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在海拔8000米-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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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他,何棠江回头看去,才注意到身旁已经没人了,屋外隐隐传来对话。
“你们什么时候续费?”
“快了快了,到期之前肯定续上。来,抽根烟。”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老叶。基地的训练室和器材,别人都是一租租三年,就你们是一年起租,现在还有两个月到期,到期前你们要是续不上,别怪我不讲人情。这都是规矩,我也是要工作的。”
“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叶廷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他们换了对话的地方。
何棠江回过神来,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训练室要是没钱续租,那韩峥的训练怎么办?社团也解散了,他十一月份还要去尼泊尔,不会受到影响吗?然后他赶紧甩头甩去那些杂念。
不管自己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何棠江看着眼前这一堆资料。
我只是想弄明白,何山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拿起一本登山笔记,翻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棠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终于从笔记中抬起头。
“这么多资料。何山是记录狂人么。”他刚才看了有好十几本笔记,都是何山大学时期写的,认真的程度不得不让人佩服,也难怪何山可以考上京华大学。想起自己和京华录取分数线那悬殊的分差,何棠江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何山那个抛弃妻子的家伙,真叫人不爽。
这是什么?
他看见一本名册。
“2001学年常青会成员登记表,2001年不是何山他们合照的那一年吗?”说不定通过这个名册,可以知道合照里的那些人的名字,再和他们打听一下何山的消息。
何棠江翻开名册,一一细数那些人名。
王丽,刘华叶廷之!果然,这家伙也在徐默,顾沛
等等,顾沛?!
何棠江怀疑自己的眼睛,准备再去确认一下行数,可他一下子又看到了另一个更叫人吃惊的名字。
顾沛,顾萍?是他想的那个顾沛和顾萍吗!
韩峥搬着最后一箱东西从屋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何棠江举着名册一脸痴呆的模样。
“怎么?”他上前,看过名册的封面后问,“你在里面看到意料之外的名字了?”
不得不说,作为能够以学年第一考入京华的学霸,韩峥还是非常敏锐的。
“我的老妈和我小舅我在名册上看到了他们俩的名字。”
韩峥想了想说,“这没什么好惊讶吧,以何山的性格,如果不是在登山社认识,他也没什么机会结识外面的女性。”
“说的好像你对他很了解似的。”何棠江忍住了没翻白眼,“我不在乎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一个社团的同学,而是——家里三个人都考进了京华大学,只有我自己一个落榜!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这不就是典型的,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么!”
学霸韩峥很抱歉说:“不好意思,理解不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理解。”何棠江把头埋进名册里,叹了口气。
“或许我从另一个角度可以稍微理解你一部分。”韩峥从他手里拿过名册,指着上面“叶廷之”的名字,说,“二十年前,连这样的人都可以考进京华,我对京华的招生标准感到怀疑。”
“我可是听到了哦。”叶廷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两个小鬼,一个怀疑自己就算了,另一个竟然怀疑我,顾问我可是凭本事进的常青会好吗?”
他从门外走过来,一人赏了一个毛栗子。
“而且谁跟你们说只有考进京华大学才能进常青会?常青会现在是一个已经被解散的学生社团没错,但是二十多年前,它可不仅仅是一个学生社团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是非法组织!”何棠江跳起来指着他,注意到另外两人都看白痴地看着自己,他讪讪地坐下来,“我就开个玩笑。”
“算了,就当给你们开个小灶。”叶廷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问:“谁知道国内最早的现代登山是在什么时候,我是说建国后啊。”
“上个世纪60年代,西方民间开始流行起大规模的登山运动。”这个当然难不倒韩峥,“1960年,国内西藏登山队率先成立,在那之后几十年一直都能在珠峰和其他8000米高峰中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影,80年代后,民间的登山组织也在开始在各地组织活动。
叶廷之点了点头:“常青会,就是这时候建立的。”
韩峥继续科普:“因为创始人是京华大学的学生,所以常青会内京华的学生占大多数,但是也不仅仅只有校内成员,很多慕名而来的人也加入了登山社。所以何棠江的母亲虽然是登山社的成员,但不一定就是京华的学生。”
何棠江看着他,一脸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被韩峥无视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叶廷之摇了摇头,“在那个年代,登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同样的我们国家的处境也非常危险,挑战登山,就像这个国家伸出拳头去突破层层包围着它的枷锁那样,是一场充满危机却令人跃跃欲试的挑战。高山探险复兴的60年代,西方还在针对我们进行封锁,而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明明位处我们境内,却眼看着那些国外探险家一个个从珠峰的另一侧登顶。哪怕为了争一口气,我们也不甘落后。”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或等你来撩
第63章 何棠江的冬训(三)()
没到双桥沟之前;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有病。
王蒙叔原本定下的集合时间是凌晨五点;可我带着家里三个人东收拾西收拾;临出门前再回去那几样落下的东西,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十分。
禹山山看着我身后的一家老小;目瞪口呆:“你拖家带口干什么呢?”
我只能对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艾叔早就和王蒙叔打好了招呼,我随队伍一起坐大巴;他们三个人跟着王蒙叔坐小车。从成都开往双桥沟的路况和复杂,不适合没有经验的司机驾驶。车队从成都出发;途径映秀、欧龙、巴郎山,最后进入四姑娘山风景区的双沟桥。自离开成都平原;进入山区后,温度就骤然低了下来。我穿着羽绒内胆;外面套着厚羽绒服;看着车窗外飘雪的天空;有点感谢老妈的先见之明。
山上都是积雪;车子在盘上公路上绕着,可以压在山间枝头那沉甸甸的银色。当天光亮起时,那些银色又化作浅浅的白,融化在晨曦之中。车行了整整大半个白天;达到大双沟桥时已经是下午。艾叔给两位女士安排好了住宿;就过来找我谈心。
“怎么样;明天有把握吗?”
