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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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江楠和关致远经常出来消遣，一边点着《萍聚》《追梦人》《甜蜜蜜》一边笑得东倒西歪，“他们岁数大了，不会唱别的。。”
还是第一次听郑哥唱歌呢，周青羽跟着哼《海阔天空》和《光辉岁月》想。没周雁程唱的好听，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红酒加啤酒威力还是不小的，走出KTV的时候周青羽头脑晕晕沉沉。秋老虎兀自发威，进入凉爽明亮的酒店顿时精神为之一爽。
咦，前台男生在偷偷玩手机，腰弯得狠低，这样就不会被摄像头拍到了，还挺聪明的嘛。对方目光在自己四人面庞快速掠过，还特意多看她一眼，随后露出心领神会、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什么意思嘛？周青羽心中不快，看看身畔同样没少喝酒的江楠，后者脸庞像涂了胭脂，双手扶住大理石前台。两位男士显然好得多，衬衫领口开着，看起来和平时没太大区别。
“已经订好了，两间豪华套房。”男生笑眯眯。
两间？周青羽觉得哪里不对，本能地说：“等一下”话音未落，一只手掌用力按住被递到台面的房卡：“三间。”
前台男生面露惊讶，职业化地保持沉默，用看热闹的目光盯着几人，关致远瞪圆眼睛，“瞎闹什么？”
江楠毫不示弱瞪回去一眼，大声强调：“三间，我自己住。”不等关致远答话，她便神气活现地把房卡推回去，对前台男生竖起三根手指。
趁着对方低头操作的功夫，周青羽凑到江楠耳边嘀咕什么，这回轮到江楠瞪大眼睛了。回头望望郑远山，他也正好看过来，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了，倒弄得她脸上发热；只有关致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前台男生始终保持着亲切友善的微笑，周青羽却觉得这家伙肚皮都快笑破了，脸庞不由自主发热。
此时此刻，远在北京的贺嘉轩却没这么逍遥。
他还记得姐姐婚礼前一晚布置现场的辛苦，自己请婚庆公司的人喝啤酒吃大排档，连夜摆放鲜花；区区几年之后，就得帮忙谈判离婚细节了。
人生真是讽刺，他想。
“往年都拿回来十几万几十万，去年镚子儿没有。”面前贺嘉颖胸膛不停起伏，眼中喷着怒火：“都给那个叫冯馨的小三儿花去了！”
他试图平息姐姐情绪，安抚道：“坐下坐下，慢慢说。”
对方毫不领情：“薇薇是他亲闺女，一毛钱不给；那个冯馨带着个小孩儿，他还替别人养着，有钱没地方花了！”
还有这种事？贺嘉轩心头疑惑，印象里王云玮颇有原则，并不是做出这种糊涂事的蠢蛋。旁边母亲刚想说什么，就被心浮气躁的姐姐粗鲁打断：“就这么告诉他：薇薇以后改我姓，跟他姓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他也得再生，他刚多大岁数？挣那么多钱给谁花？”
事情到了母亲嘴里却变个模样：“到了那儿甭提别的，跟你姐夫好好说道说道，能过日子还得过。”她小心翼翼看看紧闭的卧室门，声音更低几分：“股票在那儿搁着，只要不卖，亏不了钱。王云玮侄子买房那事，是你姐姐不对，跟你姐夫说，我和你爸爸手里有钱，给他添上。”
贺嘉轩忽然发觉王云玮又变成“你姐夫”，心中难过：父母还是希望姐姐保住婚姻的。
“还有薇薇。”母亲仿佛行将就木的暮年老者，令他颇为陌生：“你姐姐那是嘴硬，能不离就不离。真要过不下去，得把薇薇要过来……要不然你姐姐怎么办？”
于是餐厅见到王云玮的时候，贺嘉轩压住满腔不快，尽量像以往一样招呼；对方也风度翩翩地寒暄着。和以往商务精英装扮不同，眼前浑身运动装束的王云玮拎着羽毛球拍，头发也修短不少，满脸运动过后的神采，令他颇为陌生。
“上午打球去了，天天坐着腰腿都不行了。”王云玮哈哈笑着，转着圈活动肩膀，又关切地问候：“你怎么样，在哪个公司呢？”
