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歌传-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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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人在面对最为绝境的时刻,是不是都会变得全然和无畏,妙歌和凌钰扬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妙歌轻轻拂去自己裙摆上的尘土,脊背挺的直直的,在阳光下面容即清冷又坚毅,毫无畏惧的走向院子的中间,朝着门外清亮亮的一声说道“真是稀客!”
妙歌话音未落,一团人影就快速的从门外扑了进来,快的像一道模糊的光线,眨眼间就面对面站到了妙歌的眼前,稳稳的定住了身形。嘴角是阴冷而满意的弧度,眼光中迸发着嗜血兴奋的神采,好像一只美丽的恶鬼看到了饕餮盛宴一般紧紧的看着妙歌,两个鼻尖都快要碰到一处。妙歌并不躲,迎着泯香的视线盯了回去,眼光中的镇定让泯香微微有些失望,不过立刻就释怀般的错身靠近了妙歌的耳边,呢喃了一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第135章 缘由()
泯香的到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她褪去了晢姬的面皮,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站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耀眼的像一轮皎皎的白日明月,银色的银线繁花裙,袖口裙边似有繁星闪烁,在没有日光的天空中,扎眼的让人侧目,看起来即圣洁又美丽,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的魔魅之气,只觉得像一位翩临凡间的仙子,单纯无邪,看不出有任何的攻击性。雪白的肌肤不仅没有被裙子的光泽所碾压,反而衬托的面孔也跟着熠熠生辉,美艳绝伦。
她和妙歌紧紧相贴,相对而站,饶有兴趣的目光对应着凛然无畏目光,看起来一个银白皎洁,一个火红刚烈。
莫月容放下筷子,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表情漠然的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我,你怎么出来的?”
泯香失笑,眼眸轻转,向地面看去,像是思考,又像是狐疑,不屑的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就是你把我放出来的么?这么问难道是在等着我道谢吗?”
“你胡说!”莫月容蹙起眉头,眼光明亮清透,身子离开了门框。
莫月容从不介意别人怎么评论自己,是好是坏全都无所谓,但是诬陷却不行。
泯香倒是释然,笑颜如花的朝着莫月容走了两步“嗯,的确,但是除了现在屋子里的这群将死之人,从今以后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认为,是你,莫月容把我放出来的。”泯香笑了,笑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看得妙歌心中一阵凄凉,强灵的力量如果不曾拥有过,妙歌也许会觉得尚有可搏,可是现在呢?
除了妙歌本身,没有人知道这份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无穷无尽,没有边际,再也没有任何障碍。
就连没有拥有强灵的泯香,都可以横行妄为,难以制衡,就更不用说现在的了。妙歌现在终于明白了,虚元根本不是封印了自己的力量,而且用这个借口,夺去了残存在自己体内的那一部分,还给了泯香。而魔灵现在应该也不复存在了。
泯香终于得偿所愿,她的力量是完整的了。
“魔灵,只是个圈套?”莫月容双眉纠结,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然呢?小傻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泯香有些可怜又有些睥睨的看着莫月容,“你觉得天罡地火为什么会那么正好的只烧掉名字,而没有把所有的请柬都烧掉呢?那可是天罡地火啊!”泯香摇了摇头,表情又无辜又无奈“终究只有你最好骗,所以所有人才都会去骗你。”
“你!”莫月容牙关紧闭,攥起了拳头,火气上窜,钟岚悠骗她,泯香和虚元也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自己就像一只愚蠢的提线木偶,任人驱使利用!
