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阴阳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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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昏沉沉的,我觉得有只凉冰冰的手在摸我的脸,可就是睁不开眼,后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却看到我爸蹲在我身旁,正在喊着我的名字,用手拍我的脸。
脸被我爸拍的生疼,我坐起身揉了揉,就听我爸问我,“怎么跑这睡觉来了?”
我爸的脸色很难看,可能是觉得这地方埋着那红棺材太邪性,怕我出什么事,所以显得很紧张。
我想了想,没敢把刚才看到李奶奶的事告诉他,而是说,“家里太热,出来凉快一下,就睡着了。”
我爸也没多问,就板着张脸把我拽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的双腿已经一点都不疼了,这让我有些怀疑之前那是不是我做的梦?
可到家一看,我就知道那不是梦了,我那些叔伯都聚在我家,原因是我爷爷在李奶奶家昏过去一直没醒。
爸和那几位比较近的叔伯急的团团转,说是已经请过郎中了,但没看出什么毛病,人就是不醒,几个人商量着怕是我爷爷要不行了。
我不爱听他们的说话,可自己心里也不知道爷爷怎么了,他就是被老黄鼬变的李奶奶掐了一下脖子,我都被掐两次了都没死,所以认定了爷爷也不会死的。
守在爷爷的床边,我能看到爷爷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清晰的被掐过的痕迹,可那些叔伯包括我父亲都跟看不到一样,对那条黑紫色的手印绝口不提。
也或许他们是真的看不到,可为什么我能看到?
我瞅着爷爷脖子上的掐痕发呆,那黑紫色的手印却慢慢变淡消失了,躺在床上的爷爷突然猛咳一声坐了起来。
爷爷的脸色很苍白,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看我就坐在床边,这才放心的躺回到床上,说有点累,让我爸和那些叔伯先出去,有我陪着就行。
我爸不放心,就一直紧张兮兮追问我爷爷是怎么了,爷爷闭着眼没搭理他,最后我爸也就被那些叔伯拦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爷爷,爷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沉着声音问我,“是不是去找过村后那口红棺材了?”
我奇怪爷爷是怎么知道的,可看老爷子脸色不好,也不敢狡辩,就把自己遇上老黄鼬的事说了。
爷爷听我说那老黄鼬在村后没了,便坐起身看着我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无奈。
第二天,爷爷一早就去李奶奶家了,让李叔开了棺,把棺材里的老黄鼬尸体拿了出来。
第四章 鬼媳()
李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之前李奶奶怎么都不肯松手的老黄鼬,突然就松手了?
他问我爷爷,爷爷却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李叔找个干净地方把那老黄鼬埋了,最好插个无名牌位什么的,留个记号,免得那些小黄鼬再来闹事。
李叔点点头就都照我爷爷说的做了。
那几天李家奶奶的葬礼没再出什么乱子,安安分分的出了殡。
万家的老少爷们儿也把河道那些能捡回来的白骨都捡了回来,爷爷在新迁的祖坟东边儿挖了一个合葬坑,将所有的白骨都埋了进去,堆了一个最大的坟,还找人立了一块大石碑,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万祖碑三个字。
待这些事都忙活完了,爷爷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儿,那天晚上等我爸妈都睡着了,爷爷偷偷摸到我房间,把我叫了起来。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问爷爷干嘛?
爷爷说要带我去村后看看,让我小点儿声别惊动了爸妈。
他一说去村后,我就想到了那口红棺材,也没多问,就穿衣服跟爷爷出去了。
爷爷的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香火和纸钱,还有一瓶二锅头。
等到了埋着红棺材的地方,爷爷点了香火,烧了一会儿纸钱,也不说话,就倒了两杯白酒,一杯摆在了地上,一杯递给了我,说让我喝了。
我拿着那酒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爷爷一脸认真,我只好照做了,第一次喝白酒,我嘴里、喉咙里、胃里整个都火辣辣的,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儿才缓过劲儿来。
等我把杯子还给爷爷,就听爷爷对着那坟头儿说,“姑娘,无忌这孩子年纪太小,为人处世不是很稳重,这四年就劳烦你照顾了。”
我看了看那坟头,再看爷爷,感觉这老爷子是在自说自话。
爷爷见我东张西望的,就说“无忌,给这孤坟鞠三个躬,以后坟里这姑娘就是你媳妇儿了,这样就没有脏东西敢欺负你了。”
那坟里埋着口红棺材,棺材里也只能是死人,我爷爷给我找这么个媳妇儿,他的心是有多大?
