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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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雄霸对秦霜摆出慈父面孔,谆谆叮嘱,步惊云心中冷笑,虚情假意!她的孤单冷清,难道不是你自小一手养成?如今再说这些,未免太迟!
出了楼,文丑丑追出来:“霜小姐,我天下会其他人在三分校场欢宴,帮主说霜小姐要是觉得那里乱,也可以再去天荫城,不过身边必须有人陪着。”
秦霜看了文丑丑一眼:“总之,我不可以独自回天霜阁,是么?”
文丑丑嘻嘻一笑:“霜小姐啊,今儿可是元宵佳节啊,就和大家一起乐一乐,放松放松。您这年纪,唉,说句不中听的,是正该被人围着绕着,听奉承受讨好,就像帮主说的,您无须去取悦别人,正该由别人来让您高兴呐。”
秦霜微微而笑:“我施舍,不如我接受,更叫你们欢喜。”
文丑丑隐在白粉之下的脸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年丑丑真不知好歹,霜小姐好心给,却不肯要。不过小的所求,霜小姐却一口答应……丑丑永不会忘记这一点。”
秦霜摇头:“不,是你一直知道你想要什么……告诉师父,我去三分校场。”
文丑丑眯起眼,扇子一阵猛摇:“是,小的就回去覆命了。云少爷,风少爷,风大天寒,你们多多照顾一下霜小姐……”
第94章()
三分校场燃起数个大火堆,将黑夜照耀得好似白昼,天下会中没有资格进入楼中的门众,隐隐分出几个等级,分别围绕在火堆旁。人人都是兴高采烈,节日,对秦霜没有意义,但对其他人却并非如此。帮中大宴,便是最低级的杂役,在这个日子,也可以吃上平日吃不到的烤肉,喝不到的美酒,这足以让他们忘却一年的辛苦。
远远看着众人围着火堆,放歌纵舞、狂饮高呼,秦霜有些迟疑:“我,会不会,也搅扰了他们的兴致?”许多事,别人觉得她天真不懂,她只是未曾去想,只要一被提点,她立时能够举一反三。
步惊云目光一闪,默默踏前一步,与她并肩:“走吧。”如果论扫兴,还有谁比得过人人嫌恶的他。她不想勉强走入人群,至少还有他陪着她。
聂风忙道:“若是霜姐姐不喜人多,我们便去西北角,我原与浪、还有孔慈约好的,那边人少,他们定然已经等着我们了。”
悄悄绕过人群,寻到自围着一堆小火的断浪与孔慈。见聂风不止自己过来,还引来了步惊云与秦霜,两人都是愕然。
孔慈忙站起来,怯怯地叫了声:“云少爷,风少爷,霜……霜小姐。”
聂风“嘘”了一声:“师父让我们出来,我看霜姐姐和云师兄也没什么事,便叫他们也过来了,别让旁人发觉。”
步惊云冷目微微一扫,断浪、孔慈所选的位置甚偏,秦霜今日亦因为过节不曾穿着白衣,大大降低了被发觉的几率。
断浪目光在秦霜身上转了转,他没法学孔慈低眉顺眼,主动招呼,更有他一直讨厌的步惊云在,他不想表现得殷勤,让人看轻,只当不见,嚷道:“风,快点,材料都准备好了。”
虽然孔慈因为转投了步惊云,让本来就因为能单独侍奉秦霜而备受嫉妒的她在天下会奴婢之中人缘更差,但她毕竟是步惊云的专属侍婢,大家也不敢明面上招惹她。
而断浪,他虽然还干着洗马杂役的贱活儿,大家都知道了,霜小姐对文总管说要对断浪一视同仁,不可轻贱。想起当初步惊云刚入天下会,重重得罪了秦霜,一样受到秦霜的维护,三年后就飞黄腾达,一跃成为帮主爱徒,谁知道断浪会不会是下一个步惊云。虽然他的职责未变,但境况却好了许多,刻意刁难他的人一夜之间仿佛全部消失无踪,让断浪再度认识到权力的巨大魔性。
基于此,没有用上聂风的名义,他们从厨房得到的食材也十分充足,便是加上秦霜和步惊云,也绰绰有余。
聂风一到,立刻加入忙碌,断浪切肉,孔慈就切好的肉串起来,他就负责最后的烤。
秦霜和步惊云,都只是看,不曾动手参与。
