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钟响彻惑星-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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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中人的亲情淡薄至此,对安朱而言似乎是很难以理解之事。
一年中只会打个几次招呼的父王,跟看不起菲立欧、不曾跟他交谈的皇太子——对这两个人的死,菲立欧无法抱有太深的恨意。
亲人在眼前被杀,刚开始的怒气虽然强烈,但经过内乱、又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感情也变得淡薄了。
“不过,如果——乌路可的失踪来跟访者有关,要是乌路可发生什么事——”
菲立欧低声说道:
“……那我是不会原谅来访者的。并不‘只是’不原谅而已,大概——我会追着他们,以剑攻击,要他们得到教训。这也许很难用道理来解释吧!”
这股压低声音的凶恶感,是藏也藏不住的。
在内乱时,他虽然对克劳斯有番精彩的说教,但要是乌路可发生了什么事,菲立欧很有可能也会变得跟克劳斯一样失去理智——亲密的人不明所以地丧命,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连菲立欧也自觉到,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乌路可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安朱什么话都没说,毕竟他并未见过乌路可。
面对沉默的安朱,菲立欧又问道:
“关于出仕的事……你放弃了吗?”
那是指加入王宫骑士团的事。若是为了来访者,安朱是很有可能与菲立欧为敌的,这样的他并不适合骑士团的职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菲立欧来说,他很欣赏安朱的箭术和个性。安朱射穿玄鸟之眼的技术可说是出类拔萃,虽然彼此立场完全对立,但他总觉得自己跟安朱很相似。
而安朱这边也是一样,他明白自己并不讨厌菲立欧。要不是个性合得来,他早就不理会出仕的事,而已经采取其他行动了。
安朱张开了嘴,但却什么都没说,继续沉默。
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他终于小声地说道:
“……我想再见一次——来访者那些人后再决定。我觉得王子您跟丽莎琳娜都是好人,不过我觉得……来访者那些人也不是坏人。所以,我还在——迷惑。”
菲立欧点了点头。
他又了解到自己之所以会对安朱抱有亲切感的另一个理由。
他正在迷惑,为了什么是正确、以及什么是错的——他这样不断思考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不是外人。
*
对年轻的司教卡西那多·库格来说,所谓的信仰就是道具。
他并不相信神。除了不相信它的存在,连奇迹之类的也一概不相信。
不过虽然说自己并不相信,他却无意否定其他人所相信的东西。想信的人就去信好了。对卡西那多来说,他也只是利用他们而已。
担任辅佐职的司祭维尔吉妮,从刚才就一直以沉稳的声音报告着:
“……逃亡的神柱守护者名叫西瓦娜,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相当有名的女子,也有报告说她支持阿尔谢夫的王族。她藉由奇特的技法,让贝里耶司祭和蕾韦司祭分别在眼部受了轻伤,可能还需要好几天,他们的视力才能完全恢复。其他骑士的手部也受了伤,但都是轻伤……”
维尔吉妮淡淡地说着。
“西瓦娜……是吗?”
卡西那多念着这个名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跟他从神官处所听来的名字之一相吻合。
拜来访者少女——年纪最小、名叫“西亚”的女孩所赐,他们的侦讯进行轻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说出此话的神官,连自己在讯问中说溜嘴都没发现,现在还是过着平常的生活。
而关于佛尔南神殿里的“密道”,也是在此侦讯中问出来的。
来访者令人意想不到的技能为卡西那多打了记强心针,也同时让他在其他方面产生警戒心。
——要是搞得不好,自己也很有可能变成“被套话的一方”。关于自己所想出来、利用来访者的方法,就算现在被他们得知也没什么好伤脑筋的。但是今后状况若有变化,处理他们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若在那时,他的内心被人看透,那可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
他用来当作棋子使用的对象,虽然力量强大,但也不好对付。
卡西那多将玻璃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杯子空了以后,维尔吉妮立刻又为他倒满。
“维尔吉妮——”
“是。”
卡西那多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背后。
维尔吉妮虽没有反抗,却觉得可疑而皱起了眉头。
“不要动,窗外有客人在看。”
卡西那多细声说道。
在神殿窗外——可以感觉得出有某人在那里。
卡西那多虽然是神官,但也是出身军阀名家,更曾担任过神姬的贴身侍卫。可能是天分绝佳,他的剑术比起身边的骑士来得更高超。
身为剑士的那份直觉,让他察知室外的动静。
“……司教大人,您真是了不起呢!”
