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在海拔8000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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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大学常青会?”
京华大学?全国top1的那个学校?虽然不知道这个“常青会”是什么玩意,不过老妈竟然认识京华的人?
“拿个牛奶怎么磨磨唧唧的?”顾萍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妈!有你的信。”何棠江拿着信,“你认识这个寄信人啊?”
顾萍女士在一堆锅碗瓢盆中忙碌,没工夫搭理自己儿子。
“什么信?你拆开看看。”
“好勒,哎,好像是一张照片”
随着何棠江的动作,照片一点一点展开在他眼前——那是一张全家福,年轻女人抱着男孩坐在沙发上,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何棠江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就蒙了,即便照片已经有点模糊,他一眼也能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年轻时的老妈,而男孩是他自己!那么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谁?
一个答案在何棠江心中呼之欲出。可因为太多年的缺位,此时何棠江竟然觉得有些不现实,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照片下面还有一张纸。
2020年10月13日,于何山遗体处发现此照。
“何山”这两个字,力重千钧般砸进何棠脑中。下一瞬,何棠江手中的照片被人一把夺过去。
“妈——”何棠江看着老妈布满血丝的眼眶突然说不出话来。
顾萍发疯一般撕碎信件。
“早死了十几年的人了,突然寄这些回来,是做什么!啊,做什么!”
何棠江错愕地看着他老妈几乎有些歇斯底里,顾萍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跑回屋用力关上门,屋里传来隐隐的哭声。何棠江在原地站了十分钟,还没回过神来,就接到他小舅的电话。
电话里,他小舅的声音格外严肃。
“何棠江,开门。”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被小舅赶出房间后,咖啡店里,何棠江和楚柳面对面坐着诉苦。
“就这么一封信就把我妈整个人都弄崩溃了。”何棠江纳闷地说,“小舅来安慰我妈,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关键是,这次我妈哭了,特伤心的那种,你知道我前几个月住院的那会,她都没掉一滴眼泪。我感觉我现在一团乱!”
“所以你是在吃一封信的醋吗?”楚柳坐在他面前呲溜地吸着杯子里的珍珠,“要我说,你妈哭很正常。女人只会为一种男人哭,那就是伤她心的男人。你爸失踪这么多年,这次突然有了消息,还是噩耗,你妈肯定伤心。”
“我从小就当自己是老妈单亲繁殖的儿子。我爸?可能三岁前见过吧,没印象了。当年他丢下我们俩不管的时候,我妈就当他死了。这么多年没提过他一次,没想到她心里其实还是这么在意。”何棠江苦恼地说,“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失踪十三年的人,怎么现在才有人寄讣告过来?这寄信的人想干什么?”
“你没问你妈?”
“他们不肯说!”
“那你就自己去查啊。”
“人都死了,怎么查?”
“哎呀,你们傻啊。”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两个大小伙抬起头,就看见许嘉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
“你不是看到信封了吗?那就是线索啊。全国就一所京华大学,你去查查那个‘常青会’不就好了。”
“许嘉雯。”何棠江睁大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许嘉雯朝天翻了个白眼。
“就你俩这嗓门需要偷听吗?两个大老爷们坐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好吧。顺便,喏,我已经帮你查出‘常青会’是什么了。”她掏出手机,放在男孩们面前。
这个女人的行动力令人甘拜下风。
京华大学登山社再发意外,常青会或被勒令解散?
“登山社?”何棠江翻着新闻,“这好像是一个学生社团。解散是什么意思?等等,这个社团要是没了,我去哪里打听我爸的消息?”
“真到那一步,估计你只能去京华大学问以前社团的人探听消息了。不过以你的分数显然是肯定考不上京华的。”许嘉雯说,“要不你报个首都的学校,近一点也方便打听。”
“常青会,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楚柳突然插嘴道。
何棠江不以为然:“刚才你怎么没想起来,你不会和常青藤搞混了吧?”
“别吵,我是真的听过啊,而且就在最近,你让我想想对了,是顾老师!”楚柳猛地一拍桌子,“我前几天听到顾老师在打电话,他声音很大我还以为在和人吵架呢,当时他就说到了‘常青会’这个名字。”
小舅?
何棠江疑惑。难道和常青会有联系的不仅是老妈和他爸,还有他小舅?这个快要被解散的常青会是什么组织,怎么他亲密的人都和它有关联?
“我找到了。学校网站有他们的联系方式,糖浆你打打看!”许嘉雯催着说。
“不要那么着急,再考虑一下”楚柳话还没说完,却见何棠江已经拨通了电话,“你们俩,唉。”
他无奈地看着两人。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通了,接电话的人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
“喂,哪位?”
何棠江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好像有人拿着一把沙子塞进他嘴里。
“咳,你好。”
“找谁?”
“我找——”何棠江脑袋里一片混乱,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找何山!”
“开什么玩笑!”
电话那头啪嗒一声,对方狠狠挂断。
何棠江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盲音,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伙伴。
“他挂我电话?”
“你傻。”许嘉雯无奈道。“你爸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你说找你爸,人家肯定以为你恶作剧。”
“不对。”何棠江却喃喃道,“我爸十三年前就失踪了,过了这么多年,接电话的人怎么还对‘何山’这个名字有这么大反应?”
联想到今天早上才收到的信,以及小舅和母亲的反应,何棠江豁然开朗道:“除非他是最近才出的事,而且在出事之前还和‘常青会’有联系,所以他们才记得他!”
