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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龙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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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就等她说这一句。

    “尚书大人也说宫廷选侍严瑾,既然能对进宫伺候的宫人详查三代,验明正身,怎么对考取功名的士子就行不通?三年科举,全国考取孝廉的有几人?会试后上殿试的又有几人?会比挑选筛查宫人还难?”

    工部尚书被噎了个正着,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皇上这么说,岂不是强词夺理,臣以为……”

    毓秀还想听她怎么以为,右相却站出来打断她的话,“尚书大人三番两次出言顶撞皇上,太放肆了,还不向皇上请罪。”

    工部尚书看了右相一眼,慢慢跪下身子,伏礼对毓秀叩道,“臣一时失言,冲撞了圣上,请陛下开恩,饶了我这老糊涂。”

    打了巴掌又喂甜枣,毓秀本想乘胜追击,结果被右相搅了战局,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再穷追猛打,唯恐又落下个心胸狭窄的名声,毓秀只能对工部尚书挥手叫平身。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兵部尚书,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掺和,兵部尚书又看了一眼定远将军,定远将军一派淡然,作壁上观看戏看的好自在,兵部尚书又看了一眼神威将军,神威将军倒是很想替毓秀说话,可她是华砚的母亲,硬插话恐怕有帮亲之嫌。

    同样不动声色的还有礼部尚书,外籍与士子之事本就是礼部分内,这一位是最有资格说话,他却从头到尾都装哑巴,毓秀也弄不清他心中所想。

    场面尴尬了好一会,毓秀几乎要开口点礼部尚书的名了,却见大理寺卿对她轻轻摇头。

    毓秀就改口叫大理寺卿,“程卿以为如何?”

    程棉闪身出列,避重就轻,“臣请陛下看在陶菁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放他出狱时,不要革去他生员的功名,还保留他孝廉的身份。”

    毓秀笑道,“朕这就拟旨,着大理寺与刑部重申当年之事,为获罪的生员平反。受牵连的士子一并恢复功名,朕之后会同礼部商议,什么样的外籍生员有资格参与会试殿试。”

    “皇上圣明。”

    一张天子牌到底还是打出来了,右相脸上连冷笑都看不见,只剩一张冷脸。

    毓秀犹豫再三,还是留了一点余地,“初元令的具体条款,如何推行,朕还要同两位宰辅,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再详议。”

    既然讲明了是再议,底下的朝臣也不好纠结。

    初元令的事告一段落,毓秀正准备询问春耕的事,工部尚书就又站出来说了句,“老臣请皇上谕,修建帝陵。”

    毓秀望着工部尚书发蒙,“不知尚书大人说的帝陵是母上的帝陵,还是朕的帝陵。”

    “臣斗胆,是皇上的帝陵。”

    “母亲的帝陵可修缮完毕?”

    “还未完工。”

    “那朕的陵就不着急,等母亲的帝陵建好再建朕的不迟。”

    工部尚书笑着禀道,“皇上登基修陵是老规矩,皇上颁圣谕,老臣也好早作打算。”

    毓秀隐约记得她母亲曾怀疑工部借修帝陵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还叫她登基之后特别留心彻查。

    “朕知道了,请尚书大人写个折子,容后再议。”

    工部尚书轻咳一声,退回列中;兵部侍郎又跑出来请旨配给边关的粮饷;刑部侍郎依旧例请示大赦天下;礼部尚书请旨开恩科。

    凡是要钱的事毓秀一律压后处置,只批了几件常规事务。散朝之前,毓秀特别提了一下灵犀出宫封府之事,着礼部携内务府与太妃商议置办。

    毓秀猜到六部听说公主封府,必定要打定主意为公主求差事,只不过最后站出来的是谁,她心里还没有底。

    散朝之后,大理寺卿又留下来同毓秀密谈了半个时辰。

    毓秀回金麟殿时,姜郁已搬离了,她看着满屋子的大红只觉得讽刺,就吩咐人把幔绢都撤了,床铺帘帐也都换回淡雅的颜色。

    毓秀正预备去勤政殿批奏章,宫人就禀报说姜郁病了。

    她心里一着急,就匆匆摆驾去看姜郁。

    毓秀到永乐宫时,姜郁还在睡,眉毛轻轻皱着,呼吸却深沉绵长,下巴长出淡淡的胡茬,头发有些凌乱,似乎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梳洗整理。

    毓秀却觉得他比什么时候都好看,起码比绷紧了精神对着她横眉冷对的时候要好看多了。她看着看着,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了,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太妃与公主看过皇后了吗?”

