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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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压力一减,剑势顿时松顺,剑尖如点水往前,波光一动,刺出一阵急风,仿若针刺扎进那长刀幽光之中,硬是将刀身逼退两寸。厉绝吃势不及连忙收刀,身形一侧,抽出陈如风的剑气之内。
怒风剑得势不饶人,陈如风凌空一踩,剑随身杀出,碧芒聚剑,风旋团转,犹如擎天绿龙扑往厉绝。厉绝见陈如风势头狂猛的反扑,自忖应付不来,又见两个同来杀手陷入笛声的迷乱之中,顿时大声怒叱将二人惊醒。二人如梦乍醒,持剑飞身上去帮厉绝应付。
哪知川逆流悲中带喜地长笑一声,蹬脚御起身法,将竹笛挽在手中。只见川逆流幻起手中竹笛蓦然抛出,竹笛通透,在半空如同绿叶舒展一般,劲气迅疾明快,直朝那持剑往陈如风刺去的两名杀手掷过去。
二人忽见危机临近,只得舍下援助厉绝,两柄剑一同此往竹笛,剑劲瞬发,仿佛脱弓之箭。但那竹笛却坚固无比,旋转飞动将两道袭来剑劲切开,狠狠地打了一个回旋将两柄剑接连撞了数下,这才肯返回主人手中。那二人只觉手掌发麻,剑势大偏。
川逆流趁二人未及整顿之际飞至身边,闭上眼睛,似是将心内所有悲伤提至面上,脸色变得哀伤惆怅,但手中的竹笛却毫无停滞,灵活地接连敲打击出,愁情蕴藏于竹笛之中,化作一缕缕清风劲气,青碧浮影。川逆流仿似站在二人之间持笛舞动,二人慌忙抵剑抗衡,偏偏被竹笛数次击退,伤不了他分毫。
陈如风见川逆流牵制了二人,心中大喜,连忙奋起全身之力来与厉绝作个了断。怒风剑绕身一转,引出如蜿蜒流泉的白波气光,厉绝迫于其中的柔水借力打力的妙用不敢硬撼。陈如风怒喝一声,怒风剑往天一指,风啸涌出,推着这一条白芒弥漫的流泉张开,神龙摆尾地鞭往厉绝。
厉绝大惊失色,刀身幽光涨至极盛,御起刀来抵挡,顿觉柔水之力与强风之力完美糅合一体,顺着刀身倾泻而来。仓促之间只得催动全身真气来抵挡,硬是将长刀往上一顶,白芒轰然破碎,厉绝也被其反震之力直推往地,双脚狠狠挫落,顿时剧痛不已,想必是骨折了。
那一边川逆流正跟两名持剑杀手打得个难分难解,竹笛优雅舞动,蕴含音律乐韵,攻防浑然成一体,虽然两人都是天字一号的高手,面对这等棘手的对手剑招百出,却纷纷落到那坚如磐石的竹笛上。
“撤!”厉绝自知力气尽耗,可战之力所剩无几。二人听得叫喊,手中抖出一串缭乱剑影,川逆流防得个滴水不漏,出手之间自如无比,应心而发,只是那脸色没有撤掉悲戚,边打还在连声哀叹。
逼得川逆流连施防守,二人趁机摆脱了他,跟着厉绝三人一同拉起身影,远窜而去。
陈如风一手抓在山上一块石头上,喘息连连。川逆流闭目颔首双脚立地,袍衣随风扬起,望着青碧的竹笛,眼带哀怜地抚过笛身。
“公子好武功!”陈如风跳了下来,看似也是力气消耗得个七七八八,所以并无去追赶,加上两名持剑杀手还留有余力,追上也不一定有胜算。
看着陈如风满眼惊佩,川逆流哀声摇头,“哪里,侠士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刚刚与侠士交手的那人若是与在下对上,在下必无胜机。”
看着川逆流又变得浑浊无神的目光,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失掉了兴趣,只余下几分的哀伤悲惨,陈如风心中暗叫几声可惜,如此人才却得了个伤春悲秋的怪病来。
忽然,一个念头从陈如风脑海中生出,念忖片刻陈如风便对川逆流说道:“川公子,既然现在你无家可归,倒不如暂且留宿于我帮之中,他日再作打算如何?”
川逆流眉毛一扬,陈如风连忙说清楚道:“在下乃天风帮帮主陈如风!”
