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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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会乱,那是一个成熟的集团,计较个人恩怨毫无作用。
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思想怎么样都转不过来。
要说借钱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再去跟叶谦开口,想办法从叶伯父哪里贷款,这件事也能解决。
问题是,我咽不下去这口气,知道栽跟头,却没料到这跟头这么惨。
媳妇跑了,儿子成了别人的,眼下连企业都得搭上,欠银行那么多钱,我要怎么还?我得干多久?
睡不着,难受,想哭。
我还是不具备一个企业老板应有的素质。
我需要找人倾诉。
去了左大夫的心理诊所,他正忙着撰文《留守妇女那些事儿》,看的我撇嘴,问他:“血汗工厂不写了?”
左大夫叹息,“你给我联系的那个出版商路子不硬啊,递交上去审核都没过,说我在跟国家经济形势唱反调,不许出版。”
我哑然失笑,“我是给你钱让你自己印刷出书,谁要你去找文化审核了?你把东莞这里的工厂描写的比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资本家还黑,谁敢给你出版?”
左大夫梗着脖子回:“那不就是印盗版书了?那样的书领导们又不看,印出去有什么用?”
我摇头,“领导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别说血汗工厂,就说娱乐桑拿,你以为领导们不知道?”
左大夫叹息,“黄业影响看似大,但跟血汗工厂相比差远了,东莞被称为世界工厂,看似繁荣昌盛,实则是脆如危卵,轻轻一撞就要倒塌。我们的GDP,是建立在千万个打工仔的血泪上的,毫无竞争力,现在不重视这方面改善,再过十年,不,再过三五年,东莞工业就要分崩离析,这是很危险的。”
说白了,东莞工业九成以上靠的是人口红利,是用超长加班和低廉手工运作换来的,随着社会发展,九零后独生子女发展壮大,人口红利消失,唯一优势将会不见,那个时候东莞将会留下烂摊子,很难收拾。
左大夫双手一摊,“所以咯,我就写留守妇女那些事。”
我笑,“小黄文。”
他还瞪眼,“别乱说,正经反应民生的作品,留守妇女的生活需要关注,目光往远看。”
闲聊一阵,我对他说了我被日本人摆了一道的事,左大夫年龄大,见识多,我想听他的意见。
左大夫摇头晃脑三分钟,做出意见。
日本人的步骤很严密,在美莎回国之前,人家还是真心想跟我合作,真正产生分歧是在我拒绝了武山洋介之后。
要么,我成为他的女婿,兢兢业业在他手下做事。要么,对方就要毁掉我,包括事业爱情,让我什么都落不下。
这里有个问题,日本人为什么提出用友华抵债,并且要求设备不能损坏?因为友华是个据点,是个立足东莞辐射全国的据点。
尤其是友华机械成立的初衷,是做智能自动化机械的,是要把东莞变成无人化工厂的先驱者,这是个很厉害的理念。
友华现在无法修理大马的故障,其根本是友华缺乏技术人员,因为那些真正实力技术力量已经撤回日本,而不是友华的设备不行。
我这里只要将友华还给武山,他们就能立即开动设备将大马的流水线恢复。
武山的计划一环扣一环,逼的我按照他设计的路子走,那么我要抗争,就必须跟他对着干,对方越是希望我去做的,我越是不做。
左大夫的意思是,让我把友华留在自己手里,无非是赔钱,赔就是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有些战略要地失去,就永远夺不回来了。甚至于可以肯定,只要我不给友华,武山集团必然要在东莞重新建立新厂,打的和友华是一样的主意。
未来的工厂,必然要走无人工厂的路子,不可避免。
友华就是个下蛋母鸡,尽管当前有困难,也不应该杀鸡取卵,饮鸩止渴。
第610章 官司()
至于贷款,左大夫笑问:“你知道,春节火车站上,有很多黄牛票贩,将原价二百的火车票卖到五六百,这种行为叫什么?”
“叫投机倒把,倒买倒卖,叫犯罪。”
左大夫说:“这是把稀缺资源占为己有再暴利出售,属于违法。但是,把紧俏的房子地皮买在自己手里,等到合适机会再几倍价格抛售,这叫什么?”
