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舰玛洛斯号-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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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英雄……”
看过几个小时的头条新闻之后,那勤务员下意识地便用上了主流媒体对两人的称呼,可在司徒文晋和伊斯特听来,却仿佛穿越进了水泊梁山一般,不由得哭笑不得。
仿佛是知道那勤务员想要说什么,司徒文晋回头,略略提高了声音向他挥手,
“请放心,我会在凌晨之前将飞机交回。”
接着,司徒文晋将伊斯特的珠灰色长披肩重新替她裹在肩头,护她上了侦察机,将她在副驾上安顿好,再替她系好安全带,便关上舱门,将飞机发动。
在飞机沿着飞行甲板向出舱口滑行时,驾驶座上的司徒文晋侧头,去看那个从离开大宴会厅便未发一言的娇小伴侣。
伊斯特只是向他微笑,接着将左手轻轻抚上他那上着夹板的右臂。
于是司徒文晋将油门一踩到底,侦察机如利箭一般,从都柏林号向茫茫星海直飞而去。
当是时,返航的革命军舰队已离开火星,此时正在接近月球基站,准备在月球修整一夜之后,在纽约时间的明天上午,返回地球大本营。
因此,当司徒文晋将飞机转了个弯之后,两人所面对的,正是那颗令人魂牵梦萦的海蓝色瑰丽星球。
尽管此时的地球,有多半隐没在暗影当中,如弯月一般浅浅挂在天际,但地球上的山河雄伟、白云舒卷,却已清清楚楚映在两人面前。
司徒文晋将飞机加到最高速度,向着阔别已久的家园直行而去。
映在前风挡之中那颗海蓝色星球,正在迅速地放大,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近到从侦察机上窥不到全貌。而再过了十数分钟,随着司徒文晋一声“当心”,接着飞机一阵剧烈震动,侦察机已擦着火花进入了地球大气层,而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夕阳之中一片椰林白浪的夏威夷檀香山。
飞机继续向前,穿越黄昏中的西太平洋,几乎转瞬之间,便到了夜幕笼盖下的旧金山。繁华不夜城里灯火辉煌,而闪烁的霓虹灯,更将金门大桥的壮丽与优雅,展现得淋漓尽致。司徒文晋将飞机的航向转向东北,顷刻之间,便飞临了哈德森河河口三角洲之上。天地翻覆之后,三角洲之上矗立的那座钢铁城市,却仍然同记忆中一般伟岸辉煌。下城区那上千层高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时代广场的广告牌光怪陆离,而如方尖碑般挺立的帝国大厦,仍在夜空中闪烁着永不消逝的光芒。
可不及伊斯特细看,司徒文晋却已驾驶着飞机,离开纽约,继续向东疾飞而去。
夜间的大西洋浊浪翻涌,仿佛有可怖的巨大妖物隐匿其间;只有东方天际那一痕灰白,令夜航的舵手,心中恒存希望。随着飞机继续前行,那隐约的浅色天空逐渐变得明晰,而乌黑的洋面,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清浅的颜色。紧接着,便有一轮红亮的旭日从海平线一跃而出,将伊斯特的脸映成朝阳般明快的颜色。她侧头看向司徒文晋,见他正在神色专注地操纵着飞机下降,可唇角一缕笑痕,却暴露了他此时心中的温暖与愉悦。
伊斯特只觉得喜(。。…提供下载)欢,便侧头靠在机舱壁上,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映在朝霞之中的面容,直到司徒文晋伸手拉上手刹,侧身向她伸出手来,
“梅,我们到了。”
伊斯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飞机已稳稳降落在一片空旷陆地之上。
将手放到司徒文晋手中,伊斯特随着他走下飞机。
暮春的苏格兰高地仍带着料峭寒意,而广阔无边的罗蒙湖,威严得像海。
湖畔高山峭壁中生长的针叶林色泽浓郁,似乎带着生机,又似乎带着苍凉,正如从湖心汹涌而来的、那一遍遍拍击着湖岸的雪白浪涛。湖边的空气不知已被湖水洗涤过多少次,早带上了抹不掉的腥咸气息,直直扑向伊斯特的鼻尖,同十二年来时时萦绕在她鼻端的气息混成一体,瞬间浸透了她的眼眶心口,令她胸中一窒,险些便掉下泪来。
“阿晋……”伊斯特下意识地开口,急急转身去寻那个十二年前曾被她的决绝而去伤得体无完肤的年轻男人,可撞入她眼帘的的那个人,明明还是一样蓝灰军装,一样的的清隽眉眼,他可墨色眼眸中的神情,却早脱了年轻时候那不顾后果的固执,却多了历尽沧桑之后那不动如山的刚毅。
