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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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面的脸,正是阔别多日的蛇精女,惠红英。
卧槽!我瞪大眼睛,像个呆比一样怔住,心里已然明白了事情原委。
所谓的独眼军,应该就是惠红军无疑了,他和惠红英从大陆出逃,来到这番邦野外之地,想要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必然还是干的老本行。
人说独眼军有洪门身份,这点毋庸置疑,若不是洪门身份做背书,六爷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势力,惠红英也不可能说出红旗五爷的名号。
按理来说,昔日的姘头见面,应该高兴才对,但问题是,重逢的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却令人感觉尴尬。
惠红英并不觉得尴尬,相反,她很高兴,看着我笑盈盈的,是惊喜,也是激动。
高挑的身子向下走,面上小女儿态尽现,走到拿双管猎枪的欧文跟前,一巴掌将他豁开,跟着就扑上来,咬着我的唇。
世界就是一个圆,我们就在圆上走,兜兜转转,总会见面。
我说自己人,结果真的变成自己人。黄家两位老人都松一口气,唯独梁思燕表情古怪,先是惊愕,再是恼怒,最后释然。
黄家老爷子的伤不算严重,因为惠红英手下留情,当手下人给她汇报时,她就预感到不对,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的相貌又好描述,只要说跟某某人相似,基本八九不离十。
按照计划,惠红英今天晚上是要休息的,听到手下一番描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立即带着手下几个精英赶赴费城,制服了老爷子后,先询问我的名字。得知名叫周发,但不敢确定是同一个人,就有了先前一幕。
眼下旧欢重逢,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心里的思念遏制不住,直接扑将上来,却尴尬了其他几个人。
黄家老太打电话叫救护车,说自己家老爷不小心跌伤,需要救治。
惠红英则很识趣地过去道歉,说先前不知道是自己人,搞出了乌龙,如今误会解开,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在美国,保证无人敢招惹。
说完,看着我,满面欣喜,“这样也能被你撞到,看来上帝总是在看着我。”而后朝我打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怎么可能,这里有我的妻女。
但我无法说。
梁思燕见状,抱着孩子上楼,只留两个老人在下面。
我先询问老爷子几句,然后对老爷子表示抱歉,希望老爷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介意惠红英的作为。所说的一通话,都是废话,言不由衷,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
讲完了,才对惠红英说:“我上去跟阿姐道别。”眼见惠红英要蹦跳着想表达同去的意思,赶紧在她开口前说道:“你稍等,我马上下来。”
上去之后,梁思燕抱着孩子摇晃,见我进来,懒得看。
我说阿燕,她就恼,“乱叫什么?”
我便过去堵住她的嘴,好一会,低声道:“你懂我的处境。”
她便不再生气,只是低头看婴儿,最后低声道:“你走先,我没事。”
话是如此,但情绪已经极其低落。
楼下蛇精女还在等,我不好跟她多说,这种情况,她能想明白,于是道:“我先去打发那个女魔头,I'llbeback。”
一行人向外,路边即有两辆车子同时启动,向院子门口而来,由此可见,这班人做事很有经验,如果一早他们的车子停在院子口,我必然会警惕。并且,车子上随时留着司机,这是为了预防意外发生,好及时离开。
惠红英说:美国,是冒险家的乐园,这句话没说错。
上了车子第一件事,惠红英先检查我的脚踝,看完后纳闷,“没受伤啊。”
我诚恳回应:“瘸了一年,刚恢复。”
她就抱歉,“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但我只是让他教训你一顿,没说让他打断你的腿。”
我回:“没关系,第三条腿还能用。”
惠红英脸上立时泛红,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
前面开车的叫仙鹤,是香港来的,欧文是唐人街长大,父母都是广东人,他们这一班人,都属于三合,管理范围主要是坚尼和摆也,经营范围包括饭店夜店和管理偷渡客,另外也负责药品生意。
第396章 血天使()
我问什么药品,她说是一些感冒药的化学原料。
“也可以制造伪麻黄碱?”我试探着问。
“不。”惠红英辩解道:“只是一些化学药剂,从大陆出发,运到墨西哥。”
“墨西哥?”我不禁奇怪,“墨西哥不是毒贩子的乐园吗?”
