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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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伯良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姜郁咬了咬牙,握住毓秀的手,“臣之所以不说,是担心皇上对臣心生嫌隙。毕竟陈要对皇上说的话,并非光明君子之言。”
毓秀一脸好奇,“伯良这么说,我反倒越发的想知道,你有什么话想说而并非光明君子之言。”
姜郁一双蓝眸深沉,脸上也看不出表情,“皇上想要铲除舒家吗?”
毓秀原以为他会试谈几句,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倒让她措手不及,“伯良怎么突然这么问?”
姜郁苦笑着摇摇头,“若皇上说不想,那就是还没有全然信任臣,是臣唐突了。”
他举重若轻请君入瓮,毓秀却不肯轻易松口,“伯良不是唐突,只是用词稍欠妥当,舒家这些年做事张扬,朕的确想提醒他们收敛。”
姜郁一脸的不可置信,“皇上真的只是想提醒舒家收敛?”
毓秀轻咳一声,泰然答一句,“若舒家真有触犯西琳律法的举动,朕自然也要秉公处理。”
“譬如这一次帝陵的事?”
“就如这一次帝陵的事。”
毓秀从桌上拿了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一个九字,“帝陵的事是工部的事,朕原本以为舒家也牵涉其中,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证据指到舒家。”
姜郁细细端详纸上的九字,半晌才开口问毓秀,“皇上为何从前怀疑,现在却不怀疑了?”
毓秀笑的云淡风轻,“朕当初怀疑舒家牵涉其中,是因为在帝陵礼舒娴对我百般刁难。事关重大,我如何不怀疑是舒景在她背后指使,可自从伯良向我坦白了你的身世,我便没有什么怀疑了。”
姜郁马上就听出了毓秀的言下之意,他两日一直在猜测毓秀会不会提起舒娴和他的关系,若提起,又以什么契机提起。
原来如此。
“皇上想说什么?”
“伯良那么聪明,我想说什么你猜不到吗?”
二人对望半晌,毓秀淡然微笑,姜郁却转移了视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怎么能装糊涂,只得跪地对毓秀请罪,“皇上……”
毓秀见姜郁欲言又止,也不知他是真的说不出话,还是故意装作不可说,僵持不下之时,还要她主动打破沉默。
“伯良,你又何苦跪我。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错。当初你我成婚的时候,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灵犀,若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令有所属,是绝不会逼迫你进宫的。”
姜郁抬头看了毓秀一眼,目光如泣如诉,“皇上,臣进宫是自愿的,无人逼迫。”
毓秀一声长叹,“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说这种话吗?朕原本以为舒娴对我的敌意是为了舒家,直到你告诉了我你的身世,我才知道,她在帝陵里做的一切兴许都只是为了你。”
姜郁自然不肯承认舒娴是为了舒家谋反,只能模棱两可地默认舒娴是为情所困,才做了傻事,“舒娴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她一时糊涂,臣愿替舒娴向皇上请罪,可臣之前说的绝无半句虚言,请皇上明鉴。”
毓秀起身想拉姜郁,姜郁却执意不动,二人争了半晌,毓秀争不过,本想放手,姜郁却死死拉着她的手。
毓秀哭笑不得,“伯良还记得你我大婚的那三日吗,我曾亲口许诺你,多则六七年,短则两三载,我一定放你出去,让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灵犀花心多情,你喜欢的不是灵犀,事情反倒好办了。舒娴做事虽然有些偏激,恐怕也是因为喜欢你的缘故。”
姜郁一口气憋在胸口,说不出的难过,原本只是一场戏,两个人配合着冲破这一层窗纱,可是为什么他在听到她说这些绝情的话时,一颗心像被人用手攥着一样痛。
“皇上可愿听我一言。”
毓秀望着姜郁隐郁含悲的一双眼,讪笑着回一句,“伯良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了,你得先放了我,我才好听你说话。”
姜郁闻言,非但没有放手,反倒把手又攥紧了些,“皇上可愿听我一言。”
毓秀试图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抽手出来,不得已,只能就着站立的姿势回一句,“你说。”
姜郁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开口说一句,“臣当初进宫的确是父亲的意思,可臣心里并非不愿意。臣与舒娴的确曾互生情愫,可我与她绝无私情,从不曾有过肌肤之亲。”
毓秀金眸流转,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到嘴边的却只有一句,“你明知我在乎的并不是你和另一个女人有没有肌肤之亲。”
姜郁原本已心如死灰,听了这一句,心中又起了渺茫的希望,“那皇上在乎的是什么?”
