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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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伸手将湿发向后掠起:“可惜。”也不知是可惜步惊云失去了这样一个好机会,还是可惜她想让步惊云再度浪费一次机会的企图没有成功。
天山之上,寒风料峭,秦霜浑身是水,走不几步,便是一个喷嚏。步惊云眉头微皱,伸手将她抱起,展开轻功向外掠去……
令秦霜意外的是,步惊云没有带她回天霜阁,反将她带到了,不理会孔慈骇异莫名的表情,步惊云沉声吩咐道:“准备热水。”径直将秦霜抱入内室,也不管她身上尚湿,将她放在榻上,为她裹上被子。
秦霜瞳中略现好奇,见步惊云又伸手来试她的额头,终于躲开:“没有那么容易生病!”话音甫落,又是一个喷嚏,秦霜一呆,忽然笑起来:“真有趣。”
得了女娲神力改造过身体的的她并不似从前孱弱,月前的发烧不过是因为内伤未愈、心境不稳、情绪郁结所致。既明了与聂风的关系,本已有隙的冰心裂痕更深,既然冰心难保,那么便索性彻底破碎!无双剑中带有剑圣剑意,秦霜潜心其中,得到剑圣的圣灵剑法,月余思索,站于瀑布下,藉水流涤荡剑法的杀气,藉剑法的杀气彻底绞碎冰心……是磨炼也是修行。
如今她虽未将圣灵剑法悉数领悟,但心境已有了一个质的变化,由冰化水,功力虽未增长,但内息愈发圆转如意,魔气,不增不减,更加如臂所使,五行之金、水亦各自运转自如。
待到水积成渊,那么无论表面如何风生水起,风起浪涌,亦不会撼动本心。
所谓静若渊海,动若江河。道心也不是非要有道法才可成啊!
“步惊云,你真的那么喜欢黑暗么?”秦霜眸中似有无限流光在其中,就算外面不是阳光普照,这里面怎就如此阴暗?让素喜通风敞亮的她并不喜欢。
步惊云默默推开窗,阳光照不进的不是云阁,而是他深处黑暗的心。如今似乎冲破桎梏,更进一步的她,让他想起天下会门众暗中流传的评价,霜华如月,皎洁温柔,而他,不哭死神,深沉如夜,是连月也不会出现的黑夜,没有丝毫光的绝望、悲哀……
那么聂风呢,那个一副赤热心肠的长发孩子能否如一缕暖风,让夜不再那么冰寒,让月不再那么冷寂?
第85章()
步惊云每日练功归来,习惯浸入热水中略为松弛时时紧绷的神经。故此云阁中一应设施俱全,孔慈很快便备好了一切。
浴池极大,雄霸修建风云阁的时候定是心中怀着收揽风云气吞天下的心思,故此风云阁的建筑气魄雄大,室内亦是广阔异常,非天霜阁能比。但天霜阁外部的雅致内中的精美亦是风云阁难及,这本就一如泼墨山水,一如工笔花鸟,各有千秋,不能作比。
浴池再大,此刻身为云阁主人步惊云亦不能踏入。一贯唯唯诺诺顺从听话的孔慈温柔而坚决地将他请到了外庭,至少与浴室隔着十数个房间。
孔慈亦没有进去,她还记得,秦霜沐浴时从不让人伺候。她只是乘这个间隙去天霜阁取来要换的衣衫,同时将换下的衣服细心整理好,然后等着为秦霜擦拭青丝……一切与从前仿佛相同又完全不同,还不到一年,却已让她如恍如隔世。
手指穿过秦霜浴后的湿发,她的肌肤光洁如新,从前颈上乃至身上让孔慈每次看到都会止不住难过的伤痕已经悉数消失,孔慈手指忍不住向下滑去,却没有听到记忆中熟悉的清喝,只听到一句话:“孔慈,一颗心能够分成几份呢?”
孔慈再也忍不住,捂住嘴,泪水滑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不在意!
绯红的衣裙,袖边绣着金色与紫色交织的缠丝草纹,金色的铃铛不在裙上,而在绯色的发带上……这次回来,秦霜的衣橱中不再是清一色的白,悄然多了许多其他的色彩。
孔慈为她理好裙摆,沉默地一如她现在的主人。
无论穿什么都清美如天边月的霜小姐,是否早已搅动了云少爷的心?
