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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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那两个孩子,气氛更尴尬压抑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早,柳魁他们还都在挖窑运土,柳茂放下背包就拿起一把锨进了柳魁把着的那个窑洞里。
柳长青对柳侠说:“你今儿跑了两趟也累了,去洗洗,吃点饭,陪着孩儿耍吧。”
人已经够手了,柳侠进去会转不开身,他也不想跟柳茂再相处,吃了饭就和猫儿、柳蕤一起坐在堂屋炕上,看着他们写寒假作业。
这两年学生们的寒暑假作业不再是老师布置课本上的内容,而是有印得跟杂志一样现成的作业,柳侠想让他们早点做完就能随便玩了。
柳茂回来对猫儿有影响,但跟放了假能和柳侠每天在一起的快乐比,那点郁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柳茂的包里装了三件新衣裳,是买的成衣,柳长春、柳长青、孙嫦娥一人一件,孙嫦娥拿着衣服对他说:“孩儿,你现在养活一家人也不容易,冬菊也没工作,以后你光给您伯添就中了,您大伯跟我都有衣裳。”
柳茂露出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笑,没说话。
柳钰在柳侠回来的第二天就回来了,天天穿着一身破衣服和全家人一起干活,对柳茂回来,他没任何表示,直到看到柳茂给柳长青夫妇买的衣服时,他才偷偷松了口气,对柳茂的态度亲热了点。
柳钰对柳侠的那条牛仔裤简直欣喜若狂,他早就想穿牛仔裤了,但怕柳长青和柳长春修理他,一直不敢买,这次柳侠给他的这条,他穿上非常合适,而且比他在荣泽自由市场看的牛仔裤上档次太多了。
再一个,因为是柳侠送给他的,他穿了也不会被数落成是烧包儿。
阴历腊月二十二,一大群人跟着柳魁一起去望宁接柳川送回来的年货,下午等他们一回来,家里更热闹了:苏晓慧和柳雲、柳雷回来了,柳葳也放假了。
柳雲、柳雷长的很像,但柳家人却都能轻易的分清楚他俩。
俩小家伙十个多月了,能吃能睡能折腾,一眼看不见就可能爬到炕沿掉下去,回家的第一天,有奶奶和大娘、妈妈三人看着,俩人还都各自掉了一回炕,哭得惊天动地。
孙嫦娥让苏晓慧什么都不要干,就只管不错眼珠的看着俩孩子就行。
苏晓慧说:“妈,你还是叫我干活吧,只要别叫我看他俩,干啥都中。”她是真被俩儿子折腾惨了。
苏晓慧上班,孩子没人看,孙嫦娥这边一大家人去不了,苏晓慧娘家哥哥刚生了个闺女,所以她妈也不能去给他帮忙,苏晓慧是请了她大姨家的表妹帮忙看孩子的,每月给表妹二十块钱。
不过她表妹刚满二十,一天到晚就想着看电视,只有苏晓慧上班的时候她才看孩子,而且她总是想办法把俩孩子哄睡,苏晓慧只要一下班,她就对着电视机什么也不干了,更不可能帮苏晓慧做饭、洗衣服什么的。
苏晓慧每天下班比上班更忙,到了晚上,白天睡够了的柳雲和柳雷精神特别好,不到凌晨以后不会睡,苏晓慧和柳川每天晚上都得陪着他们熬,连四个小时都睡不了。
于是,秀梅接过了照顾柳雲和柳雷的事。
二十三祭灶,晚上,一家人吃完祭灶面,在堂屋坐着说话,柳长春说他和柳茂有点事,先下去了。
柳茂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回罗各庄,临走前和柳长春说些事也很正常,大家都没介意。
过了一会儿,柳钰说他也有点事,得回家一趟,柳凌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柳凌一个人回来了,并且把柳长青和柳魁叫了出去。
柳侠和猫儿一起上厕所回来,正好听到柳凌在和柳长青、柳魁说话:“。。。。。。。。我就听见这一句,然后就是俺叔一直叹气,我本来不想过去,怕二哥会觉得尴尬,可地上那么凉,二哥一直跪着,我觉得。。。。。。。。”
柳魁说:“伯,刘冬菊这娘们到底又咋啦?要不柳茂那性儿不会说这话呀!”
