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钟响彻惑星-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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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放弃透过李布鲁曼促使报社报导的念头。
穆司卡不管浑身发抖的赫密特,在待客室继续询问李布鲁曼。
他问了几个切中要点的问题,李布鲁曼只是茫然地、毫不犹豫地回答。
主要操纵死亡神灵的,毕竟还是梅比斯·弗仑岱特。尸药也是死亡神灵在偶然下开始生产,并交给西兹亚等人。
接下来,穆司卡确认设施指标和警备体制、进入路径。
所谓第八开发局,似乎是国家主导“炼金术”的研究机关。这个设施并未对外公开,就连赫密特也不知道其存在。
李布鲁曼和梅比斯等人并不从正面进入,而是随机使用从好几处场所延伸出的地下通道,以骗过那些无名氏的耳目。
被囚禁的高司教也在那里。
在穆司卡结束询问后,赫密特走到恩师身旁。
穆司卡机灵地以眼神允许他发问。
赫密特以沙哑的声音问道:
“……老师,老师您为什么要帮助杰拉得那些人呢?”
其实他并不想用这种手段来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布鲁曼眼神迷濛,喃喃说道:
“因为我想……继续研究死亡神灵。”
这回答简洁到有点残酷。
赫密特屏住气息,接着问道:
“那么,老师您……是否曾向秘密警察密告学生和朋友的事?”
赫密特抱着最坏的打算预测李布鲁曼的回答,并闭上了双眼。
但是——
“……没有。”
李布鲁曼的答案是否定的,与赫密特的预测恰恰相反。赫密特大感惊讶,冲动地问道:
“您从不曾对秘密警察泄露情报吗?例如说,被他们要求而……”
“……没有。我无法出卖我的学生,可能对方也觉得若强硬提出要求,我恐怕会逃避吧!我是纯粹地想要研究神灵,而对方也只把我当作一位研究者——我所做的协助工作并未超出这个范围。”
透过西亚的能力,李布鲁曼讷讷地说出这些话,他毫无说谎的余地。
西瓦娜轻轻拍了拍赫密特的肩膀:
“——赫密特,太好啦!看来你的恩师只是输给身为学者的好奇心,但并没有失去身为人的良心。”
赫密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境很复杂。
恩师李布鲁曼跟死亡神灵有所牵连,此事完全出乎预料之外,让人感到很遗憾。
但另一方面,李布鲁曼并未把灵魂出卖给秘密警察,这还是让赫密特感到很开心。
赫密特无法再像以往那样跟老师来往,虽然他打算将此事告诉达古雷等人,但应该仍会在心底某处继续相信李布鲁曼。
最后,穆司卡又问了一个问题:
“——今天赫密特·埃鲁与来访者们来此处的事,你会跟梅比斯等或杰拉得等人说吗?”
他这么一问,李布鲁曼就茫然地回答:
“……我不打算刻意说出此事。”
赫密特松了口气。
就算李布鲁曼泄露此事,赫密特觉得那也是无可奈何。而且如果他说了,赫密特等人再拟定对策来因应就好。既然是对手是梅比斯那些人,赫密特等人也料到可能会或多或少地暴露行踪,因此事先加以防范。
但李布鲁曼所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我不打算刻意说出此事”——这个回答,让赫密特很开心。
穆司卡抚摸着西亚的头,暗示她可以结束了。
她一转开视线,李布鲁曼就突然回过神来:
“咦……?啊……小妹妹,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甜的饮料,比喝红茶好呢?”
有那么几秒,李布鲁曼虽然一脸困惑,但意识已经回到了说出种种事情“之前”的状态了。
现在的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已说出重要秘密的事实,赫密特等人也必须以此为前提,继续与其交谈。
西瓦娜装作不知情,巧妙地说:
“李布鲁曼老师,请勿费心。我们只是想知道赫密特以前所持有的那幅‘画’在哪里。我们是认为在老师这里,所以才来访……”
“画?赫密特所拿的画……”
李布鲁曼似乎是一下子想不起来,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但他立刻又瞪大了眼,将视线转向丽莎琳娜:
“……原来是这样啊!‘丽莎琳娜的肖像’……你也叫‘丽莎琳娜’吧?难道说……”
李布鲁曼茫然地紧盯着她:
“你——你就是埃尔西翁·埃鲁的——‘女儿’吗?”
