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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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心后面有条夜市街,一溜过去都是大排档,各种炒粉烧烤鱼丸台球影碟露天卡拉OK,到了晚上就热闹纷呈。
我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步行过去夜市,去了哪家最有名的巴西烧烤,店主是本地人,但烧烤师傅是进口人,肤色跟我们不同,我看着不像巴西人种,倒像是印度阿三。
哪里人都无所谓,关键是烧烤的技术看着不赖,两只手舞的人眼花缭乱,能同时烤一把肉加六只生蚝四只鸡腿五串韭菜,人送外号三头六臂。
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来吃烧烤,主要目的都是想看看进口人怎么烤肉。
哪里一排烧烤店,家家都是湛江生蚝,二十元一只,男人最爱。
我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四只生蚝,一把肉,一盘扇贝,再要两瓶冰冻珠江,梦寐以求的快意人生,不外乎如此。
坐定之后,又觉得少点什么,想了想,是少点气氛。
大好人生,若没有人陪着,也是寂寞。我拿出手机找朋友,打给阿财,他在饭店正忙。打给黄永贵,正在喝酒。看着何若男,却不想打,最后选择打给马飞,这小子自从上次吹过一次保安公司的构想,就再也没见动静。
那边马飞很快接通,问我何事。
我道:“过来吃烧烤,我请客。”
马飞就道:“别闹,哥们儿现在正在开会。”
我大感惊奇,“开什么会?”
马飞道:“哥们现在准备搞一个人才中介市场,前景非常好,正在开股东筹备会。”
“人才中介市场?”我忽然觉得好笑,马飞真能整景,笑问道:“那个保安公司呢?不整了吗?”
马飞嗨的一声,“保安公司太麻烦,各种手续繁琐的很。”正说着,身后忽然上来几个人影,我抬头看,居然是李俊等人。
第80章 劫匪()
这下好了,有一起喝酒吹牛逼的人了。
我跟马飞嗯啊几句,电话挂了,对李俊笑道:“来的正好,一起喝两杯。”
李俊笑笑,招呼身边人坐下。
我左右看一眼,除了李俊,其他的都是生面孔,有几个看着面冷,眼神不善。想必,这便是李俊背后的隐藏团队。
李俊不作介绍,我也不问,只是招来服务员,让他添菜。
李俊也不看菜单,直接说道:“两打生蚝四把肉,饺子五份,啤酒两提。”
我见状就笑,“常客啊。”
李俊点点头,指着一个老头给我介绍:“贵叔,我老家亲叔叔,在那边电子厂收破烂。”
我转脸去看,贵叔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两只眼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眼眼皮掉下来,眼珠浑浊,看着就像一个时常打盹的老农。
但是我还注意到,贵叔的手细长,干燥,且指甲缝洁净无比。这一点就说明,他不是收破烂的。
江湖事,看破不说破,我对贵叔点点头,“贵叔好。”
其他几个李俊也不介绍,他们也不跟我说话,只是埋头吃菜,偶尔碰杯喝啤酒。
贵叔笑眯眯地问我,“小兄弟做那行?”
我点头道:“我在下面电子厂做厨师,给工人做饭,大锅饭。”
几个人听了都呵呵地笑,照例是看破不说破。
李俊喝完酒,拿起火机点烟,抽了一口道,“阿发跟警察关系不错,在这里只要打架不是打死人,他都能捞出来。”
几个人都拿白眼看我。
其中一个圆脸小平头问,“进去过么?”
“恩?”我一时没弄清楚,他问的什么意思。
李俊翻译道:“他问你有没有进过号子。”
我鼻子抽抽,懒得看他,问李俊:“你说的那事我考虑了下,如果做了,你的货就需要大量供应,我算了笔帐,每天至少要给你十个数。”
李俊咧着嘴笑,有些不自在。
我用肉签子点点桌面,道:“一个月就是三百万,比我的生意利润大。”
李俊眼皮不停地眨,似乎有蚊子进去了,但桌子下面,他用脚轻轻的踢我。
我便知道,他的意思是此处不宜讲话。
我不再说话,结果旁边的贵叔却开口问,“你们说的什么生意?那么大利润?”