断浪有些不忿:“喂,不干活的不能吃。”
孔慈吓了一跳,急急道:“断浪,有风少爷帮忙,完全足够了。”她服侍秦霜三年,见她吃药多过吃饭,吃饭也不过数口,纤纤十指不曾沾过半分阳春水。在孔慈心中,秦霜便天生该是由人服侍,实无法想象她为人服务的情景。
剑光一闪,断浪吓了一跳,眼前的肉已经被均匀分成数块。
秦霜收回霜华,步惊云便将她切好的肉穿成一串,架至火上,慢慢翻转。他自小受母亲嫌弃,野外求食一道甚是熟悉,对如何烧烤食物并不陌生。
五人中,只有秦霜真正不曾碰过此道,她独行北上,一路计算精确,从容补给,没有食物匮乏之说。后来与聂风同行,偶尔错过宿头,在野外过夜,连打猎物、生火到烤肉,都是聂风一力承担,她只是等着他做好。
而聂风也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反而能为有机会照顾她而觉得高兴。
步惊云更见过秦霜对于制作食物的态度,她或者会因为必要或者有趣而学一学,但再多,她便觉得成了厨子。她的态度倒也不似瞧不起人,只是她只要做她想做的事,其他的,多一分也不肯。
秦霜看步惊云烤肉:“我是按断浪先前切的大小来的,可以么?”
步惊云默默点头,秦霜切肉时完全没有动用内力,只是凭借目力、腕力和霜华的锋利,将肉均匀分开,让他对秦霜所一直实践的身体控制又有更多领悟。
断浪不是很明白,他只是为秦霜瞬间分肉、大小均一如尺量过般而惊奇:“你,还能再分小一点吗?”
秦霜问步惊云:“需要吗?”
步惊云摇头,这样的大小烤肉正好,再小完全没有必要。
断浪见秦霜只是专心问步惊云,心中不快:“那你再多切些。”
秦霜目光一转:“我够了。”
断浪按捺不住叫起来:“你就只切你一人的分量么?”
秦霜想一想,又问步惊云:“你要多少?”
步惊云抬眼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来。”他又怎么听不出,他为她烤肉,她就顺带用切肉来交换。至于其他人,便是对聂风,她的态度也反常地冷漠。
聂风感觉到的更多,秦霜的情绪从被要求弹奏一曲开始,就一直很低落。她这样做,也不是针对断浪,而更似单纯是对被要求做多余的事的抗拒,忙插言:“浪,你要不喜欢,你来烤肉,我来切吧。”
断浪嘟囔了几句,与聂风做了交换,他也不是针对秦霜,是谁叫多了个碍眼的步惊云呢。
步惊云看着不断滴入火中的油脂,似是不经意地道:“你,讨厌弹琴。”
“讨厌,做饭。”
“讨厌,取悦他人!”
你学的很多,会的很多,但都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如果不是对你有养育之恩的雄霸对你提出要求,你也不会当众显出所学。做得那般勉强,还拐着弯要求下不为例。连写张字都是随写随烧的你,是多么不屑旁人的欣赏,坚持只活在属于你一个人的世界中?
秦霜十指交叉,抵住下颌:“不是讨厌,是不喜欢。”
四人都不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讨厌和不喜欢有什么区别?
“讨厌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不喜欢的话,必要时,可以做。”
那么,哪些是你讨厌的,而哪些,只是不喜欢?人人心中都浮起这个疑问。孔慈黯然低头,秦霜顶多只说过不喜欢,从不曾从她口中听到“讨厌”二字,但现在,她是已经对她讨厌了罢?
“如果有人,一定要勉强你做……”步惊云慢慢道,他讨厌受雄霸驱使杀人,但为了报仇,不是一样默默隐忍,这忍,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是尽头。
秦霜笑了,伸出手,握拳,什么也没有说。但连对她最不熟悉的断浪也能感觉到她的强大自信,谁能叫她心不甘情不愿还会去做?
