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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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想就有人敢做,江湖上素来不乏那种胆大包天,贪欲薰心的汉子。对刀头舔血的江湖汉子来说,死亡又算得什么?跑惯江湖的人,死神就像住在隔壁的邻居,随时可能推门进来打招呼,他们也早预备着会有横死的一天,没有风险哪里来收获?
然而,进入少林想要偷取秘籍的人,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就像内中藏着一头神秘的凶兽,等着将每一个踏入的人一口吞掉。
曾在川中横行一时的“蜀山双鳄”,也算的两条好汉。哥哥“金鳄手”进寺一去不返。弟弟“银鳄手”谨慎留在寺外,闻得内中哥哥的惨叫,掠上少林寺围墙,想要远远一窥寺内情景,结果当堂吓疯。若有人问起他看见了什么,昂藏七尺的男儿,但知道缩成一团,拼命尖叫……
这些事迹,在想要解开“达摩之心”的过程中,雄霸早已详细地看过无数遍。
少林寺是未必强过无双城,但如此诡秘莫测的地方,却不能简单地用武力去衡量,去解决。雄霸对于秦霜所抱有的信心,竟然能够让他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凶险么?
秦霜和风云此去,是成功拿回解药,还是变成一去不回头的失踪人口,或者归来了,却是神智错乱的疯子……谁能保证后两者绝对不会发生?
打不开的达摩之心,无论里面藏着什么,取不出来也没有意义。也许雄霸此刻的表现的确不同他在部属、徒儿之前,但也不过是换了一张面具。他早已经习惯戴着各种面具,早忘了真实的面目是什么。
第335章()
神州五岳之中岳嵩山雄踞中原,太室、少室东西并立,七十二峰绵延不绝,气象雄浑万千,山势陡峭峻拔。少林寺位于少室山阴五乳峰下,少溪河北岸,彼处已是山中腹地,林木本就茂密,数十年无人行走,当初人力开辟的道路早已消失在自然的伟力下。
而少林封寺的传说,由离奇诡异到后来有去无回的恐怖,连武林人士都不敢靠近,寻常百姓更哪敢有那份好奇心。即便天下会接收了无双城原有的势力,在洛阳也有了分舵,这种情形下,仓促之际想要找到一个识得途径的向导也是不能。好在张罗出一所供帮主爱徒暂时歇脚的住所倒是容易,至少不用担心被评价为无用。
即便是旅行,长途行路也是一件让人疲惫的事,何况是和话不投机甚至眼见心烦的同伴,可以忍受并不等于会享受,就算能够包下整个客栈,何如一个特意收拾出来接待的独立小院。
洗去一路风尘,秦霜坐在廊下,紫眸中映现着夕阳余晖下簇簇而开的金菊花,虽未展颜,自然流露的愉悦,冲淡了原本笼罩周身的沉郁和无聊。
由天下会到少林寺,若是人不离鞍,日夜兼程,路程仅需八天。但一行人抵达洛阳城之际,已是十五日黄昏。
这个速度,对救人而言,未免显得不够诚意。但无论外在表现变化有多大,她的本性就是自我于内,漠然于外,让聂风怀疑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态度,不过是不再注意要符合人性善良所给予行动的规划,而带上了几分魔性的冷酷和霸道。
取解药救幽若算什么?不过是那也勉强与她有所关联而不幸的池鱼之殃,敌人想要的,就偏不叫她如意。还有师父雄霸那方面,再是遮掩,那份血浓于水的关切和忧心,也是刺目之极。
亲情就是弱点,所以一定不能叫人知道么?那么对她一贯宣称的等同亲女的宠爱,又是什么?按住计算这份情中假假真真到底有几分开的不智想法,只是认真点头,是,她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足够被师父交托信任,推到前台。
或者根本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是任何人所能圈养的宠物,对她的自由限制越多,她反脸的速度就越快。
不过,无双城既灭,她和师父之前所定下的平衡点是否也必须重新划定,又该定在哪一点才合适?
还是算得清最好,像幽若这件事,就是可做便顺手做了的小事,也没有叫她为难。不过,既然只需在一个月内将解药带回天下会即可,那她又何必额外承担那种急若星火的赶路方式对身体所带来的戕害?
