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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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耀眼得刺目,我忽然感觉一阵晕眩。
原来,他没变。
以前的他,就是这模样,这性情。所以当他到魏晋,当他劝我回去不成时,当他知道我有了女儿时,那激烈的转变才让我大为震惊和心寒。但他,还是那个沉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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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卷 。。。
沉桀拥住我的力道,紧到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胸口中的闷闷的,我不禁有点想挣开了,但是这人拥住了就不放,跟牛皮糖似的无赖得紧,我想来想去,只能使出以前那招。
望了一眼不远处仍然呆呆站着的男子,我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球,示意他扔过来。他怔了怔,看看手中的球,又指了指自己,一脸问号,我耐心地点点头,看他满头不解地将球抛过来,我熟练地单手接住,然后,气沉丹田,手上的动作不停歇,狠狠地往他那颗坚硬的脑袋砸了下去。
下一秒,沉桀的叫痛声伴随着站在远处的一干奴仆的惊呼一惊一乍地响起。
“不得放肆,居然敢对我家爷如此无礼,来人哪,把这野女子拖出去……”
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婢不知什么时候站出来,愤怒地指着我,口中是振振有词的数落。
但她还没说完,沉桀就比她更大声地吼回去:“你给我闭嘴!来人,把这个不知道礼数的野女人给我拉下去,关进柴房里。”
旁边的奴仆应了声是,然后急忙上前,一边小声劝慰着,一边半强硬地将她带下去。我看得出,这些仆人举止中,透着他们不敢对这个女子有过多怠慢的意味。
“不好吧沉桀,她毕竟是司马大人送与你的侍妾……”
“侍妾?”我疑道,不满地瞪着沉桀,这家伙居然染上了古人的这等恶习。好好的不娶妻,还弄出了一个侍妾。
“闭嘴!”沉桀对着那个男人吼得更大声了。他离我很近,那如雷的吼声就在我耳边,震耳欲聋。没等我说话,他转了个头便不停地对我解释:“小影不是那样的,我没有乱来,那个女人来了以后我理都没理……我甚至不晓得她叫什么……”
“你好吵。”我皱了皱眉,“我今天是来陪你过生日的,不想理会一些有的没有的。”
“喔。”他闻言,略略失落地看着我。
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好笑,“怎么现在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几年前你不是还非常冷硬地做了那些事情,气焰非同寻常么……”我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斜睨着他。
沉桀闻言,却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回嘴,而是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犀利又一闪而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的……不管重来多少次。”
我听罢,默然无语,先前努力找回那一点的怀旧和温馨早已被一扫而空。
体内,是突然喧嚣起来的隐痛。“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很讨厌另一个你。”
“但你已是那个人的妻子,若我不这么做,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主动来见我?”说这话时,他脸上那孩子般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傲然冷硬的表情。
他自嘲地笑:“恐怕,你今天也不是为了陪我过生日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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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若有心记挂着我,何必等到这些年后的今天。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厢情愿地以为你是单纯地想念我才来的。”
他的转变前后差距太大了,令我有些无所适从。“阿桀……”
“没错,我以前的确最喜欢听你这般叫我。”他抬头掠过来的视线里,光彩陆离。“就今天吧!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你陪我到外面走一走。”不过两三句之间,他瞬间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了,绽放出那抹让人暖心的孩子气的笑容。
看样子,这几年在司马昭的帐下,他的心绪早已磨炼得能够收放自如,至少表面如此。
“士季,她就是我所说的女子。”沉桀转了个头,献宝般得意地笑:“我青梅竹马的心仪女子,许影是也。”
“可……你刚刚说她为人妻……”叫士季的男子有些讶异。
“就算为人妻,抢也可以抢到手。”沉桀双目如电,顾盼神飞,咧着嘴巴张狂地放话,与之前全身警惕如野兽般冷然地宣誓不会放弃我丝毫不同,此刻的他是全然的放松,毫不戒备的神态对着那个叫士季的男子。他,应该是他信得过的好友。
可是,我全无笑意,怒睁着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名男子。
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进,危险而轻柔地问:“钟繇之子?”
“是。”男子拱手做礼,“许姑娘,在下名为……”
“阁下钟会,字士季。钟先生不必介绍,我也一清二楚。您的《四本论》着得甚是精彩!”
他的话被我打断,迎面感受到我尖锐逼人、犹如寒霜般的怒气。钟会不明所以,只得将视线移向一旁的沉桀。
沉桀拉住我,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微微嘲讽地说:“你大可不必如此。别忘了,今日你只是许影,不是‘她’。这种事与你何干?”
“你是故意的。”我几乎是肯定地道,说出的话重重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就算我是许影,我这一辈子也只会是他的妻。何况你知道我今天要来,也知道我的立场,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沉桀啊沉桀,我想不透你究竟是什么用意!如果只是惹怒我的话,毫无疑问你是成功的。”
沉桀的笑意僵了僵,“如果我说这是巧合?”
“那么我只能说,这是很可笑的巧合。”我傲然地抬起下巴,“我承认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打消念头。但你可知,当我换上这身衣装时,我就只是单纯的自己,思及至此,心里是留着念想的,我想念你,还有以前的一切,来看你也是出自真心。却没想到,你令人失望至此。”
“小影。”他张口欲辩解。
“你要知道,你已经触到了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我可以容忍任何事情,以往的事情我都能不究,只有这一点……只有,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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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关于嵇康,只有关于嵇康的事……我无法容忍。
阳光笼罩在我们的身侧,暖人心间,但风却有些凉。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阿桀,我们就此别过吧。”
“慢着!”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
“沉先生还有何指教?”