毓秀望着姜郁满含期待的眼,心中如何不起波澜,几度忍耐才隐藏了心里真正的感情,哀哀答一句,“我早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了,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他,而是期盼他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姜郁看着毓秀,顾自站起身,放开她的手,改抓她的肩膀,“若我说,我满心想的都是皇上,对我来说所谓的得偿所愿就是留在皇上身边,皇上信吗?”
毓秀从姜郁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她理解不了的内容,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执念。
“伯良……”
“皇上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也知道如果对一个人的喜欢是没有占有欲的喜欢,那大概也不是真的喜欢。”
毓秀被噎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勉强辩解一句,“伯良说这话未免太偏颇了,你明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姜郁不肯让步,“即便喜欢都是喜欢,也不够喜欢。”
毓秀被姜郁的咬文嚼字弄的哭笑不得,“伯良这么说,要我情何以堪。”
姜郁抓毓秀肩膀的手从她两只胳膊上滑下来,最终落到她手上,与她执手相握,“我知道皇上诟病我的人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
两人说话间,殿外却传来宫人禀报,说新封的才人求见,带了桃花糕要与皇上一同用午膳。
211|2。18()
毓秀见姜郁变了脸色,就对殿外说一句;“朕正在与皇后说话;你让他先回去吧。”
姜郁想了想;摆手笑道,“既然他来了;何必又叫他回去;不如将人叫进来一同用膳;臣也想尝尝皇上钟爱的桃花糕。”
毓秀一皱眉头,犹豫半晌,还是改口把陶菁又叫了回来。
大门一开,陶菁款款进殿;如今他身份不同;身上穿的不是侍从的白衣,而是选了一身青绿的锦服;甚是惹眼。
毓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就像被人塞了颗酸果,说他风流倜傥也不是,嘲笑他花花绿绿也不是。
姜郁本还十分恼怒;一见陶菁其人;却又忍俊不禁,眉毛一挑,含笑不语。
陶菁身后跟着一脸衰色的康宁,康宁端着桃花糕,看向毓秀的眼神满是委屈。
不用想也知道他大概没少受陶菁的折腾。
毓秀轻咳一声,一本正色对陶菁问道,“你怎么来了?”
陶菁言笑晏晏,“皇上昨日亲口说要将御前伺候笔墨的差事交给我,还叫我晌午来勤政殿一同用膳,皇上自己竟忘了吗?”
姜郁闻言,下意识地就看了毓秀一眼,伺候笔墨算是士子们的机要差事,未免横生事端,从不曾有一人专责,如今她竟要为一个宠臣破例。
陶菁是姜汜的人,他步步接近毓秀,一方面是要找个机会探听朝政,更重要的却是要取得毓秀的信任,摸清她所有的秘密,这当中当然也包括取得九龙章。
权臣们觊觎九龙章,只因传位诏书上除了玉玺印,还要有九龙章印。玉玺由皇上一人掌管,九龙章由九臣掌管,得玉玺容易,得九龙章难,得了九龙章的拓印,就可伪造一切可以左右乾坤的行文指令。
可怜明哲戟就是失了九臣九章,才输在舒家手里。
陶菁见毓秀迟迟不说话,就叫康宁奉上桃花糕,他在一旁云淡风轻地问一句,“不知皇上何时传午膳,臣早膳吃的太少,现在有些饿。”
毓秀才被陶菁将了一军,上下不能,若她不承认曾叫陶菁来勤政殿伺候笔墨,就是变相地指责陶菁信口开河,犯了欺君之罪;可要她顺势答应陶菁,她又觉得不甘。
“你饿了就回宫去吃饭。”
姜郁见毓秀声色俱厉,不免猜测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演戏,装作冷待陶菁,禁不住冷笑道,“既然人都来了,皇上又何必赶他回去,吩咐传膳就是了。”
陶菁看也不看姜郁,一双眼紧盯着毓秀。
毓秀被陶菁看着,竟莫名想起两人私下里那些缠绵纠葛,一时脸红,就把头偏到一边。
