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道至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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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眼中甚至露出讥笑。
陶知谦话语稍稍顿了下,继续往下说道:“但是,如果诸位把自己放在读者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读者想要看见,真的是沙漠中的情景么?不,读者更多的期待,是对于故事情节的期待,如果他们要去看沙漠,还不如通过书文碑,亲自去故事世界中体验,又或者是买一副画儿来看。累累长篇,毫无意义地介绍,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台下坐在前面几排的人物,比如张兴道之流,都是一些修为高深之辈,对故事的造诣深厚,很快理解陶知谦的意思,不由目露震撼,心中大有豁然开朗之感。
后面坐着的多是一些书生,甚至还有连书生都不是的生员。他们听陶知谦将圣元大陆悠久以来的创作手法嗤之以鼻,比作老太婆的裹脚布,不由得面露愤然。
但等他们细往下想,却越是深以为然,不由震惊不已。
“难道夫子以前教导的创作手法,都是错误的不成?”一些书院的学子将目光看向场边的夫子,却发现夫子此时也正沉浸在一片震惊中。
本来炎炎夏日,此时天边突然吹来徐徐清风,顿时所有炎热尽皆散去,让人好不舒畅。
陶知谦又道:“再举一个例子,一篇写一对情侣分别的故事。在结尾处,女子望着情人远去的方向,默默留下两行清泪。读者会由此展开遐想,女子是会伤心欲绝,转身归去,还是去追随情人的脚步呢?反之,如果在结尾处长篇大论,写女子是如何如何的伤心,做出什么决定,男子又如何如何的心中有苦难言,等等之类,这反倒破坏了故事的意境,不给读者留下丝毫联想的余地,无疑就落了下乘”
“有轻,同样也就有重。如果通篇完全无细节,给人的感觉就犹如一杯白开水,毫不知味”
陶知谦所说的这些,都是前世最基础的东西,但对圣元大陆上的这些书生而言,却是闻所未闻。哪怕陶知谦举了一个又一个的例子,深入浅出的讲述,在他看来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但也不得不时时停顿下来,给出时间让台下听众理解消化。
五月已是仲夏。
此时柳木镇上方晴空万里无云,明明是烈日高照,可以柳木书院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却是渐渐凉爽下来,吹起徐徐清风。
柳木镇的街道上,依旧是行人络绎不绝,但过往的行人都是匆匆忙忙,深怕在这烈日下多暴晒一会儿。但随着天边清风吹来,行人却是纷纷不由慢下了步伐,享受起这阵带来凉爽的清风。
街道两边的小贩,停下手中不断扇动的草帽,叫卖声也由有气无力变得充满活力。
“苦也,怪哉,这天怎么就突然凉爽起来了?”街头卖凉茶的一个中年小贩,看着身前摊子渐渐无人问津,不由抱怨起来。但他的神情却甚是享受,微闭双目享受着清风的吹拂,只觉心头所有苦闷似乎都已被这阵清风所带走。
就连街头屋檐下方,那条大黄狗也停止了怏怏不活的吐舌,变得神情享受起来。
清风徐徐吹拂,久久不散,渐渐的竟然带起一阵蒙蒙细雨。
明明是清空万里无云,烈日高照,但柳木镇方圆十数里,的确就是下起了一阵蒙蒙细雨。
“天怎么下起雨了?”街头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疑惑地抬头望向上空。
“咦,我怎么突然不打嗝了?”一个青年惊叫道,他本来打嗝不止的,被细雨落到身上,身心只觉一阵舒畅,就连打嗝也止住了。
“我的头也不晕了,这这”一位半百老者也惊呼道。
这些凭空自生,看似平平无常的蒙蒙细雨,就似蕴含着玄奥能力,让淋到的人无不心情舒畅,烦恼一扫而空,一些小毛病也纷纷根除。
草木作物淋到雨水,明显变得更加鲜艳,一扫烈日暴晒下的怏怏无力。
雨水有密有疏,方圆数十里,越是靠近柳木书院,雨水越是密集,到了柳木书院上空,已几乎模糊了天空。
而这雨水也不似寻常雨水,落在身上,转眼就干了。哪怕是久站在雨中,也只能让身上稍稍湿润,几乎微不可察。
“我我明白了”街头上,一个衣着华服的老者突然面色激动叫道。
周围伫立的行人纷纷朝老者看来,有人认识老者,疑惑问道:“欧老板,你明白什么了?”