李布鲁曼一脸认真地如此问。
*
在李布鲁曼宅邸中的某个房间——
丽莎琳娜来到这个房间,在她眼前的,是那幅可能是父亲所绘的画。
那位身穿可爱礼服、留着一头黑发——与自己相当神似的少女,却让她觉得那不是自己。
这幅一百多年前所画的画已略为褪色,但还维持着很好的状态。
站在一旁的西瓦娜等人,也默默地凝视那幅画。
赫密特在藏身时所借住的房子,也是李布鲁曼的资产之一。赫密特离开后所留下来的行李并未交给埃鲁家,而是由李布鲁曼来保管。
“很棒的一幅画,跟你很像。在我刚见到你时,就应该要注意到的。”
李布鲁曼喃喃说道。
就在刚才,当李布鲁曼还不清楚丽莎琳娜的来历前,就先问她“你是埃尔西翁的女儿吗?”
埃尔西翁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一般人应该不会认为他的女儿活在现代。
对于李布鲁曼轻而易举地看穿这点,丽莎琳娜也颇觉不可思议。他也跟西瓦娜、穆司卡一样,靠自己的力量看出“两个世界之间有着时间差距”这一点。
他的研究兴趣不只是死亡神灵,更包括与来访者有关的各种领域。
赫密特也查丽莎琳娜身后无限怀念地看着那幅画:
“孩提时代的我在埃鲁家仓库发现这幅画后,就因为喜欢而要来暂时挂在自己的房间。当我因剑术的事跟父亲大吵一架,为了独居而离家时,就一起把它带了出来……能够像这样跟画中模特儿一起看这幅画,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缘份呢!”
丽莎琳娜一边听着赫密特的话,一边再次凝视画中的少女。
画中的背景是海边,少女坐在窗边幸福地微笑。
那笑脸绝不夸张,应该说是给人梦幻的印象,但又具有让观看者感到安心的魅力。
(我……没办法笑得这么幸福吧!)
丽莎琳娜突然这么想。
所以,她对于这幅画的模特儿是“自己”这点,仍觉得很奇怪。
义父一定是一边思念着丽莎琳娜,一边画下这幅画的。也许在他眼中,这就是丽莎琳娜的模样吧。
丽莎琳娜想像着描绘此画的义父身影,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站在她身旁的李布鲁曼递出了一本书。
那本书的封面和封底都紧紧锁住,让人无法轻易翻阅。
泛黑的皮革表面已经变脆、变质,却仍一尘不染,可见受到相当慎重的保管。
“这是……?”
“这是埃尔西翁·埃鲁的日记。”
丽莎琳娜瞠目结舌,而赫密特也大吃一惊,直盯着那本书看:
“老师您为什么会有这本……”
李布鲁曼温和地笑着:
“这是我为了研究而向你父亲借来的。在我归还之前,他就过世了,我本来想交给拉杜卡,他却要我当作遗物保管——所以就一直这样放在这里。不过,我想这本日记很适合交给他的女儿丽莎琳娜小姐。”
丽莎琳娜战战兢兢地接过李布鲁曼所递出的日记本。钥匙虽然用线挂在日记本上,但却是全新的。
“刚开始这本日记上了锁,但钥匙却弄丢了……所以我请锁匠另外配了钥匙,你要不要打开它?”
“等、等一下……!”