他正低头看她。虽已相识了十七年,但他眸光中,却仍带着初初相见之时那掩饰不住的惊艳与迷恋。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任性与逃避对他的伤害,伊斯特冲口便是一句“对不起”,可话甫一出口,却被司徒文晋微笑着打断,
“梅,别这样着急说这么令人扫兴的台词。”
说着,他将左手伸进军礼服胸口的暗兜,掏出一只精致细巧的乌木贝雕小盒子。他打开盒盖,一枚常青藤缠绕镶边的鹅黄色梨形钻戒,便折射着朝霞,将两人周遭的一切都映得光华璀璨。
伊斯特伸手,指着那枚钻戒惊呼起来,
“这个这个这个宝器我认识!”——她当然认识。在司徒家老宅混得久了,伊斯特哪里会认不出走廊里挂着的几十幅油画肖像中,历代家主夫人左手手机指上所戴的这枚彪悍物事。
司徒文晋不由得笑起来。不顾湖岸边锋利的砾石,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将戒指连同盒子托举到她面前,
“喜(。。…提供下载)欢么?嫁给我,它就是你的。”
伊斯特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可退了这一步之后,她才意识到司徒文晋在做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顿时慌了神,伊斯特抿起嘴唇,怯怯地去看他。
她本以为会看到他受伤失望的一张脸,可低头看时,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神色中却仍是殷殷眷恋,只是眼角眉梢之间,更带着一切了然于心之后的宽容。
司徒文晋抬头,欣赏着她那因为自己而忧愁郁结的一张脸。
他早料到她会如此。
在玛洛斯号流亡星海、两人日日挣扎于生存与死亡之间的鏖战之时,他知道,若是他向她求一纸婚约,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做他的新娘。他不知多想早一日成为她的丈夫,但他想要向她索取的,却比婚姻的誓言所能够给予他的,要深重得太多太多。于是,他隐忍到今日——战事结束、舰队返航、她终于能看到两人漫长未来的今日。
望着伊斯特那一副小老鼠想要吃到蜜饯却又惧怕鼠夹毒药的纠结模样,司徒文晋不由得笑起来,
“梅,你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是不是?”
“……阿,阿晋?”伊斯特激灵一下,瞪大了眼睛去瞧他。
“你觉得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才不肯相信,是不是?”司徒文晋耸耸肩膀。
“你……你怎会知道?”被人一眼看穿了心事,伊斯特尴尬嗫嚅。
“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司徒文晋摇头,
“梅,你可知所谓婚姻究竟是什么?所谓婚姻,是我掩不去的啤酒肚,是你消不下的鱼尾纹;是你我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的吵的嘴;是七年之痒后相看两生厌而叹的气。所谓婚姻,是你我鸡皮鹤发、头秃齿摇之后满腹牢骚的扶持相伴,是你我疾患沉舸、缠绵病榻之后满面泪痕的生死相依——”
司徒文晋声音不大,语速不快,却字字铿锵,直打在伊斯特心里。
望着伊斯特目中波光流转,司徒文晋只是略顿了顿,便柔声继续,
“梅,婚姻不是一场艰难旅途的美好结局,而是一场更加艰难百倍的漫长旅途的初初起点。婚姻并不美好,但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和我一生相伴相依。”
伊斯特那双清泠的眼睛中,已溢满了泪水。其实,在昨日那场战役之中,在她几乎失却灵魂与生命的前一秒,却被司徒文晋救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对于她的灵魂,他已是一个比她自己更称职的保管者。而她的灵魂既已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那么其他的一切,也自然全部都属于他。
迎着伊斯特的清亮泪光,司徒文晋微仰起头,语声温和却笃定,
“梅,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伊斯特哽咽无语,只是上前一步,向他伸出左手。
从今之后,青天太高,碧海太深,只有他撑起的这片世界,才是她唯一能够生存的地方。
司徒文晋轻轻握住她的手,将那枚在已司徒家族世代流传千年的梨形钻戒,稳稳套在她的手机指上,接着牵起她的手,在唇边一吻封缄。
而此时,他却听到伊斯特似乎在唇边嗫嚅了一句。
“你说什么?”司徒文晋抬头望着她。
“……我,我说,如果你真长出像元亨那样的啤酒肚,我,我就要,悔婚!”