柳长青说:“要不,你明儿去罗各庄一趟吧,打听一下到底咋啦,说啥也不能叫柳茂出事。”
柳侠牵着猫儿走了过来:“伯,哥,今儿后晌建宾走哩时候,我好像听他说了一句,长兴叔今儿黑可能也回来祭灶哩,去问问他吧,别叫俺大哥往罗各庄跑了。”
柳魁说:“不用等明儿,我现在就去找长兴叔去。”说着抬脚就走。
柳凌跑着赶了上去:“大哥,等我一下,咱俩一起去。”
回到自己住的窑洞,柳侠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现在再不待见柳茂,柳茂也是他原来当亲哥哥一样相处了十年的人,他也不想让柳茂出啥意外,而且,那天他和柳茂一路回来,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他看到柳茂头上这几年时间就那么多白头发,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柳茂是那种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的长相,可现在,柳侠感觉他比大哥柳魁还要大好多。
柳魁和柳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柳侠正好给猫儿读到圣地亚哥和鲨鱼搏斗那段(老人与海),听到声音他对猫儿说:“小叔去找大爷爷有事,最多十分钟就回来,你乖乖等着,小叔回来接着给你念。”
猫儿正窝在柳侠怀里听的入神,不情不愿的挪出去,拿起书看着柳侠。
柳侠披上棉袄裤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堂屋灯还亮着,他跑进去,柳长青和孙嫦娥都在,还有柳魁和柳凌、柳海。
柳凌看到他那两条光腿,赶紧让他坐炕上用被子给他包着。
柳长青他们没受柳侠的影响,柳魁给柳侠掖掖被子继续说:“柳茂可能攒哩钱不够,就去单位账上借了五百块,小钰现在说啥不结婚,俺叔就把钱又给了柳茂,柳茂也已经还给单位了。
长兴叔说可能是他单位出纳说漏了嘴,让刘冬菊知道了,她跟疯子一样跑到柳茂上班哩地方又哭又骂,当时光等着过地磅哩车就有几十辆,司机跟路过哩人都围着看热闹。
柳茂让她先回家,等他下了班再说,刘冬菊就往柳茂身上撞,非让柳茂把她弄死,说她每天苦巴苦熬哩操持着给柳茂养孩子,柳茂却背着她往咱家拿钱,她没法活了。
柳茂恼了,扇了她几巴掌,让她滚。
刘冬菊觉得丢了大人,就跑到矿上领导那里,又哭又闹的让领导替她做主,人家被闹得办公室都进不去,让人把柳茂叫过去了,说让他先不要上班,把家庭问题解决好了再说。
柳茂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跟刘冬菊离婚,刘冬菊当时又是撞墙又是说要喝药,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最后她把娜娜扔给柳茂,一个人回了娘家,过了几天,她娘来了,接着跟柳茂闹。。。。。。。。”
柳侠恼了:“二哥咋恁窝囊废哩,一个赖娘们也收拾不了,一顿打哩她半残废,看她以后还敢没事找事不!”
柳长青沉下脸:“大人说话你别插嘴,回去搂着孩儿睡去。”
柳侠还想再听几句,但柳长青看着他,柳魁就不说话,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知道了还是因为刘冬菊的事,柳侠就不再关心了,他如果听到后面,知道刘冬菊又怀孕了,肯定不会这么不当回事。
柳侠不知道,柳茂回到罗各庄,听到的就是刘冬菊割腕被送到卫生院的消息,他只好放弃了离婚的计划。
二十四,家里的卫生打扫完,柳家几个成年的男人换了干净衣服,提了礼品,由柳长青带着,一起去看三太爷,今年的救济粮比往年都多些,柳家岭的人不用担心会饿死,但大部分都是粗粮,柳川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按柳长青的要求给三太爷买了二百斤白面给送过来了。
挖窑洞的活祭灶那天下午正式停工,是柳长青下的命令,孩子们懂事孝顺想帮他多干点,但他不想孩子们辛辛苦苦在外面上了几个月学,放假了回到家还要整天忙碌干活,连一天轻松的日子都不能过。
今年冬天风多,羽毛球没法玩,在院子里如果不是做强度非常大的活动会很冷,停止挖窑后,柳侠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子里看书练字,所以他们一家也没觉察到外面其他异常。
一直到二十八那天早上,吃完早饭正在准备写对联的东西时,听到从柳福来家传过来的哭喊和吵闹声,柳侠他们才知道村子里关于猫儿的新谣言竟然已经传开了。
牛三妮的哭声非常响亮,柳淼的怒吼声嘶力竭。
“我说啥了你就打我呀,柳福来,你把我打死吧,关强跟永宾就是跟猫儿一起回来才出哩事啊,他俩都快死了,全村人都知道,我说一句咋了你就打我,我不是怕您去他家会染上霉气吗。。。。。。。哎呀我哩亲娘哎。。。。。。。。”
“叫你闭嘴你听见没?你一天到晚除了搅三祸四传闲话你还会干啥?长青爷家比咱过哩好一百倍你看见没?猫儿就搁人家家里长大哩人家还有三个大学生,柳川叔还是商品粮哩,您眼瞎了这些都看不见?成天自己家出有点屁大哩事都说到人家猫儿身上,你是猪脑子啊?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柳侠过来把你打死我也不会再管了。。。。。。。。。”
柳长青一家除了柳川都站在院子里,孙嫦娥抱着柳雲,秀梅抱着柳雷,苏晓慧手里还拿着刷锅用的小笤帚。
苏晓慧轻轻的问秀梅:“他们家这是啥意思啊?咱猫儿咋谁了?”