断浪羡慕也嫉妒,不自觉将心底话说了出来:“有帮主宠着你,为你撑腰,当然是没有人敢勉强你了。”
第95章()
秦霜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刀锋般的锐利:“是,师父对我很好。”
步惊云一阵恍惚,断浪的话几乎是江湖上所有人的看法,若不是有雄霸的宠爱,秦霜岂能以稚龄女子之身在天下会呼风唤雨。但,果然是如此吗?他们就没有看出,这些权势,都是雄霸强加她的,她自己根本不想要。
雄霸但有所欲,对他和聂风都是直接下令,不想做或者完成不好,立刻是毫不留情的惩罚。但对她,若发现她有一丝不乐意,立刻就会改换态度,温言抚慰。
秦霜在雄霸面前的乖巧听话掩盖了这样一个让人忽略的事实,无人可以勉强她,便是雄霸,也不能。
雄霸显然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用她,却充满了小心,试探她,也是慎之又慎。
她的忠诚,从来都不是毫无保留!
这个发现,让步惊云也不知道能否利用。火焰在她的清瞳中跳跃,却不曾暖入她的眼底。谁能知道,人世种种,这双眼睛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不觉,步惊云手中的肉亦已烤好,随手递给了孔慈,孔慈将肉细心剔下,放在盘中,插上银刀,端给秦霜。秦霜自然地对孔慈说了声谢谢,接过盘子。便是不喜欢,放弃了,不会改变她的教养。
。
断浪只看呆了眼,这般做派,秦霜若是要行走江湖,得带多少人,随身带多少东西方才能满足?不禁瞧了一眼聂风,他一个人跟着秦霜的时候,得多么辛苦,要干多少事情才能满足这位大小姐的需要?
聂风知道断浪误会了,秦霜行事,一向有条有理,妥帖周到。带他同行,一路食宿,都自有安排,无需他操心,他只需要专心练刀,不用考虑其它。算来竟是他家破人亡、流落江湖后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后来都是他主动做事,他若不做,她也不会理会,自会用其他方法解决。
她并不是断浪想的离开人伺候便寸步难行的大小姐,她曾对他说过:一个人生下来,首先要学会的是,任何人离开,都能继续活下去!
他原本以为她是指他娘颜盈的离去和爹聂人王的死去,后来知道也是在说她自己,即便被父母遗弃,假使不遇到雄霸,她也一定能在漂泊中活下去,并终像沙砾中的珍珠一般发出光彩。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般独立坚强,总会想要有人陪,或,陪着一个人……
她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对他有仇,也有恩!但她不需要他,有没有他,她的明眸中都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他却渴望被需要,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事。
她放纵他所为,做出的约定也只是束缚她自身,对他不曾所丝毫要求。
她可知,她越是这样做,越叫他心中难安?
聂风的目光转向断浪,也许他是为了她上的天下会,但在这里,他却遇到了他,需要他,也让他收获了珍贵的友情,可以当弟弟一般爱护的人。
秦霜忽然将盘子伸出:“你们都来尝尝。”
“我听人说过,分享食物是信任的第一步。”
“别让我觉得,这样的场合,我只会扫别人的兴致。”
聂风立刻挑起一块肉,塞入嘴内:“云师兄烤得很好吃啊。浪,孔慈,你们也尝尝。”
断浪哼了一声,取了一块。
孔慈凝望秦霜盈盈笑眼,也取了一块,咽下,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嗯,很好吃。”
秦霜最后将盘子转向步惊云,步惊云不取:“你来,烤一串。”
秦霜嗔道:“不要算了,我之前煮过粥给你了。”
步惊云沉默片刻,徐徐道:“还有药。”他当然没有忘记,那一天,她煮粥给他和剑晨,更没有忘记,那个早晨,他瑟缩在屋檐下,睁开眼,看见端着药碗的她。但,之前是她赶他出屋,之后是她让他劈柴,她想做就做,对他毫不客气。更不思议的是,他竟丝毫没有生出违逆的念头,仿佛她说的做的都是理所当然,难道她本就带着魔般蛊惑他人的天性?
孔慈神色黯了一黯,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她早就应该知道,云少爷,和霜小姐,是一早就在帮外认识的。
断浪斜睨步惊云与秦霜,他们之间的对话,让旁人很难明白,不经意便营造出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氛围,真是让人格外不痛快。
“喂,你们两个,不要老是说别人听不懂的话。”
步惊云看也不看他一眼,秦霜目光转过来:“说什么,是大家都能听得懂?”
断浪一时语塞,秦霜自顾道:“我参加宴会,就是让人不开心的存在啊。大家都只盼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