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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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的权属一直是姜壖的心头之痛,为了今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现下好不容易扼住了小皇帝与老对手的喉咙,他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崔缙一番慷慨陈词,殿上无半人回应,他便无所顾忌,如数家珍一般陈说姜党中几位忠臣的上位史。
故事中间当然少不了姜壖的运作周旋,他是如何一步步消除其党羽在六部与各司衙中的阻力,扶其等稳稳高升,又是如何利用这些人控制了一国的税收财政,兵马调遣与官员任免。一桩桩一件件事,听起来实在让人心惊。
姜壖早就知道崔缙是明眼人,他看了这些年,在心里骂了他这些年,与他暗暗抗衡了这些年,却一直隐忍本心,不曾在面上与他撕破脸皮。
所谓的政斗党争,只在暗里,若有一日,暗斗变成名争,就是两边要分出胜负,败者倾尽所有,决心鱼死网破的时候了。
崔缙的话戳了姜壖的心,也揭了他的脸皮,其实那些事别人未必不知道,桌下的摆到了台面上,不过是掀了伪君子的面具,让他在人前颜面尽失,装不了忠臣罢了,于他们这一局棋的输赢,并没有半点干系。
姜壖心里知晓利弊轻重,面上掩饰不住恼怒之极的神情,多年不曾泛出一丝红晕的白面皮,也因为崔缙的口诛参奏,染上了颜色。
至于这颜色是因怒还是因惭,抑或是二者参半,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毓秀在上位听崔缙有条不紊地细数姜壖党羽这些年的龌龊升迁史,心中百味杂陈,她只有半颗心半个脑觉得痛快,余下的半颗心,为老臣抱着必死的心说出实情而悲戚,另半个脑是为这一番狂砍砍杀之后如何收场在盘算。
言语就只是言语,即便它出自一部尚书之口,即便说话的人有条有理,尽得人心。言语就只是言语,没有证据,没有支撑证据的权利,大家最后记住的,也只是崔尚书曾慷慨执言,拼死进谏而已。
毓秀中途有几度都想出声打断崔缙,毕竟有一些话说出口,损伤了姜壖的颜面,他恐怕连诬陷都懒得诬陷,索性一劳永逸,派暗卫杀人灭口。
可她几番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未能将劝阻的话说出口。
她想让这殿上的人都听到崔缙的话,让那些已归顺了姜壖,为升官发财出卖良心,蝇营狗苟之辈,骑在忠与利之间摇摆,为保全自己随波逐流,装聋作哑之辈,还有那些心怀正义,却不得不明哲保身,不得发声的官员,都听一听崔缙的话。
礼仪廉耻,是规范君君臣臣的笼,即便是像姜壖这般追逐权利不知尽头的权臣,也会被一个“耻”字牢牢锁在其中。他从前从未觉得这个耻字像此刻这般鲜明的原因,不过是从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罢了。
崔缙在说话的时候,毓秀在细细观察殿上每一个人的表情,被点了名说了故事的,没有被点名心存侥幸的,不知会不会被点名战战兢兢的,即便那些从她登基的时候就只把她当成一个无用的傀儡,从未有一日真心把她当君上效忠尊敬的,在这一刻都没法昂起那一颗颗骄傲的头,直视她的眼睛。
崔缙把该讲的故事讲完,人已累的虚脱,汗水浸湿衣衫,不得不抬袖去擦汗。他款款走到姜壖面前,轻声冷笑,“忠于君上,心系社稷,坐到姜相的位置便是位极人臣,无限荣耀,反言之,若为官做宰的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人人也只当你是乱臣贼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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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壖权倾朝野这些年; 从没人敢当面指责他是乱臣贼子; 且不管崔缙有没有真凭实据,朝臣却在心里认定了他说的话。
从头到尾; 毓秀都没有劝阻崔缙,众人不想背上做贼心虚的罪名,也都不敢出声。
直到崔缙走到面前,姜壖才不得不开口道,“亏得崔大人是一部尚书; 竟为了一己私心污蔑当朝宰相。贺枚在林州的种种罪过; 自有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去彻查,至于崔大人是否也参与其中; 恐怕还要看刑部查到的证据。孰是孰非,不是光凭一张巧嘴,否则不管你言词如何激烈,也只会显得你已走投无路罢了。”
