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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千里追夫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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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将衣袖从她手中抽离,冷哼一声,道:“夫人倒是会打算,你就知道我必然会与你换?”

    她本就将他的衣袖抓的很紧,陆离抽离的时候只能用更大力气,姚千里便被带得一个踉跄,勉力稳住身子,便迫不及待追问道:“那将军要如何才肯?”

    陆离面上寒气更甚,定定看了她好半晌,而后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姚千里僵立当场,两眼空洞的看着陆离离开的方向,似乎已经动不得。

    ……

    灵姝进来的时候她还站在原处,对着窗户的半边的身子都已经湿透,灵姝吓了一跳,“呀”了一声,连忙过去将她扶着坐下,又去关窗,“夫人这是怎么了?”

    姚千里转脸看她,眼中全是迷茫,仿佛连眼前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灵姝有些被她的样子吓到,一面急急去拿手巾来给她擦,一面道:“方才将军不是在,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这天气虽热,也不能这样折腾,得快些换下这湿衣裳……不行,我得让厨房弄些姜汤……”

    “你去让他们弄姜汤吧,我自己来。”姚千里忽而接过灵姝手里的手巾,如斯道,手上利落的擦拭了身上湿处,面上已经恢复常色,而后便起身去拿衣服换,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可莫要再病了,你如今莫要还来累人……

    灵姝愕然看着她,似乎还没从她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却听姚千里又对她道:“汤水浓些。”

    灵姝回神,转身离去。

    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很大,灵姝的脚步声很快就淹没在雨中,姚千里倾耳去细听,只有雨水抨击万物的声音,似复仇一般激烈。

    自换了衣裳出来,又觉得头上有些不舒服,便走到榻边坐下,一面收拾头发一面等姜汤来……

    她大约是触怒了陆离,他素来喜怒不形,如方才那般她还是第一回看到……如此一来,她就更不能奢望陆离来帮她了,可是如果连他都不帮,她还有什么办法呢?除了陆离,外头都是要害她的人,出了这将军府,就是龙潭虎穴……

    这里这么大的雨,不知道白云县是不是也一样,娃儿有没有被雷声吓到……无赖一个人,又要带着娃儿,又要东躲西藏,怕是连吃食都顾不好,身子可吃得住……

第36章 至() 
这回姚千里终于哭了,深夜无人之时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蜷缩起来;咬着拳头无声的哭;她以为是无声;其实还是有阵阵酸苦透过薄被漏了出来,撞到紧锁的房门上,又弹回出处。

    她如此害怕;不知所措;甚而是绝望,所以当无赖跟着陆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以为又是在每夜纠葛的昏昏睡梦中,于是定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把这梦惊醒了。

    可是很快她就宁愿这是个梦;宁愿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日所思夜之梦,然后黎明快来,梦快醒……

    无赖一身的狼狈,胡渣满面,衣裳也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眼中一片血红之色,看到姚千里走过来,他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像是看到了什么顶吓人的魔物一般,看也不敢看她,原本喘着粗气的节奏都强压着慢了下来,似乎是怕触怒眼前这魔物。

    姚千里是想冲他笑一笑的,可是眼眶却不知何时被盛满了,满得她都不敢变动脸上的表情,怕一动就会有东西落出来。

    直到姚千里走到了无赖跟前,无赖已经避无可避,终于微微张了张已经起了白皮的嘴,喃喃唤了声:“千里……”

    姚千里努力只牵嘴角而眼不动,微微一笑,亦唤了声:“无赖。”

    她早就想好了的,既然段引臣跟段引袖不能再有,那这“兄妹”便也还是不在的好,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跟段引袖依旧是两个人,她怕自己不能以段引袖一样的程度去面对无赖,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去破坏,还不如如以往般自在些。

    不过如今见到了人,那些似乎根本就无关紧要了,不知是不是心里已经清楚了两人的关系的原因,她总觉得,虽然已经许久未见,可是这回见面她心中却是对无赖更加亲近了,当真是见到了久不见的亲人一般高兴,想着,脸上笑意不由加深。

    “千里,娃儿……不见了。”无赖忽而道。

    姚千里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变,依旧是那般微翘着唇角,似乎是没听清他方才说的话,僵硬问道:“嗯?”

