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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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遇到如此开明的老丈人,我很欣慰,立即对德叔做出保证,“不会的,我就是憋死,也不可能去外面找。”
德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手里的斩骨刀抖了抖,“阿妹怀了身孕,闻不得油烟味,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父子了。”
我说好,开始研究食谱,钻研各类炖汤技巧。
十天后,阿妹还是那个瘦弱的阿妹,我却胖了三斤。
另外,回到东莞的第一天,我打开邮箱,看到了梦中女神的回信,信中写道,她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当时太突然,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慌的不知道如何做,只能急急跑开。又说,她已经到马萨诸塞州,前几日没回信,是在忙住宿及入学事务,为今年下半年考哈佛备战,公寓才拉的网线。
我看到回信的落款,单字一个:婷。
猛然间,我想起阿妹曾给我发的第一条信息,她的落款单字一个:梅。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女生在给男生写信时,落款两个字和单字代表的含义是不是有所不同?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跑去找小妹,问她:“如果你给心目中最喜欢的男孩子写信,落款会写什么?”
小妹眼睛眨了眨,用警戒的语气道:“姐夫,阿姐才刚怀孕,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一阵郁闷,又详细给她解释一番,再问。小妹就瞪着眼睛回答:“你觉得以我的个性会给男孩子写信吗?我都是直接打电话当面讲啦!”
也对,这个问题不能问小妹,我又回到房间,细心琢磨了一份回信,讲了最近春节回老家的见闻,偏偏隐去阿妹,末了落款写上:想你的发。临发送时候却犯了难,这是婚外恋,大逆不道啊。
可是我并没有结婚,从法律上来讲,不违反什么。
但从道德层面上讲,很可耻。
张雅婷和阿莲不同,这样写信,对她也好,对阿妹也好,都是不尊重。
可是我又非常喜欢张雅婷,对她的思念超过阿妹。
思索良久,我删掉落款,重新写上:周发。
今晚的伊美尔回的特别快,不到十分钟就收到回信。
张雅婷说:很高兴看到回信,好几天不见回,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刚起床,才洗完澡,今天的天气不错。
落款依然是婷。
我盯着她的信看,心里万分激动,原来她也在等我的回信啊,还有,她那边竟然是白天,我这边是晚上呢。再有,她说她才洗完澡,这是什么意思?女生应该不会和普通男人聊洗澡的话题吧?
我满怀激动,赶紧奋笔疾书,第一句就是,你洗澡关好窗子,以防被有心人偷窥,写完觉得不妥,删掉重新,我也很想你,我这边也刚洗完澡,洗澡时想到你的样子,就撸了一发。觉得太低俗,删掉重写。
写了七八封后,我放弃了,写下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点击发送。
我想,我不能再和张雅婷有过多联系,毕竟,是马上要做爸爸的人。
我有一个漂亮且爱我的老婆,有一个小气又好面子但没什么文化的岳父,还有一个性格开朗脾气古灵精怪的小姨子,有一份不错的家族事业,有一辆车,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堪称完美,已经别无所求,每天只要做做饭,陪老婆聊聊天,哄岳父开开心,陪小姨子打打闹,日子过的无比开心。
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我是这样。
但实际上,我的生活一团糟。
每天早起五点做饭,阿妹口味淡,一般喝白粥,但为了保证胎儿营养,白粥里面要加入鲨翅,瘦肉,红枣,玉米粒,葡萄干,慢火细熬。老岳父口味就重点,早上要吃肠粉,云吞,煎荷包蛋,还要调的香甜酸爽的酱汁。小姨子就好些,早上鸡蛋牛奶就好,不过必须要有水果,苹果梨菠萝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水果就好。
我吃什么?他们吃剩的我全包。
还不能有怨言,在他们看来,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是我不守规矩,如果不是我,阿妹也不会提前怀孕。
每天拧着我耳朵撒娇已经成了阿妹的日常,一天不拧上十次她就浑身不舒服,睡不着觉。
吃完早点德叔出门,去各个工厂看看,小姨子则要去学校,她今年高考。阿妹扶着楼梯做运动,据说上下楼有助于生产。我去洗碗,刷锅。然后开始一天的大扫除。
阿妹不能看见一丝灰尘,稍微不舒服就吐,胃发酸,家里不允许有半点异味。所以我必须把家里打扫干净,里里外外。包括德叔房间,床上床下。
小姨子房间不用我管,算是一份福利,但她的衣服要我洗。广东这种天气衣服在身上顶多只能穿一天,一天不洗第二天肯定发潮难闻。
所以搞完卫生我就开始洗所有人的衣服,幸好是全自动洗衣机,只需放衣服进去即可。难就难在有些高档衣服,必须手洗。
说白了,除了两个男人的衣服,两个女人的衣服基本都是手洗,包括内衣裤。
最可恶的是,小姨子的底裤也是我洗,尤其是生理期那几天,总会有几滴血在上面,只能用冷水洗,用热水一碰就糟,众所周知,女孩子这几天不能碰冷水,所以不是我洗是谁洗?
