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如锦-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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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舒画奔近几步,微微弯腰说道,“姐夫,你还记得小时候,球掉进湖里了,我去给你送手帕吗?”
雷绍衡“恩”了一声。
蔚舒画轻声道,“其实,那块手帕是二姐的,也是二姐让我送去给你的。”
雷绍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踩着油门驶离。
车子开出小区,一连开过几条马路,红绿灯他就停下车,可是直到前方的车子继续行驶,后方的车子都开始按喇叭鸣音,他却依旧没有动,而后就只能绕过。车子里,方向盘早已脱手,雷绍衡仰头靠着座椅,漠视那些喧嚣。
他不该跳下那棵树。
她不该送他手帕。
他不该在路上出手相助。
她不该送他那块草莓蛋糕。
不该,不该
蔚海蓝后来也有问起蔚舒画,她追下去做什么,蔚舒画记起儿时的对话,那是一个保密游戏,所以她不告诉她,他有没有知道。蔚舒画似是察觉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蔚舒画试图询问,可是蔚海蓝不乐意提,蔚舒画也就不再说了。
蔚舒画在这儿住了四天,这期间风景辛来过。
按着辈分,蔚舒画也喊风景辛为大哥。
四天之后蔚舒画的假也放完了,伤也差不多全好了,她要回家了。
蔚舒画没有让蔚海蓝送她。
早晨两人一起走出小区。
各自上车前,蔚舒画对蔚海蓝道,“二姐,我以前问你,爱是什么,怎么才算是爱上一个人。你对我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他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他。我现在想了想,如果不能拥有,那我宁可不曾同行,不曾遇见。”
若这是一场感情的厮杀争斗,那么必定会心神俱伤。
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不肯放手的那个,伤的最深最重。
那天夜里,雷绍衡打来过一通电话。
只是蔚海蓝的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有听见。
她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六分。
而后他却再也没有来过电话,一次也没有响过。她当然也没有主动去问,那个晚上,他到底要说什么。有些石沉大海的感觉,可是结局早就明了,何必还要去顽固执着,不过就是反复的纠缠伤痛罢了。
订单马上就要全部结清,蔚海蓝空闲下来,就想着要去哪里休养。风景辛送来一张世界地图,让她好好选一选。蔚海蓝倒是存了些钱,足够费用了。但是她却不想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城市那么远。
于是风景辛又换了张中国地图,放眼望去皆是大好河山。
选一座城市,定一处住所,平静安然地待上一年半载。
风景辛指着地图上某个城市,扬起唇角说道,“可以换着住,南方冬天温暖,寒冬就在这儿过。”他的手指慢慢移动,慢慢北上,“等天热了,就往这儿迁徙,找个有湖的地方”
若不是蔚默盈突然登门来找她,蔚海蓝还沉*浸在那安稳的日子里。
蔚默盈还是老样子,雷厉风行的,精神很好,爱穿高跟鞋的她,也换上了平跟。蔚默盈一到,蔚海蓝就料想到一定是有事。若非不然,依着蔚默盈刚烈的性子,她是绝不可能来的。
蔚默盈神色很急,开口说道,“舒画出事了。”
蔚海蓝狐疑。
蔚默盈困恼地说道,“她用硫*酸泼伤了白晶晶。”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让蔚海蓝大为吃惊。
无论如何,她也想像不出,那样乖顺柔软的蔚舒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蔚海蓝赶紧随蔚默盈去了,蔚默盈开着车,简略地将前因后果道出。蔚舒画去孟和平的公寓找他,但是白晶晶在,两人就发生口角起了冲突。后来在冲撞中,蔚舒画就将包里的硫*酸瓶泼向她。
当然这些都是白晶晶被送去医院时的哭嚎。
蔚舒画被暂时拘留了,她没有应辩。
半路上赶去拘留所,蔚默盈又接到二夫人电话。
