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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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总却道:“可这惩罚也太重了些,连带着我也被惩罚了。”
这话说的,调皮。
何若男要给我联系心理医生,我拒绝了,对她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适应适应,功能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自己恢复了。”
从医院回来,我就着手寻找马飞的事。
虽说马飞后面跟我决裂,但毕竟最开始是因为他我才来的广东,两个又是一起的玩伴,各种玩笑都能开,这突然横遭不测,我这做朋友也好,做兄弟也好,做发小也好,都应该帮他一把。
光是发动我的力量还不够,我还给李秀打电话,告诉她我的怀疑,让她在中山那边也注意观察,看看大街上的乞丐,有没有跟马飞像的。
李秀闻言说好,再问起我的情况,我如实说了,最近没什么事做,除去带孩子,就是找马飞。
李秀又道:“我马上暑假,你能帮我找个暑假工吗?”
暑假工?这个还真不容易,以前的我在酒店里面有关系,可以随便塞个职位给她,现在这机械厂嘛,到处都是男人,我怎么安排?
可她都开了口,不答应不行,忽然想起阿莲,她的网吧不知道要不要人?于是先应承了,又给阿莲打电话,说有个同学想打暑假工。
阿莲一口答应,让她随时来,包吃包住月薪两千,干两个月就够学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如此甚好,我给李秀回话,帮了老乡这个忙,心情不错。
阿莲又来电话,问我今天在做什么,能不能帮她个忙。问什么忙,她说小忙,有空就来,无空就算。
每个男人心里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女人,正如每个女人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男人。
阿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特殊,希望她好,又不能太亲近。
这其中有个度,要自己把握。
我带了念恩同去,有个孩子,也好给我提醒。
阿莲现在的店子在南城,四百平的面积,里面五百台机器,安装了最新款的网络游戏,还带了摄像头,能网络视频哩。
见面才知道,她老公今天去深圳参加一款3D网游的内测发布会,说是国内第一款真3D网络游戏,画面优美风格绚丽,等上市后一定会风靡全国,正在进行前期内测,等到上线,需要各大网吧支持。
老公不在,阿莲觉得不舒服,想去医院检查,所以招呼我过去,送她去医院。
在网吧楼下,阿莲按下车钥匙,一辆白色宝马应声,那是她的新座驾。
东莞数十万个妹仔,混到出人头地的不在少数,但能混到阿莲这般幸福安稳的,却是不多。
她挺着肚子,用手捋着大波浪,阳光明媚地笑,“开我的车,去医院有VIP车位。”
上车之后,她要坐副驾,我道:“孕妇坐后排。”见她发愣,补充一句,“看着我儿子。”
她才笑着去了,在后面问念恩,叫什么,几岁了,又问:“念恩,你妈妈呢?”
小孩子天真,正是乱说话的年龄,老实回答:“妈妈睡觉呢。”
阿莲皱眉,想起了什么,问我,“你老婆的肿瘤?”
我回:“取出了,不过有些后遗症。”
得知阿妹昏迷不醒,我又娶了个日本婆娘,阿莲唏嘘不已,责怪,“你应该早点找我的。”
我一阵苦笑,“麻烦事情太多了。”
阿莲又问起家常,念恩如何称呼日本女人?我说叫姨娘,本来我是想让他直接喊妈妈的,可是这孩子就认准了姨娘,喊习惯了改不过口。
美莎也宠着他,不肯有半点苛责小孩,也就由着他了。
阿莲眼珠一转,从包里拿出哇哈哈,递给念恩,“叫姨娘。”
念恩就记住了,又是一个姨娘。
医院里没多久,她又出来,一切正常,再回到车上,说要回家里。
隐约,我觉得事情不对,阿莲不该这样的。
我假装接电话,表情苦楚,皱眉,挂电话对阿莲说,“公司有点事。”
她面上一阵失望,让我回去网吧,下车前,抓了我的手,轻声道:“阿发,有空,就来看我,好吗?”
