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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亡灵的送葬曲-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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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后方的村子,逃过了敌军的魔爪,却被己方的军队弄得村毁人亡!

    南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按进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泥潭里,越来越无法呼吸、越来越透体冰寒。在杰佛里城时他感觉上方的权力斗争和自己的被贬斥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走出家门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深深地忍耐并为之痛苦的经历遭遇根本就不算什么!

    尤纳尔很尽职地盯紧了死神,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自诩任何地方来去自如的死神遇上了这种死脑经还真是无法可想——连上厕所尤纳尔都带着他去,抗议无效,想逃跑就会被那个看起来瘦小的家伙钢铁般的手腕箍住夹到胳膊底下——在整个王国掀起腥风血雨、让半个赛因王国的城市为他的血腥手段颤栗的死神,这两天来就像个人形行李袋,憋屈地屈服于前战神的淫|威之下。

    “我说你就不能安分点,我洗个澡还得盯着你、都不能看看哪块没搓干净。等会儿再往黑暗里跑,我可就真把你往锅里煮了啊!咱啥都吃过,魔族的肉还真没尝过咸淡。”脱得只剩裤衩的尤纳尔手拿毛巾,在营地中央篝火旁旁若无人地擦着身体;死神坐在他前方不远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你洗澡为什么我还要旁观啊!我至少也有一半是女人啊!”对于尤纳尔的‘不知检点’,死神简直快被逼疯了。

    “不还有一半是男的吗?你蹲坑时我留意过了,我有的器官你身上也有,害羞什么。”尤纳尔不以为意。

    “居然偷看我!无耻!下流!”死神怒道。

    “那我现在让你看回去?”尤纳尔毛巾往水桶里一甩,作势脱裤衩。

    “啊!”死神忙不迭捂眼。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一个平稳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嗓音响起,身披黑色斗篷的安格斯从黑暗中走入火光下。

    “噢?你的事儿办完了?”尤纳尔当然不是真要脱裤衩,拧干毛巾继续旁若无人地擦身体,“啥时候解决下这个阴阳人的问题?你不是真要带个麻烦家伙在身边吧,哪有千日防贼的?”

    “你说谁是贼?”死神恼怒。

    “分|身乏术的时候,多个棋子总是比较方便的。”安格斯轻飘飘地说道。

    “哈!哈!”死神气极反笑,怒视安格斯,心底发誓有机会定要这个家伙好看。

    “其他人呢?”安格斯依然无视了他。

    “格洛丽亚睡了,南跟他哥去散步了。”

    “嗯……死神阁下,你需要向相处两天的新同伴们道个别吗?”安格斯总算舍得看向死神。

    “我没有什么同伴!”死神怒道,反应过来后觉得不对,“道别?你会有那么轻易地放走我?”

    安格斯走到格洛丽亚留下的椅子那儿坐下,“我说过……我们这伙人现在与是你长期的、不属于临时合作、可抛弃背叛的同伴那一类,拒绝接受现实可不像你的风格。”

    “……你这种‘重视’……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死神额头青筋暴起。

    “是你拒绝与我友好相处,却又反感成为我口中的棋子,你所拥有的女性特征只继承了不可理喻那一面,却没有丝毫女性应有的宽和包容吗?”安格斯一摊手。

    “我从未听过所谓的友好建立在强迫前提下,请别忘记一点,安格斯先生,我和你并不是一路人。”死神咬牙切齿。

    “那么,至少让利益维护我们之间脆弱的关系吧。这样的话,成为我的棋子并不算太糟糕的事。”安格斯从容地说道。

    “这是强盗逻辑!”死神怒道。

    “请别担心,一般而言……我不会强迫他人去做不符合其本心的事。”安格斯身上的斗篷化为黑雾消散,左手轻举,一道黑雾自他指尖升腾,凝集成指甲盖大小的三角薄片。

    “……追随者之刻印?”看见那虚浮于空中的小小黑色薄片,死神不禁动容,“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格斯下巴昂起,“你对赛因王国有刻骨的仇恨。”

    他用的是肯定句式,死神沉默不言,算是默认。

    安格斯嘴角微扬,露出凉薄笑容,“而我呢,则是对所有的神权王国抱持敌意。”