“墨西哥联合医药药品有限公司,中国人开的制药公司。”惠红英说,而后道:“刚见面,你没有别的事情想谈论吗?”
有,当然有,我问惠红军的眼珠子是怎么回事。
惠红英道:“没什么好说的,刚过来被人欺负,身上带的钱都快花没了,依然站不住脚,大哥就使了狠招,跟长乐门谈判时候自己挖的。”说完又道:“像仙鹤,是跟我们差不多时间一起到的,欧文虽然也在唐人街长大,但还是受欺负的时候多。”
这番话说的让人唏嘘,白人欺负华人,黑人欺负华人,华人也欺负华人,真特娘的来火。
惠红英说这是汉人传统,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我赶紧止住,别胡说,跟国家宣传政策不符。
惠红英却不服,嘟囔着反驳:本来就如此,若汉人都还保持秦汉时代的性格品质,哪里能处处受欺负?
哟呵?这才出来几年,就敢对大陆历史说三道四了,难道盛唐大清时中国不行吗?
惠红英嗤之以鼻,大陆历史上真正威风的朝代就数大汉,一直是向外扩张,当时我大汉政治清明,民风彪悍,是为世界之最。等到了大唐,高层领导就只想着怎么作乐,又好大喜功,自称天朝,实则是用金钱买外交,要么就是送女儿去和亲求太平。等到了大清,就别提了,生生把一头雄狮变成一头猪,愈发肥壮,到了晚清,光想着建房子,建圆明圆,洋鬼子一进来,都不用打,老百姓帮忙端梯子带路,把大清给灭了。
污蔑!造谣!我批评道:“瞅你那没文化的样子,一听你就没看过还珠格格。”
惠红英的据点在坚尼街,是个广式茶楼,也是饭店,正门是古色古香的明清风格门脸,拱门飞檐,两个大红柱子上有对联,门口大红灯笼,牌匾黑底金字,中国风十足。
但为了不惊扰客人,一干人都是从后门进入,能看到后厨里面厨子们忙碌,一片祥和。
一干人从后面上楼梯,一直到三楼,才是自己的居所,上去后门自然打开,原来是楼上有监控,二十四小时有人坐在监视器前面值班,已经看到我们的到来。
当然,监视人员没注意到我,光是惠红英的脸就够了。
进去屋里,有三十平米大小的会客室,里面檀香缭绕,绿袍关二爷站在当中,对着一干人怒目而视。
关二爷右手边的位置,是个长条桌子,桌上有大蛤蟆,口里咬着铜钱,另一边则是红木雕刻而成的大老虎,趴在桌子上看蛤蟆。惠红军就坐在桌子后面,同样也是银灰色西装打扮,银灰色头发,右眼上面扣着黑皮子,相貌凶悍。
要不是我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光是这副形象,都能吓我一跳。
两厢见面,先不来及说话,惠红军正把针管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浑身打个激灵,爽的很。
用唯一的眼睛翻了翻我,吸吸鼻子,招呼着:“阿发来了,坐吧。”而后对身后的汉子道:“去喊他们过来。”
我这边刚坐定,就有穿旗袍的小姑娘倒茶,跟着办公室门打开,进来一排四个,见到我满脸激动,“大哥,就是他,就是这小子下的手。”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昨天被我打残了的那四个。
惠红军咳嗽一声,他们四个就不再作声,规规矩矩不动弹。
惠红军摆摆手,“等下每人领五万补偿金,现在我来介绍下,这是周发,广东洪门青龙堂红旗五爷,叫人吧。”
四个屌毛就傻了眼,怔了两秒后才赶紧对我鞠躬,齐声道:“发哥好。”
我抬抬手,微笑,而后起身过去,挨个跟他们握手,“对不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这件事就此解决,我还想跟惠红军多说几句,但他刚打完针,要好好享受,无法沟通。惠红英招招手,带我去了四楼,那上面,有她的房间。
怎么办?