“哦,原来陈帮主是意在招揽。川某何德何能,竟能得陈帮主的青睐呢?”川逆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化为了黯然。
听川逆流如是一说,陈如风心中暗道此人倒是不蠢,听得天风帮之名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要吊足他胃口,懂得讨价还价之道。
“只要公子肯加入我帮门下,必不亏待。食宿全包,还有银两发放。”陈如风说道。
川逆流轻轻苦叹,将竹笛收入袖里,“只要帮主肯容我奏笛便可。”
听得川逆流提出的条件,陈如风一下生出犹豫,他所吹奏的笛音凄婉无比,很容易影响帮中士气。
但人才难得,陈如风当下就先答应着他。川逆流一听顿时心中欣喜,可那副愁眉苦脸依然改动不了。
第五十一章:夕阳西下
于是,“悲情公子”川逆流便随着陈如风一同起行,前往霹家庄。
幸好此处离霹家庄尚不算遥远,只需大半个时辰的脚程便到,免去受川逆流伤情笛声困扰之苦。
来到霹家庄的门前,守庄人见是陈如风也不加阻拦,热情地迎着陈如风进入庄中。当日霹家庄一战,陈如风的威名也就响彻了整个霹家庄,他一人斗败诡蝎帮,挫了霹玄靖的阴谋,庄中上下无不知晓此事。
路途经过与他打招呼之人均是恭敬有加,陈如风笑着连连点头回。跟在他身后的川逆流则叹息不断,低下头像不断地回想起悲伤之事,与周围过路人的热烈反差极大,旁人不知还以为他曾在这里经历过什么伤心事。
进入到内庄,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陈如风都礼貌地行礼问候,一边还要催促着川逆流照模照样地同样施礼,只是他施礼之时那张苦悲的脸口显得别扭不已。但当陈如风询问到他们霹心晴所在时,个个均摇头不知。一连问了好几人,这才得知当日霹心晴从洛阳归来之后便将庄中大小事务交由霹守阳打理,自己终日在山上流连。
陈如风闻后满腹疑惑,心中百般想法,还以为霹心晴是因为当日青士武殿落败后耿耿于怀,不甘胜负,以致心情不佳,连庄中之事也懒得去理会了。
将川逆流打发到客栈去后,陈如风独自上山,此时已是隐约见天边夕色,太阳愈发残红,云镶金边,浮浮沉沉。
顺着高处山势走去,一路甚是崎岖不平,泥泞甚多,有些地方陈如风不得不御起身法来跨过。幸好山道只有一条并无分岔,这才免去了走错路之忧。
“晴儿走到来这么高的地方到底要干嘛?”陈如风愈发不解,但当务之急是觅得霹心晴,也不多想继续上行。
凭借轻功身法,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顶。山顶之上又是别有一番景致,高草丛生及至膝盖,四棵大树错落种植,树荫之中透着几点金黄阳光,似是垂吊着几颗金色的果子一般。极目望去,霹家庄房舍大小坐落在眼下谷中,微缩成拇指大小,一只手掌就足够将整个霹家庄盖住了。
立于山巅,果真有一种万物立于脚下的感觉!
残阳如泣血,草丛之中坐着一人儿,背影依稀,一抹黑影投在草上,带着落寞孤愁,抱膝望向渐渐往西落下的咸蛋黄一样的太阳。
“晴儿……”陈如风忍不住叫道,那个身影一颤,微微侧过半边脸来。
夕色如画笔,勾勒出霹心晴动人的轮廓出来。几丝秀发随凉风舞扬起来,残阳如粉墨,映衬着她秀美的半边脸庞。嘴唇似笑非笑,惹人心神一阵恍惚,魂魄散乱。
陈如风这样一看,竟是痴了。
“你找到来这里了?”霹心晴重新望向天边血色夕阳。
陈如风怔了一下,没有了那张俏丽吸引的脸蛋让他的眼睛继续流连,顿时便清醒过来。他朝霹心晴的背影走去,与她一同沐浴在残阳夕色之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两只手往后撑地。敞开胸怀,这山上的风极为爽快,习习吹来,令人心旷神怡,难怪霹心晴会选择在此逗留了。
霹心晴见他坐在旁边,心神似是全吸引在了那西斜的太阳之上,默然不语。
陈如风也不打扰她的宁静,与她并排而坐,共赏夕阳西下的美景。
二人无言,霹心晴感到心中一阵沉郁,忍不住开口道:“你来这里干嘛?”
“找你啊!”
“找我干嘛?”
“担心你啊!”
霹心晴顿了一顿,再也不看他,陈如风还以为她在生闷气。
“别恼啦,大不了让我跟你打一场,算我输好不好?我可是胜了青士武殿夺魁者的人耶!”陈如风捶了捶胸膛,本是玩笑之说,却不能让霹心晴欢悦一些,陈如风露出来的笑容顿显尴尬不已。
霹心晴蹙眉凝视血色夕空,“你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夕阳那般,到了黑夜临近之时终究是要落入西山之中,在这片天空消失?”
