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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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的背影陡然一顿,随即大笑着下了马车。
秦霜闭上双眼,因为失血过多,脑中昏沉一片,但越是此刻,越不敢懈怠。雄霸的信任固然让她心生感动暂时放下戒备,但她的危机依然存在。
这次她能在聂人王刀下逃得性命,实是侥幸之极。若非先前看过聂人王身法,心中略有成算,若非聂风与自己相距极近,聂人王神智混乱中下意识地收束了刀气,若非聂人王发狂刀势固然更加凌厉但失了灵动缜密,若非恰好断浪每日量水在江边留下一条长索……胸前的伤口提醒她,她不仅会死,且会是死无全尸。
心算推演在实战中其实破绽甚多。对敌之时,脑中运算再快,身体跟不上也是枉然。就算随着此道渐深,天下武功尽在胸中,也不过纸上谈兵,即便招式百巧千穷,对方一力降十会,又该如何?
武学上她顶多只能说起步,远远没有入门,推演之法亦只是雏形,远未完善。武功不止是招式,还有气势气机,乃至劲力运转、内气流向。连这些都没有掌握,还谈什么借武道破碎虚空!
自来这个世界,虽然起初受到父母厌弃,但毕竟供衣有食,更遇到隐居的铸剑师,顺利修成心剑,即使被遗弃,也旋即被雄霸收养,受尽宠爱,诸事无忧。可说是如同前世一般,她实是顺利到极点。
但今日却猛然打破了这个迷梦。
盗天机者,必为天谴。那么乱天机者呢?昏暗的车厢内,秦霜咬牙一笑,乱天机者,天发杀机啊!
果然是大道求索,如履薄冰!
此后每日雄霸都帮秦霜运功疗伤,秦霜自己也开始缓慢修复受损的筋脉与内腑。这具身体资质一般,更因先天不足,经脉阻塞甚多,本不是习武的好人选。秦霜养气十载,日夜运功不掇,也未曾全部打通。经此一役,霜华剑固然有损,内气更是激发一空,几乎可说是前功尽弃。
不过不破不立,修复后的经脉定会比先前粗大、坚韧几分。修行速度定会比之前更快。所苦恼的是金气锋锐,通脉攻敌都是好的,修复的效用却是远比不过水、木二行,就是土行也有不如。金行剑既成,金生水,水行剑的心炼也可以按部就班地进行了。
五行剑是除了推演之法外,秦霜在踏上武道的另一凭藉。金行无坚不摧,水行绵绵不绝,木行生机勃发,火行迅猛肆烈,土行厚重深敛。五行合一,便可以倒组阴阳,阴阳之上,便是反本归一。就算前世,秦霜距离这个境界也还差得远,如今不过是截五行之意为剑道,未来能走多远,现下连秦霜自己也是不知。
聂人王的消息中途便已传来,内容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聂人王无端放弃决斗,平白砍了秦霜一刀,其后的做为更加疯狂。他一路北上,身后留下各种尸体,有飞禽,走兽,还有——人!所有尸体的死状皆极为恐怖。显然聂人王已经失去理智。若非如此,以聂人王的轻功卓绝,行踪飘忽,又怎会轻易让天下会的人探到行迹。
也有人或因寻仇或为求名想趁此狙杀他,却无一例外死得更惨。聂人王看似是疯了,武功却只有变得更为厉害。
秦霜初一听闻,脑中立时跳出“麒麟疯血”四字,对聂风的处境颇为担心。她对那名灵秀坚韧笑容腼腆眼神清澈的长发小童实是颇有好感。
非要解释缘由,便是聂风灵气外露,心思澄澈,让她有种得见同类的惺惺相惜。在这个世界,她实在是寂寞太久了。虽然忍耐孤独也是修行的必经之路,但知道有同伴,在心理上总是莫名的安慰。
但也只是略略一想,聂风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还谈不上什么情谊,更莫说她此刻自身还朝不保夕,哪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别人。
第16章()
雄霸本欲下令对聂人王进行追杀,秦霜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秦霜是个极冷情的人,但若被触动,也会细心为对方考虑。这种性情,让她前世颇有人缘,纵是敌对的魔门,也罕有人说她坏话。雄霸对她数年如一日的照顾,再有这一次受伤后表示出的全盘信任,终于让她卸下心防,对于雄霸的雄图壮志,她原本是冷眼旁观,无可无不可,此刻却主动为雄霸考虑起来。
她反对的理由有三。
其一,聂人王虽然疯魔,武功却不减反增,天下会实力雄厚,但毕竟根基较浅,好手虽多,同等级数的高手却惟有雄霸一人。雄霸是帮主,不可轻动。派他人去,不过是徒损实力。
