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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皇上难当-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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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回报说前面大雪封山,路太陡,车马走不动了。李攸烨抱她下来,徒步往山上走。上官凝见她口中不住地往外吐白气,坚持要下来自己走,但身上已无半点力气。就说,“让别人抱着我吧。”李攸烨想想路还远,就把她交给随行的侍卫。

    夜里起火扎营。这块地界只有李攸烨熟悉,于是她带了几个人到前头探路。

    阮冲负责保护上官凝的安全。他现在已经是禁军统领,深得李攸烨信任。上官凝从她口中得知,现在已经到了辟阳县地界,距京城千里之遥。上官凝心里一暗,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

    又问他到这里做什么。阮冲得到李攸烨的指示不肯回答。上官凝厉声唬他,“如果你不告诉本宫,待皇上回来,本宫就告你一个非礼本宫的罪名,看皇上怎么处置你。”

    阮冲吓得求饶。这几日李攸烨对她的在意他是亲眼所见,如果她真这么告状,李攸烨非得把他活剥了不成。

    “如果你告诉本宫,本宫就饶了你。”上官凝虽然觉得这样吓唬他,心有愧疚,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知道真相的。阮冲苦着脸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皇上是来为娘娘求医的,据说这山上住了一位神医,可以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那神医叫什么名字。”上官凝板着脸继续问。

    “臣不知。不过好像是姓权。”

    上官凝已经明白了所有。李攸烨回来后,先把营帐合紧,又摘下厚厚的毡帽,脱掉大衣,跺掉靴子上的雪,径直走到火堆旁,一边翻手烤火,一边对她笑说,“怎么还不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了前面那座山,咱们就能到了。”

    见上官凝心事重重的,走过来用烤暖的手给她盖严被子。问她,“你怎么了?”

    上官凝偎在她怀里,讷讷地说,“我想回家了。”

    “怎么刚来就要走,你难道不想去看看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吗?”

    李攸烨拍拍她的背,当然不允许这时候返回,又不愿意逆她的意,于是好言劝道,“再多等一日,好不好,就呆一天,咱们就能回家了。”

    谁知上官凝不管不顾地抵抗起来,“不要,现在就回去。”

    “为什么?”李攸烨十分不解,上官凝忽然推开她,冷冷道,“你是想为我治病,还是想见她?!”

    李攸烨惊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响支支吾吾道,“我……我当然是想给你治病。”上官凝含泪道,“你要真的为我好,就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却把我一个人扔在一边。”

    李攸烨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道,“我怎么可能撇下你不顾。”然而上官凝好像认定了一样,始终坚持道,“那你就带我走。”

    李攸烨无奈只得面上答应带她离开。心想趁她睡着后再继续带她上山。

    次日。李攸烨一早便踏雪往山上走。越往上积雪越厚,到了半山腰,雪已经没过了膝盖。李攸烨抱着上官凝越来越吃力。

    前去打探的侍卫终于有了消息,回来禀报,“皇上,山那边并无人烟,也没有皇上所说的奇怪的房子。”

    李攸烨大惊,“怎么可能,你全都找过了吗?”

    “臣等找了三天三夜,附近所有山脉都摸索了一遍,并无皇上所说的高人。只有一处山坳看着像皇上描述的地方,但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攸烨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坐到了雪上,“她们走了。”

    风刮在脸上格外的疼,李攸烨命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退得看不见为止。开始伏在在雪地上大哭。此时一只手从怀中探了出来,怜惜地抚在她的脸上,帮她抹去眼泪,“傻瓜,别哭了,她们还没走。”

    李攸烨赶紧掩饰着擦干自己的眼泪,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也猜到李攸烨会继续上山。

    “你说她们还没走,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凝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再次说,“我们回家吧。”

    “不行,她们既然还没走,我一定要找到她们,她肯定有办法把你治好。”

    “没用的。”上官凝道,“她如果有办法,你还怕她不来吗?”