德叔说不错啦,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洗全家衣服。
我顶你个心肝脾胃肺,自从我来到家里你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洗完衣服该休息了吧,不不,你得准备午饭,孕妇一天要吃五顿饭的。
广东人最讲究这个煲汤,没有一个小时的功力那不叫煲汤,任何东西都必须煲的稀烂,这样的汤喝起来才有味道。
还要煮米饭,炒菜,吃饭,洗锅刷碗。
哎呀一天中最清闲的午后时刻来了吧,不,我得陪阿妹聊天,阿妹说这个时候孕妇的心理是微妙的,脆弱的,敏感的,必须细心呵护,我每天得对着她的肚子讲话,以免孩子将来出生嘴巴笨。我每天拿着童话故事对着阿妹肚子念,童话念完就神话故事,西游记,三国,水浒,红楼阿妹不爱听,说听不懂。
我就把红楼翻译成白话文,又把内容改编,贾府就是一个江湖门派,贾母就是门派掌门人,贾氏三兄弟为长老,其余子女是精英弟子,丫鬟仆人是普通弟子,贾宝玉是未来的门派继承人,他们为了继承家族相互斗争,爱恨缠绵,如此一来阿妹就来了兴趣,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问,贾宝玉的如来神掌练到第几重天。
第43章 在沉默中爆发()
所以我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因为聊完天又到了下午饭时间,接下来又是外出散步时间,宵夜时间,睡觉。
每天最快乐的,应该是睡前十分钟,因为我能看到张雅婷的回信,尽管都是琐事,但胜在稀奇,我能从这些琐事中,看出她的性格爱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看什么书,电影,甚至为了能看懂一些英文俚语我不得不去查字典,如此一来我的英文水平也得到提高,最起码下次再遇到舅父家表姐妹讲话不会装傻。
张雅婷说她很怀念国内的火锅,我就买了一箱火锅料远渡重洋。
她收到的那天很惊讶,她说整个校区的中国人都围过来问她要,她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我很想写信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但始终不敢问,怕问了以后得不到回信。
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地过着,看上去幸福温馨,但在那一天,一件小事打破了这个宁静。
我问阿妹要五百块去买菜。
阿妹说上次给的五百块这么快完了?
然后我们开始对账,其中有一百多块我忘记干什么了,我答不上来。
阿妹就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阿妹,“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不记得花在哪里了,但我保证没有乱花。”
阿妹摇头表示,我没说你乱花啊,我只是问问,记不清就算了。我早说过让你花钱做笔记,你总不是不记。
我说:“都是自己家用钱又不是公司,有什么好记。”
阿妹就板着脸教训我,“自己家里也要记,这是一种良好习惯。”
然后我们发生争吵,小妹过来劝架,“阿姐,你不要太苛刻嘛,阿爸每次桑拿都好几千,姐夫找个发廊妹才几十,很省啦。”
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阿妹气呼呼的回房,我则瞪着小妹。
小妹一脸无辜,“我只是开个玩笑,阿姐不会连这个笑话都不懂吧。”
我追去房里哄阿妹,阿妹给我一个脊背,我对阿妹说:“我怎么可能去找发廊妹?家里守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见过吃惯了肉的狗去吃屎吗?”