“老本行。”月初才去新公司报道的贺嘉轩如实答了，感叹虽然待遇不如老东家，顶头上司还算看重，下月恐怕就要出差跟项目了。这个话题很适合貌合神离的郎舅俩，顺势聊起金融危机和严峻经济形势，见热菜上桌便边吃边聊。
怎么把话题引到正经事？他给两人续满菊花茶，随口说：“薇薇明年入学，中关村X小定了吧？有没有要跑动的，跟我说一声。”
王云玮摇摇手，显然早有准备。“不用，我有个客户，和他们一个副校长认识，就是交点钱的事。对了，嘉轩，有个事和你还有爸妈商量：让薇薇跟着我吧？”
跟着他？贺嘉轩愣了愣，听他流畅说着“别的不说，英语数学我能辅导辅导。我跟老张说了，以后尽量少接外面大活儿，就在市里转悠，等薇薇学习上去再说。。。。”
临出门母亲那句“能不离就不离”此时回忆起来分外可笑：再提这茬就是自取其辱了。贺嘉轩听见自己尖酸刻薄的声音：“那个冯馨不是也带着个小孩？跟着你养的过来么？”
王云玮奇怪地看他一眼，手指敲敲桌子：“嘉轩，你现在怎么和你姐姐一样？”
他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面，“怎么着？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别的不说，薇薇必须跟着我们，没得商量。”
于是王云玮从休闲包取出个笔记本又掏出笔，背脊靠在椅背，顿时恢复职业律师嘴脸。“房子在两人名下，婚后财产，一人一半；车一人一辆；存款都在贺嘉颖手里，具体多少钱你可以问她。至于薇薇抚养权，该起诉起诉；你可以告诉贺嘉颖，如果给我带，房子我都给她；如果判给她，我按月给抚养费。”
对于贺嘉轩来说，“离婚”是件简单快捷的事情，丝毫不拖泥带水。曾经深爱过的姑娘决心一刀两断，他试图挽回，未果，反而令对方如避蛇蝎：听着对方电话里“宁愿从没有认识过你”的话语，他一颗心慢慢凉了。财产分割更是如此：房子是他婚前财产，没什么好说；周雁程阴着脸登门搬走妹妹用过的东西，期间一言未发；至于存款，贺嘉轩打算都留给对方，周青羽却坚决退回一半。
他心里一直对不起她。
时隔两年之后，面对完全相同的境地，贺嘉轩突然明白那个姑娘的心情：宁愿什么补偿也不要，只求再无纠缠。对面姐夫……目前还能被称为姐夫的男人滔滔不绝说着，他却意兴阑珊，什么也听不进去。
第56章 第 56 章（）
2008年9月19日； 北京
左手熠熠生辉的水晶梨形吊坠； 右手玲珑剔透的五星吊牌，价位也都是两千多块，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媳妇到底喜欢哪个？周雁程拿不定主意； 只好寻求外援：“哪个顺眼？”
“又不是我媳妇。”同事李宏斌靠着柜台打游戏； 百忙中瞄两眼，“我哪儿知道何君喜欢哪个？”
“先收了吧，我再看看。”指望不上这家伙，统统还给导购员的周雁程仔细审视柜台林林总总水晶饰品； 忽然眼前一亮：“这个这个，看一眼。”
细细项链悬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水晶海螺，晶莹剔透，十分可爱……戴在女朋友脖颈一定很漂亮，周雁程心满意足：“得了； 就它吧。”
一局斗地主终了，李宏斌把手机收进裤兜，“生日不到，情人节也过了； 你这是送什么呢？欢度国庆？”
一句话说的周雁程喷了，“看来你没少追姑娘； 国庆节都想得出来。”听对方兀自追问“开房纪念日？”大笑着骂了一句滚蛋； 拿起小票掏钱夹。
大悦城客如流水，收银台排着长长的队伍，回来时看李宏斌拿款新款蝴蝶耳坠瞧； 周雁程索性挤兑两句：“你丫又纪念什么？先找着个姑娘再说。”
“挤兑我呢？咱缺姑娘么？还怕送不出去手？”李宏斌拎着耳环到灯光下打量，“说正经的，二习平常看得上这家货吗？”
周雁程上下打量他，“怎么着，给我妹妹准备的？”
“施华洛世奇这种档次二习看不上吧，年底我妈我姐去英国，让她们带点蒂芙尼。”李宏斌把耳环还给导购，拨拨头发：“对了，上回济南不是说么，什么时候咱四个奔敦煌走一趟？十一有工夫没有？”
确实说过这事，早扔脑后了。周雁程拍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十一没戏，我媳妇一大家子泡温泉，连陪我的工夫都没有。”
