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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独步明宫:明妃传-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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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环点点头,扶她回到霁月殿。张婳斜靠在贵妃榻上,一卷书握在手中看了半天,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想到杜芊羽与初夏携手言笑的画面便觉得一阵心慌。

    杜芊羽为何要故意接近初夏?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杜芊羽心思机敏,城府深,手段多,又十分狡猾,只要被察觉出一丝异样,她一定会顺着查下去,到时候她的身份就会……假冒秀女,罪犯欺君,条条都是砍头的大罪!

    张婳不自禁地摸了摸脖颈,心下打了个冷战。怎么办?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她放下书卷,起身在殿内来回地踱步,却苦无良策,心烦意乱之际,小环进来禀道:“小姐,令才人到了。”

    张婳收敛心神,说道:“让她进来。”顿了一下,又道,“你守在外面,记住,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小环答应着退出去。须臾,珠帘一阵响动,初夏掀帘进来,也不行礼请安,皱眉问道:“太子妃,有事么?”

    张婳斟酌了一下,问道:“杜选侍找你仅仅是为了做胭脂么?”

    初夏不耐烦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婳忍着怒气,耐心地说道:“杜选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与你亲近。”

    “你是不是嫉妒她得到殿下的宠爱而故意诋毁她?”初夏满脸的不以为然,“杜选侍待人谦和有礼,整个慈庆宫哪个不夸赞她宽厚大度。她还告诉我殿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教我如何讨殿下欢喜。我瞧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也是极善良的人。”

    张婳头疼不已,叹道:“在宫中,有人对你好,是想害你或是利用你。不要用眼睛去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去用心去感受。”

    “她若真想害我会教我如何讨殿下欢心么?木槿,你别以小人之心度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以后你离杜选侍远一点。”

    初夏讥笑:“木槿,你在怕什么?是害怕我与杜选侍走得太近泄露身份么?”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要忘了我们有过约定。待太子登基后,我会坦白自己的身世,恢复你的真正身份。你想要成为殿下的女人,我也替你办到了。请你遵守承诺,安分守己地呆在碧秋阁,不要让任何人对你起疑。”

    初夏拢了拢鬓边的散发,故作无奈地道:“你这可真是为难死我了。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向杜选侍透露,可若她多疑,非要查我的身世,那我也没有办法。”

    张婳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又慢慢地松开,压下胸间翻滚的怒火,平静地道:“假冒秀女,罪犯欺君,我自然是活不了。但是你也别想得太天真了,以为我死了,你便能顺理成章地坐上太子妃之位!”

    初夏冷冷一笑:“虽然你冒我的身份入宫选秀,害得我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差点饿死。可我一直都记得你我结义之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但是,”话峰一转,接着道,“若杜选侍发现什么蛛丝蚂迹,害你人头落地,那可与我无关。”

    张婳一阵心寒,冷冷地盯着她,忽微笑道:“对。你才是真正的张婳。但是若皇上查明我是假冒的秀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初夏冷声道:“那还用问?欺君之罪,理应满门抄斩,幸好你家人都死绝了,不必受你连累。”

    张婳不怒反笑:“假冒的秀女成了当今的太子妃,未来的*,对天家而言,这是天大的耻辱,皇上雷霆震怒之下,一定会秘密处死我,再对外宣称我暴毙而亡。而你,皇上也绝不会让你活着!为了皇家的声誉,为了不让天下人知道这件丑闻,你和我都得死!当然还有整个张府为我们赔葬!”

    初夏脸色微变,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你少吓唬我!我是受害者,皇上怎会乱杀无辜?”

    张婳无所谓地笑了笑,摊摊手道:“你不信尽管试试。反正我已经享受过寻常百姓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何况我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死了还有那么多人为我赔葬,我应该知足了。”

164 心寒() 
初夏恨恨地盯着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嘲讽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怕我泄露你的身份。”

    张婳见她虽满脸不屑,眉目间却颇有些动摇,遂施施然地坐在贵妃榻上,斟了一杯云雾茶,悠悠地喝着,好整以暇地道:“顺便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万贵妃与太子向来势不两立,若她知道我是假冒的秀女,她一定会趁机给我安一个株连九族的罪名,譬如通敌卖国,混入宫中意欲图谋造反之类,借此打压太子的势立,欺君加谋反,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初夏悻悻地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同你义结金兰。”

    “你现在抱怨这些也迟了。”张婳手指轻叩着紫檀雕花案几,肃容道,“只要你安分守己地做好令才人,我保证他日你不但可以认祖归宗,还可以永远得享荣华富贵。”

    她脸色沉静如水,一颗心却似浸到了严冬的冰水里拔凉拔凉。

    来京城的路上,初夏生病时,是她不眠不休地守在病榻旁照顾。没有盘缠,没有银子看大夫,是她不要命地去马戏团做工,为了那几两银子弄得满身伤痕。

    可对人好又如何?你哪怕为她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可只要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之前的种种好皆是白费,因为在她心里永远都只会记住你的不好。

    初夏心中做着激烈的争扎,良久,终于妥协道:“太子登基后,你真愿意坦承自己的身世?”