老者激动解释道:“这这是天降异象啊,陶知谦此时正在柳木书院讲学,这一定是陶公子讲学所引起的天地异象”
周围人恍然大悟,也不由跟着激动起来。
陶知谦的名字传到其他地方,或许还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在柳木镇,却几乎是无人不知。首先一个春试第一,就足以让柳木镇的镇民们知道他的名字,而之后随着小红帽流传开来,他们对陶知谦也更加熟悉起来。
第20章 轻重缓急()
有外乡人没听过陶知谦的名头,不由既震惊又疑惑问道:“陶知谦是谁?”
一般而言,只有大儒,书国,甚至半圣以上的那些人物,讲学才有可能出现天地异象。而这些外乡人,却不由疑惑,难道小小一个柳木镇,也出了大儒以上的人物不成?
有本地人解释道:“陶知谦是我们柳木镇今年的春试第一,还写出了小红帽,大才啊。”
“原来小红帽就是他写的啊。”外乡人恍然,不过继而又质疑道:“他今天才过春试,岂不是只是一个书生?一个书生也能引起天地异象?哈哈真是有些荒唐可笑”
几个外乡人纷纷好笑起来,但笑声迅速就小了下来,然后完全消失。
周围本地人,纷纷怒瞪着那几个外乡人。
“陶公子的大才,也是你们可以质疑的?哼!”一个身形颇为彪悍的大汉冷哼道,冷厉的眼神,让几个外乡人背后不觉冒出一阵虚汗,深怕那大汉一拳头砸过来。
陶家村统属于柳木镇,陶知谦自然也就算柳木镇人。他们作为本地人,或许能自己议论几句陶知谦,但却容忍不了外人来质疑。
就好比狼群内部残酷争斗,争夺狼王地位,但若有外地来犯,马上就放下一切争端,同仇敌忾。
况且他们此时受到天降异象的泽润,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承受陶知谦的这份恩情。
此刻柳木书院内。
陶知谦的讲学还在继续,蒙蒙细雨中,他的身影隐隐有些模糊,周身泛着一层朦胧白光,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就连声音也渐渐变得悠远深邃,如从天边传来。
陶知谦只觉细雨落在身上,化作一道道暖流涌入体内。他体内才气并没有因此增加,但觉得头脑更加清明,灵感如涌,许多以往积累下来的困惑,也在此刻纷纷解开。
这些道道细微的暖流在陶知谦体内涤荡一周,最后纷纷涌入他的眉心,凝结成一个球体,散发出玄奥无可明说的气息。
陶知谦不知道眉心凝结的这个小球有什么意义,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球对他今后有着很大的好处。
“天降异象啊,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记得还是前些年,听华圣在上元书院讲学”坐在众人间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尊贵中年不觉喃喃自语。
娄清之感叹道:“这说明陶知谦的讲学,已经得到天地认可”
宋云舟虽未言语,但眼中的震撼却久久难以平复下来。
时间在台下众人凝神静听中,不觉渐渐流逝。
在众人心目中,似乎离开讲才不过短短片刻,而陶知谦就已经讲到了结尾。而这短短片刻,其实已经是足足过去了近两个时辰。
“以上,就是所谓节奏。其实千言万语,哪怕说得口干舌燥,都不如亲自实践来得有效。关于节奏,我在这里只能略作引导,更主要的,还要靠台下诸位平时自己多加练习,多加领悟。”随着陶知谦这一句话音落下,天空蒙蒙细雨迅速停歇,清风消散,夏日的炎热又重新笼罩住整个柳木镇。
唯独陶知谦座下的石台,依旧泛着清凉气息,守护陶知谦不受烈日暴晒。
陶知谦巡视着台下众人,目光所至,似还蕴含着一丝尚未消散的天地伟力,众人无不纷纷侧目,一时不敢与之对视。
“接下来,如果诸位还有疑惑未解,但请明言,若是我知道的,会一一解答。”陶知谦微笑道,端起讲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
说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也有了些口干舌燥。
圣元大陆上的讲学,一般而言分为两个阶段,除了前面的讲课,后面往往还会留下一小部分时间解答听众在讲学中遇到的疑惑。