    李攸烨不明白她的意思,上官凝叹了口气,“傻瓜,她一直都在宫里,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李攸烨一愣,细思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寻常之处,立时明白了所有。

    “她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自然也知道我的病。她那么爱你,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伤心,一定会想方设法治好我的。我们只需回京等着就好。”

    李攸烨听她这样说,觉得有些尴尬,怕她误会了什么,便道,“我真的是为了给你治病才来的,不是为了见她。”

    上官凝笑了笑,脸埋在她脖子里,“我知道。”

    “我也不是怕你和她见面才要回去,我是怕你见了她仍会失望。”她无声道,任眼泪夺出,流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李攸烨虽然重新抱起了希望,然而她的病却不容乐观。尽管知道权洛颖会来救人,但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如果连她们也没有办法了呢?

    不会的。李攸烨摇头否定自己的假设。她们都能令奄奄一息的上官录起死回生,一定也有办法救回上官凝。然而鲁韫绮的医术到底不能和陈乔墨相提并论。到底能不能找到治疗上官凝的方法还,还是未知数。

    到了十一月。上官凝继上次昏迷十日后,又连续昏迷了半个月。归岛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李攸烨那点仅存的幻想也被日益冗长的等待蚕食得一干二净。

    这次她醒来,精神变得格外好。兴奋地要李攸烨带她去看红叶。

    秋末,栖霞山似被仙人点过,呈现光彩十足的艳丽色泽。李攸烨带她去了枫林,抱她在膝上,跟她一起看那片片红黄,接天连叶的景致。

    “真美。”

    上官凝由衷地说,伸出手接过一片乘风的叶子,贪恋得看个不够。李攸烨接话道,“没有你美。”

    上官凝转过头来,指着她的鼻子,撇嘴道,“说谎。”

    “没有。”李攸烨笑,拿过她的手,拱了拱她的下巴,“说谎是小狗。”

    上官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笑得很开心。

    晚霞上来,将这绚丽的红叶援引至天上,上官凝仰首看着那些云朵,握着李攸烨的手道,

    “真想永生永世抱着你。”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上官凝贪恋地看着李攸烨,始终不肯合眼。没有马车的承载,没有侍卫的跟随,只有两个人,和一条并不明亮的街道。她答应要亲自抱着她回宫。

    为了不让她睡着,李攸烨净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她一路都在痴痴地笑。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凝摸着她的脸,忽然打断她的话,问,

    “你爱过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李攸烨把她往上托了托。

    “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或是一刻钟。”她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讷讷地追问,声音变得虚软无力。

    李攸烨意识到异样,忙停下了步子,看着她夜光中的憔悴容颜,那双蕴光的眼睛正一眨一合,勉力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她的手紧紧扯着她的衣襟,始终不肯放下,呼吸变得急促,伴着哭腔,“以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发誓,如果你说得是谎话,你将失去栖梧,永远不能与她相见,你的皇奶奶在九泉之下难安。”

    李攸烨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把她更紧地揽在怀里,“我当然爱过你。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有多么久,久到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每天看不见你,会很想你,看到了你,仍然很想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发誓如果我说得是谎话,我将永远失去栖梧,永远无法与她相见。我的皇奶奶在九泉之下永远难安。你不要睡好吗?”

    “好。”

    “也许是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在雾中看见你的时候,你真的美极了。那个中秋夜你跳得舞我一直都记着,没有认出景仍的那幅画,是因为在我心里,你不是他臆测的那个样子。你很安静,跳舞的时候也是安静着的,如果让我画,你一定是静立在台上,长久注视着我的。我说的对不对?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李攸烨低头,发现她已经食言合上了眼皮,唇角停留在了一抹很清淡的弧度上,手指松了,安心地搁在胸前,仿佛仍在认真地听她说着。

    恐怖的安静弥漫在黑漆漆的夜里。她苦笑一声,脸上挣扎出一抹绝望的神色,抬头望向天上,天空中有一颗星忽然闪了一下。她闭眼让目中的泪尽快洇干,继续往前走,虽然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前路。