毓秀见姜壖话中隐喻杀意; 就出声阻止了崔缙的回话; 抬头在上位道,“孰是孰非; 天理国法自有公论。监察御史弹劾书中的种种; 宰相府已派人前往林州彻查; 崔公才刚所说的话; 朕也会派人去查; 务必给崔相与几位尚书一个公道。”
关凛听毓秀只提到了姜壖与几位尚书; 心中隐隐不安; 崔缙才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尸位素餐,都察院十年无作为,她却连一句场面上的安抚都懒得说,难不成是想第一个就拿都察院做靶。
姜壖等人又何尝听不出毓秀所谓的还公道只是为解围必须要说的场面话,看似是给他们颜面,不如说是为了保全崔缙。若不依不饶地纠结下去,只会更难堪,当庭反驳抗辩,便中了崔缙的诡计,无端陷入泥潭。
崔缙扶着胸口,一双眉头紧紧皱着,归位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踉跄,毓秀才要叫人下去扶他,侍从们还没冲到下面,他人就已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殿中众臣大惊失色,毓秀也吓得从龙椅上站起身,亲自走到促进面前。
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纷纷议论,杂音四起。
才刚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崔缙杀之而后快的何泽等人,无一不幸灾乐祸,暗自眉目示意;风声鹤唳,生怕被波及的官员都长舒一口气;只有尚存良知,其身为正,迫于姜壖的权势不得已才噤声的哑官,才在心里唏嘘感叹,为忠臣不值。
毓秀屈身跪在殿上,亲手扶住崔缙,崔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耳语一句,她心中哀痛的无以复加,面上却还淡然自若,笑着回一句,“放心。”
侍从们搬了椅子,将崔缙扶到椅上,毓秀才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御医们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为崔缙把了脉,跪地对毓秀禀报,“尚书大人这些年积劳成疾,身子本就羸弱。如今胸中郁结,急怒攻心,才会如此,若解了心结,调理得当,并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解了心结……
明知前面有个深渊等着他,他如何解了心结。
毓秀一声长叹,吩咐备轿,将崔缙送回府休养。
姜壖见崔缙一条命自消了半条,心中的杀意才消去不少,一边冷笑着看着人被抬出殿外,不等毓秀坐回龙座,就出声道,“崔公执掌礼部多年,若说诡辩,这朝上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将矛头指向臣与几位大人,无非是想声东击西,在皇上面前重伤臣等,混沌他与贺枚的罪名。”
毓秀目送崔缙的轿子走远,慢悠悠回到上位,冷颜回姜壖道,“罪名就是罪名,谁也无法混沌,在事情真相查明论断之前,不该以罪名二字加之,譬如朕也不会因为崔公的话,就认定几位重臣的罪名。”
何泽见姜壖怒目,出面拜道,“崔公才说的那一番话是否是私心作祟,是非自有公论,姜相与我等清者自清,不会在殿上争一时长短。既然几位监察御史弹劾贺枚,皇上该及早免了他的巡抚之职,以防他以权谋私,干预查证。”
毓秀冷笑道,“无真凭实证就罢免朝廷重臣的职位,岂不让人寒心。”
岳伦道,“几位御史抱着必死的决心写下的弹劾书,难道他们不知诬告众臣罪加三等,为保公允,还请皇上暂免贺枚的巡抚一职。”
一句说完,关凛也站出来帮腔;姜壖一党的牛鬼蛇神,纷纷出列请奏,施压毓秀免了贺枚的职位。
官员涉案,即便是为了避嫌,也要暂免职务。来日官员脱罪,便会脱得干干净净,不会被有心之人污蔑以权谋私,洗不得清白。
这个道理毓秀不是不明白,可姜家既然布了这个局,污蔑贺枚的伪证想必早就埋藏待用。贺枚在位尚不知如何化解,若他不在位,岂不是更要任人宰割。
姜壖派去林州的人,不管是刑部还是督察院,查回来的证据,递送回朝廷的奏报,当中不会有一句是真言。即便有程棉派遣的心腹前去林州,想查出事情的真相也会经历重重阻力,妄图帮崔勤与贺枚脱罪更是难上加难。
“在刑部与大理寺查到贺枚与谋害钦差的事确凿有关之前,朕不会贸然免了他的官职。历朝历代,言官之言的分量有几分,不光要仰仗他言官的身份,也要仰仗看天子对言官的信任。朕若是因为几位御史的一封弹劾书就免了巡抚的职位,岂不该为了崔大人的弹劾免了诸位的职位。”
何泽愣了一愣,皱眉笑道,“皇上这话的意思,是你信任崔大人更胜御史?”