李宏斌取笑他，“你这孤家寡人，找我来……二习回北京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不由兴致勃勃提议：“把二习约出来，咱仨三里屯喝酒刷夜去。”
这主意倒不错，贺嘉轩说：“也成。可惜我媳妇不在，要不然弄辆车奔怀柔吃鱼去。”
“哪儿都成，反正我也没事。”李宏斌“啪”的一声重重拍在周雁程肩头，“说正经的，我可是一心一意让你当我大舅子。”
周雁程翻翻白眼，满脸不以为然，“想当我妹夫的多了，没一千也得八百。我还告诉你，二习现在有人追。”
说到这里他有点瞧不上郑远山：不就有点钱么，直接想包房了？岁数也大了点。
“我就不怕这个，放马过来，哥们奉陪到底。”李宏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十月底二习回来见真章。”
打了半天篮球早已饥肠辘辘，也懒得再找地儿，就近到大悦城吃饭。周末人满为患，随便找个人最少的麻辣香锅落座；附近便是蕉叶，等位的人从餐厅门口排出来，一窗之隔的李宏斌有些不解：“蕉叶一般啊，怎么这么火？我前任嫂子就特喜欢这。”
“女的好像都喜欢，我媳妇也是，专爱吃咖喱蟹；平常一口米饭都不沾的主儿，咖喱蟹汤泡饭能吃两大碗。”周雁程随口问，“你不是就有一姐姐么，还有哥呢？”
李宏斌唉声叹气，“堂哥。比我大两岁，还说呢，点儿特背，和女朋友交往三年，父母也见了酒店也订了，领证时候人家说离过婚。”
周雁程看他一眼，“后来呢？”
“没后来了。”
“掰了？”
“那可不，早说啊她，早说离过婚谁也不跟她谈啊，对吧，这不浪费感情啊这不是。”李宏斌悻悻的，仿佛堂哥受了天大冒犯：“要不是领结婚证时候必须带着头回的证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那你哥，就没想挽回？”周雁程没什么好脸色，“交了三年，快结婚了都，要我说可惜了……你别告诉我你哥处女控，这年头他只能幼儿园找媳妇去了。”
“谁也不是处女控，现在大学里找得着几个处女？对吧，不过非处和离过婚不是一码事。再者说了，我哥这事一出，我大伯我婶婶直接找上她们家去了，骗婚啊这是。”李宏斌兀自气哼哼的。
周雁程很是不以为然，“哪儿那么严重，照你说离过一回婚甭找对象了？现在这年头，说是未婚，交过七、八个打过好几胎的，还不如正经结婚又离了的呢。”
“话不能这么说，二婚和头婚比不了。”一大杯冰镇饮料下肚，李宏斌打了个嗝儿。“反正我是不要。”
大盆红彤彤香喷喷的麻辣香锅带着花椒香气送上桌来，着实诱人。李宏斌早饿了，抄起筷子大口开吃，半碗饭下肚才发觉对面纹丝没动，“你这是，干看着？”
周雁程仰头寻思，“要是让你找一个离过婚的，还不跟杀了你似的？”
“你怎么跟这事干上了。”李宏斌有点纳闷，夹了一大筷子肥牛慢慢剔辣椒，“换了你你干吗？再说了，就算我答应，我家里头也得跟我翻了。”
难得有两天闲暇，又不用陪媳妇，除了《魔兽世界》周雁程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消遣。晚上登录游戏，卡拉赞副本打出两件不错的蓝装，周雁程兴致勃勃练小号……法师“冰火雁南天”出师了，他一时手痒，又开了个猎人小号。
“老段飞刀”和“我是一只羊”在UT里打个招呼，相继下线睡觉。说来奇怪，和魔兽里这帮兄弟们出来聚会也不过喝酒聊天，没什么实打实的交情，可游戏里天天并肩战斗，感觉真和亲人似的。
阳光偶尔从头顶密不透风的浓绿枝叶间渗透下来，几只红顶鹦鹉在林间飞来飞去，不远处清可见底的小溪悄悄流淌。32级小猎人“流星箭雁南天”带着一头健壮的小黑狼在荆棘谷中疾步穿行，在奈辛瓦里狩猎基地NPC手里接下龙虎豹任务。这是个循序渐进的杀怪任务，先是打三种小崽子，然后成年龙虎豹，最后是龙王虎王豹王……背都背下来了。
现在清净多了：当年开服那会儿，荆棘谷宛如修罗场一般，随处可见红名联盟出现在视野里，出去一个死一个，出去两个灭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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