    爱美卡斯大陆大大小小的神权王国二十多个,安格斯的发言……说是反大陆也不为过。尤纳尔对他的言论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洗澡,死神则是很不习惯地扭了下身子。

    “在立场一致的前提下,直到赛因王国灰飞烟灭之前……我们都有很大的合作空间。追随者刻印能够让你得到我这位半神以下最强者的庇佑,我也可以答应你——你的目标完成后,我们可以解除契约。如此便捷的合作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安格斯手指微弹,虚浮在他指尖的黑色薄片轻快地跳动着、发出蛊惑人心的淡淡微光。

    施法者邀请追随者时,多数不会释放追随者刻印。对自我精神世界完整的追求让越强大的施法者越自律,轻易不会许下诺言,更不会违背自我本心以致于精神领域不完整、自绝于探索之道;施法者与追随者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受人推崇的,那是基于互相赏识、认可、信念一致上的精诚携手,超越亲人、情侣、上下关系,无私且纯净,不需要任何契约约束。

    施法者这个高洁自傲的群体不屑于使用任何手段去赢得别人的敬仰或亲近,许多三阶的大魔法师收下数百徒弟也不肯接纳哪怕一位追随者。成为施法者的追随者是颇为困难的事,这也是托莱兄弟冠上追随者名头后比他们强大数倍的佣兵首领也会不自觉地讨好他们的原因所在。

    只有一种情况下施法者需要释放追随者刻印——那就是在追随者本身不属于职业强者、缺乏自我保护能力的情况下。刻印里留有施法者本人的气息与魔法波动、并为追随者建立与施法者本人的精神连接。

    “……真是胆大。”死神死死盯着安格斯,良久之后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出声道,“邪恶黑魔法师招揽魔族混血种为追随者,合理到让人无法挑剔——当你对人提出要求时,你总是已经做好了让人无法拒绝你的考量。”

    “我只是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安格斯微笑。

第82章 安格斯的过往() 
82

    “死神走了?”散步归来的托莱兄弟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双双松了口气,而后又同时紧张起来。

    尤纳尔看着没心没肺,这会儿倒是十分明白托莱兄弟关注的重点,摆了摆手让他俩安心,“那家伙不会四处去作怪了,安格斯说他的能力用在那种小打小闹上太浪费。”

    东与南齐齐抽了下嘴角,死神那家伙一路走来杀了多少贵族了?这还算小打小闹?!

    尤纳尔一边往篝火里丢木块,一边随口说道,“哪家贵族没有几个等待袭爵的子弟?干掉一茬旧的自然有新的冒出来,一轮轮杀下去压根没有尽头,我都懒得去干那种蠢事。”

    “……”托莱兄弟还真无话可说。仔细想想也是,北方战神的无敌神话中,这家伙还真没去暗杀过哪个敌国的大贵族。

    想了想,南问道,“安格斯先生跟上来了吧?”

    “是啊,他不开口我哪敢放人。你俩把那边的木材劈一下,这里不够烧了……那家伙还等着用热水呢。”尤纳尔说道。

    这段时间来习惯了做这些活计的托莱兄弟齐齐应声,没费多少工夫就劈了柴禾抱过来。

    “嗯……我想安格斯先生不会轻易就放走死神的,对吧?”坐到篝火边,南厚起脸皮打听。

    尤纳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格斯说你肯定会追问……你还真被他看透了啊?”

    “……诶?”南万万没想到尤纳尔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那个安格斯……居然会猜他的反应?

    “他说你要是问的话就告诉你……他把死神收下作为追随者了。现在你放心了吧?”尤纳尔呵呵笑着拍拍南的肩膀,拍了南一衣领子的草木灰。

    “……”南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吧!

    “安格斯好像是有什么计划来着……对了,他似乎打算解决掉某件事后就跟你们这个地方的教区教父玩上几把。”尤纳尔拍下巴掌,“你俩不是王室派的吗?要这么说,你俩跟安格斯也算暂时的利益一致了。”

    南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他是教廷信徒,同时又是赛因国人;神权与王权之争让他十分无所适从,这里面再加进去一个安格斯·末日审判……局势必然会更加混乱,真是想一想就让人头大。

    作为教廷的老对手,南不是想不到安格斯迟早会继续跟教廷对上;以教廷信徒的身份,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应当是捍卫教廷的荣誉、征伐邪恶的黑魔法师……可他现在不但不会这样去想,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为王室庆幸——安格斯与教父大人对上后,王室是不是就有了喘息之机呢?