当看着秦霜向步惊云伸出手说“我要下山”时,孔慈的心骤缩成了一团,然后是一下一下的抽痛,说什么心分成几份,他们的心中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位置,从一开始,她就是那个多出的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听见自己欢快的声音:“山下天荫城中每年元宵节都有连续三日灯会,今天可巧是第一天。”
步惊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说出她想听的话。
压住几欲脱口而出的“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孔慈最后为秦霜理了一下发带;“云少爷一定要照顾好霜小姐啊……”
蜿蜒而下的万级石阶,秦霜拾级而下,脚步翩然无声,只有发带上的铃铛发出清越的声响。
步惊云忽然开口:“你不高兴。”孔慈没有看见她说完话后秦霜眼底一闪即逝的冷绝,他看见了。
秦霜淡然道:“也许。”她很少用这样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的词,就像她讨厌模棱两可的态度。
“她可以回去。”
秦霜骤然转身:“她绝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山风拂乱了秦霜的发丝,但她的心永远纯白如玉,质坚如石!就算孔慈离开云阁,她亦再不会接纳孔慈。她已经给过孔慈两次机会,再不会有第三次,哪怕孔慈为此后悔、哭泣、哀求……甚至愿意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亦再扣不开天霜阁的门。
步惊云深看秦霜一眼,心中自嘲,她对他,看来竟是比对孔慈好,竟肯给他三次机会……
秦霜不能动用功力,到得山下,已经华灯初上,满街璀璨。
随着天下会的日益壮大,天荫城的人口不断增多,已经俨然西北第一城的气象,比之中原诸多历史悠久的名城,底蕴或有不足,但繁华绝不次之。
秦霜面上一直保持着温然的微笑,走走停停,对满街的花灯,不曾露出不喜欢,亦不见有什么兴趣,
“你在想什么?”步惊云已经十分了解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有特定的目的,就如那次在西安城中,纵饮美酒,亦不会醉,更不会在游玩嬉戏上浪费时间。她在习武上的专注有目共睹。任何人若做到像她那样心无旁骛,哪怕是有她那样的身体,哪怕是没有她那样的天份,亦能成就不凡罢?
秦霜微微回顾:“聂风。”
意料之外仿佛又不奇怪的答案让步惊云眸光闪动了一下:“他,这次任务,棘手。”让他竟无法赶回来过他在天下会的第一个新年,异地他乡,行路之中,他是否也在思念他的霜姐姐呢?
秦霜微笑道:“是我让人绊住了他。”
这次步惊云终于藏不住意外的表情。
“一点点小手段,对你无效,对他,就很容易。”
步惊云了然,聂风不杀人,若想成功完成雄霸交予的任务,势必多耗费无数精力心血,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的空子可钻。只是,她既派人帮他,又为何要暗中延误?既想着他,又为何要刻意让他停留在外?
从前秦霜心如溪水,一眼见底,如今却如暗渊,让人猜之不透。不过也只是对聂风罢,对其他人,她的态度依然是直接的。
喧嚷的街头,行人纷纷向这个容颜美丽风姿卓然的绯衣少女投来赞叹的目光,白衣金剑的形象太过鲜明,竟无人认出是他们心目中高居云端的霜小姐。
望着呼老携幼、兴高采烈的人群,步惊云的冷目中不经然出现了一丝松动,隐隐出现了一丝渴望、一丝羡慕。
他们所站的地方不期然出现了一小块空地,人群宛如水流遇上礁石,自然地分开。步惊云悄然退后一两步,不与秦霜并立。熙熙攘攘,人潮汹涌,却没有他的位置。
“聂风,非常敏感。同样修习了冰心诀的我,对他心境上的影响更是非比寻常。”即使是满街的华灯,也及不上秦霜明眸中的光辉,可以明见一切,亦让人无法看清她心中所想,“我要用杀气绞碎冰心,这个过程你能承受,但若是聂风,他,”秦霜微微一笑,“会疯。”
所以怕他受伤害,将他远远地遣开……除了对雄霸,几曾见她对其他人如此细心考虑过?!
步惊云心中思索,她为何要突然破碎冰心,她对聂风有影响,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聂风对她,也有着极大的影响?忽然升起一个猜想的可能,秦霜的一身武功大半系在心剑之上,心伤则剑伤,如果杀掉聂风,也许就会让她的心境失守,破了她的心剑!