女子的声音如此说过后,窗户就咻地一声开启了。
在窗外的,是身穿与夜色同色衣物、打扮明显像个间谍的女子。她那敏锐灵活的眼神,像是在品头论足般地看着卡西那多。
“……你是谁?”
卡西那多从她身上感觉不出杀气与敌意,刚开始他甚至还以为是“无名氏”来联络了。
他丝毫不敢大意地握紧了剑柄,凝视着这初次见面的客人。
“我不是敌人。我是为塔多姆工作的人。这么晚来打扰,真是失礼了。”
“塔多姆的……?”
“是的,我叫做西兹亚。”
女子报上姓名,然后对卡西那多展现迷死人的微笑。
卡西那多绝不可能被她迷住,反而更加强了警戒心,瞪视着那个女人。
若是正规的使者,应该会透过威塔神殿来访。而面对这种非正式使者的同时,也必须防范她是不是暗杀者。
“若你是塔多姆的使者,就请你让我看看证据吧!”
“哦!你是说这个吗?”
自称西兹亚的使者从怀里取出了小小的皮袋,里面放的是无色透明的火之辉石,上面刻有塔多姆的符号。
卡西那多点了点头,依然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有什么事?”
“我是替塔多姆的加尔拜大人前来紧急传令的——”
西兹亚恭敬地呈上书状。
卡西那多接过书状,警戒心终于淡了些。加尔拜是在塔多姆负责参谋的贵族,双方也有几次的文书往来,从信件上的字迹看来,确实是他所写的。
在阅读书状的过程中,卡西那多的脸颊上浮现微笑:
“……原来如此,事态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了啊?”
卡西那多把书状交还给西兹亚,因为信上注明:‘过目后请交给使者毁弃。’
信中确实写有不能泄露出去的内容。
塔多姆在近日就会侵略阿尔谢夫——
而塔多姆也要求神殿骑士团同时配合镇压佛尔南神殿。
也就是说,阿尔谢夫的内部和外部将同时面临混乱。
佛尔南神殿违背了威塔神殿的方针,协助北方民族。卡西那多要以此理由加以制裁,目前正是可行的状态。
拜来访者不可思议的侦讯方式所赐,卡西那多手上搜集了超乎预期的“证据”和“机密”。
正当他还在思索应该如何使用时,就接到了塔多姆的这份邀约。
卡西那多原本就是以支援塔多姆为目的而来到佛尔南,虽然若能阻止佛尔南“对北方民族的支援”是再好也不过——但如今的状况是阿尔谢夫陷入混乱,他手上握有来访者的力量,而塔多姆也决定侵略,那么采取接收神殿自治权这种强硬的策略也不坏。佛尔南所生产的大地辉石,若能由威塔神殿来管理其专利权,不知能培养出多少兵力呢?
这个邀约非常具有考虑的价值。就算会招致批判,只要有可能成功,也是有意义的事。
塔多姆不只是觊觎辉石,更渴求阿尔谢夫肥沃的土地。反正在几年内,他们还是会侵略——考虑到目前的状况,提前进行计划可说是正是时候。
‘加尔拜卿是真的打算下手了吗——’
卡西那多独自点点头,把视线转向使者说:
“我必须现在回复你吗?”
西兹亚微笑道:
“不,您不必回答我。加尔拜卿交代:‘不管他们要不要行动,交由卡西那多司教当场判断即可。’”
不论要不要行动都可以。只是如果他采取行动,也只需要对塔多姆的侵略加以支援,就大有帮助了——加尔拜的要求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反过来看,这也表示塔多姆的参谋相信卡西那多的判断。
虽然他们并无私人往来,但同为警戒拉多罗亚的盟友,彼此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卡西那多对名叫西兹亚的使者说起慰劳的话:
“辛苦你了。请帮我向加尔拜卿问好。”
“好的。那么我现在——?”