毓秀点头笑道,“话虽不该明说,朕的确是这个意思,崔公三朝元老,饱学鸿儒,三十年鞠躬尽瘁,行无纰漏,他说的话,自然要比几个上折还要联名的监察御史更有分量。”
姜壖听这一句,哪里还忍得住,提声对毓秀道,“皇上这么说,是在暗示崔缙说的话并非污蔑,我等几个老臣都是有罪之人?”
毓秀迎着他眼中的冷意,举重若轻地笑道,“南宫大人年纪轻轻,哪里算的上老臣。”
一语完了,殿上并非姜党、还在两头观望的众人都在心里暗暗吃惊。
他们从前认知的天子,并非雷厉风行,迎难而上的品格,只有在必须要推行政令之时,才偶尔显露说一不二的锋芒。可即便从前她言辞最激烈时,也不曾正面讥讽姜壖,莫非崔缙在殿上说的那一番话,当真动摇了她的心。
姜壖瞋目切齿,才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毓秀的一句温言打断,“朕怎么会认定姜相等当真有罪,崔公这些年一贯谦恭谨慎,绝不会当堂为一朝宰相,几部尚书乱扣罪名,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待朕派人查实了,自会真相大白。”
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了他的巴掌,又若无其事地往他嘴里塞枣子,这小女子实在是可恨至极。
一瞬之间,姜壖就在心里做了决定,真到动武夺权的那一日,他要亲手杀了小皇帝以泄心头只恨。
毓秀看着姜壖的表情,猜到他在心里暗自腹诽如何报复,就故意问一句,“姜相是不是有话要说?”
姜壖冷冷笑道,“几位监察御史在弹劾书中奏明刺杀御史的幕后主使就是崔缙,皇上还要执意维护?涉案的两位重臣,一在朝,一在外,皇上即便不将二人关押收监,也该当机立断罢免他们的官职。皇上若为了崔缙几句话就对臣等心生怀疑,岂不正中了这老匹夫的离间之计。”
究竟谁才是老匹夫……
难得见姜壖失态,毓秀平稳心神,淡然笑道,“朕信任姜相,一如朕信任崔公,你们都是朝廷栋梁,在我心中并没有孰轻孰重,可信任再重,也重不过如山的铁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姜相且稍安勿躁,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你来我往的拉锯战持续了几个来回,毓秀还是不肯下旨免去贺枚的官职。
何泽明知毓秀有意偏袒崔缙与贺枚,本不想执意多说什么,迫于姜壖的压力,才不得不开口道,“贺大人是一州之长,他手里的权夺恐怕要比在他之下所有官员加起来还要多,皇上若不免了他的巡抚之职,来日刑部等查出真相,证明他清白之身,也难堵悠悠之口,反而于贺大人不利。”
毓秀被逼到角落,咬牙道,“免了一州巡抚,谁来主政?”
何泽笑道,“皇上不必担心林州的大小事务,林州布政司会自行料理。为今之计,是要查出刺杀钦差,大胆谋反的幕后主使,将其绳之以法,重判重刑,以儆效尤。”
毓秀犹豫良久,众人严阵以待,待她终于从嘴里说出一个准字,何泽等皆长舒一口气。
散了早朝,姜壖几人走在众臣之后。
结伴到仁和殿阶下,何泽见姜壖余怒未消,就笑着劝一句,“相爷得偿所愿,该欢喜才是。如今的皇上,失了人,也失了人心,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她恐怕还没料到自己已时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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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伦与南宫秋听了这话; 都是一脸笑意。
姜壖却笑不出来; “我们大约是中了崔缙那老匹夫的计了。”
三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何泽看了一眼南宫秋; 小心翼翼地向姜壖问道,“相爷何出此言?”
“依照我们原本预想,递送一本奏章与一张弹劾书,在殿上暗示崔缙是刺杀钦差的幕后主使,施压小皇帝罢免他与贺枚的官职; 收监待查。谁知在朝上却被崔缙抢了先机; 那老匹夫反把自己标榜成了拼死进谏,置生死于度外的万年忠臣。”
何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