收敛心神,他不能这么做。秦霜心剑之外还有魔瞳,无名叔叔心心念念担心天资纵横的她会入魔,将聂风托与她照顾,也是为了让聂风的热心好意系住她心中的一丝善念,如此良苦用心,他怎么能够去破坏?
灯火下见秦霜粉颊朱唇,双眼流光溢彩,纵然被人群包围依然显得遗世独立的她,不知不觉中,他竟已走到了这般接近她的位置,若是她入魔,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了罢?
第86章()
秦霜悠然举步,人群自动趋避而开,仿佛觉得这样很有趣,笑意越发深邃:“聂风,他曾问我,在害怕什么?”
步惊云目中闪出疑惑,即使面临生死关头,依然冷静如天塌不惊的你,也会有害怕这样的情绪存在么?
“所以说,聂风,他,真是太敏感了。”秦霜的语气听不出是赞是嘲,“我是在害怕,时时刻刻。”
“我害怕的,就是他们啊。”
步惊云看着一张张因为节日而喜气洋洋的脸孔,这些普通、平凡的大众,连与秦霜对视的能力都没有,若是秦霜亮出身份,他们更是只能匍匐在地,连仰望也是不敢。秦霜怎么会怕他们?她的剑法犀利无双,她的权势炙手可热,只要一句话,一个示意,她就可以让这里血流成河,所有的幸福化成灾难……
“我只想一个人……”一个人活,一个人死,从开始到结束,一个人站在世界边缘冷眼旁观众生百态……不是你们抛弃我,而是我先行一步……只是,失败了,莫名其妙的……怎么能够接受!
“一个人,”秦霜轻轻而笑,“不是不可以,还是不可以。”道途险峻,不可畏惧,不可回避,隐匿山林只能逍遥一时,终还是要走入红尘才能打磨出澄净道心。
步惊云静默,开口:“我会劈柴、挑水、打猎、捕鱼……”
秦霜呆望他片刻,大笑,转过头,轻声而坚定:“你和我不同,你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怕他们,是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怎么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天生注定,与他们不同!”
步惊云目光停驻在人群中,无论何人,甫与他的眼神接触便远远避开。他们敬她如神,却畏他如魔。同样孤立于人群外,她主动拒绝,他却是被人群拒绝。
“你,走不进去。”你不想走进,你也走不进去!所有人,甚至是无名叔叔那样的世外高人,一样是一见她便认定她的与众不同。包括他在内,被她的光芒吸引,亦因她的光芒而拒绝。
也许只有一个人,看穿了她的渴望,存了想将她拉入人群的热心。
但,那个他,和她相遇太晚了!
秦霜放慢脚步,与步惊云并肩徐行。
她身边怎么可能只跟着一个他。还没出天下第一关,雄霸已经知道了她要到天荫城游玩的消息,文丑丑立刻布置下人手,暗暗散布在她周围,悄然为她隔开可能的麻烦。无论是本身的意愿,还是师父的希望,她都只能停留在人群之外,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这一次没有走多远,秦霜在一家小小酒店前停下了脚步。不是想要进去喝酒,而是为其中凄清的胡琴声而吸引,在这人人欢乐的夜晚,是谁在独自神伤,拉响悲伤的音乐?
秦霜对步惊云笑道:“是不是好像想起一个人?”
步惊云默默颔首,那位他想要拜师,最终却不得不决然离开,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拉响胡琴的无名叔叔,武功高如他,心中也藏着不知多少难以解脱的痛苦往事。
秦霜似是自言自语:“唉,若是再见,我一定要说服无名大叔改吹唢呐!”
满心回忆的步惊云亦忍不住唇角微翘,总是一身黑衣沧桑沉郁的无名叔叔若是鼓起腮帮努力吹奏唢呐,倒的确是个能让人忍笑不能的情形。他留心到,提到无名的时候,秦霜的语气轻松而亲近,她也是更希望让无名叔叔这样淡薄离世的人做她的师父吧?可惜,他身不由己,她亦不能一切如意。
酒店内外俨然两个世界,外间的热闹仿佛被悉数隔离在外。
步惊云第一眼便看见坐在桌旁的白衣少年,数年未见,当年衣衫似雪一片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