其二,天下会图谋称霸江湖,对手不是聂人王这类虽然个人武功高强但毫无势力的江湖散客,而是如十大门派、无双城这类既有高手又有势力的大帮大派。这次决斗后,聂人王败逃乃是事实,雄霸的江湖绝顶高手的声名已然建立,无需再为此费神,而应将注意力转向如何扩展天下会的势力上来。
其三,聂人王的行迹乃是一路向北,北方并非天下会的势力范围,反而无双城根基更深。放这个疯子过去,只会搅乱北地的江湖,对天下会有益无损。
还有一点秦霜没有说,聂人王虽是天意播弄下的一个可怜人,但毕竟差点杀了她,她没有多少恨怨之心,却也没有一笑忘仇的胸怀。更不要说聂人王那一刀隐带着天机的杀机,已注定是她前行的障碍。待得修武有成,她自会亲自去取聂人王的性命。
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偏偏侃侃而谈,轻描谈写间将一个简单的消息剖析如掌上纹路,雄霸纵然对秦霜的表现见多不怪,此刻也哑然良久。天下会多是粗豪好汉,何曾有这般思维缜密的智谋之士?
这其实是两个世界的差异。这个世界武道盛行,江湖人崇尚武力,多半以力压人,阴谋诡计多为人不取。只要有了压服天下的个人武力,自然就有了左右江湖的大势力。而秦霜原本的世界,主要乃是道魔纷争,双方各竭心力窥测天机,争那一线生机,往往正式开战前一切都已算定,依仗实力鲁莽行事的人往往是炮灰的代名词。
秦霜虽不以智谋见长,但此刻牛刀小试也足够让雄霸震惊。不过更令雄霸欣喜的是秦霜主动建言的态度,让他大有多年付出终有回报的欣慰。聂人王一事,自然也就依从了秦霜的意见。
一路上,雄霸都未曾理会泥菩萨,秦霜更只当这个人不存在。泥菩萨也无怨言,更无异动,表现得极是顺服,老实跟到了天山天下会总坛。让希冀能够将功赎罪的死囚双奴私下极为失望。
未到天下会,帮中已经得到消息,文丑丑率领众人早早等在山下路口,见雄霸到来,自是迎上前来满口子歌功颂德。
这次出去,雄霸实是收获颇丰。击败北饮狂刀的名声,多年所寻不获的相士,更有心爱徒儿的收心,由不得雄霸不志得意满,面对众多部属的恭维,雄霸哈哈大笑,生出天下即将为我所有的万丈雄心。
一路疗养,到得此时,秦霜已可稍稍自行行走。雄霸本待抱她下车,秦霜却拒绝了,也不要人搀扶,自随在雄霸身后两步处。就算是心理上已经承认雄霸的重要地位,她也习惯性地保持着独立。
看着上山的万级天阶,雄霸回头看了秦霜一眼,秦霜回他一个笑脸。雄霸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笑着唤人送上两顶轿子,自坐了一顶,另一顶给了秦霜。
至于泥菩萨,雄霸没有特别吩咐,众人也只当他是新收的属下,无人多看一眼。泥菩萨也表现得毫无异样,只是秦霜下车时,眼神亮了一亮,随即敛眉,口中喃喃,不知所语。
由于秦霜意外受伤,雄霸本待回来后便授她开堂,担任帮中要务一事只有耽误下来。
秦霜养伤之余,也向雄霸提出数条关于提升天下会实力的建议。例如贴出榜文招收招收年逾十岁之体健少年,经过悉心培育后作为他日扩建会业之用。扩充训练教头,加强基本武技训练,以纪律严明的小队暂时弥补高手之不足。帮中事务内外分开,对内管理与对外扩张,专人专责,各司其职。加强讯息搜集,特别是对各大门派和无双城的监视,对其动向纵然不能了若指掌,也要心中有数。重视天山脚下天荫城的建设,为天下会打造一个可以源源不绝输送人力物力的后备基地。
秦霜不是专门的治政人才,只是她原本所在的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她久在其中,也是中枢人才,自然随手拈来。不过,她也止于建议,具体实施,她既无此能,更无此心。她只是随口一提,提过之后雄霸会如何做,做到何种地步,她不会管也不会问。
雄霸也能看出秦霜这般做,并非是其他人那样所谓避嫌的机心,而是真正对权力无有*。这既让他满意也让他不满意。雄霸是个权力*极重的人,属下只需听话即可,太能干反而让他有戒心。纵然对秦霜再宠爱,再另眼相看,涉及到此,一次两次可以忍了,多了,情谊再如何深厚,也会消磨得干净。
但是毫无所望,也是最难驾驭。一有不对,便会毫无留恋,远飃而去。惟有厚结恩义,以收其心。如今看来,倒是卓有成效。但是,想要让秦霜帮手更多,怕她也是另有想法。
文丑丑看数日来雄霸对着秦霜所写的建议神色变幻不定,忽而喜,忽而愁,小心翼翼地道:“帮主啊,霜小姐赤心一片,小的虽然不才,但也看出这些提议是极好的,如果这样做的话,我天下会的实力定会大大提高。”
雄霸看他一眼,沉声道:“霜儿是我的徒儿,无需你为她说好话。”他自是明白文丑丑一直记着当初秦霜的一言之恩,所以总是或明或暗地为她说话。但这却令他大大不悦,还有谁比他和秦霜更亲近,需要旁人来辩白么?
