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天-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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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他无惧!因为他已经扎入了人堆里——尽管身上订着四支箭,鲜血因为他的剧烈运动,而沸腾而加速流出,他却犹若未觉!
肉盾有了!
杀戮开始!
但他已不再流泪的冰冷的双眼,却没有去看近处的这些人,而是盯着在更远处逃离的人。
原因很简单,附近的这些人,并不需要他动手!
“不要!”
“快逃!”
“啊!!!”
一大片凄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因为一大片人被数千利箭射成了筛子或死刺猬。
与此同时,那个不再哭泣的人、如一个鬼物般在人间地狱跳舞,以妙到令人哑口不知所言的身法,在箭雨里肆意穿梭前进
唰!
他手腕一抖,锋利的宝剑上传来切割风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恶鬼的尖锐的咆哮,告诉人它已经饥渴难耐,将通饮人血!
“射!”
“挥刀!”
“出枪!”
相对靠后的地方,各种命令被人肆意下达,没有会去怪罪这些人乱下军令,因为他们的指挥系统已经奔溃。
这一刻,无数人在后悔,后悔太过托大,将包围圈缩得太小!有的人甚至后悔不该前来此地,因为人群中的血肉雨已然开始!
张宝儿就像一个绞肉机似的,所有挡在他前方的物体,别说那是一个金丹期大圆满的军中将领了,就连武器与铠甲、也会被他无情地搅碎
在这一日之前,没有人会相信十数万人会被一人杀得溃不成军,因为那实在太荒唐了!
但是今日,他们信了,因为那一切,就发生在眼前:
在他面前,无论你是谁,无论你逃得多快,依旧像是一株软弱的植被,躲不过粉身碎骨的下场!
一时间,人人自危,就算他的能力有限杀不死你,不断地从远处飞来的利箭也会杀死你!
不过‘恶向胆边生’这一句话,是有道理的!
张宝儿周遭和前方之人在奔命,但更远处之人却没有逃,他们在射箭或投掷长枪。
这一幕很古怪,因为他们应该逃跑才对呀!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攻击只会伤到自己人吗?!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已经杀过自己人了,所以已经麻木了?
“嗤!”
“好!”
不管因为什么,当人们发现一支暗金箭穿透了张宝儿的左肩的时候,除了在逃之人、所有人都是一阵欢悦,军心大定,更猛烈的攻击随之袭来!
痛,当然有!
但,那不是精神,只是肉体而已!
张宝儿的脸色不变,双眼依旧保持着麻木,他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滞之后,就继续无情地收割着前方的生命!
“跑啊!”
“快跑啊!”
“别拦我!”
事实上,远在他感到之前,血肉之雨就已经开始淋漓了,很多发现张宝儿接近而前路被人挡住的人毫不犹豫挥动了手里的刀或剑,意图为自己的逃亡开出一条路来,是不是血路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只想活下去、活下去而已!
但是前进,又要去往何方?!
张宝儿不知道,他的灵魂很迷惘,他讨厌这种迷惘,为了驱散它,他只能不知疲倦的杀杀杀
“杀!”
每当他感到疲倦,嘶哑的杀声就会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此刻的他就像一辆上长坡的破车,每当它的速度变得缓慢或将下滑的时候,就猛踩一脚油门
“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杀声已然失去了悲愤与哀痛,只有纯粹的‘杀’的情绪。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光线穿过血雨,从红色转为了金红色。
某一刻,他猛地一颤,幡然醒来:
“嗯?!”
他感觉到自己精疲力尽,身上订着了二十几支箭,巨大的痛感从身体的数十处袭来,他的身形也为之一顿,呆在原地!
天空已经没有了飞箭,不知何时,那些攻击之人的意志力已经奔溃,早已随着那些选择逃跑的人一同远离了战场,在远方扬起浓浓地尘灰。
张宝儿之所以惊醒,也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速度慢了,眼前已没了能被他的下一剑连续杀掉的人了
浓到无以复加的血腥之味充满了他的鼻孔,粘稠的血水与汁液覆盖了他的身体,后背因缺乏热血的浇淋而有些发冷,长短不一的发因为别人的血在那里凝固而让他感到脑袋沉重,身体上订着的箭太多而让他渴望倒下
“呼!”
他呼着大气,猛地一抖,不顾箭的牵动之痛,将身体上、剑上和琴上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抖了下来,这才让他感到轻松了一些。
但是,这种轻松的感觉只是片刻而已,因为百丈外:正前方十二点方向一座小山上站着一名老者、一点左右位置站着一名中年身着铠甲的将军,两点半处有一位头发花白的持杖老妪,还有十点半处、九点处、八点处、六点半处、五点处和四点处,总共有九人!
这九人,都是元婴修士!
张宝儿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上当了——对方还有后手,军队只是消耗他的战斗力的工具罢了,真正的杀招是这些人!
这些人中,不知为何,并没有山老等三人,那个老头和乐雨柔是他最想杀之人,也正因为没有那老头,所以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立在原地注意着那九人的动作。
夕阳的余晖里,他身后近万具尸体呈高山的影子般蔓延到他所站之处,不得不说这是一幅粗糙却震撼人心的艺术品,任何人都想不到‘血路’会是这个样子。
但,身为当事人的他,并没有功夫去欣赏或哀叹,因为在查探自身情况后,他知道自己:已命悬一线!
他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使了太多的力、流了太多的血,他的体力十不存五,丹田已然空空如也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的精神,他的精神空间已经萎缩了一半!
他想立即倒下‘去死’,但他的心却告诉他‘坚持’,他不断地将他的心语否定,因为每每否定之后,却又会被他肯定
“不能!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
“大玄、雪娘、小茗、彩儿、小哈、唐甜我想死,但我不能死啊!!我该怎么办?!”