丽莎琳娜情不自禁地制止李布鲁曼。
——不知为何,她有点害怕打开这本日记。
那里面有着义父在这个世界的幸福生活。
而那里并没有自己的存在。
如果那本日记里写有义父完全遗忘她的过程——丽莎琳娜一想到这,就觉得需要勇气才能阅读它。
“啊……我自己独处时再来读。”
她这么一说,李布鲁曼就眯起了眼:
“也对,你有时间再慢慢看吧!对了,赫密特,关于那幅画,是不是应该还给你……”
赫密特慌张地摇头:
“老师,真对不起。能再寄放在您这里一阵子吗?我也有很多事……呃,我现在过着到处漂泊的生活。”
李布鲁曼不再多问,深深地颔首:
“我懂了,那我就继续帮你保管。不过,赫密特,请你不要涉足太过危 3ǔωω。cōm险的事。我之所以藏匿你、帮助你逃到国外,并不是为了让你太早送命。杰拉得和秘密警察那帮人的危 3ǔωω。cōm险程度远超过你所想像,所以你一定要——”
为赫密特担忧的李布鲁曼,语气里真情流露。
他们才刚用西亚的力量确认过,李布鲁曼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请您不必担心。我会再暂时离开国内——今天真的只是想让丽莎琳娜大人看看那幅画而己。”
在丽莎琳娜耳里听来,赫密特的话明显是谎言。
接下来,丽莎琳娜一行人将为夺回“死亡神灵”而展开行动。
赫密特应该会与西瓦娜一起行动,而是若是有什么万一,这也将是师生最后一次见面。
但是,赫密特对此却只字末提,李布鲁曼似乎也稍稍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当一行人告辞前,李布鲁曼对赫密特小声地低语:
“……最近我也被秘密警察盯上了,接下来他们说不定会跟踪你们。回去时千万小心。”
这番话里,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他那虽然背叛了学生,却又无法背叛到底的苦恼。
*
留宿在元首杰拉得·梅森宅邸里的来访者们,过着安稳而自由的日子。
这天的早上,卡多尔也看着睡眼惺忪的上司茫然伫立。
最近这一阵子,上司依莉丝经常外出。
她似乎是跟安朱一起去逛街,在卡多尔眼中这很明显地是在约会,但本人却坚称“我只是去视察”。她最近甚至擦起了淡淡的桃色口红。
邦布金下了这样的评语:“依莉丝总算也懂得恋爱滋味了。”并无限感慨地笑了起来,但他绝对不会在依莉丝面前说出这种话。
卡多尔也想像得出,要是邦布金说出口,闻言的依莉丝会有多激动。
扮成街头艺人的邦布金非常有模有样,连着几天都进行奇怪的公演。前几天终于受到来自报社的采访,相关新闻更刊在娱乐版的一角。
新闻标题是“真人大小的万圣节南瓜,于广场大受孩童欢迎”,新闻内容很短,但客人却因此而增加了。
邦布金把赚来的零钱偷偷地交给了安朱。
依莉丝的口红,恐怕也是透过安朱的手用那些零钱买来的。
这三个人几乎都只顾着玩乐,只有凡尼斯自告奋勇要担任与梅比斯等人联络的工作,并与其一起行动。
他昨晚并未回来。
依莉丝也颇觉不对劲,但凡尼斯偶尔出现时,表情却比以前更充满活力。她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但如果那工作能让他充满干劲,也是好事一件。
不过,对毫无生存意义的卡多尔而言,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除了不久前发生的亡国派占领议会厅事件外,在来访者等人的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在那次事件中,卡多尔也发挥了很大的功用。
隐形的他事先潜入议会厅,详细地调查敌人的配置和人质囚禁的状况。
根据他带回来的情报所制成的草图,正是突袭作战成功的关键。
救援部队之所以能分别从好几个方向突击,并且几乎在同一时间救出许多人质,也是拜该情报所赐。
从对手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元首虽然也对卡多尔致谢,但他只是遵照依莉丝的指示,并不是为了杰拉得而行动。
总之,他们也因为这事件加深了与元首的友好关系,使得生活更加如鱼得水。
最近连依莉丝也完全放松了心情。
在早餐桌上,依莉丝一边在面包上抹奶油,一边对卡多尔说:
“卡多尔,今天我没有什么命令,你就随意度过好了。”
“随意度过”虽是很熟悉的命令,但听她这么说的卡多尔却没事可做。
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可以“随意”的事。
邦布金将面包深深地塞入南瓜头的嘴部,并对卡多尔说:
“嗯,卡多尔哟!那么汝来协助吾人之技艺可否?有汝在,吾人即可完成以念力令人体飘浮的奇异技术。吾人原本就不打算只表演杂技或说书,更欲开始永无止尽地挑战全新领域。”
“……你有出色的事业,还真是件好事。”
邦布金对依莉丝的讽刺也充耳末闻。
安朱凝视卡多尔所坐的椅子,微微歪着头说:
“对了,卡多尔。昨天跟依莉丝走在街上时,我看见悠蒂耶了喔!侍女帮她推轮椅。那孩子会外出,还真是难得哪!”
卡多尔无法说话。
所以他即使听见这种闲谈也无法回应,只能听听就算。
“我跟依莉丝只是恰好经过,所以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