可是泯香却笑着摆了摆手,笑的纯良无害“你别跟我打,一个影子,我没有强灵在身的时候,你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何况是现在呢。”泯香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表情随意又透着心满意足,毫不在意莫月容是否发作,转头望向白泽,眸光闪亮透着灵气,恣意玩味的捋顺着自己的长发道“白泽上仙,样貌真是世上无双,度量听说也是恢宏无二。只可惜今日一见就是一别,后会无期了。真真是可惜了。”泯香像是打量一副完美的作品一样,看着白泽,口气骄傲中又透着那么点儿怜惜。
白泽清冷的回看着,像一尊红袍加身遗世独立的玉面冰雕,气息即遒劲又温润,张口却字字透着冷意“即便不敌,也注定会鱼死网破,只是动手前,我想知道虚元为什么杀我。”
泯香粉唇轻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看的男人,在我这里总是有一些特权的。何况是这么好看的。”说着抬起银白色的袖摆,向天空拂去,一道彩虹随着衣袖挂在了半空之中,天上忽然开始织起细密的雨丝,落在地上,却丝毫不湿衣身,雨丝点点,在地上滋润出一朵又一朵无名细小的米白色花朵,顷刻间铺满了整个院落,爬满了院墙,这样盛大的结界,看的已经偷偷醒来的鹤不归倒吸了一口冷气。
泯香伸出手,地上的一簇就突然窜起老高,堆砌成了一个花堆,直直碰触到了泯香的指尖,泯香摘下一朵,在手中转辗着,笑意融融举在眼前,回过头问身后的妙歌“人间守孝时,是不是都带这样花朵,真的与你很配。”
妙歌抬起手挡住了,玑珠有力“君生我生,君死我死,不用戴了。”
“那不行,你还有用。”泯香咬了一下轻薄红透的嘴唇,有些惋惜“不过除了你,倒是都得死的。”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院子里的所有人,手指轻轻点着每一个人的位置,像是玩笑一般,眼中全是温婉的笑意。
说罢泯香张开了手臂,像是享受一般,微微仰着头,闭着眼踏在层层叠叠的花浪中,旖旎的向白泽走去“白泽上仙,你知道什么叫死得其所吗?”
白泽站在台阶上,脚下的花和红袍将他衬托的有些妖异,眼底却没有半分的波澜,如深冬一般望着越来越近的泯香,摇了摇头。
泯香满意颔首“那是因为出事的不只是幽冥界,虚元守护的人间也失去了平衡。而影子和身体本身是轮替的,就像人间和幽冥界要轮替了一样。而杀掉所有的影子,也许就可以阻止这场怪异的更迭。这样,人间就不会沦为炼狱,幽冥界也不会现世。你说,牺牲几只影子就能保住整个生机勃勃的人间,你们算不算死得其所呢?”泯香期待的望着白泽,脸上的表情懵懂稚嫩,如同不谙世道的仙女一般,“落西奇已经死了,现在你也要死了。钟岚悠听了虚元的蛊惑,与莫月容定下了魂器,接下来,只要除掉钟岚悠就万事大吉了!要我说,你们不过都是自作聪明罢了,步步为营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虚元一人而已。”说着泯香转过头又看着妙歌,有些好笑“你以为你拥异军十万会改变什么?不过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你们全加起来,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场游戏。”
第136章 悬殊的博弈()
虚元负手站在昆仑山巅,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眼中冷漠,但却心涛翻涌。
幽冥界和人间的力量都已经失衡,而且越来越明显,钟岚悠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却仍然无法彻底解决,只能尽力拖延。
但是虚元要的不只是拖延,作为所有果实的第一颗,虚元一只保留着一个其他果实和影身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虚元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牺牲所有的影子。
为了不进行这种人间和幽冥界的轮替,就要破坏这种轮替的机制,而影身和果实,与这种轮替似乎是对应的,所以也许除掉所有的影子,让影子没办法变成主体,才能迫使这种轮替停下来。
自己的影子落西奇已经被自己设计杀死了,那么其余的影子,就剩下泯香的影子莫月容,妙歌的影子钟岚悠,还有兽灵的影子白泽。
钟岚悠已经和莫月容绑在一起,杀一除二。而钟岚悠还需要平衡妙歌曾经留在幽冥界的力量,所以接下来首当其冲的,是白泽。
泯香虽然为祸人间,但是人间终究还是人间,可是,如果幽冥界现世了,人间就会沦为鬼府,这才是最大的浩劫。
在虚元看来,只要可以无声无息的阻止这场浩劫,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自己的力量已经全部都用来牵制人间力量的倾斜。所以只能把泯香放出来,这个时候,只能与泯香同心协力。
而对于泯香来说,从她降临以来,就像是一场笑话,她明明可以拥有倾天毁地的力量,可却窝窝囊囊的活着,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对于杀掉所有影子,来换取自由和无尚的力量,在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划算得没有任何犹豫,莫月容只不过是她的一只影子罢了,有或者没有又能怎么样呢?如果能得到力量,即便杀掉曲悠悠,杀掉虚元,又有何不可呢?