    “……天父在上。”南悠悠长叹,以手指在胸前划了个祈祷符号,惭愧地说道,“我……正在对教父大人心生不敬。”

    尤纳尔十分理解地笑道,“我明白、我明白,信仰和祖国之间难以取得平衡,对吧?帝国信仰天父的国民也不少,这百年来没少推动让教廷进驻的所谓信仰自由法案。反正帝国皇帝是不敢开这个口的,真让教廷分派教父过去、搞个下任皇帝也需要教父洗礼、教皇封赐之类的,帝国还能算是自主独|立的国家吗?”

    “……”虽然尤纳尔话语里指责的不是自己,但托莱兄弟的脸皮都忍不住发红起来;教廷教义中教导信徒们要广为散播神的福音,到了实际操作上就是教区教父与各层神官孜孜不倦地与国王、各地贵族领主们争夺实际统治权……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真是辩驳也不对、保持沉默也不对。

    国王必须受教父洗礼、得到教皇封赐加冕后才能被承认,这一点已经让赛因王国王室饱受其苦;王室被教区教父死死卡着脖子,一举一动都要看教父脸色;全国上下过半城市执政官与城主皆被坐镇主教强势压制,不少地区税务官收缴上来的税收甚至没有教廷在当地收上来的宗教献金多,这种尴尬局面存在日久,已成顽疾。

    尤纳尔大约也不想多谈帝国的话题,很快又扯到了别的地方,托莱兄弟也好歹从尴尬里解脱出来。因没有扎安格斯的帐篷,这个时间也不便闹出太大声响吵到格洛丽亚,东就将自己的帐篷让给了安格斯——好吧,兄弟俩散步没回来时安格斯就已经住进东的帐篷里去了。

    挤进弟弟的帐篷,盖上毛毯躺下的东数次欲言又止后,推了推同样没有睡着的南。

    “亲爱的弟弟,你……有没有通报圣地的念头?”

    南沉默了许久,闷闷地坐起来,“我不知道,东,我心里很乱。”

    东是个坚定的王室派,他相信南也跟他一样;但同时,他也知道弟弟跟父亲一样是位虔诚的信徒;牵扯到信仰之争时,即使是亲人也难免有所争执。

    “……失去家乡是很可怕的事,南。你也听到埃伦领地的遗民是多么悲惨了……如果失去国家,本国几千万国民,下场不会比埃伦领地遗民好多少。”东很少谈论这种话题,语气有些急促,“林赛家一心依靠圣地取得独立,他们只看到了摆脱王室束缚自立大公后的自由权势,却没有想到让自己成为完全依靠圣地扶植的政权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这是我在杰佛里城时情愿让布莱尔·林赛当成弃子摆弄也不愿意苟同他们立场的原因,你我……你我毕业自神学院,更知道宗教狂信徒对人们的危害比品德败坏的贵族更甚。”

    南惊诧地看向东,他从未听到哥哥说过这样——这样极度难以想象的话!

    “林赛家的领地独立成公国以后会怎样呢?林赛家的确权势滔天,但仅仅依靠紫荆军就想跟教廷较劲是再可笑不过的事。包括我们家乡在内的所有城市会成为神官、神使们的天堂,任何政见不同者都有可能因为邪教徒审判被推上火刑架。暴涨的欲|望有多么可怕,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巫女审判和护教骑士团数次西征,哪一件不是因不收束缚的神权而起?林赛家的算盘打到最后,不过是为圣地奉上一片予取予求的供奉地。”都开了这个口,东表达起自己的意见来流畅了许多,“我也想和你一样,相信神的信徒纯洁高尚……但那是遮上眼睛后自欺欺人的说法。神的信徒说到底也只是凡人而已,论及道德品行修养,甚至比不上施法者一系。”

    南彻底被东的话震惊到傻眼,半张着嘴、痴呆一般地看着东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完全说不出话来——类似的话如果是从安格斯口中说出,他必然会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与其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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