我回答道:“我们都成家了。”
阿莲就笑,“你觉得我挺着大肚子,还能拿你怎样?”
我认真回:“不是你,我是怕我忍不住。”
这么说只是一句客套话,却触动了她的某处神经,扑进我怀里来,紧紧拥抱。
我以为要发生不可描述,然而不是。
阿莲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拥抱。这两年,我想你想的好苦。”
念恩睡了,阿莲在我怀里说了好久,说她一个人如何难捱,后面又如何化悲愤为力量,连续从银行拿钱,租地,买机器,这两年网吧生意不知有多好,都是年轻人,整晚整晚不回家,就泡在网吧。
她后来听取了现任老公朱小强的建议,在网吧组织各种职业联赛,头等奖奖金千元,设定各种晋级赛,每个月都比,那些职业玩家,全部红着眼往网吧冲,有些入魔的甚至都不用网吧的鼠标键盘,要用自己专用的,其热心程度可见一斑。
后面又连续开了两家,赚的钱让她都不敢相信,就像做梦一样,资产迅速增长。
后来某个晚上,她心情不错,就跟网络管理员朱小强产生感觉,两人迅速升温,最终结婚。
但到底是欢乐场里出来的女人,又吃过小王经理的亏,阿莲进化到刀枪不入,使出浑身解数,将朱小强管的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现在阿莲什么都不缺,家庭,儿子,幸福,财富,健康,她的人生已经趋于完美,就有一样遗憾。
第528章 心理专家()
阿莲说:“有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不许骗我。”
我直接回:“爱过。”
她就笑了,在我脸上轻轻地啄,“那就够了。”
后面又偏着头,带着古怪:“我现在不漂亮吗?”
漂亮,我诚恳回答:“很漂亮。”
“可是你没有半点反应哎。”阿莲有些炫耀地道:“我家里那口子几乎是天天来,都不给我半点休息时间,有时气急了我就扔给他两千块叫他去酒店,他都不去。”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不过这是她的幸福,我祝福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她,“你看过那个心理医生?他在哪?”
阿莲稀奇,“问这个做什么?”
我大方承认,“我心理有些问题,有些事堵在我胸口,烦闷的很。”
阿莲给我一个号码,就在东城,是个心理咨询师,可以去问。
起先我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心理咨询师在国外很吃香,很多大人物,权高位重的,都要进行心理辅导,美军里面都会配备心理咨询师,所以这个是有用的。
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医生,那是个三十四五岁的男子,中等偏胖,总是笑眯眯的,宽额头大脑袋,憨憨厚厚,有点弥勒佛的味道。
诊室开在写字楼里,却没挂牌子,就是一间普通的工作室,墙上挂满字画,墙角还放了各种破碗瓷瓶,再就是两个长方形书架,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放眼看过去,各种中外名著,甚至还有些线装孤本,文化氛围十足。
但我却怀疑,这中年汉子行不行?看着不像医生,那模样……反正不像医生。
我在迟疑,对方却伸手过来介绍,“你好,我叫左哲,左宗棠的左,你可以叫我左大夫。”
握完手,我先问:“有行医执照吗?”