她越是害羞,陶菁笑的越开怀。姜郁冷眼旁观,心中除了恼怒,更添了许多不可明说的滋味,若陶菁不是现在的身份,而是一名普通士子,他绝不会活到今日。
毓秀从龙椅上站起身,吩咐宫人传膳。
饭菜上桌,三人分主次落座,姜郁坐在毓秀身右,陶菁居左,吃到半程,两人同时夹了一筷菜给毓秀。
毓秀看着盘中的两口菜,选了姜郁的来吃,陶菁夹的,她却动也没动。
陶菁明知毓秀是故意的,就越发迎难而上,之后又帮她夹了两次菜。
毓秀干脆把盘子推到陶菁面前,“朕自己会夹菜,不用你代劳,这些你自己吃了。”
陶菁只笑笑却不回话,默默把盘子又推到毓秀面前。
姜郁见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一样争来抢去,就出声说一句,“皇上不想吃,不如赏给臣吃。”
毓秀见姜郁一脸面无表情,也不好再同陶菁胡闹,讪笑一声就此打住。
三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吃东西,陶菁自得其乐,毓秀和姜郁却都觉得尴尬,他们平日用膳的时候虽不曾纵情谈笑,却也十分和乐,像现在这么不发一言,顾自用羹汤的时候实在不多。
用罢午膳,宫人们撤了饭菜,三人又改用茶。
姜郁与毓秀同坐龙椅,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吃陶菁送来的桃花糕,一边看奏章。
毓秀每次把手伸向装点心的盘子,姜郁都会伸手取奏章,她被他若有心似无意地挡了两三次,一块点心也不曾拿到手里。
若是心心念念,执意拿桃花糕吃,毓秀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只能装作不在意,喝着茶,低头看奏章。
陶菁原本坐在下位,见毓秀几番窘迫,就上前从姜郁面前取了点心盘子,径直端到毓秀身边。
毓秀一扭头就看到陶菁一脸的笑靥如花,似有三分心疼,剩下七分倒像是幸灾乐祸。
她一咬牙,到底还是拿了一块桃花糕,放在嘴里一尝,味道果然同她记得的一模一样。
姜郁见毓秀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心中百味杂陈,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陶菁身上的香味同桃花糕很相像,他实在不想承认她之所以会喜欢这点心,是因为她迷恋陶菁身上的桃花熏香。
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会用桃花熏香,在他看来,桃花不及梅花清冷桀骜,又不如菊花素雅高洁,在花中都是媚俗之流,香味更比不上檀香沉香。偏好用桃花香迷惑人心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私下里不知用何种手段把持毓秀。
一想到这二人之间可能有的什么,姜郁就满心不舒服。
毓秀哪里知道她吃一块点心,却让姜郁如此不爽,才放下筷子,陶菁的手就伸到她唇边帮她擦了擦。
她一抬头,就看到陶菁闪闪发亮的一双明眸,望着她满含笑意。
毓秀还以为是她吃点心的时候沾到了粉,就拿手擦了两把,其实她吃的很小心,脸上并没有沾到什么,是陶菁看她吃桃花糕看呆了,情不自禁地想碰碰她的嘴唇,就故意装出帮她擦嘴巴的样子。
他的手没完没了在她唇上流连,她是个傻的也觉出不对了,好在姜郁低着头没看向这边,她就挥手打掉他的手,吩咐他磨朱砂。
陶菁又趁乱摸了一下毓秀的头,好在他懂得分寸,点到即止,又低眉顺眼地帮二人磨朱砂。
姜郁几次都想开口同毓秀说什么,每每看了站在一旁的陶菁,又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起初毓秀还不在意,周而反复了几次,她就忍不住问了句,“伯良有话要同我说?”
姜郁一脸为难,“朝政的事,是否能当着才人的面商量?”
陶菁被点了名,却目不斜视,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毓秀看了一眼陶菁,半晌才对姜郁笑道,“伺候笔墨的人本就是一道屏风一道墙,伯良只把他当成死物就是了。”
姜郁才欲据理力争,殿外却有宫人来禀报,说博文伯求见。
毓秀吃了一惊,自从舒雅病倒,舒景就足不出户,晚宴早朝一律缺席,怎么今日却又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