    “娃儿又被人夺去,我没能再夺回来,这回……不是陆将军……”

    姚千里脚下一栽,险些磕倒,幸好陆离在一旁扶住,她便两眼呆滞的看向陆离,“陆将军,可是你将娃儿藏了起来?”

    陆离眉间紧锁,“夫人……”却是再无言。

    无赖亦欲上前来扶她,可行至一半又住了脚,只悲戚的看着她,许久后,方又道:“那帮人凶残至极,怕是,凶多吉少。”

    “未必。”陆离几乎是在他话落地的同时便接道:“还有一个人,也必然不会害了娃儿。”

    无赖有些不明所以,几乎以为陆离是在随便拿句话安抚姚千里,可却见姚千里眼中忽而一闪,而后有些激动的偏首去看陆离,急道:“是林群芳?”

    陆离蹙眉点头,“他方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便有人来夺娃儿,也未免太过凑巧,若是有人事先知道,然后再顺藤摸瓜而为,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无赖还不知道林群芳之事,明显的还没听明白,欲再问,陆离却对他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还半懵着的姚千里,无赖会意,当下便闭上了嘴。

    一行人回到了屋子里去。

    陆离便将林群芳之种种大略说与无赖听,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无非是穷酸秀才一朝高中,攀权富贵弃糟糠,新人在怀踏旧人,再如何曲折,闻者也不过片刻就过,闲暇谈资,当中多少苦多少酸多少情仇,又有几人知晓几人问?

    当然,也不是全然都是旁观之人。

    无赖听罢几乎不敢再去看姚千里的脸,只浑身僵硬的盯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柳条儿,面上不知是何神情,怒还是悲,或者二者兼之……好半天,方才艰难开口道:“你的身份,哪里比岳华的女儿差……”喃喃似自语。

    姚千里微微一滞,而后便苦涩的笑了,却并未去应无赖的话,只是心中明了,她如今哪有什么身份可言,要么是一个弃妇,要么便就是罪臣之女待死之身,又有哪里比得上丞相千金……

    “袖——千里……”

    “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不过如今都已成云烟去。”

    无赖脸上眼中满满都是心疼,一脸悲苦的看着姚千里,有一刹那,姚千里觉得他似乎都要哭出来,随即又不由暗笑自己,堂堂男儿,又怎会当众落泪,更何况若如陆离所说,段引臣本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朗国满朝都不曾放在眼中……

    陆离又说,对此,当年段华卿竟然也并不阻止,堂堂一品宗正大人甚至还很是纵容自己的独子如此“胡闹”,任其不为官不入仕,整日游戏人间……她便又想,她的“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开明至斯洒脱至斯,儿子是这般,不知女儿又是个什么秉性,定然也不会差的,人说鸡窝里面难蹦凤凰,那凤巢里估计也不容易长出个野鸡来,自小就好教好养的,哪里像她的娃儿,尚还未能张口言,便已遭如此颠簸苦难,如今更是……

    心口处便又抽痛起来,她已强压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想,连一丝相关都不去想,可是只稍稍一个苗头,便就燎起了她心头的凶凶火源,她痛得几乎已经掩盖不住的要露出迹象来……

    恰是此时,灵姝有些惊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夫人,状元公来了。”

    她这样将两人喊在一处,听来似乎就有了别的说不清的意思,可是此时没人去注意那些,听她说完,连陆离都是一脸的差异,林群芳竟然主动来找他们……不管他缘由是何,他竟然敢?

    无赖身上已经染上了浓浓杀气,倏地从座上起身,跨步便向外去,那模样甚是骇人,他动作又大,在门口候着的灵姝给吓得“呀”了一声,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段公子!”陆离在他身后喊道,一面也走上前,“来的是圣旨御封状元公,朝廷命官,右相之婿。”

    无赖脚下一顿,而后便就停在了所停之处,也并未回过头来,只两手渐渐成拳,可是只从他的背影里似乎就能看到他的不甘,如此的强烈,连掠过他而来的风都被染上不甘之气……

    “只来了王大人一人?右相可有随行?”陆离问灵姝。

    灵姝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陆离口中的“王大人”便就是那状元公王锦出,连忙回道:“只状元公一人。”

    陆离神色间愈发不解,想了想,忽而又偏首问姚千里道:“夫人可要同往?”

