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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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嗟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攸烨睁开眼睛,开门见山道。
“什么……”拨云犹疑片刻。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有什么冤屈,或许我能为你做主!”李攸烨狡黠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拨云不解。
“你方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公子的心上人?”
“嗯!”
短瞬的沉默。拨云突然站起身,绕到李攸烨正前方,跪下。
“小女子斗胆请江公子做主!”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李攸烨不解。
“公子已经来了不是么?”拨云直起身来,自信地笑着。
“呵,也是!”李攸烨从琴架前站起:“你先起来吧!”
尽管二人都有意无意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两下把默契达成。
“你是说,你是受人之托?”李攸烨诧异道。
“是,托我之人已撞柱而死,连死之前,把郡守和颜舅爷贪污的证据托付给了我!”
“证据在哪儿?”
“我现在不能交给你!”
“你不信我?”
“是也不是!”
“怎么说?”
“那么重要的东西,公子认为,我会随时带在身边么?”
走出群芳阁的时候,李攸烨还在想,那个女子究竟有几张面孔。绕枝亭中的忧愁隐忍,众人面前的妩媚风流,琴断时的茫然无措,面陈时的果决勇敢,还有深埋在脑海中的智慧,真真把她所认识的几个女子,个个的风情都占了个全面,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且是出自最底层的风尘,看似不合情理却又十分合理,也许只有这种离俗的人才能不落流俗吧。
一连几天,李攸烨都往群芳阁跑,杜庞很快发现不对劲来,连忙去劝,可惜,李攸烨像着了魔似的,对他的劝告置若罔闻,依然往群芳阁去。这一日,竟说要在阁里留宿,这还得了,杜庞当即发表了十万个不答应,却被李攸烨直接忽视。他思忖着,如今天高太皇太后远,没人能管束的了李攸烨,这样下去,她非得跟那些混迹风月的公子哥们学坏了不可,他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便找来陈越一同想办法。可陈越明显和他不是一个路子的,见他着急,竟然反过来劝他不要小题大做,可把杜庞气坏了,他拿脑袋担保,要是太皇太后知道这事儿,也会这么生气,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虽然气得跳脚,但杜庞仍把眼睛扒在门缝上,屏息凝神暗暗侦查敌情。雅间里,李攸烨在一旁微笑抚琴,拨云在中央翩翩起舞,这幅画面,多么引人遐想啊,这就是事情往坏处发展的预兆啊,他能不着急么!虽说爷是个女孩子,可是喜欢爷的女孩子也不少了,再来一个可怎么得了,爷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上有老,下……虽然没有小,也不能胡闹哇!
“姐姐经过几日考察,我可是信得过的人?”一曲毕,李攸烨站起身,笑问那刚刚一舞毕的人。
“我方才的舞如何?”拨云避而不答,伸出一只手,挑起李攸烨下巴,笑着问。
“嗯!”李攸烨微微后仰,扇子挑开那指尖,玩味道:“比其还有不足!”
“哈!”拨云颇为懊恼地揩去额上的细汗,不服气道:“听你说的煞有介事,我就不信世上会有更完美的舞姿!”
“呵呵,信不信由姐姐!”
“她真的跳得那么好?”
“嗯哼!”
“不行,我要再练!”拨云赌气地说道,把李攸烨往琴边推:“再弹,再弹,我就不信我练不出绝世的舞步!”
“我说拨云姐姐,你已经练得很好了,在玉瑞,很难找到能匹敌的对手,真的,不需要再练了!”李攸烨无奈道,自从她欣赏了拨云的一次舞蹈,无意中拿来和上官凝比较,脱口说出上官凝的舞步天下一绝后,可把这姐姐得罪了,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由于这位姐姐的不服气,就把她强行抓来当了判官,非要舞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舞蹈,跟上官凝一决高下,自己不肯,人家还拿证据要挟,真搞不懂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最后竟然反过来成了她手中的把柄,太荒谬了!
“可是说到登峰造极,还是非上官凝莫属不是?”人家就认准这个死理了!
“唉,要练也得先吃饭啊,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没力气弹琴了!”