阿妹就用手机打字:狗改不了吃屎的。
我说我以前也不吃屎。
阿妹讲你撒谎,你跟我讲发廊妹一次八十,所以你肯定去过。
我表现的很冤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去过。”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阿妹哄好,重新拿到五百块钱,然后去买菜。刚好那天是星期天,菜市场早就关门,只能去超市,偶买噶!超市大减价,好多人排队。
等我拎着一堆菜进门,没来得及吹会空调喝口水,德叔就晃悠悠地回来,看看厨房很惊讶,“今日点解未做饭?”
我心说你眼瞎啊,没看到我两手提的都是菜吗?
幸好小妹出现,对德叔讲:“姐夫刚买菜返来。”
我很想一把芹菜砸在德叔头上,想想还是忍了,麻溜地去厨房摘菜,洗菜,切肉,我特么的最讨要切肉,每次切肉都是满手油,要用洗洁精才洗的干净,偏偏德叔还在后面叽叽歪歪,“成日里在屋企都唔知忙乜嘢,饿到我孙点算啊?”
我就日了狗,你说我成天在家里做什么?你孙子不是我儿子吗?我会饿到他?
再想到今天阿妹居然为了一百块跟我生气,你妹啊,一百块而已,我能怎么样?刚好听到德叔在后面叽叽歪歪,忽然想到,前天他说手机没费,我顺手帮他充了一百,这不就对上帐了?
于是我出门,大喊阿妹。
阿妹出来,我指着德叔道:“前日我帮阿爸充手机话费花了一百,我现在想起了。”
阿妹面无表情,意思是知道了。
但德叔却一头雾水,冲着我背影道:“不会吧,替我充个话费也要讲一声?”
我道:“不是我愿意,阿妹对不上帐以为我去发廊了嘛。”
德叔就很惊讶,“对呀,你这个帐应该报的,阿妹现在很敏感,你不要去做对不起她的事。”
说话间,我心烦意乱,切肉切着切着发现肉里面有血,大感惊奇,今天买的肉居然出血了?提起来一看,左手中指头被切掉了一小块,我直接就燥了,扔掉菜刀回房。
德叔看见我出去还奇怪,“怎么?讲你两句不高兴啦?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哎呀再憋不住也得忍,还有几天阿妹就满三个月。”
我已经走上楼,听见德叔说,就举起中指给他看,意思是手出血了,结果德叔老眼昏花,没看到出血,只看到中指,立马就拍桌子起来,冲着我大吼:“哇!好你个阿发,你翅膀硬了,竟然敢丢我?”
小妹也从房内出来,晕乎乎地问,“点嘛?”
德叔指着我道:“阿发佢丢我啊。”
我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坐在自己桌前拿创可贴,偏偏那手指头血流如注,创可贴不管用,只能去找云南白药膏。
正找时,小妹晕乎乎地进来,问我,“你怎么跟阿爸讲话啦?”
我冲小妹伸出食指,“就这样咯。”
小妹瞬间眼睛睁大,“发生乜嘢事?手指头都出血啦。”
我悠悠地道:“切菜切到手,伸给他看,他就说我丢他,我真系……嗨。”
小妹此时赶紧用云南白药粉给我涂,先止住血再说,然后用胶布帮我贴。
这期间,我才发现,小妹是穿着睡衣来的,她晕乎乎的,显然是刚睡醒,弯腰给我涂药时,我看到了不该看的风景,却又不由自主地瞪着眼看。
后面传来阿妹慵懒的脚步声,看到这情况表情纳闷,等近前一看立时明白,用手比划问我怎么回事?我单手做出一个切菜的动作。她回一个无语的表情。然后走出去,不知对德叔比划的什么,德叔不再言语。
我继续目不转睛,小妹包好还吹了吹,看到我在看,立时警觉,第一时间不是去挡,而是在我受伤的手上用力一捏。
所以这就是她很漂亮但一直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太暴力。
我竖着受伤的食指,继续去做饭,德叔坐在客厅,看《外来媳妇本地郎》。
我心情很不美丽,把菜板剁得咚咚响,锅碗瓢盆也弄的一塌糊涂,胡乱在锅里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