陈如风想不到霹心晴开口便是问道这样的问题,一时口哑无言。在心中念忖一会,才开口说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非是我们能改写得了的。旭日东升,残阳西下,有生就必有死,有死就必有生,如是而已。”
“有生就必有死……”霹心晴已经被吞没了半边的红日苦笑了一声。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只是败了一场比试而已,没有必要……”陈如风还以为霹心晴是为青士武殿的那场胜负懊恼,生出轻生的念头,苦言劝慰。霹心晴看见陈如风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禁莞尔,陈如风看着霹心晴绽露笑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笑容并无在霹心晴脸上逗留多久,像灿烂一瞬的花火,稍纵即逝。
“如果夕阳能够永远停留在天边,永不落下,那该多好啊!”霹心晴托起腮帮在心中默念道,看着一轮大红日渐渐被山边啃食,一阵说不出的哀伤涌上心头。
想着想着,霹心晴觉得自己眼眶一湿,忍不住一头栽到陈如风的怀中,竭力压抑着自己即将崩出的泪水,“有一天我舍你而去的话,你会怎么办?”
陈如风只觉此时胸中一股暖意,双手紧紧地将霹心晴搂着,“那样的话……”
霹心晴抬起小半边头来,偷偷地瞥着他的脸色。
“你去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去,形影不离!”陈如风笑着说道,此刻他快乐无比,怀拥佳人,在这个安宁清静的地方一同观赏日落,真不知道他几生修来的福气才能拥有这一刻。
他真的希望此时的那片残阳永远不会落到山下去。
霹心晴看着陈如风那张幸福洋溢的面庞,刚刚挤到喉咙上的话语又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她陪着陈如风一同笑着,不忍在这良辰美景之中将一个好梦打碎。
太阳只剩下了一点余晖,苍穹也由红入黑,露出了满天星辰来。
夜幕席卷,天地坠入一片漆黑之中。
二人相偎,时而低声笑语,时而一同凝望星空,恨不得就这样到了永恒。
只是霹心晴心里清明,多么美妙的时光也只能烙印在心中,一瞬不可能延续万年。她安静地躺在陈如风的怀里,睁开了眼睛,月牙慈祥,似是和蔼的长辈一样对她微笑。
心中一阵安然,她柔声对陈如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逗留一会。”
陈如风面带忧色地望着她星光般的眼神,“这怎么行,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的啊……”
霹心晴笑道:“这座山可是我从小到大嬉耍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我只是想一个人……想一些事情,我保证很快我就回去,你在庄中等着我。”
陈如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倔强的目光,终是拗不过她,只得先行离去。期间不断回首,被霹心晴不耐烦地催促着。
山风清朗,便只剩下霹心晴一人独望夜空。
“我说过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霹心晴忽然略带嗔怒对着身后那一棵没入黑夜之中的树说道。
见隐藏不了身形,陈如风无奈地树影后走了出来,叮嘱了几句“小心”,不得不真真正正地走下山。
再次望向繁星璀璨的黑夜之时,霹心晴的眼中已经带着晶莹的泪光。
风吹入怀中,倍添伤感,似是将一道紧闭着的门扉吹开,里面藏着的情绪轰然涌出,一崩难止。
阵阵低声的啜泣,在漆黑笼罩的山顶之中回荡。
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才能容纳下她的伤怀。
陈如风顺着山路行到山脚,山顶上那阵低泣声却一点都传不下来,只有山风呼呼的声音。
微微昂起首,只觉在这里深吸一口气都会令心胸为之舒畅不已。想起刚刚跟霹心晴一同相互依偎,由残阳下山至夜幕坠临,心头一甜,回味无穷。
却在此时有一首不合乎时境的曲调幽幽传来,在这山间更增连绵哀愁,让人一听便心中大感黯然,垂头沮丧。
凄婉的笛声随风而飘,洋溢满整个霹家庄。
陈如风顿下足来,知这是川逆流的悲情病又发作了,顿时气从中来,步伐如飞地奔回霹家庄,就要狠狠呵斥他一顿。
伤心人均在笛声哀转之下勾起伤心事,垂首默思,甚至有泪滴淌下。
川逆流坐于客栈瓦顶上,对月奏笛,深深陷入自己的悲恸之中,将自己如滔滔江水的悲情贯入笛声,传遍千里以作宣泄。
这一夜,心怀暗伤的人再也无处可匿,循声而泣,望月更伤,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