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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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之后,一众人等各回各家。净涪原也该是回到他自己暂居的厢房的,但他才刚和王家祖祠里的一众魂魄还了礼,回身就望见了迎上来的净封。
又是一番礼见之后,净封和王二闲说了两句,便遣散了王二等一众人,只带着王球子找上净涪。
净涪目光从他身上挪到王球子那边,又从王球子那边转回到他身上。
净封见得,笑了笑,开口问净涪道:“净涪师兄,不知可寻个地方说话?”
净涪就带了净封和王球子两人去了他的暂居处。
净封团团望得净涪的这个厢房一眼,见这厢房里头的摆设并未大动,心里就有数了。
净涪也不在意他的目光,他只从随身褡裢里取了茶炉、清水等物什来煮茶。
净封只看过净涪的这厢房一遍之后就收回了目光,看着净涪煮茶。
哪怕他不好茶,也不知道净涪的茶艺声名,但光只看净涪的动作,就知道等会儿出来的这壶茶不差。
甚至是极好。
他心下摇了摇头,也定下心来,细细观赏净涪动作,等待着那一盏即将到来的茶水。
一旁的王球子没有人招呼理会,但也不觉得如何拘束。他就自己坐在扁平的蒲团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搭放在两膝处,一双黑沉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净涪动作。
待到一壶茶茶水煮好,净涪分茶。
王球子巴巴地看着净涪的手,眼带渴求。
也没让他失望,净涪将一盏茶水送到净封之后,就将另一盏茶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因着净涪本就没有要忽视王球子的原因,这会儿他们面前的这一条条案并不高,甚至可以算得上矮。
只离地一掌高,确实是矮得可以的。不过这条矮矮的条案对此时的王球子来说却是刚刚好。
王球子惊喜地咧着嘴笑,然后就学着净封的模样,合掌点头和净涪道了谢,小心地伸出手端起茶盏。
说实话,这个年纪的王球子手还有些短胖,真要是一个正常大小的杯盏,便是杯盏里盛着的茶水不烫手也够呛的。
但这会儿净涪拿出来的杯盏并不大,只有小小的一个,还轻薄,真不如何难为他这小孩儿。
王球子就将这小茶盏稳稳地端起,凑到唇边就喝了。
他不懂品茶,茶盏又小,一口就将杯盏里的茶水饮尽了。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会捶胸顿足地呼喝他浪费。但这里头坐着的净涪和净封都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没有言语了。
当然,净涪还提起了茶壶,再次给他盛上。
王球子见得茶盏里又倒上了那种甜甜的茶水,咧着嘴笑了笑,也不和净涪客气,端起茶盏就饮。
净封看着净涪和王球子就这样一个倒茶一个饮茶,将这半壶的茶水都灌入了王球子的肚子里。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问道:“净涪师兄,这小孩儿,你准备带走吗?”
王球子听得这话,也转头定定地看着净涪。
净涪没立时回答净封,而只回望王球子。
王球子见他看来,抿了抿唇,却是问他:“净涪哥哥,你是要走了吗?”
净涪点了头。
他见得,当即就瘪了嘴,但因为懂事,他也没哭闹,只是瘪着嘴坐在那里而已。
他闷闷地坐着,净涪也不理会他,抬头迎着净封望来的目光摇头。
净封面上浮上喜色,他抬起手摸了摸王球子的小脑袋,边和净涪笑道:“师兄,这孩子你既然不要,那就别怪师弟我了啊。”
净涪听得这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净封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低头问王球子道:“球子,你要跟着我修行吗?”
王球子闷闷地问:“小师父,什么是修行啊?”
净封下意识地答道:“修行就是。。。。。。”
他顿住了,既是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听众年纪还小,即便他再如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也是因为他被这句话问倒了。
净封一时沉默了下来。
王球子看了看他,又转了目光来看净涪,“净涪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
净涪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王球子闷闷地垂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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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王球子再是不舍; 也是绝留不下净涪和净封这两人的。
这个事实王球子自己心里也明白; 所以哪怕他再舍不得净涪净封,也只是像个小尾巴一样每日跟在他们身后转,并没有哭闹。
见得他这副模样; 净涪犹自可,净封却也有点舍不得。
待到离开王家村那日; 他看了看站在人群里给他们送别的王球子,侧头对王二道:“老檀越; 待到日后球子年岁足了; 你可舍得让他去妙安寺试一试他的佛缘?”
虽然这一段日子里净封能看出他们一家子的松动,但现下临别,净封还是想要从王二这里要一个相对明确的答复。
王二目光扫过人群里的家人; 又往远远缀在净涪、净封身后的一辆辆马车; 想起马车里姿态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对这两位小师父恭顺至极的态度,心下一咬牙;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点了头。
但点头之后; 王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迟疑着问净封道:“净封小师父,您说的妙安寺。。。。。。在哪里?”