左大夫小眼睛亮光一闪,将后面的帘子拉开,亮出上面的行医执照,嘿嘿笑,“做这一行,没有执照怎么行,说吧,什么问题。”
我看着那行医执照许久,仔细辨认上面的印章,分不出真伪,于是在桌前坐了,却不说话。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就是医生,我不开口,他也有办法。
“知道什么叫心理医生吗?”左大夫微笑着道:“其实就是陪人唠嗑,陪人聊天,现代社会节奏快,很多人心理有事,压力大,却不知怎么抒发心理的情绪,时间久了,就憋出病来。”
这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何若男不就是心里委屈,憋了那么久,人都憔悴了。
我的病更直观,直接憋的不能人事。
但我还不打算开口,想再听听他的本事。
左大夫说:“心理医生的职责,就是负责疏导人的心理情绪,将那些负面的,消极的,不完美的全部清除,送点阳光进去,心情好,自然就身体好。”说完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挑着眉毛道:“看你样子,是因为女人发愁吧。”
这世界有许多不公,就看我们如何调节。
各种信仰的产生,源于人类的心理投射,西方的基督教为何盛行,他有个告解室,里面的神父担任了心理医生的角色,当人们有了愧疚,就去告解,神父一番疏导,人就欢欢喜喜的出来。
人性都是一样,从来没有说生下来就是好的坏的,这跟生长环境受教育程度有关,只要一心向善,知错能改,就是好的。
世事没有绝对的对错,看个人处在何种角度。
洋洋洒洒跟左大夫聊了半天,终于解开我心中疑惑。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寻求了个精神庇护。
当别人都指责我时,甚至连我自己都指责自己时,左大夫则说:“孩子,你没有错,你只是误入歧途。”
他说,每当你良心不安时,就去做好事,做善事。这样,每当你想到自己曾经对不起某人,你就去想自己曾经帮过谁,这样你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那我的思想要是转不过来呢?
也简单啊,你就想,你是对不起她,可你也曾对她好过……
我要寻找马飞,不是因为我欠他,纯粹是看不惯路边那些悲惨乞丐,都是平等的人,为什么他们就要遭受迫害?
没人管,我来管。
自从武藏刀锋进入友华,我个人的危险警报就被解除,边锋和赵大也从我家搬出去,另外安排了住处。
现在把他们重新召唤到身边,进行定点蹲守,我就不信,我抓不到这些个幕后黑手。
办法很简单,开车去外面转悠,发现有残废乞丐就停下,远远地看。这才行动第一天,就有了收获。
那是个双腿反关节的膝盖,蓬头垢面,在胳膊肘上绑着鞋子,趴在四轮木板车上,努力往前挣扎,在步行街乱窜,走几步路停下,看着来往路人,专门盯着女孩子下手,一把抓住妹子的脚,口里嗷嗷叫。
妹子们害怕,但也知道他是要钱,慌忙拿出一块两块丢下,这才松手。
遇到有些强壮的汉子,在他头上踹,也不松手,就是要钱。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堪比抢劫,却比抢劫安全系数高多了。
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步行街有七百多米,人流如织,大部分都是打工仔打工妹,过往人群似乎对这个乞丐早已习以为常,偶尔有走路三心二意的被他缠住,大部分行人都能提前躲开,和他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我大概观察了下,他这样守株待兔地要钱,一天并没有多少收入,能有一百都是多的。
看新闻上说有些乞丐是隐形富豪,开着奔驰乞讨,我猜测那可能是极个别的个例。毕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乞丐这么大的行业,没有一两个翘楚怎么行。
但大部分乞丐还是比较清贫,不过返来讲,这乞丐一天乞讨一百块,也比普通打工者的工资高呀。
打工仔一天也不过三十块。
一直到晚上九点,乞丐才收摊,拖着自己的四轮小木板,亦步亦趋地往步行街口走。步行街口有四个大石墩子挡着,主要是挡住来往车辆,只能通行自行车和摩托车,汽车是不行的。
乞丐靠在石墩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白沙,抽出一根叼上,用打火机点燃,而后惬意地躺着。
一直等到十一点,好多店铺关门,行人稀少,大路上才来一辆中巴,靠路停了,车门打开,也没人下来,只是看到,那个乞丐手划着地面,犹如划船一般,冲向中巴。
到门口,司机和副驾驶下来两个青年,前后抬着木板,给乞丐放进车里,而后关门,上车,一气呵成。
司机和副驾上的人没见过,不是那天开我车门的,但跟下去,肯定有发现。
中巴一路向南,几乎是遇到一处繁华市场就会停下,拉人,有残疾男子,也有老人带着畸形孩子,还有衣着褴褛留着涎水的妇女,总之没有正常人,不是傻就是残。
连续跑了七八个地方,中巴才往回转,去了道滘边缘一处废品收购站,车子才停,按按喇叭,废品收购站铁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