文丑丑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帮主对霜小姐的信重,丑丑怎么敢有丝毫怀疑。只是霜小姐身子那么弱,这次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惦着想帮帮主做事,丑丑看着也真是心疼啊。”
雄霸负手望天,似是问文丑丑,又似是自问:“霜儿是极好的,不过她是我掌中的明珠,还是水中的明月呢?”
文丑丑赔笑道:“自然是掌上明珠了,帮主对霜小姐的好,这天下哪个不知道?”顿一顿,“霜小姐虽然看着冷清,但心里是极热的。不然当初为什么我一求,霜小姐便答应帮我了呢。那时候可不过刚处了片刻,帮主可养了霜小姐快十年了啊。”
雄霸哈哈大笑,这正是他要听的话,是啊,纵是一块顽石,这近十年的抚育之恩也该暖热了,何况秦霜那样细致灵巧的人儿呢。虽然猛然间秦霜展现出的才干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但这难道不是他该得到的回报么?
一拍纸面:“这些便都实行下去罢。打探江湖动向门派消息这方面,便由你来负责。”
文丑丑又惊又喜,重重磕下头去:“小的定不辜负帮主厚爱。”
雄霸放声大笑,霜儿啊,你要尽早养好伤啊,为师可有重任要赋在你肩上了!
第17章()
待得秦霜近于痊愈,已是秋去冬来。
天山地势绝高,雪也来得比山下早。推开窗户,秦霜伸手去接这入冬第一场飘落雪,望着指尖凝而不化的雪花,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侍女为她披上狐裘,昨日文丑丑便来通知她今日去第一楼,雄霸要见她。
撑起画着红梅的小伞,秦霜嘴角挂着笑容,缓缓走向第一楼。
这半年来,她身形拔高不少,不复女童模样,已经初显出少女的风华。依然是一身雪白,衣上铃铛依旧,却不再是行无声息,而是随着步伐合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清零作响。
回看走过的雪地,不留半点痕迹。单论霜履薄冰这门轻身功夫,她已是青出于蓝。忽然顽皮心起,脚下用力,雪白的小羊皮靴子踩入雪中,让两行小小的脚印留在身后。
文丑丑早已翘首以待,一手接过纸伞,一手递上手炉。
秦霜摇手不接,眼神流转:“你现下已是内务大总管,怎么还做这般琐事?”
文丑丑喜笑颜开:“能伺候霜小姐也是小的福分,怎么能让给别人。”
秦霜扬起脸:“我相信各有位司,你做这些,我并不喜欢。”
文丑丑退开一步,恭敬地指点秦霜上楼,所有表情掩藏在厚厚的白粉之下。他怎么会对秦霜说,帮主就是喜欢他这副卑微讨好谄媚的样子,若他不扮丑卖乖,实力低微的他又怎能在疑心甚重的帮主身边担任心腹一职。秦霜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她从来不用去讨好别人,别人自会来讨好她。
文丑丑从来不曾怨恨,也许这就是命,霜小姐和帮主一样,都是注定要站在九天之上的人物。卑微如他,无论是当初的小乞丐,还是现在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