他这段时日也听了一耳朵关于妙安寺的那些事情,但妙安寺到底在哪里,又该如何去寻; 却没有人提过。
王二自己最远只去过省城,日后球子年纪到了,他真不知该往哪里去寻净封师父所说的妙安寺。
净封听得王二这话; 也明白了王二的顾忌。
但这样的事情在妙安寺或者说是整个景浩界佛门里都已经有了定例,倒不需要他费心。
净封从随身褡裢里摸出一块木牌。
他将这块木牌拿在手里,又往王球子的方向伸手一拿,摄出一道气息拍入木牌中,交给王二道:“老檀越且将这个木牌收好,待得时辰到了,会有人过来接引的。檀越不必担心。”
王二听得,双手接过那块木牌,小心翼翼地收了。
净封这边的动静净涪那边看得清楚,他笑了一下后,也向王球子的方向招了招手。
王球子噔噔噔地跑到净涪身边,昂着头看他。
“净涪哥哥。”
净涪弯身拍了拍王球子的脑袋。
连始终分出几分心神关注着净涪的净封都没有发现,在净涪手掌落在王球子脑袋上的那一瞬间,有一道金光稍瞬即逝。
但他也不用担心,这道金光并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一道信息而已。
这道信息现下其实还是团成一团金光潜伏在王球子的脑海里,并不为他所知。只有等他去过妙安寺之后,才会被他解读。
到得那个时候,王球子将会有两个选择。
由着妙安寺的人将他送回王家村,或者是自己寻路去往静檀寺。
他的人生会是如何,到底还该由他自己来选择,来决定。
王球子现下还不明白净涪在他身上的动作,他不解地眨巴着眼睛望定净涪,又唤了他一声:“净涪哥哥?”
净涪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便站直了身体,迎上正向他走来的净封。
净封看了一眼王球子,也和净涪一样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却问净涪道:“如何,师兄?可是告别过了?”
净涪点头。
王球子转头叫他:“小师父?”
净封微叹了口气,端正了脸色认真和他说话:“日后还会有见面的时候,你可记得不要怠慢了功课,再见面我可是还要问你的。”
王球子重重地点了头。
净涪与净封齐齐合掌向着前来送别的王家村以及王家村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拜了拜,转身上路。
王球子在后头跟了两步,到底被他娘拉了回来,只眨巴着眼睛,咬着唇看着他们的背影步步走远。
王球子他娘拉着王球子的手已经用力到指尖泛白,却没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踏实感觉。
她只能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地紧拉着王球子的手,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确认他的存在。
王球子他娘的异状只有王球子他爹注意到了,他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几步赶到自家婆娘旁边,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这样的亲密在大庭广众之下已经算是出格了的,但除了王球子他娘之外,这旁边挤挤攘攘站的一大群人却谁都没有发现。他们都在探头探脑地数着那些跟在净涪、净封身后的一辆辆马车,眉飞色舞地谈说着马车主人这段日子以来在王家村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整个王家村村口平地热闹得不行。
这些跟在两人后头慢慢前驶的马车,净涪、净封他们也都知道。但他们走的是一条道路,既然是道路,就绝没有只让你行走而不能让别人走的道理。所以既然他们没有上前打扰,净涪、净封两人就没有多理会。
开始的时候,那些人还坐的马车,后来渐渐的时间长了,他们索性也就下了车架,跟着净涪和净封步行向前。
于是,净涪的这一段行程就变成了他与净封两人走在前头,后头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着一群看着灰头土脸实际多少也还看出点养尊处优痕迹的老少,再后头,就是一辆辆规格不一的马车。
这是如何一幕奇景?
当这样的一群人穿镇过乡的时候,几乎是每到一地都能引起轰动。
说到底,还是因为百姓们的生活太过闭塞单调了。
净涪走过的地方不少,一路看过的情况也多,还能理解。倒是净封,刚开始听说关于他们这一行人的传言的时候,他的脸都是木的。
看着还真是很可怜的样子。
可即便是这样,净封也没有要遣散后头那帮子人的念头,他甚至还特意为了他们试探过净涪的态度。
净涪对这些人是不太在意的,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看得出来,后头那一帮子人里,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是冲着净封来的,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妙安寺的地界上,自然是妙安寺的牌子更好用。
他净涪确实声名在外,但对于此刻跟在他们后头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还不如净封。
既然找的不是他,那他们这些人到底会跟在他们后头多久,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去,他又如何会在意?
净封那时候见净涪态度随意,他是很松了一口气的。毕竟他跟在净涪身边,一多半是代表了妙安寺帮助净涪解决某些问题的,好让他在妙安寺地界的这一路能顺顺当当的。
若后头这一串人让净涪觉得困扰,而他不能给他顺利解决,让他满意,或者说给净涪平添因果,那妙安寺后续的动作就会很麻烦。
可到得后来,净封不久前才吐出的那口胸中闷气就又提起来了。
因为他渐渐发现了这些人跟在他们后头的真相。
原来不是为的净涪,而是为的他。
是为的他!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净封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净涪的方向。
净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转头回望过来,目光带着些询问的意味。
净封恍然一惊,匆匆摇头,便自垂落视线,避开净涪平静随意却似乎窥破一切的目光。
净涪见得,波澜不惊地转回了视线,还自看着他手上拿着的佛经。
两人各自沉默。
第二日一早结束早课,他们两人收拾了东西,又继续上路。
至于他们后头一直跟随着的那些人。。。。。。
是多了还是少了,是路上有人退出了还是有人又加入了,净涪统没留意,但净封却不然。
他的心思有了些浮动,且始终未能平复下来。
净涪能提点他,却不好做。
因为净封心头被溅起的这片涟漪,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着落在他的身上。
识海里,佛身垂眸,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本尊察觉,往识海世界里递了一个目光。
佛身还隐在那占据了半边识海世界的金色佛光里,根本未曾显露身形,但他的声音却从佛光里传了出来。
‘还是点一点他吧。’
不论如何,净封好歹陪了他这一路,还称呼他师兄。他既然看出了他的心境有漏洞,却一直没有提点,任由他落入迷障,到底不好和其他人交代。
净涪本尊也没拖延,他很干脆地点头,应道:‘可。’
于是这一日傍晚,晚课完成之后,净封就发现了净涪的异像。他竟然没像往常一般将他面前的木鱼收起,而是抬起眼睛,定定地往他望来。
因此时天色已晚,他们两人中间隔了一堆篝火,篝火的火焰跳跃,映照出一片红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