台上陶知谦浅浅啜着茶水,直到一杯茶水将要见底,台下众人依旧只是窃窃私语,不见有人提问。
并非是众人没有疑问,只是他们此时还在理解消化着陶知谦带来的震撼讲学。
直到在陶知谦第二杯茶水喝到一半,台下才终于有人起身。
宋云舟起身,向一拱手,才道:“方才说到节奏,有轻重缓急之分。我有一个疑问,故事的最终目的之一,是用来杀敌,守护我人族。越突出的真实特点,具象化后,世界就越能具备现实特点。如果一笔简略带过,使得情景模糊不清,岂不是有些本末倒置?请陶公子解惑。”
台下众人也停止了交头顾耳,数百双眼睛看向陶知谦。宋云舟的这个问题,也同样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不然。”陶知谦放下茶杯,摇头微笑道:“有轻重点之分,旁枝末节,无赶紧要的东西一笔带过,方才能够用更多篇幅去重点突出想要表现出的特点。就好比写一支狼群在草原上,我们没必要耗费笔墨去突出野草是如何坚韧,如何茂盛,只需要突出狼群的特点。毕竟我们是用狼群杀敌,不是用野草。而且有轻重缓急之分,也可以让节奏更加分明,更加吸引读者。更重要的是,诸位不要忘了,读者才是支持能够具象化的最主要基础,如果读者不爱看,天地才气不认可,就算你画出一朵花儿来,但不能具象化,也终究只不过是废纸一张。”
“宋云舟受教!”宋云舟郑重施了一礼,重新坐下。
“宋云舟?”陶知谦一愣,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略一细想,忽而恍然。宋云舟,却不是赵国十大才子排名第七的那人么?
陶知谦心下有些苦笑,张兴道倒是瞒了自己。只是不知道坐在宋云舟和娄清之中间的那位尊贵中年,又是何人。
有了宋云舟起头,接下来其余人也陆续起身,向陶知谦请教。
陶知谦一一解答,有条不紊,每每说道妙处,都让众人眼前一亮,更加佩服陶知谦的才学。
人群中,江左既是嫉妒又是敬畏地看着台上从容不迫的陶知谦,他本来准备了难题,想要在提问环节当众戳破陶知谦不过“虚有其名”,但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来,他实在没有底气能用他准备好的问题难住陶知谦。二来,看着现场如此氛围,他还没有蠢到家,自然不敢冒众怒来得罪陶知谦。
第21章 刁难()
江左熄下了要刁难陶知谦的心思,但人生在世,总有意外之事。
正当江左准备按捺下心思,不去寻陶知谦麻烦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吴松思这时突然转回头来,讥讽地看着他,冷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戳穿陶知谦么?现在怎么又当个缩头乌龟了?嘿!”
同为江陵县子弟,吴松思和江左自小互为同窗,从来都看对方不顺眼,矛盾积累已久。此时有嘲讽江左的机会,吴松思自然不会好心放过。
江左顿时间脸色涨得通红,怒瞪着吴松思,只觉得胸膛里正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江左越是气,吴松思却越是心情舒畅。
“人啊,还是要贵在自知之明。陶知谦的大才,不是你等可以质疑的,不要拿自己的愚蠢当自豪。”吴松思用夫子平时教育学子的那种口吻说道。
江左二十来岁,正值血气冲动之时。
吴松思的这番话,再加上嘲讽的目光,对江左来说无疑于火上浇油。
“你且看好,就看我如何来戳穿陶知谦。”江左咬牙切齿,只觉一股热血涌入脑海,让人近乎头晕目眩。
正好此时上一个提问的人坐下,江左想也不想,直接起身,朝台上的陶知谦问道:“陶知谦,我有一个疑问。”
台下众人都不由暗自皱眉,不悦看向江左。讲学的规矩自古而来,无论身份尊贵,只有老师和学生的分别。讲台上的哪怕只是一个低贱的乞丐,台下哪怕是集尊贵荣耀于一身的一国帝皇,也要对老师使用敬称,这是求学问最基本的理解。
哪怕现在陶知谦一无官职在身,二来只是一个最低修为的书生,众人提问,也会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