来时想了许多见面后的情景,比如伤感点的,见面先哭诉一番,互诉衷肠。又如劲爆点的,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又比如平淡点的,嗨,你好。
唯独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下见面。先前有几个小弟在,还好过些,眼下只有两个人,我却没了主意。
眼睛在房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有男人的衣物痕迹,心里了然,蛇精女还是独身。于是有了计较,冲过去将她一把抱住,给予热吻。
蛇精女似乎不习惯,不回应,然后躲闪。
我察觉到了,停下动作,目光古怪地看她,问:“怎么了?”
她腰胯紧贴着我,身子却向后仰,和我保持距离,眼睛看着我,左右转,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她感觉到了,一丝苦笑在嘴边浮现,她说:“对不起,你不远万里追到这里,但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心里一颤,不明所以,急切问:“怎么了?”
她低下头,眼里有泪流出,开始抽噎。
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浮现,抓住她肩膀,再次急切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别哭,告诉我。”
她将头抬起,嘴巴扯开,泪水涟涟,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末了只能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悲恸。
我特么的就哔了,最烦这种有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还能不能行了?信不信我立马扭头走?
在惠红英悲恸期间,好几种不祥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莫非蛇精女已经另结新欢?为了绿卡嫁给老外?丈夫是黑人?又或者是个白人变态老头?
如果是这样她也用不着悲伤,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打击我能接受的。为了确认,我还是问一句:“莫非你已经成家?”
蛇精女摇头,表情更悲。
比另结新欢还要悲惨?那我只能往更坏的方面去想,她被强了,还是被轮了?难道是吸粉?溜冰?我的思维向来跳跃的快,想问题往最坏处想,不由得心底抽搐,眉头紧皱,若蛇精女真有过这种遭遇,不用多说,要开杀戒。
然而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比我想的严重多了。
惠红英解开扣子,亮出她的小腹,上面有几个伤口,有缝合疤痕。
她说:四颗子弹穿进小腹,其中两颗留在子宫,命是保住了,但子宫没了。
起先我没反应过来,只在心里想,子宫没了,还能不能爱?思绪一转,猛然明悟,女人没了子宫,这是极其致命的打击,也就是说,今生今世,惠红英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是来自于大自然赋予她的母性体验,这是神圣而伟大的,作为女性,这是值得自豪的。
现在,两颗子弹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这个打击是极其残酷的。
我没有过多犹豫,只是问:“凶手是谁?报仇了么?”
惠红英擦眼泪,摇头,“已经不重要了。”而后抬头看我,强装着笑,“害你不远万里追来,是不是很失望?”
我不回答,只是问:“详细过程告诉我,我想听。”
惠红英不想说,但倔不过,只好说了。刚来美国那阵,日子很安稳,惠老板知道自己早晚会倒,所以早早做了准备,在曼哈顿富人区买了屋,还给惠红英留了某科技公司的股份,按说日子不愁。
结果大陆那边的风声传过来,引起唐人街流氓们的注意,要从惠红英身上割肉。
这个传统在我听来过分,但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则是拍手称快的。劫富济贫,这是传统,是每个英雄好汉都想做的,就连我自己,也一向因为劫富济己而沾沾自喜,何况他人?
纽约华人六十万,九成九都是通过极其艰辛的方法来到美国,比如被人当成牲口一样闷在集装箱里偷渡,到美国先打黑工,苦上两年还了蛇头的债务,再慢慢打黑工攒钱,申请绿卡,这是一个漫长而凄惨的过程,好不容易耗上四五年,才能成为正式的美国公民,苦尽甘来。
再不就是举全家之力留学,从高中开始就在美国读书,父母在国内打拼,累死累活,终于毕业,有公司聘用,得到拿绿卡的机会,但父母却累出一身病,一样要偿还报答,这种人以上海浙江一带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