我看着爷爷有些发愣,爷爷却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照他说的给那个坟头鞠了三个躬。
之后,我和爷爷回村的时候,并没有动摆在坟前的酒杯,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我发现自己床头多了个带着酒味儿的空杯子,心里好奇就去村后看了看,那孤坟前的酒杯却是没了。
我把这事和爷爷说了,爷爷却再三叮嘱我这些事儿都不能跟我爸妈说,我问他为什么?爷爷却只说等我长大了就懂了。
可我觉得自己不小了,再问爷爷,爷爷就不说了,而是告诉我逢年过节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给那口红棺材送香火,要是我忘了,他就打断我的腿儿。
那之后没多久,爷爷就辞去了村里书记的位子,也不爱管村里的红白事了,而是在家养了一条大黑狗,平时没事就带着黑狗去村子周围溜溜圈儿,放放羊。
我照爷爷说的,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只要我在家都会去村后给那口红棺材送香火,只是一直没敢让爸妈知道,都是半夜偷偷去。
开始的时候爷爷怕我胆小,还一直陪着我,后来就不管我了。
而这似乎也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有时候在那坟前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跟一个坟头儿说些有的没的,自言自语的说完就回家。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年。
高二那年暑假的第一个十五,夜里我依旧带着香火纸钱想偷偷摸摸的去村后给我鬼媳妇儿上香烧纸。
那天时间不算晚,十点多,我偷偷溜出房间往外走,还没走出外屋的门口就听父母那屋传来了谈话声。
母亲说,“我不同意。”
父亲就说,“他又不是咱俩生的,再过一年可能就死了,趁年轻,再要个孩子,有什么错?”
他们好像是在说我。
话里那意思是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而且当时我爸说话的语气似乎巴不得我死掉,他好生个自己的孩子。
之后母亲没再说话,父亲烦躁的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我见没声了,这才揪着个心出了屋,溜出院子却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儿就下来了。
发泄似的一路狂奔,跑到村后,我心不在焉的给那鬼媳妇儿烧了纸,然后就这么在坟头儿旁坐了一宿。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也想清楚了,不管我是不是我爸的亲儿子,也不管他心里是不是讨厌我,至少他表面对我挺好的,而且他说的也没错,我命是不多了,他想再要个孩子,也可以理解。
重要的是,剩下一年的时间我不想流落在外,这个家对现在的我来说了胜于无,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打定主意,我平复了一下发酸的心情,就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家里走,绕过村边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的菜园里我爸跪在地上,两个水桶倒在一旁,水洒了一地,爷爷正用手里的扁担抡我爸。
那结实的扁担打在后背上是咣咣的闷响声,听的我后背都有些发麻了。
老远就听我爸跟爷爷求饶,“爸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想是和我爸想再要个孩子有关系,八成是和我爷爷说了,惹老爷子生气了。
见我爸求饶,爷爷都不停手,我正准备过去打个岔,就听爷爷一边打我爸,一边压低声音却咬牙切齿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年前都干了些什么!那口红棺材是怎么进村儿的?那风水先生哪儿去了?那孩子你不想要为什么不直说?背地里耍这些阴招儿,眼看四年之期就到了,无忌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活了!”