    前面出现一个淡蓝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神情哀伤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们没有办法……”

    “走开。”李攸烨冷冷地掀起眼皮,一股凶冷而陌生的目光透射出来,狠狠劈开她们之间的距离。权洛颖随之沉默,手中的夺忆针迟迟不肯拿出,终于目送她埋入夜色中。

    靖朔三年十一月,上官皇后薨于尧华殿,六十年后与靖朔帝合葬于靖陵。

    驾薨当日,百官服孝。靖朔帝亲拟谥号为“端惠”,复上官一族后戚尊位。举国哀痛。

    李攸烨抱着上官凝,来到那次她坠下在悬崖边上,望着下面漂浮的白云,怔怔伫立。

    过了许久,她俯身亲了亲怀里的人,“凝儿,我不想把你封进冷冰冰的棺木。我昨晚梦到娘亲了,如果你可以到达蓝祗仙阙,那个穿白衣服眉上有颗红痣的人就是她。你一定要记地。不要走错了地方,否则就回不了家了。”

    她嘴唇颤抖着说完,缓缓地将她抱离崖边,一阵风将那人唇上的发丝拂开,露出了那张安睡着的了无血色的脸,此生此世不复相见。

    李攸烨一狠心,那人便像秋天的花瓣一样,飘飘荡荡没入云端。

    一个时辰后,杜庞急匆匆地从山下赶来,对跪在崖边浑身颤抖的李攸烨,道,“皇上,悬崖下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人。”李攸烨仿佛一下子被人掏空,仰倒在地上,望着那些漂浮不定的云朵,身子蜷缩成一团。许久许久以后,悬崖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号之声,仿佛对这现世的痛悼。久久不绝,闻者心碎。

    曹妃到了将要临盆之际。那日李攸烨走后,便再未出现过,也不见任何惩处。她心中虽然惧怕万分,但知李攸烨看在孩子的份上,暂时不会为难她。不知是何缘故,无论是江后生前还是李攸烨现在,对她腹中的孩子都极为看重。上一个孩子没有保住,江后当时失望的神情她是一眼不会看错的。

    这日,李攸烨突然传召召她过去。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一次踏出这进入便未曾离开的门廊。到了宫人引导的复兴殿,一眼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囚徒,跪在大殿正中。李攸烨端坐在上方,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正用白布细心地擦拭。

    她捂着肚腹,在门前怯步。

    李攸烨目不斜视地继续擦剑,口中却道,“进来,看看底下的人,还认不认识了!”

    曹妃进来以后,却不肯接近那肮脏污浊之人。李攸烨忽然厉声道,“快看!”她吓了一跳不敢不从,抖着手拨开他的头发,看清了里面掩藏的面容,踉跄了几步,倚在柱子上,侧开脸不肯再看。

    “看清了?”李攸烨随意拿剑比划了几下,又转回来继续擦拭。曹妃扶着柱子跪在地上,回道,“看清了。”

    “是谁?”

    “是……是……”她嘴唇打着颤,却吐不出那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那囚徒却开口道,“是逆臣李攸熔!皇上何必为难她!”

    “嗤,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你说要告诉我凌儿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他的声音压着一股愤怒。之所以忍辱偷生到现在就是因为李攸烨提起凌儿时那份自得的笑容,那笑看起来十足得不怀好意。

    “我说出来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攸烨歪了下头,让侍卫将那盒子捧到他面前。

    李攸熔迫不及待地打开,曹妃好奇地朝里张望着。里面的东西被他翻得飞乱,一卷画轴滚到了曹妃身旁,曹妃见上面的李攸烨没在意,便伸手扯开绳子,将画展开,一幅少年蹴鞠图呈现在眼前。画中人物笑得十分开怀,而落款并无一字,却是一首悲伤的《白头吟》。从画纸的色泽上看,作画的日期似乎年代久远了。

    可是……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思索着,手中的画一把被人抢去,抬头看向李攸烨时,无意发现她的眉心剧烈跳了一下。李攸熔捧着画极其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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