    “太妃白天来过一次,听太医说皇后身子无大碍就回去了。公主这几日都忙着出府,白日不在宫里。”

    毓秀哦了一声,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失望。

    等来等去,姜郁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毓秀吩咐人把折子都拿到永乐宫,她一边陪他一边看折子。

    毓秀站起来伸懒腰的功夫,就瞧见外头天暗了。

    内侍掌了灯,毓秀摸摸肚子,的确有点饿。

    永乐宫的宫人都说皇后一整日粒米未进,一直在睡觉;毓秀让御膳房做了温补的米粥,生怕凉了,只等姜郁醒了再摆桌。

    姜郁醒来时眼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个影子像是毓秀,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把四周围都看清楚了,才知道毓秀真坐在他面前。

    她手里还捧着个折子呢,都看出神了,应该不会是他的幻觉。

    姜郁动了动身子,毓秀这才发觉他醒了,就把折子塞到内侍手里,俯身问姜郁觉得如何,要不要传太医。

    姜郁想着自己有点邋遢的形象,当下也没了高傲拿乔的本钱,红着脸说了句,“臣无碍,有劳陛下忧心。”

第7章 。18() 
姜郁急着起床沐浴更衣,毓秀偷偷在心里笑他,一边吩咐人把晚膳摆上桌。

    他再回来时,又恢复到从前的丰神俊逸。

    毓秀看着风度如初的皇后殿下,反倒没有刚才亲切,总觉得他又把自己端上高台,让她抬手跳脚都够不到了。

    姜郁哪里知道毓秀的想法,他只顾着自己成身舒爽,风度如初;他现下精神十足,面对毓秀时也有了底气,明明饿的前胸贴后背,坐在桌前喝粥的姿势却还保持着优雅。

    两个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毓秀越发找不到实感,姜郁也没了起初见到毓秀的惊喜,气氛变得压抑客气。

    毓秀拉不下脸留宿,姜郁更不会开口留她,两个人吃过饭用了茶就各自难受。

    亏得梁岱跑来说边关有军报,请毓秀移驾勤政殿。

    毓秀心里虽有失落,更多的却是获救般的如释重负,对姜郁嘱咐几句好好休息,就十里溃败的跑了。

    姜郁望着毓秀的背影,喃喃一句,“不知是北琼的军报,还是南瑜的军报?”

    毓秀本以为边关传来的是要紧的急报,到了勤政殿才发现是她想多了,所谓军报也不过是神威将军派人送密函进宫。

    派来的人倒是挺和毓秀的心意,她悬了一路的心在看到华砚的那一刻稳稳落回肚子里,“怎么在外头等?”

    华砚的嘴角笑的弯弯的,侍子们早见怪不怪,也不跟着进殿,都乖乖在外头听传。

    华砚不叫渴,毓秀就没为他安排茶饮,直接将人拉到龙椅旁,当着他的面打开红封密函。

    果不其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毓秀知道华砚为人谨慎,不会为了单单进宫见她就胡乱编造理由,她就笑着问他卖什么关子。

    华砚正色道,“边关传来的是口讯,母亲没写奏折,叫我亲自进宫一趟。”

    神威将军镇守北琼边关多年,她如今虽身在朝堂,守地却还有许多旧部。

    “到底是什么事?”

    “北琼的三皇子入关了。”

    北琼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西琳虽百般戒备,也受了不少骚扰。

    现下北琼的公主是南瑜的皇后,西琳的先皇是南瑜的王妃,北琼与西琳暂无通婚,三国的姻亲关系略有失衡,何况孝恭帝在位时还发生了天下皆知的退婚事件。

    明哲戟爱舒辛爱昏了头,北琼皇子送上门不出三月,就被她原封退回国,那皇子本是庶出,身份低微,选来和亲已是折辱,之后被退婚更是火上浇油。

    可谁想到那个不起眼的皇子八年前竟夺位成功,成了北琼的帝王。兴许是记恨当年的拒绝,他继位后,两国边关的冲突就多了起来,琼帝还曾多次密书明哲弦,求的也不知是什么事。

    却不知他这回派三皇子来西琳,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毓秀扶住额头,“三皇子走的是仪仗还是便装?”