爷爷质问一句,就往我爸身上狠狠的抡一扁担,我爸也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爷爷气的脸色铁青,几乎是咆哮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扁担摔在地上,转身走了。
我条件反射的一个侧身,躲到了树后,一早平复好的心情也瞬间翻个儿了。
那口红棺材是我爸埋到村后的?
还有那死掉的风水先生,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我仔细一想,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三年前河水改道冲了老万家的祖坟,迁坟是我爷爷组织的,可安排新坟地的时候却是我爸带人挖的坟坑。
怎么就那么巧,第一个坟坑就挖到了红棺材上?
还有那个风水先生,虽然是我爷爷点名要找的孙先生,但人是我爸接来的,而他接人的时间太长了,就算当时的路不好走,也不能夜里出发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这段时间他都去干嘛了?
我越想,心里就越是发毛,想来想去挖出那口红棺材之后,唯一受到影响的人只有我,他真的想让我死?
我无法相信,不自觉的从树后探出头,远远的看着菜园里的父亲。
他在地上跪了很久,似乎是被爷爷打的有些起不来了,但他的脸上依旧是不服气,不甘心的瞪着爷爷离开的方向。
现在,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和蔼的脸,在我看来却只有恶心,都是装的,这个把我养大的男人,恨不得我早点死。
直到跪在菜园里的男人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我才从树后走出来,但我已经一点都不想回家了。
失魂落魄的离开村子,我无处可去,便躲到了村后的土窖里,我只想安静一下。
可能是发现我不见了,没多久爷爷就到村后鬼媳妇儿的坟头附近找了我一圈,我听到他喊我了,但我没吱声。
就这么在土窖里躲了一上午,下午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我出去撒尿,往回走的时候却看到远处来了一个老道。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很旧的布幡,上面用黑线绣着游离苍苍方何处、道途茫茫士无居两句话。
瞅着那两句话,我就有些出神了。
老道本来是顺着大道进村儿的,可能是见我一直瞅他,就朝我这边来了,问我,“小兄弟,要不要算一卦?”
我哪有那心思,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没想到我前脚钻回土窖,那老道就跟我后边儿一起进来了。
那土窖是村儿里冬天用来存放蔬菜瓜果的,冬暖夏凉,老道钻进土窖就说,“这地方凉快,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
我没理他,然后他就真靠在一旁眯起了午觉,没一会儿便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心里有事,昨晚一宿没睡,见老道这么快睡着了,自己也开始犯困,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好沉,昏沉沉的脑袋像是让人打了一闷棍,有点儿发胀,一觉醒来,我摸着脑袋,不等睁开眼,就听一旁熙熙嚷嚷的,好像还有女人的哭声。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村后的土窖里了,而是靠在河道边的一个草垛上,草垛另一边的空地上挤满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大家伙儿都在朝河道那边张望。
河道里像是出事了。
第五章 遇鬼()
我站起身,挤进人群,这才发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是大娘,她跪坐在地上,张望着河道方向,嘴里不停的哭喊着,“良子,我的儿啊,你不能出事啊”
她话里的良子是大伯家的大儿子,万毅的大哥,当然,也是我的堂哥。
自从三年前大雨冲刷导致河水改道,这三年间每逢夏季必遭暴雨,导致村前的河水不断上涨,水深了,村里便有人圈了河道开始养鱼。
大伯家的良子哥便是其一。
看大娘哭喊着,我就听耳边有人议论,说是,良子哥后晌下河查网可能被卷到地眼里去了,到现在人都没找到,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地眼,是我门那儿的家乡话,因为在山区地形复杂,所以会出现一些巨石堆积形成的架空地形,也就是地下有巨石堆积形成的缝隙,地表上是泥土,泥土踩空就会出现一个空洞。
但这样的地眼并不多见,而且地眼虽深,口子却都不大,大部分都是没了泥土还有碎石,人一般是不会掉进去的,最多也就是崴下脚。
像是村前的东山就是一座空空山,远看是土山,可雨季无论水量多大,那座山脚下从来不会积水,雨水会顺着碎石下的地眼流入地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