无尽的悲凉,随着余晖的消失,在他的心海浮起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就像因船触礁沉默而从海底浮上来的水手,看着茫茫无尽的无情的汪洋,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恍惚间,他仿佛又站上了月球的那个传送阵,命运的阵法已经转动,他无法逃离,正被吸入一个使他感到恐惧的未知地方。
他是如此的无力,随时都会失去对自我的掌控,因为踟蹰在继续、在不断地消耗他的体力与精力,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是不利。
他不知道自己就像一只通了洞的氢气球——那个气球没有立刻爆炸,而是在不断地泄露氢气,拴住它的线渐渐地把向下的拉力往上方转变,若不被堵住,终有一刻,氢气球会干瘪、会被那一根线吊在那里
最后它将被舍弃,逃不过被丢入垃圾桶里的下场!
第94章 光明与黑暗()
人们常说:时光是无情的。
其实,这句话是错误的,因为时光本没有什么错误可言,它恒古存在。
真正错误的,是意识形态,比如:人——人的多情。
多情,是一种可悲的存在,它总会让人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但它纵然是可悲的,却弥足珍贵,即便它是无益的,却依旧是无价的瑰宝!
原因,很简单:它是生命之存在的最崇高的阐释!
张宝儿,同样如此——他的踟蹰与警惕,在不断地消耗他的能量,他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有去做出改变。
原因,很简单:他必须先去弄明白一个问题。
“没有‘玄兽变’的办法,坚持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应该为了大玄、雪娘、小茗、彩儿、小哈、唐甜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可是我能吗?!我不能啊!我做不到啊!我站着都很吃力啊”
那九位元婴修士并没有进击,或许是意识到了越拖时间对自己越有利,所以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张宝儿、也看着时光是如何把黄昏色的光线变作淡灰色、灰色与深灰,直至最后的黑色。
呼哧!
忽然间,远处燃起了第一支火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咚!咚!咚
不知为何,当地第一支火把燃起的时候,张宝儿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而且,那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看去,眼睛追随着新燃起的火把到处转动,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圆的中心!
“火为了给我送葬的照明?!哈哈哈”
他忽然明白了,心中的乌云猛然消散,双眼豁然开朗、明亮起来!
敌人的火焰使他想到了一种卑微的生命——飞蛾!
飞蛾扑火没有人知道这种行为究竟是愚蠢还是值得称赞的,因为人非飞蛾,不知道它的所思所想。
那么自己呢?自己不是想逃出去吗?那些有火把的地方不就是自己的向往吗?而那九人,正如不知道飞蛾所思所想般的人,他们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不是吗?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有机会!
原理很简单:自己还活着,还有一点力气,还能思考,为何不把精力投在脱身之法上呢?事在人为——是的,走了一万步、累了,一万步都是错的!但,这不能作为停下来的理由!万一那第一万零一步就是正确的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将脑袋低下,因为他害怕那些人从他的眸光里看出了什么端倪。
时光继续流逝,他陷入了不断地深思,十个办法被否定了,数十个办法被否定了他依旧不停!
“咚?!心跳声?!”
终于,他想到了!他认清了自己:
驮着沧澜茗茗离开之前、吞下暴血丹的时候,云上部落后门、坐山狼杀来的时候,还有乱城城主府的地下室、看到小哈被伤的时候——这三件事被他联系到了一起,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当心脏狠狠地跳动起来,我就能进行‘玄兽变’!”
多么简单的办法,他却一直不明白,一直将玄兽变的根由、误认为是心态的变化而引发的。
而今,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紧接着,他抬起了头,在火光的照耀下,眸中溅射着自信与无情之色;同时的,他握剑的手抬了起来,就要向他的胸口狠狠地击去!
嘶!
见状,那九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影忍不住一颤,但迅即就镇定了下来,并露出嘲讽的笑意与眼神,因为他们认定他不过是困兽犹斗、在准备最后的反击罢了,绝命一击固然可怕,但自己何须惧之?!避其锋芒即可,只待时间一长,嘿嘿
也就在这时,张宝儿的手却忽而顿住了,忍不住转首望去,那九人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哪里望去。
哗啦啦
啜啜啜
“嚯嚯”
令人压抑的火光里,孤零零的独角马慢慢地掀开了压在身上的箭山,然后一瘸一拐的朝张宝儿走来
它的眼中充满痛苦和悲伤,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向他哀鸣,上百支钉在它身上的暗金箭、随着它缓慢的颠簸而摇摇晃晃
除了痛苦和悲伤,它的眼中还有浓浓的喜悦,那喜悦张宝儿懂得,他知道那喜悦是因为知道自己还活着
忽然,他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无情地将它舍弃,然后去执行自己的疯狂计划
他沉默了,在他沉默的时候,独角马艰难地穿过了‘尸路’,来到了他的面前。
“嚯嚯”
它深处瞎了一只眼的脑袋,拱着张宝儿的脖子。
“哈哈!”
歘歘歘
忽而,张宝儿笑了,忽而走上前几步,以手中之剑将它身上的暗金箭其根削断——他没有拔出来,因为拔出来会让它流血,它身上的箭实在太多了,如果拔出来,它很可能会流血而死。
他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愚蠢、愚蠢的厉害。
“我以为你活不了,想不到你还活着,活成了一只大刺猬!”
当话语结束,他刚好绕着独角马走了一圈,它身上的所有的箭都被他其根削断了,他也正好站在它的脑袋前。
接着,他把剑钉在地上,拍着它的脑袋笑道:
“走吧!有缘的话,你再做我张宝儿的坐骑;无缘的话,你自己保重!”
不知为何,以往不怎么通人性的独角马竟然听懂了,它只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