那个少林寺中要见她,她也想见一见的那一位,才是值得她多想一想的大事。
花开依旧灿烂如锦,紫眸中已经褪色。拿起案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吐气中全是药石之味。
花开花谢花满天,人不观,人不赏,万千美丽也寻常。
花在山中,自开自谢,又何必人观人赏?非要哀怨一枝出深山,老调再提也不嫌烦人。天下无本事,庸人自扰之!
伸手去取酒壶,非花也非人,陈年旧怨与她何干?等闲年光有限身,鸾镜朱颜惊暗换,念远何如看眼前,无歌有酒也可醉,杯中深浅几时同……
第二杯酒尚未沾唇,已被一只手按住,一恍惚间,另一只手已经插入洗沐之后犹带湿气的长发:“不干,吹风,会头痛。”
想要远离,或者推开。不是初醒时的混沌,如雏鸟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本能依赖,也不是两人同行,还在浑噩,习惯被无微不至的照顾。
回到天下会那个为人之时呆过数十年的地方,触景生情,不断弥合记忆碎片也是向过去秦霜回归的过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然后,在展颜微笑的时候,忽然,就如芒刺在背的惊悚。
步惊云,云师弟?
她叫你云师弟的时候全是在师父之前,私下里她只会喊你步惊云,却不同叫聂风时的亲近,而是疏远又提防。甚至是,只要你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她就会提起精神,倍加留意。
不是喜欢,是有压力。
你看我的时候,是不是在审视,什么才是一击必中的弱点?你触碰我的时候,是不是同时也在想,怎样才能干净利落地拗断我的脖颈?
你希望我信任你,这样你才好选择合适的时刻,毫不犹豫地背叛?或者,也说不上,本来就无有忠诚,我是阻碍你的绊脚石,是一早就定下必须打倒的目标。
那么,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委曲求全,卧薪尝胆?
能不能简单一点?将你的要求直接提出来,是你的,不是雪缘的,我似乎也曾给过你承诺,若能教,我便教。只愿你变强,强到,我们能尽快了结。
或者,保持距离,用你对待别人的态度同样对待我。
我所说过的,一样会做到……
这些,他不说,她来说?但只差一线,本来清晰的想法重又似明非明,如流云般四散,迷惘中只记得,既然接受,就不要反复,他为她所做的,等同再造,与养育之恩仅在时间的长短,却不能用来评判轻重。即便是受人所托,世上也再无第二个人会做到,这样的难得,又未曾要求其他,乖乖接受照料又如何?
已经是欠,多少又有什么所谓?
一瞬间转过无数思绪,最终还是僵直了身体,保持不动,任步惊云的手在发中穿梭,一股柔和的真气缓缓催发,将水汽蒸干。直到发丝终于恢复干爽,那只让她紧张不已的手离开,秦霜松了肩,由衷地道:“你的武功又进步了。”
步惊云体内混杂四股真气,排云掌取意“云无常”,招式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真气威猛雄浑,威力奇大。悲痛莫名必须受情绪催发,真气在步惊云体内如置千石火药,一触即发,力量难测。和聂风各得一半的神的五分摩诃无量的力量,犹在潜伏。独有学自霍步天的霍家剑法,是正宗的内家真气,宗旨在救世助人,无论剑法和内功都十分柔和,步惊云所用来为她梳理湿法的真气就是这一股。
原本运招时由外引发的真气运转,转为由内而外有意识地精细操控,虽然与无名在运用真气之际动念既为的自然流畅距离尚远,但与当初的她对体内诸般不同甚至相克的力量细分控制的手段已差相仿佛。
而坦白说,现在的她,就再做不到。一剑而出,飞瀑暂止,那种将极弱的力量于一线,没有丝毫外泄而造成惊世骇俗效果中所展示的对力量的极限控制再不可复现,而瞬时将情绪推到极端以引发剑意,然后在挥剑的瞬间即将所有情绪挥泄完全,水过无痕,心志依旧坚若磐石,更是想也不能。