“今天是我的生日。”
“许影祝你生日快乐。”
“你答应会陪我的。”
“恕我无能为力了。”
“不许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他恼了,所有的伪装和刺全都扔掉,□裸地将怒气展现在我眼前,“你不是要和我谈?!我等着你和我谈,可是你却又临时逃走。”
“非我要逃,而是自知无法谈下去了。”我惘然地笑,回过头:“是我太过天真么,沉桀,我们都该明白,自你进入司马昭帐下为谋士的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可笑的是,这一点我居然在适才方意识到。”
他一颤,却被我轻轻压下去。“若要回到从前,只有一条路。你回去,自从不再踏入这里。”
“你……”他倒吸一口气,痛心地凝着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你居然能够如斯冷酷。扮成我最喜欢的模样来到我面前,给我久违的温情,但在下一秒因他而把我推开,现下又让我回去。小影,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丈夫,可他爱你吗?他有我这样爱你吗!”
“不论他爱我与否,他之于我,如同空气。无形却深入骨髓,我非他不可。”我怅然地看着他,语气轻柔而坚定。
“阿桀,我许影——在此发誓,从此……与你成陌路。”
在重重的因素下,我们自然无法坦诚相对。不管他对我的误会,亦是我对他的不解,都一样。
正当我们僵持不下,前方的绿荫下出现了一道人影。
如墨的长发随着风在空中飞漫。
眉目如诗如画。
秦凌淡笑看着我们,“时间差不多了。”
我颔首,“这就来。”
刚跨出一步,手腕顿时被强大的力道禁锢住。我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地转身。
“小影!”他沉痛而愤怒的低吼出声。
手掌将我的头发用力揪起,疼痛使我被迫将脸往上抬,在我猝不及防的瞬间,湿热而陌生的唇狠狠地印下来。
沉桀沉痛地封住我的唇,狂风暴雨般地侵犯着我的。
我随即反应过来,奋力地挣扎着,被他啃咬的唇齿间,模糊不清地警告:“别、让我恨你……”
他的身形一顿,继而以更加狂猛的力道拥住我,“你已经恨我了不是吗?”
正当我心里一闪而过一丝羞辱,想要狠狠咬破他唇的时候,沉桀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突兀得令我反应不及。
恍惚间,有人将我拉出了那危险的范围内。
那人将我拥在他的身侧,清雅的气息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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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就在那千分之一的一瞬,我看清了。
秦凌垂落的长睫遮掩不去他的不忿与杀气,优雅的大掌间,握住泛着阴森冷光的匕首,那匕首的尖端正稳稳地插入沉桀的右臂。
鲜血从沉桀的伤口里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然后,他缓缓地抬眸,“你再敢碰她,我会杀了你。”
字字坚定有力,沉沉地敲进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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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透而无一丝云。风微微地拂来一阵,吹得庭院满是青草花香,唯独令人不快的,是空气中带有那么一丝血腥味。
秦凌面庞如雪般苍白,嘴唇如水般清淡,看起来如此温和无害的一个人,却能说得出这么一番狠话,我不用去感受,也可以了解到他有多愤怒。
“进入别人的府邸居然还敢伤人,今天若不将你等拿下……”
钟会本是一直旁观,或许是认为感情之事外人解决不了,但见到沉桀受了伤,便再也忍不住出声厉喝。
沉桀微微抬手示意他噤声,“士季,勿怒。”
“可……”
“让他们走。”沉桀缓缓地道,一双幽深的眼瞳直直盯着我。
秦凌勾唇一笑,将匕首从沉桀的血肉里抽了出来,收于腹中,然后面不改色地对我道:“走吧。太晚回去,嵇先生若是知道了,会担心。”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中浑浑噩噩。“嗯。”
就在我们转身之际,沉桀阴冷的嗓音传了过来:“但是,只要你今天离开这里一步。就休怪我力致他于死地!”
“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不是吗?”我背对着他,漠然地反问。
“莫担心。嵇先生是许姑娘的丈夫,我便不会让他出事。”秦凌轻轻地微笑。
沉桀发出一声冷笑,“那么,让你先死也未尝不可。”
秦凌闻言,露出温润如玉的笑,“若你真要冒险,秦某也定当奉陪到底。”
声音轻柔,风过即逝。
多说无益,双方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和秦凌一路走出大门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上了马车以后,秦凌突然面色阴冷地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绢,递给我:“擦干净吧。”
我接过,默默地擦着自己的唇,淡淡的血丝印在了纯白的丝绢上。
“我说过要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是不听。”他卸下无懈可击的假面,眼中却还有未退散的煞气。
“秦凌,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武功?伤人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揶揄般地笑他,避开话题,心里正烦成一团,不想受到再多的责备,即使那是善意的。
秦某闭了一下眼,终究是不揭穿我,轻轻地回答我:“并非我会武功,而是你与他见面,我总是放心不下,这才带上了它,”说罢,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腹中的那把短匕,笑叹:“却没想真能用上。”
“可就凭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要是沉桀真的对你做什么,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认真地说。
“……”秦凌偏了偏头,凝睇着我,“话是秦某说的,你既没有拿刀子逼着我,那便和你没有关系。”
我有些感伤,就是不愿意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的心甘情愿,才是我最重的感激和负担。
马车正启程没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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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掀开布帘问。
车夫为难地看着,“大当家,有个孩子挡了咱们的道,说是有话要和许姑娘说。”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
那个孩子,是先前引我们进门的小童。
他睁着大大的双眼,泫然欲泣地看着我们:“许姑娘,爷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