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阴阳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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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一直很硬朗,比起正当年的父亲也差不了多少,这次突然大病,或许完全是心病,也或许是那口棺材作祟。
毕竟爷爷之前又是烧,又是扔的,没少折腾。
可我不能让爷爷就这么走,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不想爷爷和那个风水先生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爷爷病倒的第三天晚上,我就带着家里迁坟剩下的香火蜡烛和纸钱,偷偷去村后求那口红棺材了。
其实那天我挺害怕的,可直到纸钱烧完,也没发生什么怪事,也不知那棺材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心里后怕,就急匆匆的回村子了。
结果第二天我爷爷就可以下床了,早上吃了俩鸡蛋,喝了一碗粥,气色也好了很多。
见老爷子身体转好,家里也不敢再提那口红棺材的事了。
爷爷病倒那几天,族里人忙活着把剩下的棺材都迁完了,可河道里被冲走的白骨是捡回来,还是建衣冠冢,却没人拿个主意。
现在爷爷身子好了,族里的叔伯就跑来我家问那些白骨该怎么办?大部分人都觉得就算捡回来也拼不回去了,谁是谁都分不清,没什么意义。
我爷爷一听这话,却生气了,他说被冲走的都是些老棺材,万家老祖宗的尸骨不能暴尸在外,就算拼不回去了,埋个合葬墓也要埋到自家坟地里。
爷爷在族里说话很有分量,他说必须捡回来,当天下午万家的老少爷们儿就都去河道附近捡骨头了。
不得不说,那场面很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河里冲出了啥宝贝,一群人疯了一样在里面捞。
我和大伯家的小子一波,因为我俩年纪小,所以叔伯不让往河道里去,我俩只好背着框子顺着河岸往西去,看到骨头就用竹夹板捡起来放到框里。
大伯家的小子叫万毅,是个话唠,比我小俩月,捡着骨头他那嘴里就没闲着,可我啥都听不进去,那时候年纪小,心也小,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我也害怕。
怕的吃不好,睡不着,又不敢表现出来让爷爷担心,可总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那天我和万毅在河道旁走着,本来还能听到万毅的叨叨声,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俯身用竹夹板捡起一块白骨,看着那块骨头,我就出神了,脑子里想,死到底是什么感觉的?
这时一阵风扫过来,让我不禁打了个激灵,再回头瞅万毅,那小子却不见了,西边的天阴上来遮住了太阳,黑压压的乌云,仿佛随时会下雨。
我心里奇怪万毅去哪儿了,就喊了两声,但没人应我,往远处瞅,那些河道里的叔伯也都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她喊了一声,“小兄弟?”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让我不禁一抖,回头看,是村西李家的老奶奶,她怀里抱着个裹着花布的小婴儿,站在山坡半人深的草丛里,距离我有十多米,正不远不近的看着我。
我心里奇怪,她以前都叫我小康的,这怎么换称呼了?
可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李奶奶,有事吗?”
“我脚扭了,你过来扶我一下。”李奶奶一脸慈和的看着我。
我也没多想,三两步上了山坡,问李奶奶,“这是谁家的孩子?下过雨路不好走,您一把年纪了抱孩子上山干嘛?”
李奶奶就乐呵呵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伸过手去,一手扶着李奶奶,另一只手就想逗逗孩子,无意间的动作掀起那小婴儿脸上的裹布,我却吓的大叫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个裹着花布的小婴儿长了个黄鼬脑袋,那脑袋上都是血,半个脑壳都磕烂了。
见我摔在地上,李奶奶直接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了我脖子,说话的声音变得尖细尖细的,她说,“万无忌,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害我孙儿丧命,今天就让你偿命。”
李奶奶的手劲很大,一只手就掐的我喘不过气了,而且被她掐住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一点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我觉得后脖子一阵刺痛,那感觉就像是一根铁钉狠狠扎进了骨头里一样,疼的我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喊叫,让我眼前一花,掐着我脖子的李奶奶,变成了万毅。
“三哥,三哥!”万毅一脸担心的瞅着我,一直在掰我的手,而我的手正在掐自己的脖子。
心里一惊,我急忙松开手,看了看四周,我确实是摔坐在那个小山坡上,可根本就没有李奶奶,也没有长着黄鼬脑袋的婴儿。
见我松手了,万毅急赤白脸的吼我,“你这抽的啥风?好好的钻这草窝子掐自己脖子玩儿,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真打算把自己掐死啊?”