信上还提到:“您也可以把担任使者的女子当作部下使用。”
卡西那多微笑着说: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这边的事由我们自己来处理就好。”
声音虽然平稳,口气却不由分说。实际上,他手上的棋子已经足够。对这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使者,他并不打算加以运用。
西兹亚稍稍歪着头说:
“这样好吗?虽然我自己这么说很奇怪,但我可是很好用的——”
“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西兹亚嘻嘻笑了,那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但卡西那多早已看惯这样笑的人了。
“那么……若您在‘暗杀’方面有所需要,我会再来的。虽然要另外收费,但我诚心诚意地希望为您效力。”
女子眨了眨单眼,就咚地一声轻轻踢了踢地板。
下个瞬间,她已经消失在窗外。她并非一般的间谍,从那样的身手看来,确实是个暗杀者。
随侍在背后的维尔吉妮关上了开着的窗户,问道:
“卡西那多大人,要不要请‘无名氏’们去调查刚刚那位女子?”
这位能干的秘书温和地问道。
卡西那多摇摇头说:
“调查是没用的,只会遭到对付,减少自己手上的棋子。那个女子——说不定是得到‘死亡神灵’力量的暗杀者。”
维尔吉妮微微地歪着头说:
“那是拉多罗亚的……?”
“对。加尔拜卿所养的这些暗杀者曾经潜入拉多罗亚,并得到神灵的力量——我是从无名氏们的口中听到这些传言的……那个女子说不定就是这样。”
卡西那多确信这件事。
那个名叫西兹亚的女子,是“故意”要让卡西那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因为卡西那多在某个瞬间之前,都一直没发现她就在房间外。
要做到什么样的动静,卡西那多才会注意到呢——西兹亚可能就是在试验这件事吧?
那样的身手绝不是泛泛之辈。虽然那女子看起来很有自我风格,但对加尔拜来说应该是一颗可靠的棋子才是。
在卡西那多拒绝她的帮助后,她充满自信地微笑了。
‘那么,就让我拜见您的本事——’
卡西那多觉得,她那大胆的微笑就像在如此说道。
维尔吉妮低着头离开了房间,前去联络各方。
独自一人的卡西那多,开始在脑中整理着棋子。
交给依莉丝办的乌路可一事,明天就可以解决了吧?而阿尔谢夫王子菲立欧,似乎也离开了王都、正在往此地的路上。他身旁还有依莉丝等人所追捕的来访者——丽莎琳娜。
卡西那多确实感觉到角色都已到齐,重新仔细演练起这个剧本的细节。
*
这一天早上,神师雷米吉乌斯·巴尔多雷迎向了久违的舒适晨起。
因为病症发作,让他一时以为自己会怎么样;但今天早上,他的身体状况跟发作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差不多该恢复工作了……”
他甚至这么想。
醒来后不久,他茫然地眺望着天花板。这时孙女梅雅前来看他了:
“雷米吉乌斯大人,早!”
雷米吉乌斯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是神师与秘书,所以交代过梅雅,在神殿内要以名字相称。雷米吉乌斯对孙女报以微笑:
“早安,梅雅!今天我的身体状况好像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还是要请您再休息一阵子。”
梅雅的声音相当温柔。雷米吉乌斯从床上坐起身来:
“对了,高司教那边——”
“请您不必担心,诸位司教也正在陆续交涉中。卡西那多司教应该也无意与所有夏吉尔人民为敌才是!”
“一定也让乌路可司祭操心了呢——”
他听说她在卡西那多司教与佛尔南神殿之间持续协商。
梅雅的肩膀微微发着抖,但雷米吉乌斯并没有发觉。
有好几件事没让卧病中的雷米吉乌斯知道,“乌路可”的事也是其中之一。
“梅雅,我想我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还不行!连施疗师也要您再静养休息一个星期。您年纪大了,不好好耐心养病怎么行呢?”
梅雅稍稍加重了语气。
雷米吉乌斯感到很抱歉。现在正是神殿最辛苦的时期,在这样的时期,身为神师的自己怎么能躺着不动。虽说如此,他也不想辜负为自己担心的梅雅及其他神官们的好意