二夫人焦急嚷道,“默盈,你三姨去医院了,她疯了,她说大不了她拿命赔她换舒画,我都劝不住”
那是孟和平所在的第三中心医院。
蔚海蓝就看见回廊里边站了许多人。
光影交错间,蔚海蓝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多日不见,雷绍衡似乎清瘦了不少,但依旧是那个冷漠狠绝,如墨玉的男子。
前方就是急救室,亮着红灯,里面正在进行紧急医疗救治。
雷绍衡就站在那儿,人影绰绰间,医院的保安正在拉扯劝阻着谁。
那哭泣的哀嚎声就从空气里清楚传来,听得人心里一揪。
两人定睛一瞧,那个被保安搀扶的妇人不正是三夫人。
三夫人方才得知了事情,就有些受不住了。她问起蔚舒画现状如何,又听闻蔚舒画已经被关进了拘留所。三夫人就想着这该怎么办,担心蔚舒画会不会坐牢。二夫人便说用硫*酸伤了人,一定是要判刑的,估摸是逃不过。
三夫人当下急了,哪里还能等,十万火急地奔来医院。她已年过半百,病*痛缠身,早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一生走至如今,本就是没有什么期望寄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女儿身上,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她健康平安幸福快乐,好不容易熬出头,等到蔚舒画大学毕业,瞧着她找了稳定工作,就只差她寻觅个良缘有所依靠。
三夫人万念俱灰,闷头来到医院,瞧见雷绍衡冲过去就是又哭又求,只希望能够饶恕蔚舒画这一回。
雷绍衡不说话,只命人将她拖开。
三夫人却怎么也不肯松手,还是一个劲儿地哀求。
这哭闹影响了医院安静的环境,护士劝阻无用,只得请来了保安。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幕。
三夫人被两个保安一人拉住一手,她却还在弯曲双膝要下跪,哭的无比伤心凄惨,“雷先生!我求求你了!舒画伤了人,是她不对!可是她还年轻,她才二十出头,大好年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我愿意代她受过!就拿我这条命赔偿换回舒画!求你了!”
“你们放开她!”蔚默盈大喝一声。
蔚海蓝急忙从保安手中护下三夫人,三夫人却还在不断乞求。
保安道,“这里是医院!不许大肆喧哗!你们有什么事请私*下解决!”
“雷先生”三夫人泪眼婆娑。
雷绍衡立在他们面前,颀长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如刀削斧刻俊美异常,他的神情很冷,细长的眼眸凌厉而狠决,越发深邃,他徐徐开口,那低沉的男声就划破喧嚣哭喊,寂静而深远,冷漠中带了几分怅然,“晶晶也才二十出头,大好年华,她的人生也刚刚开始。”
三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颤抖着,那哭喊一下子消了,无声流着泪。
蔚默盈搀扶过三夫人,就要带她走。
蔚海蓝也随她们一并离开,转身时她瞥了眼急救室,对着雷绍衡道,“我一会儿再过来。”
雷绍衡默了下,才点了个头。
两人从医院接了三夫人,蔚默盈就驾车往拘留所而去。
蔚海蓝陪着三夫人坐在后车座,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就听见她难掩哀戚地说,“这可怎么是好,舒画不会就这么坐牢了吧?她这得坐多少年?出来以后不是全毁了?她那么乖那么温顺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蔚默盈握着方向盘,浮躁地说道,“三姨!你别哭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哭得我心乱!”
蔚默盈在家里还是说得上话的,三夫人又是呜咽起来。
蔚默盈抬眸瞧了眼前车镜,眉头顿时蹙得更拢。
蔚海蓝握住三夫人的手,轻声说道,“三姨,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三夫人哭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想起她和雷绍衡的关系,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肯再放手,慌张说道,“海蓝,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会救舒画的!你不会让舒画坐牢的!她是你妹妹!你不会不管她的!”