秀梅咬牙切齿地说:“咱猫儿没咋谁,到哪儿都有这种嘴比屁股还骚臭哩泼妇,牛三妮儿这是作死哩,喂不熟哩狗。”
柳侠抚摸着抱着他的腰站着的猫儿的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眯着眼睛看着柳福来家的方向。
猫儿仰着脸问柳侠:“小叔,关强跟永宾叔咋着了?我那天回来一直拉着你哩手,你还背着我走恁远,我一下都没招他俩呀!”
柳侠把他抱起来:“对呀,咱谁都没招,听那些长舌妇们瞎扯淡干啥孩儿?走,跟小叔回咱屋里,他们嫌看见咱就沾了霉气,我还嫌看见他们腌臜了俺孩儿哩眼呢!”
柳长青说:“小侠,不准搁孩儿跟前胡说,抱着孩儿去屋里等我。”
柳侠抱着猫儿进了堂屋,柳长青很快也进来了,后面跟着柳凌和柳葳,柳凌摸摸猫儿的头,对柳侠说:“别想恁多,记着自己的目标就行。”
柳葳捏捏猫儿的脸,跟他笑笑,没说话。
今儿风大,柳长青决定就在堂屋炕上写对子,柳凌和柳葳坐在炕前面的石桌上负责裁纸,并把写好的对子放在旁边晾干墨迹。
柳长青坐在炕的东头,把一张已经裁好的红纸抻开放在炕桌上,对柳侠说:“教教孩儿在我写字哩时候帮我抻纸。”
柳侠诧异:“伯?”
柳长青平静的看着他:“谁要是嫌弃来咱家沾了啥霉气不吉利,那他不来就中了,记住,这是咱家,没道理咱在自己家里还得躲着他们。”
柳侠高兴的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才是个窝囊废,刚才居然想带着猫儿躲自己屋里不见来写对子的人。
柳侠和猫儿坐在炕桌西边,柳长青先给自己家写了两幅对联。
炕桌不够长,柳侠教着猫儿,在柳长青写完一个字蘸墨的时候匀速的把纸拉到最适合写下一个字的地方。
这样简单的事情,只教了一次猫儿就会了,柳侠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兴致勃勃的帮大爷爷干活。
柳侠转过头,看到了观音菩萨宁静祥和的眼神,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菩萨,请你保佑我快点毕业,早点带着俺猫儿离开这个地方吧!保佑俺猫儿离开这里后,再也不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干扰,快快乐乐过一生。
柳长青不动声色把柳侠的一举一动都看着眼里,再看看兴高采烈地等着给他抻纸的猫儿,心里一声长叹。
他们都没想到,今年最早来写对联的会是关二平。
看着柳长青写完了他要的全部对联放下笔,关二平说:“叔,柳侠,您别听外人那些闲话,是我让关强去俺三姑家送膏药哩,从俺三姑家出来,他看天还早,就叫着永宾去弯河耍,滑冰时候冰裂开了,幸亏他是在河边上滑,水浅,俩人自己又爬上来了,不过真给吓坏了,又吹了风,受了寒气,发烧说胡话,我就把他送卫生院去了,现在已经快好了。”
柳长青说:“孩儿只有没事就中,你也别多想,这么多年了,叔还不知道你是啥样哩人?”
关二平刚走,柳长兴也拿着红纸来了,后面还跟着建宾和穿得跟个圆球一样的永宾,永宾脸上还有几道细细的血痂,那是河边的芦苇给划的。
永宾一来就去找柳蕤玩,柳蕤气呼呼的拿白眼翻他:“你跟关强您俩自己淘力掉河里头,害哩他们都说俺猫儿,你还来俺家干啥哩?”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