我点点生蚝,很不客气地对他道:“阿叔,吃生蚝。”言下之意,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事我只跟李俊谈。
贵叔见状笑笑,安静地吃生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
不多会,李俊咳嗽两声,忽然问我,“那你说的意思,是想怎样?”
“怎样?”我哼哼地道:“大家出来混,都给口肉吃,你把货卖给我,我卖给下面的妞。”言下之意,我要做代理。
李俊没说话,用眼瞅桌上生蚝。
贵叔又在桌上点了几下,李俊就笑,“喝酒,喝酒。”
四五个男人吃烧烤,两提酒很快下去,我招手喊服务员再拿酒。服务员问不冻的行不行?我正琢磨时,手机响了,是阿妹来的。登时脑门子上出了一层汗,对他们道:“都悄声,老婆打电话。”
几个人都不言语,我笑眯眯地接电话。
那头出现一个厚重的男人声:“你好,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不想让她出事的话,马上准备五十万来凤岗,别报警。”
这电话来的突然,瞬间我后背冒出冷汗,从椅子上蹭地站起,冷静地道:“你是谁?我老婆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头阴涔涔地笑,“现在挺好,你最好快点去准备钱,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我当时就慌了,阿妹又不会说话,我也没办法知道她是否安全,急的原地转了两圈,对那边道:“让她旁边的女人接电话。”
阿妹和大瑞发公子爷的老婆一起出去,她不会讲话,但有人会讲。
那边没犹豫,紧跟着就有个女人带着哭腔道:“周生,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阿妹。”
我急道:“阿妹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女人哭道:“没有,阿妹没事,阿妹讲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取了钱,就快点来救我们。”
“草!”我情不自禁地吼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阿妹被绑架。
我旁敲侧击地多次问过阿妹银行卡密码,她都不告诉我,没想到,居然是我的生日!
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对电话里道:“你们别动我老婆,我现在就去准备钱。”
挂了电话我要走,那边李俊一把拉住,急问:“出什么事?”
我气急败坏地道:“老婆被人绑了。”
李俊脸皮子抽了抽,问:“要不要帮忙?”
我已经走过去,直接回:“不要。”想着就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打给坤哥,电话嘟嘟的空间,我的心也咚咚咚地跳,无比有力。
电话一接通,我就对坤哥说:“坤哥,帮帮忙,我老婆被人绑了。”
坤哥那头很惊讶,“你老婆也被绑了?”
也被绑了?我就问:“她跟大瑞发公子爷的老婆一起的。”
坤哥那边声音就变的正常,“已经知道了,你不要着急,马上到分局来,咱们见面谈。”
身后李俊等人追上来,焦急地问,“你报警了?”
我点头,“这事必须报警。”
李俊闻言哎呦一声,道:“你信得过警察?”
我惊问:“有什么信不过的?”
李俊拍着两手道:“你去问问他们,去年的绑架案结果?你找警察,还不如找哥几个帮忙。”
我便停下脚步,问他:“什么意思?”
李俊道:“江湖事江湖了,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虽然各不相干,但真要追根问底,必然能问出都是那些人,花钱小事,能保证人身安全。一旦警察介入,基本是人财两空。”
有这种事?我狐疑地看着李俊,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李俊听了直拍大腿,“你是急疯了么?哪能乱怀疑?”
我想想也是,劫匪肯定不是想绑阿妹,应该和大瑞发的公子爷有关。
当下对李俊道歉,“对不起俊哥,我确实急了,这事你不要管,我找警察来做。”
李俊道:“如此怕是有闪失。”
我忽然想起大师算的,他讲我有两段婚姻,若这次阿妹出事,可不就是两段婚姻?当下眼泪就渗出来,对李俊道:“如果出事,也是命,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胁迫,我老婆若出事,我也不活了,但那几个劫匪,他们会后悔遇到我。”
讲完我便上车,向分局驶去。
分局里面早就乱成一锅粥,警察来回忙碌,铺地图讨论方案,大瑞发的公子爷在里面团团转,不时和几个老人碰头商议。我看到何若男也在现场,不过她靠在会议室门口,百无聊赖地剪指甲。
看见我,她眼皮一跳,问,“你来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老婆被绑架了。”
何若男眼皮跳了跳,“你老婆也被绑架了?”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直接上去找坤哥,问他:“坤哥,有什么方案?”