    张婳正色道:“我不但会告诉太子你的真正身分,也会离开皇宫。”

    初夏盯着她,一字字地道:“木槿,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张婳赌咒发誓:“我若违背誓言,就让我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初夏扶了扶发髻上的赤金镶碧玺衔珠雀钗,说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绝不会让杜选侍察觉到任何蛛丝蚂迹。”

    张婳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头上的金钗,皱眉道:“你最好离杜选侍远一点。”

    “她现在正得宠,我何必要得罪她?”初夏得意地笑了笑,“何况,我还想利用她与太子多亲近亲近。”

    张婳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利用杜芊羽???就凭她那点手段,被杜芊羽卖了还帮她数钱呢!遂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与太子多亲近,我会帮你,不必找杜选侍帮忙。”

    “太子已经多久没有踏足霁月殿了?你这里都快赶得上冷宫了,怎么帮我?”初夏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不屑地道,“你顾好你自己吧。我做事自有分寸。”

    张婳一时语噎,深知再劝下去会让她更加反感,只会适得其反,只能自己暗中多留意杜芊羽。

    初夏又道:“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屋了。”

    张婳沉吟道:“你画几个花样再走,不然那些奴才们见了会觉得奇怪。”

    “真麻烦。”初夏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在紫檀描金雕花长案前坐下,取过纸墨,认真地画了几副绣花样,方起身离去。

    张婳恹恹地歪在贵妃榻下,心事重重,颇有些哀怨地想,呃,她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为何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高斐孤身入龙潭虎穴,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初夏太不安分,迟早会惹出大祸,连累到她。杜芊羽狠毒堪比豺狼虎豹,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苏选侍虎视眈眈;老妖妇不知道还会玩什么妖蛾子。

    在宫中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不想法子逃跑,如此下去,等不到朱祐樘登基,她便被人整死了!

    可皇宫守卫森严,想要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婳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了半天,委实愁闷得很。小环忽掀帘进来请示道:“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要传膳么?”

    张婳心中烦闷,哪有心情用膳,挥手道:“不用了。”

    小环以为她担忧高斐的安危没有心思用膳,遂劝道:“小姐,高大人不会有事的。您好歹吃点。”

    张婳皱眉道:“我没胃口,你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环满脸沮丧,哀求道:“小姐,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奴婢盛一碗燕窝粥给您,好么?”

    张婳摇摇头,脸色疲惫:“我什么都不想吃。出去吧,我想歇一下。”

    小环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张婳揉了揉额头,阖上双眼,可能由于连着数日忧心思虑,身心俱疲,很快便睡过去。

    梦里,一会儿看到初夏凶神恶煞般地拉着她去见皇帝,嚷着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一忽儿又看到杜芊羽殷勤地替她抹着胭脂,微笑地夸赞道:“太子妃,您看,是不是气色好了很多?”可一转眼,整张脸竟然裂开,里面爬出很多可怕的蛆虫;画面一变,苏选侍挺着圆润的肚子,桀桀怪笑道:“等我当了皇太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作成人彘!哈哈哈……!”;画面再变,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地缠着她,长而湿滑的红信子在她脸上拂过,万贵妃恶狠狠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张婳,你敢背叛本宫,本宫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觉睡得反而更累,张婳吓得全身冷汗漓淋,忽感到有冰凉的东西在脸上移动,猛地一哆嗦,彻底清醒过来,蓦地睁开双眼,大喝道:“大胆!什么人?”

    待看清来者,张婳很想装晕倒昏过去!站在贵妃榻前的居然是很久都未踏足霁月殿的太子殿下!

    今儿是吹什么风,居然把他给吹来了!!

    朱祐樘沉着脸,眉头紧拧,幽深的双眸似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怒火,冷冷地从她脸上收回手,嘴唇紧抿。

    他在生气!!!

    张婳想到适才居然对着他喝骂,心不由抖了一下,抖抖索索地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翻身下榻,行礼请安,讨好地笑道:“殿下,您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臣妾适才失仪,请殿下恕罪。”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她,也不叫她起来,整个人似一座冰雕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张婳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努力摆出乖巧而甜美的笑容,颇有些谄媚地道:“殿下,您站着很累吧,快请坐,臣妾给您斟茶。”心下欲哭无泪,我到底哪招你惹你了,干嘛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朱祐樘冷冷地问道:“做噩梦???”

    张婳木然地点点头。

    朱祐樘伸手轻拭着她额上的冷汗,动作十分地轻柔,双眸却冷冽如冰:“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婳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他她有迫害妄想症吧,遂道,“记不清了。”

    朱祐樘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是梦到高斐死在郧阳县了?”

    张婳心中大怒,你是不是特别巴望他死???捏了捏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臣妾梦到自己被人大卸八块,殿下满意了么?”

    朱祐樘脸色阴沉,冷声道:“我听奴才们说,你今儿又没有用午膳?”

    张婳承实地答道:“臣妾没有胃口。”呃,不吃饭总不犯法吧?

    “茶不思,饭不想,忧容满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快要死了呢!”

    “殿下左拥右抱,春风得意,何苦咒自己来着?”

    朱祐樘唇角弯了弯,挑眉问道:“你这是在吃醋?”

    “殿下说笑了。”张婳笑得无比得甜美,“嫉妒是七出中的一条,臣妾幼承廷训,三从四德,可不敢犯七出之条!”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边忽扬起一抹温雅的微笑,声音温柔动人,却偏偏又无比地刻薄阴狠:“你若再不乖乖用膳,我保证即便高斐有命活着回来,我也会命他带一万精兵去镇压郧阳县的流民。”

    张婳气得浑身颤抖,一万精兵去镇压近百万的流民,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像他这般蛮横不讲理!

    她努力地压下胸间的怒火,装作惊讶地道:“殿下不会以为臣妾是为了高斐而茶不思饭不想吧?”她脸上绽放出比春花还灿烂娇媚的笑靥,睁着眼说瞎话,“殿下误会了,与杜选侍相比,臣妾显得圆润了些,臣妾知道殿下喜欢像杜选侍那般清瘦的美人,所以这些日子特地将一日三顿改成了一日两顿。”她眨着一双无辜明亮的大眼睛,似在说我饿肚子可全是为了殿下您啊!

    “是么?”朱祐樘眉头微拧,冷声道,“为了我瘦得只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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