说实话;从来没有攀冰经验的我很难说有什么把握。然而听他这么问,我认真想了下,用地点头:“有!”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艾叔听我这么说也没有怀疑,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在整理装备。
“这些勾勾爪爪的,到时候你们就要穿着它们爬到冰壁上去?”
听他有兴趣,我开始给艾叔一一介绍这些攀冰装备的作用,就在讲解到冰爪的作用时,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教练喊我们集合。”一回身,禹山山站在门口。显然他的动作比我快多了,装备都已经收拾好背负在登山包里。
“就来!”我加快动作,将最后几组装备收拾好放进背包,“那我先去训练了,艾叔你和我妈在附近逛一会。”
“不着急,让她们下午休息。”艾叔也跟着我站起身,“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看训练吗?”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禹山山。
“看我做什么?”禹山山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他抬起左手的时候,有两根指套是空瘪的,“教练同意就可以了。”
教练王蒙是艾叔的多年老友,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当天下午,前往冰瀑训练的一群人中,就多了一个跟在队伍后面拍拍照照的大叔。
我们从临时住宿地走到公路,再从公路边向山里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见到了第一座冰瀑。
它像是什么呢?
对了,像是一个倒挂在山壁上的银河。从最高处的一星星点点地向下扩大,白色晶莹的冰挂一层层铺展开,又往两边延伸出去,好似单片的羽翼轻轻落在了山壁上。又向里走,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冰瀑,有的像一棵银白色的圣诞树,也有的还保留着瀑布流动时的气势,好像下一秒水流就要奔涌出来,飞溅到人身前。
王蒙叔带我们在一块足够宽大的冰瀑前停下,我站在山壁下向上看,直到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能看清这块冰瀑的顶点。
我们来到这的时候,教练和户外学校的员工们,已经在冰瀑上装好了路绳,然后跟我们讲解这次训练的要求。
“两两结组,分段前进,没有时限,也没有高度要求,量力而行。”
听到结组这个词,我下意识地就想起韩峥。然而韩峥远在北京,目前在这个训练班里,除了禹山山,我好像就没什么熟悉的人。
“喂。”禹山山走到我面前,“我领攀,你在下面做保护,会吗?”
双人结组的时候,先峰攀登的队员会在没有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向上攀登,这个时候另一位队员需要在安全地点设立一个移动保护站,以防止先锋攀登的队员出现意外滑落时无法制动。这样一先一后,交互攀登,互相设施保护点,就可以在没有路绳和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减少坠落风险。
听他这么问,我连忙点头。
“会。”
“害怕吗?”
“害怕。”
禹山山嗤笑一声,“这么诚实?你就不会说不害怕吗?”
“假装不害怕的有用吗?”我说,“我觉得说出来以后就感觉没那么紧张了。你呢?”
禹山山捏了捏手指,我看见他左手剩下的三根手指格外用力地捏紧在一起。
“我怕啊。”他压低声音说,“太久没有攀登了,我怕我太兴奋,把什么都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还是禹山山受伤后的第一次攀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故作镇定的面容,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
“那我领攀吧。”
“啊?”禹山山见鬼地看着我。
“我领攀,你来做保护。结组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说,“如果你看到连我都能安全领攀,应该就不会紧张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菜鸟来领攀?”
“所以你就静静看着菜鸟是怎么领攀的吧。”
眼角看到周围其他结组的攀登者已经开始攀冰,我穿戴好装备,检查过手里的冰镐,将登山绳的一端递给禹山山。
“结组吧。”
禹山山等了我好一会,狠狠抓过绳子。
“那我就看看。”
十五分钟后,我紧贴在将近二十米高的冰壁上,冰镐死死扣住冰壁,脚下的冰爪紧紧扣住冰面,呼吸喷薄在冰壁上散出一团白雾,看着冰壁上隐约可见的自己的倒影,我心里几乎要忍不住骂自己。
何棠江,你怎么就忘记自己有毛病了么!
恐高症,要不是它这次再次发作,我都差点忘记自己还得过这个症状。
我已经攀爬了十五分钟,前十五分钟之内仿佛如有神助,除了因为规避陡峭的冰面和寻找下落点耽误了点时间外,我很顺利地完成了前半部分的攀冰,感觉和攀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就在我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冰瀑它活了过来。浅浅的冰层之下仿佛能感受到流水的震动,流水从山川之颠趟过岩壁和山石,经过这里时悄悄偷了懒,就被寒冬抓住机会冻成了雪白的冰壁。然而当有人在它的身躯上攀援时,它又跃动起来,潜藏在冰层下跳动的脉搏仿佛在说:瞧,我是活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真的听见了流水的声音。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牢固安稳的山壁上攀爬,而是在一片瀑布冻成的冰瀑上攀登。它是一片活水,只是暂时被冻住了而已,一旦冰层融化,我只能徒劳地拿着冰镐滑稽地在流水里面滑稽地挥舞,随时都可能被激流冲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刻,我的恐高症复发了。
“江何棠江”
主绳晃了一晃,我听到禹山山隐隐约约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向上攀爬了。他一定很奇怪,刚才还海口的人,这会怎么僵在冰瀑上一动不动了呢。我心里害怕,更多地是对自己的懊恼。
“哇啊!”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