神魂破碎,重生聻冥幽境,在成长到恢复清晰的意识前,不知道在那样只有你吃我我吃你的绝境中,吞噬了多少鬼死之后未被幽冥之力及时回收而形成的聻。
之后,即便冲出了聻冥幽境,依旧是一路血战。
在死亡的世界里生,远比在现世艰难。脆弱的铁会锻成无锋不斩的精钢,柔弱的水会压成一滴如山的重水,够强就继续前进,不够强就干脆消失。记忆的不断复苏只意味着能够更快、更轻松地取得战斗的胜利,却无法不去战斗。
在那个广袤无垠、无日无夜的灰色天地中,更多的是,不是被更强大的敌人打倒,而是终于被连绵不绝的战斗磨尽斗志而绝望放弃自我意识,彻底消失,连他人对其所曾经存在过的记忆都会被一并抹去。
没有现世的接引,靠自身,只有强到打破世界的因果之壁毁灭一切才有可能得到超脱,但幽冥中未知的强大存在远远超乎世间的想象极致,动摇轮回之基也难逃天道的反噬。
千万年间惟有数任之前的阿修罗王曾经做到,却在成功的刹那,受到来自大千世界对于其过于强大力量难以承载的极限排斥,不愿在无尽虚空之中漂流到永恒的尽头,只能自毁,希图散尽力量后还能转世归来。此后,即便历代阿修罗王都在竭力寻找,却没有丝毫消息,无人知其是否成功。
她是幸运的,对步惊云、雪缘所做的,她要谨慎记在书册的扉页上,即便心靠不住了,至少,不能随便压在什么地方,等闲找不出来。
不过侥幸逃生,失去一些什么也是必然。
没有琉璃冰心的纯化,识海中混沌不堪,无数念头在其中载浮载沉,有溯世书所演化容,无论是原有的还是新增的力量尚可算安分,但若显化于外,则狂暴、混乱和毁灭展露无遗。
也许这才符合原本的设定,无论目的是守护还是杀戮,武器只需要竭尽全力,只有持有者才有权决定控制的力度。这一点,雄霸与神,看法一般无二,或许,那自称为魔的黑瞳主人同样如此。
只是他们可曾想过,武器有了自己的思想,迟早会反头回噬不肯放手的主人?
第336章()
步惊云手下轻柔,心情是相反的沉重,听到秦霜的夸奖,也无喜意。内力多而杂,不若精而纯。若不能混而为一,运用之际反会挤压牵制,不能百分之百发挥。
四股真气各有所长,激战之时,亦只能择选其一,招式切换,内外沟通,总有那么一线破绽存在,寻常敌手或许无碍,但若是绝世高手,定然会发觉。
秦霜没有这个问题,是因为她的心之清之定,举世罕有,战斗之中尤其明锐无双,无有任何杂念,思维运转之快也是人所不能,两相结合,技巧的极致已打破内外阻隔的延迟。她未出招之前,对方破绽已然了然在胸,一旦出手,必是胜券在握,更无须去考虑其他。
如此精微的操控,他只有在这样绝对平和的环境下才能做到。而摩诃无量,这股仅只有四分之一也足以超越百年修为的力量,他迄今尚未摸到自由运用的门槛。
功力的悬殊决定了他依旧不是老谋深算,除却天霜拳、排云掌以及风神腿,还隐然藏着其他绝技的雄霸的对手,若想复仇,他依然只能在天下会蛰伏等待时机。
力量可以在磨练中增长,时机也可以耐心等待。
但秦霜的态度,依旧是未知之数。
就在眼前,对他的亲近,即便还不曾将“不”说出口,秦霜抗拒的神色也是越来越明显。只是因为时日不久,她对他的感恩还鲜明,让她暂且容忍这种这种一次又一次游走在边缘的暧昧。哪怕是稍有男女之情的自觉,她就早会恍然而明确拒绝,然后再不容他进入身前三尺。
可惜,看似无所不知的她对于喜欢,只理解到朋友的层次,只是直觉地迟疑,却找不出真正答案,更无法直接采取行动。
步惊云在另一侧坐下,离开天山,远离雄霸猜疑的目光,就像压在头上的沉重巨石略微松动,让他能够稍事喘息,不必再如山上之时,即便心中满是秦霜,也必须强忍如同对待其他人一样视若不见的冷淡。俯身取过酒壶,内力再运,壶中酒气蒸腾而起:“不要,饮冷酒。”
看秦霜一杯,再一杯,算起来已经饮了三杯,步惊云立刻收起酒壶,即使壶中的酒还有大半:“今天,够了。”
洛阳不若天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