……
玉瑞皇宫,慈和宫。
江后拈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神情严肃,周围气压降到历史最低,燕娘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只忍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近日思亲甚重,可归否?”
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题在非常显眼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李攸烨的手笔。
孩子在外面想家了,想回来了,来跟奶奶求情,按说,该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啊,燕娘都看到江后在展开信的瞬间眸光一下子就温柔了,结果,偏偏有人不识好歹狗尾续貂,往纸上撒“泪”,撒就撒吧,还撒得不专业,哪有满纸都湿透的,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这不,江后捏着信,脸都黑了。读罢,把信按原来的折痕叠好,装回信封,看来是要准备秋后算账了,这下子,燕娘嘴巴抿得更紧了。
第110章 遇到克星()
“哀家真怕她又闹出什么乱子!”江后忽然叹道,手掌呈半月形撑在侧脸,拇指在腮上按出了一个美人窝,其余四指在眉梢一下一下轻轻点着,表情凝思在某个念间,神色似空非空,眼睛似看非看。
燕娘知道,那是她担心时的惯常表现,不由问道:“太皇太后所虑何故?”
江后指尖上的动作停下来,臂弯仍然耽在玉榻扶手上撑着脸颊,另一端捏着那信封,看了又看,冷清的目光里生出无奈:“她既然想要回来,就会想尽办法回来,写信来磨哀家还算好的,怕只怕,她又闹一出让哀家不得不接她回来的戏码!”
陈越的信总是在杜庞之后发出,却往往比他先一刻传到江后手中。与杜庞的饮食起居记录不同,他传来的是李攸烨这一路的见闻和作为。李攸烨顶着一个江家少爷的身份和顺阳县的官吏打交道,并与一个来历不明的花魁日夜混在一起,后者虽经陈越那半文盲极其小心地润色,轻描淡写地提了提,但却比前者更加引起江后的注意。
那花魁似乎有纠缠烨儿的意思,难道她会觉察不出?她这是非要闹到人尽皆知,让她不得不撵她回来么?
“呃,这……”燕娘嘴巴一僵,暗忖,太皇太后还真是英明,李攸烨那样的性子,只要认准了一样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指不定她在“洒泪”的时候,私底下还留着一手呢。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皇上回来合适吗?”燕娘心中还有疑虑。
“不合适,但拘在身边,总是放心些!”另一件事李攸烨做得何尝不招摇,和官吏打交道,不管她是有意无意,总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与其把人放在外面惹自己头疼,不如掩在身边,还少些折腾。江后略松眉心,被迫做了决定,一瞬间似乎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在玩闹的孙儿面前,竟越来越习惯妥协。
燕娘掩嘴轻笑:“是啊,皇上顽皮的很呢,有半年没见着了,不知道长个子了没有?”说着,语调渐渐放缓,末了竟是极轻的一个“唉”字!
瞥了眼那眸光温柔的人,忍不住问:“皇上要是回来,这权姑娘和凝姑娘该怎么安置才是?”
似被戳中了心事,江后神色又端了起来,身子倾向玉榻另一侧,手腕托在鬓前,语气中掺杂着说不清是疲乏还是漫不经心的意味:“看烨儿的意思倒是属意上官凝了,至于权洛颖那里,哀家打算收她做干孙女,保她后半生无虞,算是给陈荞墨一个交代!”
燕娘不再多言。
……
“捷报——”
这几天,京城百姓听到的最令人振奋的消息,莫过于上官景赫平叛连续取得胜利。今日早朝刚过,一队传令官便沿路高喊大捷,策马直奔皇宫,将官景赫率兵包围燕京的消息,递到新皇面前。
而此时,已是江后得知消息的第二日。
李攸熔象征性地把捷报看过,便着人送入慈和宫,江后嘱意传阅百官,百官莫不欢欣鼓舞,一吐几个月来的沉郁之气。在感叹太皇太后英明决断的同时,各部已经开始忙中有序地准备善后事宜。
与此同时,一大批朝臣都稳妥了思绪,好整以暇地翘首以待,接下来太皇太后会如何处置燕王?