坤哥一把推开我,不耐烦地道:“别着急,等我们讨论好。”
还要讨论?我脑袋都要炸了,就不能先准备钱出发?在路上再讨论?
正焦急,大瑞发公子爷手机响,四周赶紧清场,所有人噤声,公子爷开了免提,颤抖着问:“老婆?”
那边就传来一声女人尖叫,跟着是哭泣,伴随着几个男人的嘲笑,公子爷急了,怒道:“你们不要碰我老婆。”
那边传来男人叫嚣的嘲笑,“有什么不敢碰的?你敢报警,我当然敢碰啦。”说着又是女人极尽惊恐的尖叫声,她见鬼般地嘶吼着:“阿聪,阿聪快救我。”
太子爷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对着手机痛哭流涕地发飙:“不要碰我老婆,你要什么我都应承你。”
那边又是一声哄笑,有个男人阴涔涔地道:“那我就先留你老婆一条命,现在你就从分局往出走,三十秒内我在外面见不到你,你就准备收尸吧。”
太子爷听完立即从地上弹起,兔子般向外奔,口里带着哭腔大叫,“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我这才感到一阵后怕,原来劫匪在监视人质家人。
我不敢再胡乱说话,悄悄地向外走。余光瞥见,王局拉着一位老人急切说道:“王先生,千万不要给他们钱,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少奶奶的。”
老人直接摆手不听,也跟着众人向外走。
走到门口我才知道,压根没人拦我,在这场绑架案中,主角是大瑞发的少奶奶,阿妹纯属无辜躺枪。
走到门口,大瑞发的公子爷已经疯疯癫癫地上了辆的士,朝着东方而去。
我赶紧上自己的捷达,点火发车,准备跟踪。
却听后面哐当一声,有人跟着上车,我回头看,是何若男。
没时间废话,我直接发车去追的士。
车子一路向东,驶过刁龙塘,的士忽然停车,公子爷从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朝着荒地猛跑,看那跑步的样子,似乎是有鬼在后面追。
我见状急忙停车,也要去追,却被何若男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我急道:“去追他啊。”
何若男道:“你傻了吗?你也是人质家属,为什么要追他?”
也对啊,我心情放松不少,阿妹在他们手里,哪里需要去追?对方会主动联系我了。看看野外,三四个民警从后面的警车上下来,朝着荒地追去。
何若男看一眼,悠悠地道:“追不上的。”
我道:“对方能看见公子爷,肯定在附近。”
何若男哼一声,“用望远镜看的,即便发现了,也不敢去追,他们有人质在手,我们是被动。”
第81章 窃听器()
好狡猾的家伙!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却是一个陌生号码,赶紧接来听,果然是劫匪,他笑眯眯地问我,“你是不是也报警了?”
听到这么问,我便知道他不确定我是不是报警,赶紧回答:“我没有,我在准备钱,刚拿到银行卡,这就去自动取款机。”
那边说道:“没报警就好,你老婆嘴很硬,再打都不会发声,很奇怪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当时就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响,嘴里下意识地重复着:“你们别打她,千万别打她,要钱我给,她不会讲话的,你杀了她她也不会讲的,她发不出声音的。”不知不觉中,我瘫软下去,身子卡在座位和方向盘之间,已泪流满面。
那边劫匪嘎嘎地笑,“好吧,我们对残疾人有优待,钱呢你别准备了,你现在马上到凤岗,路上保持电话畅通,记住,我们不要你的钱,但你千万别报警,不然就准备收尸。”
我连忙点头,连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