司徒文晋几乎笑出声来。
“好,我答应你,我一直都会为你保持八块腹肌,直到疾病与死亡把我们分开——你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有了。——地上硌,你快起来。”
司徒文晋却面露苦恼之色,
“你得拉我一把。”
伊斯特一惊,不由伸手抚上他的面额,却发现不止是他的脸颊,就连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极轻微地颤抖着。
“阿晋?”伊斯特惊呼。
司徒文晋却摇头,
“不妨事,我只是……方才太过紧张了。”
未料到适才神色无比笃定的司徒文晋,原来心中却也如此忐忑不安,伊斯特又是心疼又是叹气,
“你怕什么——我怎会不答应你?”可话一出口,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十二年前她拒绝他时的狠绝言语,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残酷无情至极,而司徒文晋,又怎会记不得。
司徒文晋却提一口气,借她的力站起身来。勉强压下他心愿得遂的狂喜之下,那缺氧般的头晕目眩,他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发问,
“觉得对不起我?”
“嗯,有点。”
“那就好好补偿我。”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接着低头地咬啮起了她的耳垂,而抚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觉向下滑去。
“这,这里不行!”伊斯特大声抗议。
司徒文晋却笑了开来,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我想说的是,以后不要再和罗斯托见面。”
伊斯特仰着头,一双眼睛望着司徒文晋,骨碌骨碌地转,
“……阿晋,我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每年有两次出轨的机会。”
司徒文晋点头,“一年两次,十二年就是二十四次,可你和罗斯托,早已经把你一生的出轨份额都用尽了。”
伊斯特顿时气馁,只得知错地点头,“那……我以后不见就好。”
司徒文晋满意地摸摸他乖巧小未婚妻的脸颊。
清晨的天际中,有明亮的流星划过。
两人仰头去看时,只见西边的天穹之上,竟如烟花般绽开了千百颗明亮如火的流星,紧接着,便有细雨般的陨铁与尘埃,扑簌簌地在罗蒙湖畔降落,隐入山林,堕入湖底。
到了此刻,任是两人再迟钝,也明白了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流星雨。
从地上拾起一颗叮咚坠地的陨铁,司徒文晋用手帕将它仔细打磨几下之后,不由得轻轻一声惊呼。
伊斯特凑上前去接过那颗陨铁——这哪是陨铁,分明是一枚战舰上的铆钉。而铆钉的钉帽之上,正镌刻着同伊斯特衣裙暗纹一模一样的扶桑徽记。
是玛洛斯号。
是在空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合众国旗舰魂魄归来,用最后一缕残破的身躯,给家国的壮美河山,染上一抹瑰美的颜色。
哪怕只是一瞬间。
面对着那笼盖了天幕的千万颗陨落星辰,司徒文晋与伊斯特整齐肃立,敬礼致意,直到那层出不穷的绚烂的烟霞,缓缓隐没在渐明的天色当中,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文晋才抚抚被强光刺得发痛的双目,侧头望向同样满心感怀的伊斯特,语带叹息,
“我曾在父亲的葬礼上立誓,定会带战舰平安回家。”
伊斯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如今玛洛斯号全员已在都柏林号上平安无恙,而滞留在α0413号的成员,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