毕竟是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也说不准,大位之争,哪有什么母子兄弟情分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轻则除国,贬为庶民,重则抄家,灭族!
无论如何,盛宗这一脉就只剩当今皇上了!
可不是么!
朝臣的议论不绝于耳,在李攸熔身边当差的一干人等皆喜形于色,燕王一除,他们的新皇帝位就更加稳固,怎么能不欢喜雀跃。只是看新皇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欢快,贴身总管张鹤人忍不住问道:“皇上,燕国瓦解就在眼前,您为何还要忧虑?”
“你如何懂得,燕王一旦没了,谁来钳制上官景赫?”李攸熔坐在御案前,拳头往那传回来的捷报上一按,起身,绕过御案,踱到墙壁上悬的地图跟前,目光锁定在蒙古境内:“还有那单伦尊,目前打到哪里了,尚不清楚,总之,朕不放心他!”
“这……上头不是还有太皇太后顶着么?”
“就是因为有太皇太后顶着,朕现在完全是一个傀儡皇帝,处处受人钳制,朕现在也弄不清楚太皇太后究竟何意?”李攸熔沉郁道,随后回过头来:“鹤人,你服侍朕这么多年了,算是和朕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朕也只能跟你谈谈心思。朕不妨告诉你,朕现在最忧心的不是燕王,而是,太皇太后啊!”
“您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还怕她会对您不利吗?”
“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谁能抵住诱惑?”李攸熔握了握拳。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太皇太后要是想要争权,在先帝年幼的时候,早就争了,何必迟疑到现在?”那张鹤人也是个略懂形势的。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朕迄今为止,最不解的地方!”
“皇上,您或许把事情想得太坏了,依奴才看,太皇太后费这么大心思,镇压燕王,真是有心护您的!”
“呵,你哪里知道,倘若今天换了烨儿在这个位置,这一切便在情理之中,但是朕,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啊!”
“不管够不够的,反正您都是她唯一的嫡孙了,皇上如果还有疑虑,何不去探探她的口风?不如这样……”张鹤人眼珠子一转,凑上前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李攸熔眉头越皱越紧,又听张鹤人道:“皇上,现在形势逼人,您也只能把私人恩怨放一放了,有朝一日,大权在握,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呢!”
“那依你看,此事派谁去说比较合适?”听李攸熔的口气,已是默许了的,张鹤人喜道:“此人非长公主莫属!”
璇乐宫。
“你想娶上官凝?”李攸璇神色不定地看着眼前人,细致儒雅的龙袍,已经将半年前那夜夜饮醉的人改头换面,只是这心思,也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是,朕愿意和上官家冰释前嫌,这其中的关节,还求皇姐给朕疏通疏通!”
“可上官凝是烨儿的人,皇上不觉得此举,有兄夺弟妻之嫌吗?”李攸璇冷冷道。
“可是,烨儿已经没了,难道皇姐忍心看着上官凝年纪轻轻就守寡,受世人冷嘲热讽,说她无福消受后尊,母仪天下吗?朕可以给她这个名分,让她摆脱这种尴尬境地,岂不解了她的困顿?”李攸熔一脸诚恳,手中的拳头随着他的语调,时紧时松!
李攸璇蹙了蹙眉,不知道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有着怎样的目的。只不置可否地任他继续说下去。
“况且,朕现在已经别无他法!皇姐也知道,现在上官景赫大权在握,朕在朝臣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朕现在需要上官景赫的支持!现在只有皇姐能帮朕了!”李攸熔垂目敛声,一脸黯然之色。
“熔儿这是对皇奶奶有怨言么?”李攸璇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心中明白几分,便淡淡开解道:“皇奶奶平日待我们怎么样,熔儿岂会不知,何必听外头人的构陷!”意思点到为止,李攸璇不再深提,转而叹息道:“不是皇姐不想帮你,上官凝对烨儿用情至深,岂会因为世人的冷热嘲讽而退怯,她可不是贪图后位的人,既许身烨儿,便会终身追随烨儿,你莫再存此念想了,皇奶奶那里也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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