我愣了。
“这叫房地产投资,是合法的。”
我似乎懂了些。
做老板的不要怕贷款,没有贷款的老板不是好老板,青帮大佬杜月笙有句话:永远不要担心被人利用,就怕自己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十个亿算多吗?可能很多,但要给自己定目标,今日我亏十亿,他日我要赚十亿。从哪里亏的,我就从哪里赚回来。
有友华在手,还怕武山不来跟自己争?早晚他还是要跳进这个圈子斗。
不要怕贷款还不起,这是错误的想法,贷款三百万还不起银行会来收你的房子,将你告上法庭,让你坐牢。贷款十个亿,你要是还不起,银行能把你怎么样?还不得把你当爷爷样供着,想办法找项目让你赚钱。
现在这社会,富豪们出去吹牛,比的都不是自己存款,比的都是自己贷款多少。
有些富豪俱乐部,贷款低于十个亿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即便是有钱,那也是自己吃喝享受,并不会给银行还。
左大夫说:“你所担心的,并不是贷款多少,而是你能贷多少,我若是你,就狠了命的贷,往死里贷,有了钱,做什么生意不赚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终于知道了老板为什么是老板,而打工仔为什么是打工仔,区别就在于理念不同。
当下谢过左大夫,要告辞,临了又想起一件事,问:“我现在有好几个女人,这要怎么破?”
左大夫道:“你要是一般人,你这种行为会被后人唾骂,你是个道德败坏的渣男,你若是个英豪,你这行为会被后人称为:风流韵事。区别就在于,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英雄?还是狗熊?”
我需要钱,需要贷款。有了足够的钱,就能给大伯父一个交代,让他对我重拾信心。
不就是上了个当,又不是我故意害人,这点上把话说开,都能弥补。
我去找叶谦借钱,将事情前后说,叶谦也很为难。
钱是有,但不是他在管,银行也不是叶伯父一个人说了算,有股东会议,这么大的支出,需要我打动很多人才行。
上次有非洲的基建项目做背书,叶伯父可以大胆借给我,但现在亚建在非洲的生意很不好,当地内战频发,军阀混战,光是维护亚建自身利益,已经花了许多钱进去,搞不好要赔的血本无归。
世间最费钱的就是战争,人员,装备,后勤供应,那样都需要钱,亚建又是在外地作战,所耗金钱更是巨大。
别的不提,光是那阵亡的十七个弟兄,每人一百万的安家费少不了,为企业卖命,又不是替祖国作战,一点点钱就能打发。
何若男带着三百壮士去协助,如不发生危险意外,每个人月薪也在八千一万,这一个个月的耗费下去,需要大量金钱支持。
毕竟,那是提着脑袋干活的工作。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希望叶伯父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叶谦打趣道:“不如我帮你找找张大小姐的联系方式,要说有钱,她最有钱,你这点事,在她哪里,就不叫事,人家零花钱拿出来都给你把坑填平了。”
我摇头,正色回复:“我是说正经的,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小妹也跟过来帮腔,“姐夫不容易,你帮帮他。”
看着小妹微微隆起的肚子,叶谦叹息,“帮你说话可以,但你得拿出能赚钱的项目,就算去了董事会,也有东西说。”
赚钱的项目?我还真有,我拿出设计部做出来的天价龙床概念图,“这张床,价值两亿欧元,只要床做出来,我就能还款。”
概念图上美轮美奂,连纸张都散发着黄金气息,这是我让人用铜版纸做的镀金,目的就是要给迪拜土豪一个富贵气息。
附页有详细介绍床的内容,多少珍珠,多少钻石,多少黄金,多少白金,几根象牙,翡翠,玛瑙,苏杭刺绣,光是那个康熙玉枕,都标价一千三百万,美金。
知道是中东土豪要买,叶谦当即表示,“不就是十亿吗,这事成了。”
开玩笑,中东土豪比国内土豪更过分,人要的就是世界第一。