    “仪仗。”

    “大张旗鼓来西琳,动身前却不曾传书通报,实在失礼。”

    “的确失礼,皇上以为,他们此行是否来者不善?”

    毓秀摇头轻笑,“直到现在,我听你叫我皇上还是觉得别扭。”

    华砚本一脸正色,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接住毓秀对他伸出的手,“依我看,局面并不乐观。”

    毓秀也隐隐担忧,“惜墨想的同我一样?”

    华砚一皱眉头,“北琼前几年就曾提过联姻的事,因皇上与公主都年幼,皇室旁支寥落,没有适龄的女孩,先皇就没有应承,倒是玩笑着反向琼帝求皇子为你做储妃。”

    毓秀自然也记得,“琼帝虽恼怒,却并未终止与母亲的密书,我从前就怀疑其中有蹊跷。”

    “如今皇上大婚,公主也已成年,北琼遣三皇子来想必是以道贺之名,求公主为实。”

    “当年母亲远嫁南瑜,也曾委曲求全,受了许多困苦,灵犀是嫡公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等着她,我绝不会把她送去北琼看人脸色。”

    华砚出宫后,毓秀又留在金麟殿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到了就寝时分起驾,心里着实犹豫了一番要不要回永乐宫。

    纠结到最后,还是放弃念头,她白天去是以探病之名,大晚上的跑过去就是要让姜郁侍寝的意思了。

    对于床上多一个人陪她睡觉这件事,毓秀并不排斥,却也没有特别的喜欢,何况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又挤又硌又冻的体验太糟糕,以至于之后的两晚虽睡的相安无事,她心里却还存着一点余悸。

    想来想去,毓秀还是回了金麟殿。

    撤去婚饰的宫寝恢复了本来模样,毓秀一见就觉得很舒服,晚上也睡的沉熟。

    姜郁却没有那么幸运,他在永乐宫等了一晚上,心里忐忑着毓秀会不会去而复返,她要是真的回来,他又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她。

    直到内侍禀报毓秀回了金麟殿,姜郁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大概是白日里睡得太多的缘故,和衣就寝后,他又悲哀地失了眠。

    姜郁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就有人身姿轻巧地破窗而入。

    姜郁猜到来的是谁,索性眯眼不做理会,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低下头一寸寸靠近,眼看就要吻上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过了。

    “在我面前,伯良也学会装睡了。”

    “公主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灵犀笑如银铃一般,“伯良怎么同我也生疏起来?”

    姜郁坐起身子,下床穿靴,顺手披了一件外袍,“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公主是要陷你我于谣言不逆之地?”

    灵犀满不在乎地哼笑一声,“我的身手马马虎虎,一路探到皇后床前却无一人敢拦,这宫里谁不知道我睚眦必报的手段?”

    姜郁一声冷笑,“不敢拦你未必不敢告你的状,要是你来永乐宫的消息传到皇上那里……”

    “传到皇上那里又怎样?我还怕她不知道。”

    灵犀在屋里转了转,一屁股坐到床上,“我是听说你病了才特意跑来看你的。”

    姜郁蹙起眉头,“公主想看我何不白日来,偏偏挑这么一个惹人诟病的时辰?”

    灵犀斜靠在榻上拿脚磕床沿,“我是来提醒你的,原本三个月的时限如今变成了一个月,你要是再不抓紧,等凌音几个张牙舞爪的进宫,你就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何况还有华砚呢?”

    姜郁默然不语。

    灵犀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拿手扯下一边帐帘抓着把玩,“我听说皇姐在你床前陪了半日,腿都坐僵了,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没抓住?”

    姜郁的面色越发不好,“边关有急奏。”

    “急什么急啊,你知道进宫送信的是谁?”

    姜郁心里当然有个猜测,之后却自欺欺人地没有求证。

    灵犀才不留情,“自然是华砚了。”

    毕竟自己猜到和被别人证实,心里的滋味很不一样,姜郁的头都有点疼。

    灵犀抚着鲜红的指甲,看也不看姜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急奏的都是说辞,他找个借口进宫来见皇姐才是真的。”

    “是又如何?”

    “皇姐没有从前那么好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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