蔚海蓝反握住她的手。
拘留所里三人办了些手续,这才准时探视蔚舒画。
由于只能单独探视,所以三人轮流进去。
三夫人是第一个见到蔚舒画的,她还穿着早晨去上班时的衣服,简单的领子t恤,一条七分的卡其色裤子,三夫人就想着这衣服也是她一早拿给她的,眼眶又红了。蔚舒画在桌子那头一坐,三夫人想说什么,但是眼泪就一直往下落,根本就发不出声。
蔚舒画见她哭泣,心里也很难过。
三夫人道,“舒画,妈求你了,以后你别再这样,妈都老了,经不住的,妈不能没有你。”
蔚舒画就伸长了手抓着她的,小心翼翼地握紧,圈在自己的掌中,只说了一句,“妈,我闯*祸了,可是我没错。”
三夫人刹那就愣住了。
许是母女的关系,所以蔚舒画随了三夫人的性子,柔软的,胆小的,怯懦的。以前蔚家还没败时,三夫人就是最没主见,也是最没地位的。蔚舒画虽然是蔚家三小姐,生活无忧,可也温顺懂事,素来就不会反抗,长辈们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去做,她是蔚家十足十的乖乖女。
可是此刻,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蔚舒画竟然没有丝毫的退缩。
她如此坚决执拗的模样,反是让三夫人束手无措。
三夫人就只抹着眼泪,默默哀叹。
紧接着蔚默盈就进去了。
蔚默盈冷着一张脸,盯着她气愤训斥,“我一直以为你是家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这次你是昏了头?当年你二姐进局里的时候,我就说过,蔚家丢不起这个人!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你别让爷爷地下不得安宁!也别让爸见不到你!”
蔚舒画低头听训,始终沉默。
蔚默盈瞧她不预备说话,气得走了。
最后进来探视的是蔚海蓝。
蔚海蓝也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了解情况的人,她没有苛责什么,平静地说道,“我们会尽快保释你出来,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你好好的,不要让我们担心。警方问你话,你就照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总是对的。二姐相信你,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最后一句话入耳,蔚舒画才抬起头来。
蔚海蓝望着道,“不管怎样,人都要往前看。”
蔚舒画双眼含着泪,却没有再哭。
探视过后,蔚家人就提出保释的要求,但是被驳回了。不用多想,脑子里就跳出可能的设想,定是雷绍衡放了话,之前蔚海蓝那时就是相似的情形。三夫人空洞洞的,没有主意,没有能力,就只好指望两姐妹了。
蔚默盈道,“你让风家帮个忙。”
“海蓝,三姨全靠你了。”三夫人在旁同是恳求道。
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蔚默盈便带着三夫人先回去等消息,蔚海蓝则是联系风景辛赶去了信宜。
公司大楼的办公室,蔚海蓝见到了风景辛。
电话里也没有来得及明说,等到两人面对面,蔚海蓝才言简意赅的将大致情形道出。
风景辛对白晶晶没有多大印象,只不过是见过一次,但是那一次不可谓是不糟糕。
一经蔚海蓝提醒,风景辛凝眸了然道,“原来是她,那种蛮横不讲道理的大小姐,恐怕会抓着不放,再加上她有位能干的律师哥哥,一定会替她出头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场官司打赢的几率几乎为零。”
蔚海蓝又怎会不知雷绍衡的能力。
他对白晶晶的疼爱,那是毋庸置疑的。
风景辛沉声道,“暂时不要保释了,至少在那位白小姐没有脱离危险清醒之前。”
蔚海蓝也觉得只有这样可行,蹙眉说道,“我现在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去。”风景辛不放心道。
蔚海蓝站起身来,“不了,我自己去吧。”
风景辛想了想,倒也没有执意,“那备车送你过去。”
风景辛一通电话吩咐好,蔚海蓝作势就要走,风景辛唤住了她,“蓝,你要保持心情平和。”
“好,那我走了。”
风景辛漠漠望着她推门而去。
他不免忧虑,难道这就是注定的纠缠不清。
蔚海蓝一个往返折回医院时,手术却还没有结束。
回廊里清静下来,只有来往的行人,还有忙碌的医护人员。蔚海蓝脚步微窒,她看见他倚着墙而站。外边的阳光正好,他着一袭黑色正装,身影一半隐没在阴凉里,一半晒现在阳光下。从蔚海蓝这个角度瞧过去,刚刚好看到他的侧面,身形笔直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