诉我等,你如何下到这地道之中,又是所为何事而来?”李莲花叹了口气,让纪汉佛抓住了把柄,想要摆脱真不容易,索性直说:“其实是因为,我今日给无了方丈治病,发生了一件事”

    他把早上那事说了一遍,“我想那树倒得奇怪”纪汉佛淡淡地道:“声东击西。”李莲花点了点头,突又想到他看不到他点头,连忙道:“极是极是,纪大侠高明。”

    纪汉佛皱起眉头,李莲花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已记忆不起究竟是像谁的声音,听着他说“纪大侠高明”,只觉别扭至极。只听李莲花继续道:“普渡寺里平日最引人注目的是方丈禅室外那尊舍利塔能将五丈来高的树梢一下弄断,一种可能是有一阵大风,另一种可能是被打下来的。除了大风之外,只有在同样五丈来高的舍利塔上,才有可能把树梢打断而不是把整棵树打倒。”顿了一顿,他又道:“舍利塔内藏高僧舍利子,位于普渡寺中心,平日塔边人来人往,我不知道里面怎么藏着有人,但是如果里面有人,他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只有五丈来高的舍利塔里出来,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所以”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不知为何在舍利塔中,他想要从里面出来,却又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打断大树,引得和尚们围观,他趁着和尚们注意力集中在断树上的时间,从塔里出来,逃走了?”石水冷冷地道,“令人难以置信,那人呢?”没有抓住人,无论什么理由都难以让石水信服,那舍利塔里曾经有人。

    李莲花苦笑,“这个这个大部分是猜测”纪汉佛缓缓地道:“这倒不至于难以置信,石水,这里有一条地道。”

    石水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纪汉佛低沉地道:“你怎知这地道不是通向舍利塔?”石水一凛,顿时语塞。

    纪汉佛继续往隧道深处走去,“如果有一个人,他从藏书楼入口下来,沿着这隧道能走到舍利塔,打断大树,从舍利塔中逸出,再从百川院大门回去——你说不可能吗?”石水阴沉沉地问:“你说百川院里有奸细?”

    纪汉佛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他突地问李莲花:“李神医单凭猜测,就能找到这条地道,倒也了不起得很。”李莲花啊了一声,“其实是因为普渡寺的柴房在冒烟,我出来的时候又看到舍利塔也在冒烟,突然觉得这两个地方是不是相通的后来又看到百川院好像有栋房子也在冒烟,就想到这三个地方是不是都是相通的”

    纪汉佛也不惊讶,“你是从哪里下来的?”

    李莲花有些被他逼得难以应付,目瞪口呆了半天,“我”纪汉佛淡淡地道:“你想到普渡寺和百川院可能是相通的,所以找了个你觉得可能存在地道的地方,挖了个洞口,下来了,是吗?”李莲花干笑一声,“啊哈哈哈哈”

    纪汉佛又淡淡地道:“这条地道的确通向百川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另一头是不是通向舍利塔?”李莲花顿了半天,只得叹了口气,“是。”

    纪汉佛缓缓地道:“李神医若是我门主还在世,他定会将你骂至狗血喷头”李莲花继续苦笑,“是”

    石水也冷冰冰地道:“聪明人装糊涂,乃天下第一奇笨。”李莲花连声称是,满脸无奈。

    三人穿过天然缝隙形成的隧道。这隧道共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普渡寺柴房,另一个果是舍利塔。只是柴房的出口被柴火给牢牢压住,只有舍利塔的出口能够走通。舍利塔的出口是因为年代久远,铺底的石板断裂而成,柴房底下的出口似乎才是真正的出口,只是被普渡寺和尚堆了许多木柴在上面,却打不开。三人瞧明了地形,由原路返回百川院。

    李莲花突听纪汉佛道:“李神医,或者有人伤人之后从地道逃离,在我百川院地道入口,留有一具尸体。”

    李莲花大吃一惊,“尸体?”正当他说到尸体的时候,突觉右足踩到了什么东西,大叫一声:“有鬼!”石水青雀鞭应声而出,啪的一声卷住那条东西,微微一顿,淡淡地道:“不过是一块鸡骨。”李莲花啊了一声,“惭愧、惭愧。”

    三。人事已非

    待纪汉佛、石水和李莲花三人慢慢走向放着尸体的地道口,光线渐渐地充足,以纪汉佛和石水的眼力,只需一点光亮,身周数丈之内便清晰可见,突然看到李莲花的脸,两人都是脸色大变,“你你”

    李莲花眨眨眼,“我什么?”纪汉佛沉着冷静的面容极少见惊骇之色,“你是谁?”

    李莲花满脸茫然,“我是谁?自天地生人、人又生人、子子孙孙、孙孙子子,‘我是谁’倒也是千古难题”

    纪汉佛再往他脸上仔细端详半晌,长长吁了口气,喃喃地道:“不”石水脸色难看至极,突然大步走开,一个人跃出那洞口,竟自走了。

    李莲花摸了摸脸颊,“怎么了?”纪汉佛轻咳一声,“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不过你眉毛很淡,他有长眉入鬓,你肤色黄些,他则莹白如玉。他若活到如今,也已二十八九,你却比他年轻许多。”李莲花随声附和,显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纪汉佛默然转头。两人往前再走出十七八丈,那具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断了一只手的尸体就在眼前。

    李莲花蹲下身验查尸体,纪汉佛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认定李莲花并非李相夷,除了眉毛、肤色并不相同之外,李莲花鼻子略矮,脸颊上有几颗淡淡的麻点,虽然并不难看,但是比起李相夷那绝世风采仍是差之甚远,何况李莲花为人举止与李相夷相差十万八千里,即使门主复活重生,也绝不可能变成李莲花这种样子,那容貌的相似,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这个人被油淋、被砍手、被人刺了一剑,还撞破了头。”李莲花对着那死人看了半天,“她被人杀了四次。”

    纪汉佛点了点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李莲花任他看着,悠悠叹了口气,在地道里东翻西找。这地道里只有三根粗壮树枝搭起的一个如灶台般的支架,估计是放油锅的,却没有见到油锅。地上有许多树枝,还丢弃着许多鸡骨鸭骨。

    白江鹑在外也已经看见李莲花的相貌,他和纪汉佛一般细心至极,一眼看出了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心里疑窦重重,不知到底能不能相认。

    百川院弟子开始着手收拾藏书楼和搬运尸体,李莲花碎碎念了半晌,没认出死人的样貌年纪来,愤愤然说要回家苦读医书。纪汉佛本要相留,却想不出什么理由,让白江鹑送人出门,他却不送,自行回房,对窗似有所思。

    吱呀一声,纪汉佛的房门突然开了,他蓦然转身,负手看着走进门来的人,眉心微微一蹙,“你?”

    来人白衣披发,尚未进来,已咳嗽了两声,“咳咳是我。”纪汉佛见到此人,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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