    姚千里还坐在原先的地方,挪都不曾挪一下,听到陆离问话,便抬头朝他看来,凝着眉,似乎是在想怎么回他。

    陆离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大约根本没听到他方才问的是什么,定然又是陷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去,林群芳会突然而至连他都没想到,更弗论是将将才被那人当众羞辱的她……心中不由对林群芳此人更添厌恶,便蹙眉道:“那夫人便在此处歇着,我去去就回。”

    路过无赖身旁的时候陆离住了脚,凑近了些轻声道:“段公子博智,当知欲速则不达。”

    无赖闻言回头看了姚千里一眼,而后再去看陆离,眼中似有挣扎,片刻后方回道:“有劳陆将军。”

    陆离亦去看了姚千里一眼,“如人饮水。”

    说罢不再言,转身离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他这杯水饮得有些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冷是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一头扎进了这水里去,而且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许多事情似乎不知不觉的就走出了他的掌控……

    越想脸上的神情便越发阴冷起来,心中对正在前堂候着的林群芳也愈发厌恶,连带着步子都焦躁了许多。

    等陆离终于发现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的时候姚千里都已经跟出了十来丈远,跟出了院子。

    姚千里顺了顺气息,“将军,我也去。”

    陆离定定望着她。

    “他来定然与我相关,我并无愧处,没有心虚避而不见的道理。”

    陆离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盈盈的池水,烈阳打在上头就像撒下了粒粒金豆,还在不停跳跃,跳得直晃人眼,陆离被晃得有些不适,便收回了目光,略点头,“嗯。”

    而后当先而去。

    姚千里亦随着而上。

    就如她方才所说,无论怎么说,都不该是她躲着林群芳,她寄人篱下,有求于人,故而在陆离面前处处小心种种卑微,或者在别人面前,她也尽量夹起尾巴来,恨不能夹得越深越好,可是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出现,那这人便定然就是林群芳!

    既然如此,她何不去?

第37章 借送礼之名() 
林群芳一身绛紫华服,腰间玉环映面红润;远远看来竟和那日在喜宴上看到的纷呈百官一般无异。姚千里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便是在右相府的婚宴上;他身着大红喜袍挂红花的装扮她也是瞧过的;虽然小喜子村的那场婚事根本无法和相府千金的相比。

    陆离在呆住的姚千里背后轻轻拍了一下,而后自跨步进门,姚千里回神;亦拾步赶上。

    状元公礼数到家;拘礼问安脸带笑,“陆将军有礼。”

    陆离微微点头回应;脸色并不算好看,于上座落坐;“王大人大驾;不知所为何事。”一面示意姚千里在他身旁的座上坐下。

    林群芳坐于客席,在两人下首。

    天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可是经过了那么多日子的炎烤,仿佛万物都已经烫到了心里去,焦躁丝毫不减,连外头的蝉鸣都势不可挡,一阵一阵,此起彼伏,叫的人愈发心烦,和着这心烦的蝉叫声,林群芳笑道:“承蒙将军赏脸,下官娶亲当日将军厚礼相贺,”说着瞥了姚千里的方向一眼,接着道:“然将军得佳人之时下官却未有所表,今日特备薄礼补上,聊表心意,过往之失礼处,还望将军海涵。”

    他这话说得巧妙,说是来补礼,其实大概是怕那天已经得罪了陆离,这是特意上门来请罪道歉的。只不过那日这状元公又闹了姚千里那一出,而此番他的托词又是陆离跟姚千里之事,这样一来,他方才的那席话听来便就有些微妙,似乎带了些讽刺的意味。

    近日来,这都城里关于少年将军捡破鞋穿旧衣的传闻早就沸沸扬扬,这本也就在陆离的预料之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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