我身上冷汗都下来了,脖子后面是真疼,前面也被自己掐的一阵酸胀,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见我没说话,万毅嘀嘀咕咕的把我扶了起来,架着我就往山坡下走,没走几步,就听不远处的河岸上,有人招呼了一声,“万书记,村西头的老李婶儿没了,她儿子让您回去帮着算算白账。”
万书记自然就是我爷爷,那白账则是家里出了丧事,置办东西葬礼需要花不少钱,得拟个账本儿,详记支出的钱数和亲朋好友的礼钱,村里只要有这种事一般都会找德高望重,不打谎的人,这一般都是我爷爷的活儿。
听那人招呼,爷爷就蹚着水上了岸,和那人聊了两句,就神色匆匆的回村儿了。
我和万毅站的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李奶奶死了,这事让我很在意,刚才那个差点儿让我把自己掐死的,难道是李奶奶的魂魄?
可李奶奶的孙子怎么会是只黄鼬?
第三章 索命()
我记得李奶奶的两个孙子都上高中了,肯定不会是那只黄鼬,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索性把身上的背筐塞给万毅,就跟在爷爷后边儿,也跑回了村子。
李姓在村里不是大户,族门小,没什么人,可那天我回村就看到李奶奶家门口挤满了人,有本姓的也有外姓的,但这些人挤在门外,就是没人进院子。
我跑过去,问门口的大娘院里怎么了?
大娘一瞅是我,就赶我回家,说小孩子别瞎掺和。
她越是不让我看,我就越好奇,换了个地方挤到人群前边儿,就看院子的地上盖着一张草席,那草席鼓鼓的,下面应该躺着死掉的李家奶奶。
我爷爷过去掀开了草席的一角。
我瞅见李奶奶脸色铁青的躺在地上,她双手在身前死死的抓着一只大黄鼬,那黄鼬个头很大,快赶上半大的狗崽子了,身上的皮毛也有些发白了,像是只老黄鼬。
只不过,它和李奶奶一样都死了,看那姿势好像还是被李奶奶掐死的。
爷爷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的盖上了草席,旁边李奶奶的儿子见我爷爷不说话,就说,“是下午发现老太太没的,就在院子里,手里掐着那老黄鼬,人死了也不松手,怎么拽都弄不下来。”
爷爷也是满脸愁容,沉声说,“先别动那黄鼬,这事有点邪门儿,天也快黑了,你先把老人和黄鼬一起装进棺材,缓一晚上再说。”
李叔看着自己的老娘,有些不情愿的说,“这人怎么能和畜生同棺?”
爷爷没说话,李叔也只好照做了,新买的大棺材,还没上漆,死人就装进去了,爷爷怕出事,还让李叔给棺材上了钉。
谁知当天晚上还是出事了,大半夜的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李奶奶家鬼哭狼嚎的。
我听爷爷开门出去,就跟在后边也偷偷溜了出去,村里哪家死了人,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是要点灯的,送完殡才能熄灯。
可那天我跟在爷爷后边儿过去的时候,发现李奶奶家是黑着灯的,门口也有几个街坊比爷爷到的早,都在用手电往院子里照。
爷爷过去扒开人群一瞅,那李奶奶家的院子里趴了一地的黄鼬,那些黄鼬头朝李奶奶的棺材,嘴里一直发出咔咔的尖啸声,像哭又像笑,总之那声音诡异的很。
我爷爷这人其实不是很迷信,但他有自己的信念,在那口红棺材之前,他或许不信世上有鬼,但他尊重死者,给族里迁坟,河道捡拾白骨,无一不是小心翼翼。
也是这份给死者的尊重,让爷爷拿起木棍就蹿到了院子里,挡在棺材前,对着那些趴在地上的黄鼬就是一通乱挥。
嘴里骂着,“一帮畜生跑来这里嚎什么嚎?人都死了,还想闹腾什么?再嚎小心我请个老道收了你们!”