被团团簇簇的花朵粉饰过的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妙歌猜测过很多原因,也许是因为玄机阁中的秘密牵累了白泽。也许是因为虚元知道白泽手中按住了岳伦泱的命门,也许是为了逼出封印的生之力,救赎即将倾覆的幽冥界,可是这些理由都太站不住脚了。
但是泯香刚刚说出的这个,将所有的疑问都说通了。除掉所有的影子,避免幽冥界和人间的轮替。
如果这种牺牲都不算是值得,那么什么牺牲才是值得的呢?人心最难揣测,按脾气秉性,最容易出现变故的就是莫月容和钟岚悠,一旦他们知道会从影身成为主体,拥有无尚无尽的力量,一切都会变得机动而无法掌控,但是他们已经被绑在了一起。
而白泽,如果幽冥界需要他的殒命去修复这份平衡,他也许不会。但如果他不死,人间就会和幽冥界交替,反抗对于他就会成为一种耻辱。
清晰起来的一切,让妙歌觉得飘忽,像一片飘在水面的浮萍,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拉向水底,再也看不到日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虚元这部棋好啊,白泽连反抗都不会反抗,莫月容也已经赴了这场鸿门宴,白泽和钟岚悠通气估计也在虚元的掌握之中,莫月容的行踪他也一定会让钟岚悠知晓,那么最终他于左于右,都一定会来。
而泯香就只用在这里守株待兔,将所有影子一网打尽就可以了。所有的准备和抵抗的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妙歌仰头看着灰白的天色,仿佛看到了虚元的脸,觉得那么的虚无不真实,连脚下的地面都变的软绵绵的。什么东西塌了,塌成了一地的粉末。她望向白泽,白泽也同样望着她,两厢绝望。
白色的花朵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在脚下的消失无踪。结界消失了。没有日头的天空忽然间出现了万里的红霞,渐渐浓郁,浓郁的如同要滴血一样骇人。
白毛从月圆明的袍子下面伸出头,紧张的看着天空,声音细同蚊蝇晃了晃月圆明的衣摆,颤抖的问道“月月,天怎么了?”
泯香看着露出的这颗小脑袋,明媚无比的笑容慢慢绽开,似乎是觉得白毛可爱。手掌抬到胸前,中指和拇指扣在了一起,随意的弹拨了一下,解释道“天空啊,天空在诱惑着钟岚悠来呢。”
话音夹杂着一阵呼啸,像是什么割破了空气。快的来不及反应。
妙歌恍然,大喊了一声“躲开!”
可是一切都太快了。
几乎是与泯香同时,白泽袖子中的纸扇从袖中荡出,利剑一般朝着月圆明的面门而去。
月圆明一声惨叫和一声巨大的碰撞的声音几乎一同响起。月圆明被震得飞了出去,撞在了门框上,血从头颅的一侧漫了下来,在脸上形成一道一道的痕迹,一侧的头发和头皮被削掉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颅骨,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月圆亮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抱起了哥哥,两只眼睛冒火一般的看着泯香,舌头突然变成了信子,愤怒的游荡着,可是泯香却像根本没看到一样,依旧笑颜如花。
白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罩在自己脸上的衣摆突然脱手飞了出去,两只小爪子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僵硬的低头看到自己脚边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腿顿时就跟灌了铅一样,连挪都挪不动了。扭回头去看血流不止的月圆明,月圆明已经被月圆亮紧紧的抱在怀中不省人事,月圆亮气的现了形状,白泽的扇子残破的掉落在他的身边,被血浸染成了红色。如果不是白泽反应快,月圆明肯定命毙当场了。
白毛耳边的心跳声突突的撞击着耳膜,大脑中嗡声一片。
白泽虽然救下了月圆明,但终究是力量悬殊,泯香只是轻弹一指,就毁了白泽最常用的法器。白毛觉得吞咽困难。
“挺可爱的,怎么总躲在人家裤子下面说话,露出来是不是神清气爽了很多。”泯香依旧笑着,善解人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