不过在见董事会前,需要我拿到土豪们的实际订单,不然空口无凭,银行不可能贷款给我。
这种天价龙床项目看似厉害,实则就跟在珠穆朗玛峰安装电梯是一个意思,只能想想,实际操作不行。
我把概念图发给梁大夫,当天晚上就传真合同回来,土豪们很满意这个造型,并且对前一次送的样品赞不绝口,说阿普拉杜的父亲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用动弹,安逸的很,直夸阿普拉杜会办事,令他几个哥哥很是羡慕嫉妒。
所以,报价两亿欧,人家立马答应,要的就是把阿普拉杜比下去。
另外,梁大夫要求我再做一款低配版土豪床,拿来卖给其他土豪。再有,如果可以,设计出一款黄金马桶,要求各种智能先进科技,自动洗屁屁这个功能日本人已经玩到极限,咱们要在其他项目上下功夫。
比如影音娱乐马桶,这就是个思路,先不忙做成品,概念图先出来,有人买再给他进行私人订制。
这个提议给了我很大启发,通知梁大夫,上层社会的钱很好赚,还有什么稀奇点子要赶紧告诉我,我要弄各种私人订制奢侈品。
有了合同,再去见叶伯父,就顺利许多,几位银行大佬经过视频会议,同意了我的贷款请求。
另外,叶伯父对我和张雅婷的关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按说你应该会成为张氏家族的乘龙快婿,怎么后面无音信了呢?”
我如实回答,“是我能力不够,张氏豪门大业,我怕匹配不上。”
叶伯父表示很遗憾,“你应该努力的嘛,踩着岳父肩膀起步,并不是丢人的事。假若你能跟他们家发生关系,对咱们亚建集团,也是很大的帮助。”
咱们亚建,指的是我是小妹的姐夫,小妹是叶谦的夫人,叶谦是他的侄子,这中间好大一个弯,也好说是咱们亚建。
有钱人说话就是好听。
资金到账,我的底气也足了许多,跟武山联系,十亿就十亿,立即动手给我修理。
那边表示很惊愕,惊愕过后又语气平淡,“对不起周先生,十亿是上次的报价,现在有新的报价,十五亿。”
我这才知道,问题不在于多少钱,而在于我是否跌倒。
我没跟武山多废话,直接电话告知大马,“设备我不管了,爱咋咋地。”
一句话气的大伯父吐血,一个六人组的律师团队来到东莞,拿着昔日友华签订的合同,要跟友华打官司。
跨国案件,法院不受理都不行,惊动好些人,连外交部都来人询问,需不需要政府出面斡旋,这毕竟关系到华人企业的声誉。
我不需要,一句话,我就是骗了,没钱赔偿,你们看着办。
元旦放假前,友华工厂被贴了法院封条,几百号工人站在工厂门口,满面凄凉。随后,有武装制服人员将友华包围,实行戒严。
随后财经日报有新闻爆料,某企业主牵扯跨国欺诈案件日前已经被捕,上面有大幅图片,穿着有XX看守所字样的企业主一脸茫然地看着镜头,眼睛一大一小,目光呆如死鱼,两鬓斑白,看上去四十多岁,像个小老头。
这个年,我是打算在看守所度过了,这不是我第一次进看守所,心境却截然不同,没有害怕恐惧,也没有激动紧张,反而心平气和,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腊月初八,有人来探望,是许久不见的武山横夫,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并递出橄榄枝,“你要是肯做日本人,还是有机会的,美莎和正隆,都在等你。”
隔着玻璃,我的脸皮抽搐,嘴唇抖动许久,憋出一个字:滚!
要说看守所的生活,除去吃的差点,没有女人,其他也蛮好,最起码安静啊,无人打扰,给我留出很多空闲时间想事情。
我在想,今年要是不回家,村口的傻子二狗肯定很失望吧,没有新媳妇再给他发红包了。
何若男在非洲情况怎么样了?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亚建难道没装备卫星通讯电话吗?
李念恩呢,他今年不能回家看爷爷奶奶,会不会想?
还有何青山,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就能跟莎莎那么亲?
因为空闲,想的问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