爷爷嘴上说的狠,也没敢朝那些黄鼬下死手,只是比划了两下,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气的,拿着木棍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那些趴在地上的黄鼬被爷爷一吓,也不敢嚎了,开始四面八方的乱窜,一通混乱之后,大多数都从门口这边蹿了出去,也有些急眼的直接顺着墙角蹿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人也吓的不轻,纷纷躲开,我躲在人群里再回到门口的时候,那院子里已经一只闹事的黄鼬都没有了。
爷爷背对着李奶奶的棺材,一身的凛然正气,冷哼一声,说,“大家都别看了,赶紧回去睡觉,别什么热闹都掺和!”
当时我心里暖暖的,觉得这样的爷爷值得我崇拜一辈子,可就在我瞅着爷爷偷偷傻笑的时候,在爷爷身后一只手突然绕过来,摸住了爷爷的脖子。
当时爷爷的身子一僵,就不动了,直愣愣的盯着门口,也不说话了。
而门口那些人还在议论纷纷的说我爷爷有本事,胆子大,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那只手。
我躲在人群里,盯着那只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后就看一个脑袋从我爷爷身后探了出来,是李奶奶。
她坐在棺材上,怀里依旧抱着那个裹了花布的死黄鼬,另一只手绕过我爷爷的脖子,慢慢收拢。
李奶奶平时那张慈和的脸上,现在却满是阴狠,她或许不是李奶奶,是那只死在李奶奶手里的老黄鼬?
它来报仇了。
因为她怀里那个小黄鼬是在红棺材上撞死的,而导致红棺材迁怒的就是我和爷爷。
把整件事前后一串,我也害怕了,想着反正自己活不长了,不能让爷爷也丢了命。
我便朝院子里喊了一声,“李奶奶!”
坐在棺材上的李奶奶顿时抬头,把那双阴狠的老眼盯在了我身上,被她一看,我就不禁打了个哆嗦,挤出人群,就朝大道上跑了过去。
我听到身后的人群嚷嚷着喊万书记,却不敢回头去看爷爷怎么样了,因为我觉得有一阵冷风追在我后面,让我不敢回头。
为了保住小命儿,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路疯跑也不知怎么拐着弯儿的就跑村后去了。
到了埋着那口红棺材的地方,我摔了一跤,心里也是真害怕,双腿开始发软,顿时整个人就跟脱了力似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时我就听身后传来了那种咔咔的笑声,惊恐的回头去看,李奶奶手里抱着那小黄鼬已经追上来了,她死死的盯着我,声音尖细的说,“也不枉我舍命得了道行,虽然白天让你跑了一次,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
说着原本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李奶奶,身子一晃就到了我眼前,直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仿佛被掐断了,我觉得很痛苦,胸口憋得生疼,脑仁儿也涨的生疼。
而那老黄鼬变成的李奶奶也露出了一副痛苦的样子,我看到她的脸上生出了一些毛发,身子连同掐着我脖子的手都开始缩小,后来甚至已经掐不住我的脖子,而是惨叫一声变回了老黄鼬的模样。
李奶奶的衣物和包着花布的小黄鼬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地上只剩下了那个卷缩成一团的老黄鼬,龇牙咧嘴的盯着我,我吓的撑着地面直往后退。
然后我的手摸到了一只脚,那脚似乎穿着一双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的绣花鞋,小小的,明明隔着布料,摸在我手里却有种很凉的感觉。
我有些发懵的缩回手,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等我再回过头瞅那老黄鼬的时候,那老黄鼬也不见了。
之前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我环视四周,才注意到自己跑到了那埋着红棺材的地方。
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直接躺在地上松了口气,刚才跑的过了劲,两条腿的肌肉抽筋似的疼,我原本只想歇一会儿,可躺在潮湿的地上眼皮直打架,就这么睡着了。
脑子昏沉沉的,我觉得有只凉冰冰的手在摸我的脸,可就是睁不开眼,后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却看到我爸蹲在我身旁,正在喊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