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何山不联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这些年都在哪里?他知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十八岁,今年就高考了?他知不知道何棠江前几个月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他知不知道何棠江的老妈差点就带着五岁的何棠江,跳楼自尽!
“糖浆。”楚柳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何棠江撑着自己的脑袋,终于有点明白老妈早上的感受。
一个你以为已经死了十几年的男人,他带给你的伤痛其实已经在愈合,甚至被遗忘了。可当他的死亡再一次被呈现在面前,将伤口血淋淋撕开,伤得更深!
何山。除了这个名字,何棠江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
“我想我查到一些消息了。”
就在两个男孩一无所措的时候,许嘉雯又一次打开了手机的搜索页面。
“我用关键词‘何山’与‘常青会’搜索,搜到了一则新闻。你看——”
何棠江其实有点想逃避许嘉雯递过来的手机,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向手机屏幕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厚厚的登山服,一手持杖拄在雪地,另一只手向镜头用力挥舞,露出八颗大白牙的笑脸!配文是——何山第三次挑战k2,祝他早日凯旋!
这唯一一则有关何山的消息,发布于一个已经废弃的博客,博客名叫“常青会登山日记”,发布时间是十三年前。
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直到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们。
何棠江发现是自己的手机的来电,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接起来:“喂?”
“你是何棠江?”
对面开口,直接来了一句暴击。
“你是何山的儿子?”
第3章 。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坐在这架飞机上。看着机窗外刺眼的阳光,我有点后悔了。
如果不是飞机上不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是还有老妈等着我回去照顾,我恨不得飞机立马坠机掉进太平洋,好洗一洗我脑子里进的水。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去北京呢?
你是何山的儿子?
何山有一些遗物在这,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来拿吧。
现在想起来,打电话的那人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两天后你要是不来,我就扔了。
你扔吧,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去吧!我简直想把手机扔到对面那人脸上。北京那么远,我妈还情绪低落呢,你让我两天跑过去,什么人啊这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我还是来了,说到底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不甘。
如果不去的话,这辈子可能都解不开“何山”身上的谜团,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和老妈,他这十三年去哪了,这些问题都将不会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去吧,糖浆。机票钱我借你。”楚柳挨着我的肩膀,“阿姨有顾老师照顾,你就说自己出去毕业旅行了。”
就连许嘉雯都说:“不把事情弄清楚了,我怕你死不瞑目。”
所以我现在坐在这架飞机上,被后悔和不甘两种情绪夹击得都快成肉夹馍了。而让我变成肉夹馍的罪魁祸首,用何山的遗物为诱饵把我千里迢迢勾引到北京来,可能还打算看好戏呢。不行,越脑补越觉得气人。
直到走出首都机场,我心里仍窝着一股气。最近接连几件事都不顺心,我打定主意等到了京华大学,非得和常青会的人好好问清楚来龙去脉不可。
“师傅,去京华大学。”
“啊?什么大学?”
“京华。”
“你早说嘛。”他方向盘一转,车子缓缓驶离机场,“同学,去京华看朋友啊?”
朋友?我想起电话里那个惹人讨厌的声音,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
“要说你也来得巧,要是早几天,没有学生证你还进不去呢。前几天,京华校园里戒严啊。”师傅啰啰嗦嗦地,却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戒严,有什么大人物去学校吗?”
“嘿嘿,是倒好了,听说是学校里出了问题。具体我也不知道,去问你朋友嘛,他不就在京华吗?”
司机师傅话说了一半,惹得我满腹疑虑。京华作为全国知名的第一学府,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游客进出,前几天竟然戒严不允许校外人士入内?莫名地,我把这件事和“何山”联系在了一起,随即自嘲起来。
怎么可能呢。何山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没用男人,他不可能引起这么大波澜的。
等车到了京华,我却差点被司机扣在出租车上。
“喂,楚柳,给我支付宝转一百!我打车钱不够我不认识路,当然只能打车啊。”
听着电话里楚柳一声声骂我败家子,我将他转来的钱又转给司机。
“这下够了吗?”
“够了。要我说你们穷学生也别打什么车,坐公交嘛,转几次就到了,也就十块钱。”司机收了车钱,脸色好看些了,还不忘顺带提点我一顿。
我看着他的车屁股喷着气吭哧吭哧跑远,真想质问他做什么马后炮,我上车的时候怎什么不早说?
“喂,糖浆,你到了没?不要因为欠人车钱被拐去挖煤了啊。”
手机里还传来楚柳的声音。
“放心,挖煤也不会找你来赎的,钱我回去还你。”我没好气地挂断他电话。
再抬起头时,牌匾上金色的四个大字“京华大学”一下子就钻进了眼眶。
京华大学真的很大,大到要在这里找一个小小的社团真的很难。再不知道问了多少人后,才有人给我指了路。指路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应该只比我大一两岁,我谢过她之后,她却又叫住了我。
“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找常青会的人做什么?”她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我朋友在那。”
不得已,我只能又搬出了这个“朋友”借口。
“哦。”她看了我脸色,似乎有些顾忌道,“那你有空提醒你朋友朋友,这个社团,能退还是退了吧。”
没等我问得更清楚一些,她就被朋友喊走了。
五分钟后,我看着眼前这座上个世纪风格的二层小房,想起那个女生的劝诫,有点踌躇不前。一楼靠外是一排窗,再里面是阳光透不进的走廊,走廊很深,再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门口牌匾上“常青会”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怎么看怎么阴气逼人。
站在这座莫名有些阴气森森的建筑门口,我忍不住思绪翻飞。
常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